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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作道场灯草儿显灵
 第十回 作道场灯草儿显灵 阵周自如怡情

 天使束狂,把笔底风,登门挑,结出花翻蝶舞,兴道敬送。

 谁言情深多坏空,喜相逢,大家惊。

 风来小阁,雪积前溪,月藏深处,想夜里儿,得些儿受用。

 右调·束帘吹月

 话说李可白走到自己楼上,恐怕太张扬了。所以脚步也轻轻的,及走到房门口,忽听得长姑大声叫道:“心肝,你真要死我了。”

 可白暗忖道:“奇怪,原来打发我去,自己反在此养汉。”

 便轻轻的把发簪挑开门儿,里面正得热闹,长姑一些不曾听见,那和尚却听得,自知前生姻缘该是如此。所以只作不知,任李可白走到前,掀开帐子,灯光正照着一个赤条条和尚,提了长姑雪白的两条腿在那里,作一段老汉推车,狠命的送,可白大怒,大喝一声,那和尚已钻入被内。可白忙揭被褥,已不见了。吓得长姑叫不出声。

 可白道:“原来叫丫鬟暖玉定计伴我而睡,你却留和尚在房内作这没廉的勾当。”

 长姑哭道:“你乃读书的人,把这丑事张扬,大家不好看。”

 李可白爱惜自己声名,再不言语。只闷闷到天明,收拾了自己的衣物,走回自己家里去了。写了一封休书,密密差使女送到长姑房来。夫人已听见,长姑一五一十说与他知,休书送到,只不与杨官儿看,长姑哭泣不休,夫人再三劝慰。

 长姑对夫人道:“我嫁李家年余,今一但把我休了,叫我改嫁,我一心要嫁灯草和尚。”

 夫人并不则声不表。

 且说暖玉两夜换了两个,正在行经之时,虽然得了孕,连自己也不知是李可白的,是杨官儿的,只好推在杨官儿身上了。杨官儿听见暖玉有孕,心欢喜,虽听得女婿不辞而行,想是夫反目,也不放在心上。反谢夫人道:“是你贤慧,使我老年得子,如今灯草和尚任你怎么,我也不管你了。”

 从此和尚也不甚避人了。

 杨官儿同暖玉睡,他便陪夫人。杨官儿同夫人睡,他便陪长姑,长姑心中却只多了他的娘,常常对夫人道:“不如你明把我嫁了灯草和尚罢。”

 母女两个倒说起这和尚有通夜本事,得他心满意足,母女含酸不提。

 却说光似箭,暖玉十月足,生下一个儿子,分外秀美。杨官儿爱如掌珍,至满月,诸亲友设延廷,唱戏文,热闹非常。夫人少不管理内外,任和尚与长姑朝夕得长姑成了劳怯症,面上越显红,白身子不见甚瘦,只是时常咳杖,早起常吐涎沫,小肚子里觉得一会儿少不了麈柄了。

 忽一,对夫人道:“娘,我是你的女儿,难道不肯让让儿么?”

 夫人道:“恐怕坏了你身子,那时有药难救。”

 长姑道:“便死了,我也甘心。”

 夫人听了,不好意思,只得任他夜寻,越越要,准准了两个月。

 那一夜是中秋,杨官儿摆酒贺节,说起女婿出去已有两年光景,杳无消息。

 夫人道:“他与女儿几句气闹,次出去,就写休书来,他是永不来的了。”

 杨官儿大惊道:“如何一直不与我说,误了女儿终身。”

 不由的泪下道:“怪不得女儿气成劳病光景。儿啊!你也不必悲伤,怕没有好女婿配你么?”

 长姑推推娘道:“你说与爷爷听罢。”

 竟是走进去了。

 夫人才把女儿要嫁灯草和尚的话,说了一遍。只见小丫头报道:“老爷,夫人,夫人不好了!姑娘进房不多时,只听见一声叫快活,如今撒了一死了。”

 大家急急上楼,不见灯草和尚,只见长姑直的仰卧上,下身不穿寸丝,门边浓渍滑滑了许多,竟是走而死。夫人见了哭倒在地。杨官儿也哭了一场,少不得买棺入殓,作法事报丧。只因李可白既写休书,也不去报丧。那李亲家是老爷,人得了此信,虽然姻亲断绝,却来吊奠一番,掩人耳目。

 光似箭,又早是七七四十九,夫人对杨官儿道:“女儿断七,该作一场大大的功德,也不枉养他一场。”

 杨官儿依允,请了亲友,又请清凉寺十个和尚念经施食。到了这,和尚一齐来到,忙了一,将看落西山,夫人走到长姑房内,忽见灯草和尚端坐在上。

 夫人埋怨道:“冤家,如何好好一个女儿,被你杀了。”

 和尚道:“他是我五百年前的结发夫,大限已到,我领他去了。”

 夫人道:“你如何不来望望我,好个薄情的秃囚。”

 和尚道:“你女儿初去,有诸亲友会席会酒,今是他七终,我来赴会。”

 夫人道:“我与你相一场,难道丢我去了。况且女儿嫁了你又系至亲,你说你在那里,我也好看看女儿。”

 和尚说:“冬至后,只在野里高处,便可见我们了。我们到处为家,原无定所。只是南方,我们所属河南行走便是。”

 夫人推推搂搂要叙旧情。和尚猛然说:“时辰到了。”

 向外急走。

 且说杨官儿正在中堂,看和尚们燃那四十九盏灯,点的明晃晃。不多时,一阵狂风吹的灯半明半灭,忽然见灯草和尚走将出来。对着菩萨拜了四拜,又对杨官儿拜四拜,起身望四十九盏灯里一跳,不见了。

 又一阵冷气把四十九盏灯吹灭了,吓得杨官儿跌倒在地已死去了。

 和尚们个个害怕,夫人听见,急同暖玉走将出来,用羌汤灌肠,扶上楼梯来,昏昏沉沉已不省人事。和尚们急急忙忙完了道场,各自散了。

 到第二午时三刻,杨官儿也呜呼哀哉了。

 正是: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空。

 夫人见杨官儿死了,十分哀痛,连饭也两不吃,第三入了殓,诸亲友散去,夜间夫人哀痛不止。暖玉劝慰夫人道:“老爷年纪不小了,算不得夭死,况这点骨血又是你亲身服侍的,人眷的与亲生一般大小是你作主,以后须要寻乐为是,但后是头七,着人请下琼花观道士周自如等做法事,要你照应料理的,早些睡罢。”

 候夫人睡,方才自己回房安睡,不知后文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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