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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金国,一道赐婚圣旨,震惊朝野。百官上奏求帝收回成命,却不得见。众臣辗转求见皇后,得知此婚事乃太子一心所求,皆无语噤声,无奈摇头。太子行事荒唐,人尽皆知,想不到帝后竟纵容至此。太子大婚乃国之大事,太子妃更是将来的国母,岂可如此儿戏,立一名男子为太子妃,这简直是荒谬至极,且有损国体,置国家颜面于不顾。但怒归怒,谁又有勇气和胆量敢当面指责叫?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如陌半靠在院内一株梅树下的软椅之上,一只手放在身旁吃桌上盛着白子的黑玉盘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

 稀薄的阳光透过梅树的枝桠,缕缕光线洒落在她身上,错纵横的枝影夹杂的光线,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抬目,看着前方延伸的细枝上不知何时已悄然绽放的第一朵梅,纯白如雪,傲然独立。一缕暗香充盈鼻尖,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仔细的,仔细的感受着,却彷佛闻到了那曾经非常熟悉的清淡香气,脑海中浮现的是大片大片的杏花,风中飘落的轻红花瓣,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思绪渐渐飘远,她又一次沉浸在那段美好的往事当中,失了平常的警觉,甚至连园中何时多了一个人都没能察到。

 鸾韵怔怔的望着如陌嘴角噙着的那一?异常纯净的笑意,那是她从未曾见过的,带着淡淡的甜蜜和温暖的笑容。小姐她,一定想起了隐香渊的那段日子吧?!在隐香渊养伤期间,她听云芊说过小姐失忆时的一些事情,那是她不曾了解的另一面,她一直以为,小姐天生就是清冷的子,原来不是。

 握紧手中刚收到不久的消息,心情沉重,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自从星魔死后,她开始学会思考很多事情,学会用心去感受是身边的每一个人。

 看小姐此刻泛着淡淡的幸福光泽的面庞,她怎忍心将那个消息告知于她?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有了想要隐瞒小姐的念头,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但这一刻,她真的…说不出口。

 将那张承载着不幸的薄纸,小心的揣进怀中。缓缓靠近她,直到浅淡的影子笼上了如陌的身,她才蓦地惊醒,睁开双目,鸾韵,眼中乍现的凌厉以及浓重戒备之才有淡了去。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动,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院子里并无其它人,才低了声音,淡淡的开口问道:“鸾韵,可是有封国的消息传来?”

 鸾韵点了点头,嘴角牵出一个笑容,道:“是的,小姐。辰王醒过来了,他的身子已无大碍,而且手部的经脉也已经被修复,只要休憩一阵子,就会痊愈。以后,小姐…不用再忧心了。”

 他醒了!如陌倏地坐起身,眸光璨亮,发自内心的欣喜之没有半分的掩饰,就这样映在了鸾韵的眼中。明明是欢喜的神色,看的鸾韵却只想哭。个天大的好消息,却又随之带来了另一个极大的不幸,小姐她若是知道了,说不定如何伤心呢?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家小姐,为什么就不能让小姐过上真正幸福的日子?

 如陌并没注意到鸾韵的异常,因为这一刻,她的心情,很激动,脑子装得,都是那一个身影。

 南宫晔他,终于醒了!他的经脉得已修复,真是太好了!她一直担心,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呵,若是经脉无法修复,即便他醒了,也会活的很痛苦。就算她将来夜陪伴在他身边,他的痛也会存在于心,无法真正的获得幸福快乐。如今,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专心完成她要做的事。想起临走时,给他留的字条,他看过之后会是怎么表情呢?眼前忽然浮现她在曲竹园挽着他的手臂,他笑得很幸福的模样,那样的他,抛却了一切阴冷和伤痛,只剩下温暖和幸福,真的很让人着

 蔚蓝的天空,偶尔飘过几朵浮云,她抬头望,忽然觉得

 c今的阳光很温暖,很温暖。原来,温暖与否,从来都不是阳光的问题,而是取决于当时人的心境。

 转眸看向鸾韵,却见她眼眶泛红,目光浮泪,隐有悲伤泻。不由得心一沉,笑容顿时敛了去,微微蹩眉问道:“鸾韵,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鸾韵一怔,连忙控制着自已的情绪,牵着角,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方道:“没,没有…什么事都没有。那场仗,封国大胜,莫阁主他们…都,很好…”她的声音微颤。跟了小姐这么久,她从来都没对小姐说过谎,这是第一次。她有些紧张,神色间略显慌乱,垂了眸,不敢看小姐的眼睛。

 如陌越发的感觉到不对劲,对鸾韵,她再了解不过,看鸾韵此刻的模样,明摆着是有事瞒着她。不沉了脸,道:“鸾韵,你几时学会撒谎了?”

 鸾韵心底一震,不自觉的就跪倒在地,眼中的泪簌簌落下。欺骗小姐,她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可是,她真的不想让小姐伤心,哪怕这样会惹她生气。心一横,能瞒多久就多久吧。”小姐,我…我想起了星魔,怕说出来坏了小姐的心情,所以才…才说谎骗了小姐…请小姐恕罪!”

 如陌心中一疼,忙伸手扶了她起来,望着她闪躲的目光,虽然对这个理由不是很相信,但也没再追问。鸾韵,她是相信的。无论她隐瞒上了什么,她都相信她不会对她不利,只是,究竟是何事,会令从不会说谎的鸾韵竟然对她说了谎?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阵轻浅的脚步声,她连忙敛了思绪,对鸾韵使了个眼色,鸾韵会意,立刻转身,飞身越墙而出。

 如陌半靠椅背,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伸手端过盛着白子的黑玉盘,一派悠闲状。

 金翎走进院中,步伐轻快,面上笑意轻松,似是心情极好。看到她的时候,眉轻扬,径直走到她身旁,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了。然后直盯着她瞧,也不言语。

 如陌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自顾自的捻着盘中棋子玩,彷佛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角微勾,他不开口,她就当看不见他。

 她总是这样无视他,金翎目光微暗,所有的好心情在她彻底的忽视中消失殆尽。他有那么招人厌吗?她就那么不将他放在眼中,宁愿看着一盘死物,也不看一眼他这个大活人。轻锁眉头,心头没来由的堵得慌。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棋局,随手拈起一枚黑子,望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不想知道我今去了何处么?”

 如陌拿眼角扫了他落子的位置,棋如人生,每一步都需深思虑,否则,一子错,全盘皆输。金翎,的确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心思缜密,最擅长的便是隐忍不发,懂得看准最佳时机,方能一击制胜。

 她伸手两指,夹了一子,却并未落下。只淡淡道:“太子殿下想说便说。”

 金翎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石桌的边缘,修长的腿缓缓抬起,与另一只迭,晃了几晃,身子微微后仰,这样慵懒的神情与动作在他做来,却是如斯的优雅,看上去,赏心悦目。他微微的抬目,语气中微有兴味。”都快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怎可对你未来的夫君如此漠不关心?”

 如陌挑眉,冷笑道:“太子妃?我有说过同意吗?”

 金翎微愣,淡笑道:“圣旨都接了,恐怕由不得你我。”

 如陌放松了身子,将重量全部交给了身下的软椅来担负,轻勾角,微带嘲讽道:“我是封国人,为何要遵从你金国的圣旨,更可况,这道圣旨,是太子殿下您一人所接,与我何干?”

 金翎面色微变,却也没恼,只定定的看了她半响,目光变得有些复杂,道:“在我们还未准备好之前,不可逆她旨意。你我成亲,也见不得是坏事,至少可以降低她的戒心。”

 如陌漠然道:“我不介意您去找个替身来跟你拜堂。”

 “不行。这次婚礼她非常关注,不但准备大肆办,并且还安排在除夕之,要在皇城中的天台举行,百官臣民一同观礼,若是找了替身,一旦揭穿,不止先前所做的一切全部功亏一篑,且你我性命难保。”他说到此,顿了顿,见她面色微动,忽然往前倾了身子,靠近她,目光灼灼。”不过是逢场作戏,大家都是男人,行个礼拜个堂,有什么要紧?本太子都不介意,您有什么可顾虑的?”

 如陌望着手中的棋子,有些怔愣,莫非这一次,又要用她的婚礼来成就?

 金翎见她沉默,扬了扬,笑得别有意味,道:“也许,有一个方法,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她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方法?”

 金翎道:“边关传来消息,与封国在临绝谷一战,封国辰王用计使杨项将军带领大军退守山谷,而他们的人却在山顶炸湖,引发雪崩,我国二十多瓦大军悉数被埋葬于谷底,最终全军覆没。”他的声音有些沉痛,虽然杨项是忠于皇后的人,但是那么多的将士送命,身为一国太子,又怎会不痛心。

 如陌淡淡道:“这与赐婚圣旨有何关系?”

 金翎见她神色间毫无反应,心中不有些诧异,按说,她听到这个消息,至少该有一丝喜,除非,她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但是,如果她真的得到了消息,据封国发生的事,她应该不会无动于衷才是。按下疑惑,道:“当然有关系,皇后今一早收到了消息,当场吐血昏。若是她就此一病不起,那我们不就省事了?”

 如陌身子一寒,手颤了颤,不由口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说完便意识到自已有些失控,连忙收敛情绪,努力让自已看起来很平静。

 金翎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眸,状似无意道:“你,似乎是在担心她?我很好奇,你和她,究竟什么关系?”自从第一次带她进宫,他就感觉到她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她对皇后的过去似乎很了解,轻而易举的几句话,令皇后动气咳血,见皇后咳血,她还会担忧,可她却又是为夺皇后之权而来,这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如陌心中极,没理会他的疑问,只是尽量放平了声调,再次问道:“她,后来怎样了?”

 金翎道:“御医就醒了她之后,整个人变得有些呆滞,不说话,也不喝药,即使有人给她喂了药,她也会全部吐了出来。”

 如陌心中一痛,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权力和仇恨对她而言,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一场战争的失败,就将她彻底的击垮了?”御医…可说了是何原因?”

 金翎道:“长期郁结在心,难以疏散所致。”

 长期郁结在心?她的心狠狠一颤,想起上一次见到她咳血,心中翻江倒海,百味陈杂。

 金翎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痛,心中有一种极为陌生的异样情绪波动。皱了皱眉,忽然站起身,绕着梅树转了一圈,来到她身边站定,手撑着软椅,俯身看她,不紧不慢道:“她的病因,似乎并不是因为战争的失利而导致,而是,在听闻了另一个消息之后,脸色大变,控制不住剧咳,方导致吐血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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