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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节 入宫拜谢(1更求月
 次一大清早,今正好是月末的沐休

 这一天,不只是邓师兄不必当值,便是陈凯之,也不必去上学。

 陈凯之闲着也是闲着,一早起来,和师兄吃过了饭,便又躲在房里读书了。

 进入学宫,最大的收获就在于学宫里的藏书馆书册浩瀚如烟,陈凯之借了不少,不只是一些考试必备的书籍,便是寻常的一些杂书,他也一并借来,用心读了,将其牢记在心里。、

 陈凯之的这些日子,其实一直妄想从古籍之中搜寻到一些关于《文昌图》的痕迹。

 因为按理来说,既然《文昌图》可以运气,有如此神奇的功效,那么理应在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如文昌图一般书籍,可是…令陈凯之很是失望,阅遍古籍,竟是一无所获。

 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有。

 唯一传下来的,不过是上古先秦时期,那种十步杀一人的神话。

 可到了后来,这样的记载,就愈发的稀少了,以至于到了大陈朝,这些仿佛是不存在一般,除了无数的文章和史料,吹捧着太祖高皇帝那如月一般光辉的事迹之外,似乎《文昌图》这等所谓地运气之术,竟是永远的销声匿迹。

 这…太不同寻常了。

 明明存在的东西,却为何不存在呢?

 陈凯之有些恍然。

 却是在此时,外头猛的传来了啪啪啪的敲门声,是邓健兴奋的声音:“凯之,凯之,快来看,快来看。”

 他的声音里,透着惊喜。

 陈凯之讶异地抬眸,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陈凯之便疾步过去开门,却见邓健在门外喜气洋洋的样子。

 他手里正提着一个篮子,兴冲冲地道:“今撞大运了啊,哈哈,今儿去东市买蛋,原是两文一枚的鸡蛋,谁料我只买五个蛋,那卖蛋的老妪竟又送了两个,这不是鸿运当头吗?难怪今儿清早有喜鹊在枝头叫呢。”

 “呃…”陈凯之看着兴致地低头数着篮子里鸡蛋,显得美滋滋的师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卧槽,师兄,你好歹也是进士及第,特么的你是官啊。

 陈凯之不道:“这蛋,是不是坏的?”

 邓健脸色一变,便连忙低头,取出蛋来细看,边道:“不会吧,我瞧那老妪,不像诈之人。”

 他边说边捏了一枚蛋,嗅了嗅,一股恶臭传来,顿时,师兄的脸色铁青下来:“还真是,缺德啊,啊呀,我寻这恶妇算账去。”

 陈凯之怕他出事,忙截住他道:“师兄,注意官仪。”

 邓健捶跌足地道:“世风下,人心不古,呜呼!”陈凯之也是醉了,只得安慰他:“师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节哀顺变吧。”

 邓健愤愤不平地道:“太无了,不成,我还得去寻这恶妇。”

 他提了篮子气咻咻地要走,陈凯之拦不住,直追到了庭院前,邓健却和一个宦官撞了个怀。

 那篮子顿时打翻在地,鸡蛋碎了一地,邓健来不及看来人,却条件反一般:“呀,我的鸡蛋,你将我的鸡蛋打翻了,赔我蛋来。”

 那宦官却是拼命地着自己的肩,这宦官老迈,一听有人叫赔蛋,心说自己跑来办皇差,这锅竟从天上来了,便怒斥道:“哪个是邓健?”

 邓健抬眸一看,竟是个钦使,不呆了一下。

 他这庭院,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可谓门可罗雀,莫说是钦使,便是寻常但凡有些身份的人,也极少来的。

 邓健一时局促,倒是陈凯之快步上前道:“邓健正是学生师兄。”

 陈凯之认真地看了这钦使一眼,竟发现是熟悉的面孔…

 张敬?

 那个当初在选俊使,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公公。

 陈凯之虽是看此人亲切,却是没有相认,想着自己在对方眼里,大概也就是个小人物吧,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想来对方早已将自己忘了,自己何必去捧这个臭脚呢?

 可是张敬的面上,表情却是彻底地凝固了。

 是陈凯之!

 不,是皇子殿下!

 殿下住在这里?

 张敬这些日子,一直想寻机会去学宫里见一见陈凯之,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出宫,必须得有足够的理由,不痕迹才好,那赵王等人,是何等感之人,稍有风吹草动,势必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张敬无论如何也不敢出丝毫的马脚。

 可是今,他本是来宫中宣读一份旨意,谁料竟在这儿撞到了陈凯之。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瞳孔开始收缩,心里五味杂陈,可见陈凯之面色如常的模样,张敬又一下子冷静下来。

 深一口气,心里不在想,原来…这邓健是陈凯之的师兄。

 张敬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接着面上出了笑容,朝邓健道:“蛋,什么蛋?”

 “呀!”邓健有点懵:“我…我的蛋…不,下官的意思是,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张敬这才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他脸一板,便道:“敕命。”

 一听敕命,邓健糊涂了,忙道:“下官接旨。”

 张敬深深地看了陈凯之一眼,才正道:“敕曰:兵部职事邓健,作文讨逆,文采斐然,彰显国威,敕其入翰林候用,任以编撰之职,即刻入宫拜谢…”

 作文讨逆,入选翰林。

 邓健抬眸,惊呆了。

 成翰林了?

 虽然这兵部职事官与翰林编撰同样的品级,却不可同而语,兵部职事,是穷京官,翰林却是明之星啊。这就如一个部委的小喽啰,一下子进入了中央办公厅,邓健身躯一颤,自己怎么会受这般的青睐?

 是了,是那一篇檄文,那一篇凯之所撰写的檄文。

 他顿时眼里雾水腾腾,泪水要落出眼眶来。

 天哪,我邓健也会有今。本以为这辈子,最大的前途便是能部堂里混以一个主事,又或者运气好一些,得以外放,成为县令、知府,谁料…

 他激动万分地道:“臣,谢恩。”

 张敬面带着含蓄的笑容,其实本来他只是负责来传命而已,至于让邓健入宫来谢恩,却是他临时起意。

 虽是伪传了诏命,可入宫谢恩,终究谢的乃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若是得知,一定大为惊喜。

 他灵机一动,接着问:“邓编撰,咱来问你,这檄文,可是你亲书的吗?”

 “这…”这是师弟亲书的,邓健心里明白,他有些不好意思承认。

 “莫非…”张敬看着他异样的神色,目光幽幽地道:“是否有人为你代笔?不,咱也不是这个意思,咱的意思是,是否有人为你润?”

 邓健脑子懵了,卧槽,这公公神了啊,踟蹰了一下,邓健便道:“对,是我师…”

 陈凯之一见要糟,这种功劳,给自己有什么用?师兄有官身,才能将这檄文的好处发挥到极致才是,便忙抢答道:“不敢相瞒,是师兄写的。”

 邓健忙道:“陈师弟帮忙润了一二。”

 张敬依旧面带着微笑,可是心里却是大喜过望。

 他不在乎这文章是不是陈凯之润,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显然来了。

 张敬道:“太后娘娘爱煞了这篇檄文,出宫之前便有代,说是非要让作文之人入宫谢恩,原本是该邓编撰入宫谢恩,不过…既然你这师弟也参与了润,不妨就一道入宫拜谢吧。”

 邓健正道:“臣的师弟,年纪尚轻,只恐不知规矩,若是冲撞了…”

 张敬不给他回绝的机会,连忙打断道:“这是太后的意思。”

 说着,张敬依旧不疑有他地当先转身回宫了。

 陈凯之和邓健师兄弟二人,依旧站在那里,却是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邓健率先反应,咳嗽一声道:“凯之啊,宫中的礼仪,你可知道吗?”

 陈凯之这时候想起了从前自己照书中的规矩去给荀家送礼的事,可想必书中的礼仪和现实中的礼仪是不同的,而今竟要入宫,陈凯之也觉得意外,不道:“请师兄指教。”

 邓健很无奈地道:“指教个,师兄也不知道,师兄是二甲进士,没资格入宫谢恩,莫说是太后和皇帝陛下,便连内廷都不曾进去过。”

 陈凯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兄也是土鳖啊。

 看着陈凯之奇怪的目光,邓健不自然地道:“时候不早了,还是速速入宫吧。”

 陈凯之看了一眼一地的碎鸡蛋,不由道:“师兄,这鸡蛋,不管了?”

 邓健身躯一震,嘴角,最后显得风淡云轻的样子:“吾乃大陈翰林,区区一鸡蛋,何足道哉!以后莫提此事了,算那老妪的运气好,我不找她算账了,省得有伤国体。”

 陈凯之咂舌,若有所思。

 邓健瞪着眼睛道:“你在想什么?”

 陈凯之憋了很久,方才道:“我在想,师兄变脸堪比翻书,我该多向师兄学习才是。”

 “呃…”邓健的脸,想说点什么,却是张了张嘴后,又什么都没再说,而后一副权当没有听见陈凯之的话的样子,背着手,一脸官威如仪地道:“我去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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