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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四章 难测
 第二天上午,王贤又造访了另一处诏狱,场面几乎是昨重现,而且头回生、二回,有了昨与那些江湖人士接触的经验,他的说话做派更符合他们的胃口,使他的当场说服率,高达八成以上。虽然这里面有吴为辛苦的前期铺垫,但看到大人说得那些江湖大佬五三道,纷纷纳头便拜,众手下还是对王贤这张能把死人说话的嘴巴,佩服的五体投地。

 美不足的是,招安大会又是以请客吃饭来结束,在镇抚司渐庞大的赤字上又添一笔,让吴为头疼不已。

 就这样接连三天,王贤马不停蹄的转遍了所有关押武林人士的诏狱,当场说服率依然保持在傲人的八成以上。而且之前没有当场答应的人,也纷纷透过看守,向王贤表达自己想清楚了,决定跟着于的意思。最后两千余武林人士,竟被王贤收编了一千八百多人。至于剩下的二百多人,王贤就不再理会了,过几便转到真正的诏狱里,任其自生自灭…

 就在这时,莫问和程铮也率卫队过江了。正如之前所料,既然王贤已经回京,对方也就没兴趣再对付他的卫队了。不过饶是如此,生谨慎的莫问,还是将部下分散开来,每次只过江百人。在北镇抚司的接应下,用了大半天时间,安全的将部下全都带过了江面。

 莫问是最后一批过江的,待他下船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站在船头,只见王贤立在江边翘首以待,两人对望片刻,都有唏嘘之感。

 “军师,”莫问走下船板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刻骨,一丝不苟的向王贤行礼。“末将所率一千一百人,已经悉数过江”说完有些低沉道:“但板桥驿阵亡的一百二十名兄弟,却连尸首都找不回来了…”

 板桥镇一役,虽然是一场完胜,但凶残的敌人,尤其是那些倭人,还是给他们造成了莫大的伤亡。近百名蒙古勇士丧命倭刀之下,还有在院内战斗牺牲的二十几名白甲兵和贴身护卫,把生命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当时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收拾袍泽的遗体,但回京后王贤第一件事,就是让镇抚司的人去收尸…就像他在漠北、在广灵做得那样,不能让烈士生归故里,也要让他们在故乡安息。这不仅是对死者的告慰,也是对生者的鼓舞。

 可当手下抵达板桥驿时,却骇然发现,那里的驿站还在接待来往的官员,自然也找不到一具尸首,甚至连厮杀的痕迹都难以发现。询问驿丞,驿丞只是说前几因为凤卫要在此区域演武,命他们回避几。至于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是茫然不知。

 不过镇抚司的人还是能从砖,发现了没清洗于净的血迹,证明那场恶战确实存在,只是被人事后仔细清理了战场。王贤他们也没指望把板桥驿一战捅到皇帝那,只是为找不到烈士遗体而十分难过…

 “我已经下令追查到底了。”王贤恨声道:“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嗯。”莫问点点头,低声道:“必须要用鲜血和人头,震慑住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

 “嗯。”王贤点点头,道:“一切等回京再说,我还有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呢。”

 “什么任务?”一听有任务,莫问倒来了精神。

 “这是一场艰巨而特殊的战役,”王贤翻身上马,对与自己并辔而行的莫问道:“你的敌人是纪纲手下的锦衣卫密探,你的任务是把他们的在厩内外的据点全部拔掉,换上我们的旗帜。你的士兵,是一群既能打又有能耐的武林人士。但这些人凑在一起就成了一盘散沙,根本没法和组织严密的锦衣卫密探去斗,所以就看你能不能把他们捏成整体,战而胜之了”

 “…”莫问一时无语,半晌方道:“军师,我是一名军人,我擅长的是战场厮杀,不是领导帮派…”

 “哎,其实张五来担当这个差事更合适。”王贤叹气道:“但是他放不下那些教徒,来不了厩。我想来想去,只能杀用牛刀了…”

 “军师过奖了…”莫问正道:“属下不是有意推,实在是怕难以胜任,坏了军师的大事…”

 “还真是大事。”王贤笑道:“这次我们的计划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目的是将纪纲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你这边,以掩盖我们真正的行动。”说着叹气道:“这注定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既然你不愿意接,我想想看别人行不行…”

 “军师这样说…”莫问苦笑道:“属下就是不接也得接了。”

 “呵呵”王贤登时笑起来道:“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只是属下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发展好一个帮派…”莫问无奈道

 “我不是说了么,你就当成一场战役,把厩当成你的战场,把他们当成你的士兵。”王贤笑道:“然后便撒漫去做,我坚信你这把牛刀,牛都能杀了,杀当然更没问题”

 “大人还真…”莫问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道:“还真看得起卑职。”

 知己知彼、谋而后动是一名优秀将领的必备素质。回到厩,莫问就开始了详细的调查,一方面要调查锦衣卫探在厩活动的情况,另一方面要调查那些武林人士的情习惯。不调查不要紧,一调查才发现,军师交给自己的任务,是何等的艰巨。

 首先,纪纲在厩经营锦衣卫密探十余年,早就形成一个组织严密、行藏隐蔽的情报体系。通常人们对锦衣卫密探的印象,总是停留在那些和张狗一样,游走在街头市面的市井闲汉的程度。但其实那些只是锦衣卫密探体系,最上不得台面的一种。

 更多的锦衣卫密探,是青lou的老bǎo、酒店的掌柜、车马行的当家、甚至衙门里的捕头。还有街上卖的老头、专门在官员家当管家的年人、乃至那些官绅家的姨太太,都可能是锦衣卫的密探。而锦衣卫的密探组织,也就借助这形形的身份,隐藏在这座厩内外,让你总是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又无法抓住它的影踪。

 这是锦衣卫密探柔的一面,至于明面上,则是厩大大小小的帮派,基本上都已经被纪纲收编,这些帮派仗着纪纲的庇护,这些年来发展很迅猛,要么势力庞大、要么已经转型成半黑半白,总之是盘错节、深蒂固。平里这些恶犬为争抢一块骨头,会彼此打得头破血。但一旦有威胁到锦衣卫的存在,他们便一齐凶猛的扑上去,将敌人撕成碎片。

 当了解了这是一个何等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特务组织,莫问也就明白了大人那套到处建暗堂、布密探,类似帮派分抢地盘的作法,为什么会失败了?人家明暗结合、早将厩经营的固若金汤,岂是轻易可以攻破的?

 了解了敌人何其强大的同时,莫问也了解到自己将要领导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手下。简而言之,就是一群危险分。详细说来,就是一群前帮派大佬、江湖大豪、武林高手、土匪头等形形、无一善类的家伙,组成的一锅大杂烩。诚然,他们每个人实力都很强,但一个个桀骜不驯丨鹜难明,更兼毫无组织无纪律可言,而且还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十分张扬。

 这很好理解,所谓打出头鸟。要不是他们这么张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一步。虽说有邓小贤这样吃一堑、长一智的,但这种聪明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积习难改。在一次莫问垂询他们,有何克敌制胜良策时,他们纷纷提议要建立厩最大的帮派、要成立江南第一武林门派、甚至有人提议要占领紫金山,当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那一次之后,莫问再没指望过他们能出什么正主意…

 冥思苦想了两天之后,莫问一声令下,把一众江湖草莽拉进了幼军军营,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丨至于负责训练他们的教官,就由五百白甲兵充当了

 一开始这些江湖大佬还觉着站军姿、踢正步之类的新鲜。而且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哪个也是练过童功、蹲过马步的,所以那些要求根本难不倒他们。所以头几天,一个个都在比着赛着的逞能,倒也顺利但是没过了几天,他们便再受不了这种把人当成木偶摆的束缚,开始变得忿忿不平,不少人开始想跟教官别苗头了。

 对于这些胆敢不从军令者,莫问毫不客气的军法从事。虽然他们都是以一敌十的武林高手,但在北镇抚司的威之下还是不敢造次。何况白甲兵也不是易于之辈,尽管单兵实力不如他们,但三个白甲兵组成三才阵,却让三四个高手也无可奈何。

 在莫问的高之下,众武林人士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令行止一条路,只好收起,一板一眼的接受莫问的练。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他们竟不知不觉习惯成自然,条件反的服从起莫问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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