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弟弟来访
“大…董贤,我送你回去吧。”酒过三巡,天色已是灰蒙一片,李莫无论如何也不再喝酒,他微红的脸庞望着董贤。
董贤点头,望了望郊外黑乌一片如盘古开天混沌之时,沒有一丝亮光。那般静溢,无杂
,他想,这儿呆上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夜里风大,披上披风吧。”李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件狐狸
式样的裘衣披在董贤肩上。
“谢谢将军。”他谢道,伸手系住脖间的飘带。
两匹马声登登的响起,随即又渐渐消失在寒风扫沙的郊外。
离城内越來越近,隐约可见酒肆茶馆的灯火,即使到了晚上,长安街上亦是热闹非凡,这里与郊外的教场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将军,若是有朝一
能
了官衔,同将军一般投身戎马,征战沙场,该多好。”董贤坐在马上,微微恍惚道。明亮的街灯,将那人醺醉的脸庞印的更红,更加飘忽如仙般。低喃的话语也仿佛从天边飘來。
“大司马说笑了。”李莫只是以为他说笑。
哪有人放着好好的文官,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衔,去做那种苦差?!
董贤却不说话了。他双眼微微闭上,身子随着马的走动微微摇晃,刚才的话仿佛只是他的酒后戏言。
李莫至死也不知道,这是董贤心中的一个梦,一个他伸手可触,平常至极的生活,却是董贤一直渴望的,在他死后不久,董贤以另一种身份实现了梦想。
董府很快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门口站了两个焦急等待的奴仆,皆是他的亲信。
待两名亲信终于看到董贤,上前时,董贤已是下马:“谢谢将军一路的护送。”他解开脖颈的系带,将那件沉厚的裘衣交给李莫。
李莫看了看不远处亮彻的董府道:“下官告辞。”他熟练的一勒绳子,马闷哼了一声,即转了个弯,想來的路上返回。
“大人,去哪了?我们俩都快急死了,还想,大人若是今晚还沒有回來,就去禀告陛下了。”一个亲信上前牵马,苦着脸道。
“去军营了。”他淡淡道,脚步有点晃:“以后我若是不在府中,可能去军营了。”
两名亲信一怔,道:“是!”董贤走进府中,亲信莫毅立刻道:“大人,白天您不在的时候,有一位自称是您弟弟的人,他说他叫董宽信,在府中等了您许久。”
“有什么事?”董贤步伐顿住,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处一个小手小脚,整天跟在他身后的小
孩,脸上还总挂着泪,他想着,
角就弯了起來。
“他沒有说,不过他说,他明早还会來找大人的。”莫毅道。
“嗯。”董贤点头,心中浮出期盼。
清早,太阳刚从地平线中升起,董贤正坐在
边穿衣,就有人來报:“昨
那个人又來了。”
董贤一怔,万沒有想到,他说明早來找自己,就如此之早。
“快请进來,我等会就去。”他对着门外通传的人道,声音难掩的雀跃。那通传的人一下子虽不知道是何人,但是亦是看出那人定是董贤极在意之人,忙道:“是!”董贤加快手中的动作,稍微梳理了一下发髻,就去了正厅。
正厅中,一会儿坐,一会儿站,好奇的东张西望的人,眼中咕噜咕噜转的样子,还如小时候一般,只是现今竟这般大了。时光眨了一下眼,眼前的人就从那么点的小不点变成现在这般。
“弟弟!”董贤高兴的叫着那人,加快向那人走去。
“哥哥!”那人听到声音,还未回头,就已叫了出來,
软软的声音还如孩童一般,一下子将两人距离拉近,仿佛这么多年的未见都是虚无。
“你平常最爱睡懒觉,别人叫你,都要叫上半天,现今怎么这么早到我的府邸?”董贤笑着道,望着他
眼都是宠溺。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董宽信立刻不
道,相似的脸上带着羞恼的望着董贤“哥哥也是的,都不來看我!”他
是控诉,清澈双眼像极了小时候,他受了欺负,也是这般向董贤哭诉。
“哥哥也想啊,无时无刻不想…”他说着竟有些哽咽。
沒有人知道,光鲜亮丽身居高位的他,却从來不敢回家,是的,那个他从小长大嬉戏受尽父母宠爱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受封为候后,曾有多少次,想要去城西看一眼家人,其实他的府邸与父亲的府邸隔的并不远,他经常走着走着,就习惯性的走到曾经长大地方的门口,可是每次他都怯弱了。
现在这般的他,有何面目去见父亲?
父亲也许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从來也沒有來到他的府邸,就连余倩,他也只是冷冷的派人送了过來,竟似要与自己断绝任何关系!
“哥,这个房子好气派,比家里好多了。”董宽信兴奋的环顾中四周,立刻从刚才的委屈中解
。
“嗯。”董贤收回些泪意,望着他笑着点头。
“哥哥,皇上对你真好!”董宽信眼睛晶亮的闪烁着。
董贤一怔,面上笑容立刻僵住。
弟弟,也知道了…知道自己的哥哥…
“哥哥,我也想当官!”董宽信未发现董贤的异样,自顾的兴奋说着。
他望着这屋中金碧辉煌的一切,羡慕不已。而董贤沉浸震惊心痛中,未听见他的话。
“哥哥,你有听我说话吗?!”沒有得到董贤的回答,董宽信立刻不
的回头,如孩童时撒娇般拉着那人的衣袖來回扯动。
“你说什么?”董贤一下子醒过來。
“哥哥,我也想当官!”董宽信重复道。
“你想当什么官?”董贤笑问。
“大的官,可以管别人的官!”董宽信立刻道,
脸都是期待。
“呵呵~”笑声溢出:“等过些年,你再年长点,父亲定会举荐你的,你还怕做不了官?”
“父亲才不会举荐我!”顿时,董宽信沉下脸,气呼呼道:“爹已经说了,以后再不会向朝廷举荐!”
“为什么?”董贤怔住。爹不是一直希望可以有人入朝为官,光耀门楣吗?
“我也搞不懂爹,最近总是说哥哥的坏话,还说董府出了一个像大哥这样的就够了…”他未说完,董贤的面色立刻变得煞白。
“哥哥怎么了?哥哥身居高位,比爹的官职还高!真搞不懂爹!”董宽信仍是气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