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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一
 白中等着房内回应,但里头却没什么动静。她紧张地一蹙眉,心道难不成出了什么事。然就这当口,管事走过来,小声道:“公子似乎睡了许久,白姑娘要不直接进去看看?”

 白中有些担心,怕他睡太久出事之类,轻轻推了推门,竟果真没锁…

 她小心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由是这会儿已入了暮,房中又未点灯,许多东西不细看儿看不清。她摸索着来到边,瞥见架子上挂着黑色斗篷与外袍,又见帐拉得严严实实,便轻唤一声,未得回应,她这才悄悄拉开一角,探了个脑袋进去瞅瞅。

 张谏之睡姿很规矩,看起来就像是刚躺下去全然没有翻过身一般,连被子都像是刚盖上样子。周遭安安静静,白中甚至听不到他呼吸声,便斗胆伸过手,凑近了试试鼻息。感受到微弱平缓气息,白中倏地收回手,陡然松口气。

 光线虽暗,但她也忍不住多瞅了两眼,从额头到眉梢,再到睫、鼻子以及轻轻抿起

 以前好似都没怎么仔细瞧过呢。她似乎是想起了海姬那张脸,鬼使神差地便伸了手过去。然而她指腹刚碰到张谏之鼻尖,顿时手腕便被扣住,手臂上传来大力,还未来得及反应,后肩已是磕到了板,被张谏之外侧。

 她后背被沿硌着,一阵麻疼。张谏之辨清她脸,方低头松了一口气。似是方才用力太过,张谏之本就有些虚身体有些力,支她身侧手臂,也曲了起来。

 “你怎会进来…”依旧是如早上那般哑哑嗓音,听起来很累。

 白中大气都不敢,似乎是有些做贼心虚,吐吐道:“管事说…你睡一天没出来了,觉得可能、会…出事…”

 由是疲倦,他眼窝深陷,目光也是比往日平和。白中觉得头皮发麻,加之只有上半身被外侧,她脊柱都要扭曲了…

 张谏之忽然问了一句:“饿么?”

 白中没说实话,支吾道:“还好…”

 “那陪我睡会儿。”低哑着声音说完,他坐起来,上身往前倾,伸臂将白中腿捞上来,又将鞋子了,匀了些被子过去,躺下继续睡。

 白中身体僵直地平躺外侧,被子里却忽伸过一只手,将她手握手心,下一瞬,便见张谏之翻了个身,侧对着她而睡。

 昏昧光线中,他脸靠得如此近,似乎还能感受到对面温缓呼吸声,白中望着他睡颜,脑子里懵了一下。可张谏之似乎当真很累了,自眼睛闭上后便一直安稳睡着,呼吸均匀绵长,看起来比先前睡得要轻松一些。

 白中心里,张谏之似乎是什么都不必畏惧人,即便有些东西可能会对他产生威胁,但他也素来从容,好像并没有迈不过去坎,诸事都有能够解决笃定。

 是当真不怕吗?白中望着他睡颜走神。过了会儿,她将手伸至他眼前晃了晃,却见张谏之毫无反应。唔,这会儿睡得好沉。先前她就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药味,这会儿觉着那气味浓,便稍稍支起身,使劲嗅嗅,那药味似乎来自他右肩。此时张谏之只着一件宽松中衣,领口微敞,似乎只要伸手拨开一些便能瞧见肩头。

 白中忍不住咽了咽沫,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另一只手则被紧紧握他手心里。

 她深一口气,十分紧张地想查看一下他伤情。可她手指才刚刚搭上他宽松领口,耳畔便传来低低一声:“别动。”

 白中顿时屏住呼吸,手僵那儿一动不动,又陡然回过神,霍地将手缩回来,迅速钻回被子里。

 明明没睡着装着跟睡着了一般!还是只要她动心思他就会醒?当真太倒霉了…白中心里哀嚎,只好紧闭着眼自欺欺人地当方才都是梦游。

 只是这么一来,她自己倒当真睡着了,一觉竟睡到第二天亮。她连忙爬起来,却发现头底下不知何时多了枕头,而张谏之早就不了。

 白中身上甚至还套着棉袍,掀开被子,下觉得一阵冷,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正要去餐室吃饭,出来就撞见诸葛康。她还没反应过来,诸葛康见她从张谏之房间出来,惊得跳起来:“白姑娘你又和张先生一起睡啦?!会出事啊!”

 白中忙捂了她嘴:“别说…”

 “唔…事实胜于…雄辩。”诸葛康被她捂住嘴却努力地断断续续将话说完。

 白中小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哦,理说上次走时落了几册书这儿,我过来取。”她如实回答,随即肚子:“白姑娘,我想吃饭…”

 白中拖着她往餐室去,并叮嘱她不要说话。

 诸葛康点点头,老老实实跟去吃饭。张谏之已然等着,看其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但并不算太好。白中盛了碗粥慢慢吃着,旁边诸葛康好似饿了许久似,道了声谢便埋头狂吃。

 张谏之吃得很慢,随口问了一句:“理还好么?”

 诸葛康吃得心满意足,高兴回说:“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不过好像这几有些闲不住了。”她往嘴里了一只蒸饺吃掉,自己足胃深了一口气,不怕死地问道:“张先生打算何时娶白姑娘呀?我好想喝喜酒…他们办酒都不喊我,可是我真好想喝喜酒。”

 白中陡然扭过头,愕然看着她,伸手做了个抹脖子动作。诸葛康却一副无辜样子,望着张谏之说:“我娘亲以前说只要和姑娘一起睡觉,就要成亲。”

 张谏之缓缓搁下碗,望了一眼白中,又对诸葛康道:“若日子定了,会请你。”

 诸葛康眉开眼笑地朝白中吐吐舌头,这才道:“我吃啦,你们慢慢吃。”说罢便一副立刻要走样子。

 白中肚子虽还没有,可眼下却实坐不下去了,立时起身道:“我陪你去书房取书罢。”

 诸葛康笑笑,说:“好啊。”

 一出餐室,诸葛康望着白中笑得实:“白姑娘,你脸红样子很好看!”

 白中方才恨不得挖个地钻,这会儿还要被她接着打趣,这丫头真是了不得了。白中转了转拳头,诸葛康知道她眼下练什么格斗术,遂立时抱肩自卫道:“白姑娘千万莫打我…”

 白中收回手:“我连个半吊子都不算,不吓你了…”

 诸葛康作如释重负状,随即勾了白中小臂,拉着她往书房去。

 也不知怎么,一进书房,这丫头便注意到墙上那幅画。她端详良久,又凑近了看了会儿,末了轻声叹道:“卢菡啊…”

 白中目光随即移了过去,她自然也不会揭穿这画是伪作事实,只问道:“你知道卢菡?”

 诸葛康望着那幅画作若有所思状:“是呢,卢菡。”她说着扭过头:“白姑娘居然不知道吗?”

 白中并不记得听过这个人名字。

 诸葛康一副了然于样子:“她故事很传奇,说起来可以说很久。”外面传来微弱钟鼓声,诸葛康道:“这时辰不早了罢?白姑娘是不是还要去官厅干活?”

 “对!”白中一拍脑袋,迅速将理几本书包好了递给她:“你与我同路么?要不路上说?”

 “行!”诸葛康答应,随即拎过布包便与白中一道往外头去。

 这天阴沉沉,看着要么下雪要么下雨,白中出门走了一段才后悔没有带把伞。

 然这时辰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她对这位叫卢菡女子实太感兴趣,遂赶紧问诸葛康到底怎么回事。

 诸葛康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不急不忙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卢菡是位女画师,曾经很有名。她出名那时,我们俩应该还很小罢。若你家中有长辈喜好书画之类,应当会听他们提过卢菡。她留下画作不是很多,因为死得早。”

 白中蹙眉:“已不了?”

 “是啊!所以张先生有卢菡这么一幅画,想来也很值钱。毕竟是出自名家之手,且又不会再有东西。”

 白中依旧蹙眉思忖着——张谏之伪造卢菡遗作,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钱,那目是什么呢?

 或许是…悼念?似乎又不像。

 诸葛康见她锁眉沉思,猛地抓住她手臂摇摇她:“白姑娘你走神我就不说了哦…”

 “没有没有,你接着说…”

 诸葛康鼓鼓腮帮子,道:“卢菡若还活着,今年也三十了罢。极具天赋,少年成名,且又早逝,甚至还有些不清不楚暧昧传闻,自然很博眼球。大家不就都爱议论这些嘛…虽然眼下不怎么敢明目张胆地议论了…”

 白中忽地顿住步子:“什么样传闻?”

 诸葛康陡然凑近了,神秘兮兮地与她说道:“听说当今圣上打天下时,卢菡曾经是他挚爱呢。但卢菡是个美人儿,又颇具才情,这样难得女子,自然不会只令他一人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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