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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陶应中计(下)
  还别说,因为还没有确定专用外骗子杨宏出使冀州是否得手,荀彧代表曹老大开出的停战条件,陶应和鲁肃还真有些动心,觉得这确实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先与曹老大停战缔盟,在吕布覆灭后徐州的北线就不用过于担心,如果曹老大再出面促成陶袁曹三家联盟,那么徐州的北线就等于是上了双保险,整体实力稳步恢复中的徐州军队也可以腾出手来,拿南线的那些菜鸟开刀问斩了。

 而且还有一点,相对起出了名反复无常的吕布,号称世之jiān雄的曹老大做事起码还讲点规矩,也讲点道理和信用,至少不象吕温侯那么经常脑袋进水,无缘无故就能对盟友下毒手,让人无法琢磨和猜测吕温侯的做人准则。所以和曹老大通好缔盟,无疑要胜过和吕温侯通好缔盟百倍。

 见陶应和鲁肃不动声sè但眼珠子转,荀彧也难得有一点紧张,又微笑说道:“陶使君,恕在下背后诋毁他人一句,相对起与吕温侯通好缔盟,与我主曹公通好缔盟,陶使君恐怕更能踏实一点吧?最起码,我主曹公还会顾忌世人唾骂,温侯会不会顾忌这点名声,陶使君心里应该比在下更清楚。”

 陶应不答,用手指头轻轻敲打着面前案几紧张盘算,许久后,陶应忽然笑了,道:“人言孟德公jiān诈,今果然也。好一招缓兵之计,在下如果答应了孟德公的条件,与孟德公同好缔盟,孟德公或许会真的遣使袁公,出面撮合曹袁陶三家联盟——可是在这期间,孟德公如果全力拿下了昌邑城,那么孟德公撮合三家联盟不成,在下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确实!”鲁肃心中一凛,暗道主公言之有理,主公如果现在就与曹cāo停战缔盟,曹cāo或许会遵守诺言出面撮合三家联盟,但是在此期间,我军受盟约所限,也就无法出手阻止曹cāo全力攻打吕温侯了,等到吕布一灭,那么主动权马上就转移到了曹cāo手里,三家联盟无法达成,我军也拿曹cāo无可奈何了。

 “呵呵。”荀彧也笑了,道:“人言陶使君多疑,今果然以。不过陶使君也请放心,我主曹公也已经考虑到了使君的这条担心,所以我主曹公可以在盟约上加上一条——在我主曹公促成陶袁曹三家联盟之前,我军保证对吕温侯只围不攻,然后若能促成三家联盟,陶使君你撤兵我军攻城,若三家联盟无法达成,陶使君你有权撕毁贵我两家的盟约,出兵去救吕温侯。”

 陶应和鲁肃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满意神情,暗道曹cāo连这么对我军有利的条件都可以主动提出来,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充诚意了。

 “陶使君,还需要犹豫吗?”荀彧慢条斯理的问道:“如果使君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可以尽管提出,我主曹公可以尽力足。徐州五郡目前内部已无忧患,为了消灭兖州八郡内部的最后一个隐患,我主曹公可以拿出一切诚意。”

 陶应不答,只是扭头去看鲁肃,鲁肃盘算许久后,也终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赞同接受这份和约,但是陶副主任的jiān诈谨慎也不是盖的,又盘算了许久后,陶应还是如此答道:“文若先生,孟德公的条件确实很是人,但在下必须仔细考虑之后,然后再给文若先生和孟德公答复。”

 “使君果然谨慎小心。”荀彧笑笑,起身说道:“那好吧,使君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了,随时可以遣使到我军大营联络,在下一定效仿使君跣足相。好了,谢陶使君赐酒,军务繁忙,荀彧就先告辞了。”

 见荀彧要走,陶应和鲁肃当然不敢强留,只是假惺惺的挽留,但荀彧坚持要走,陶应和鲁肃无奈,只得亲自把荀彧送出营门,与荀彧拱手而别。不过在荀彧上马启程时,陶应忽然又说道:“文若先生,久闻颖川荀氏人才辈出,分侍诸侯皆得重用,惟独徐州未得荀氏人杰,陶应斗胆浅言深,想请先生推荐一二位族中到徐州出仕,应必厚待之,不知可否?”

 荀彧勒住战马,心说这小子果然聪明,竟然看出了我们荀家分别下注,确保家族长盛不衰的计划,然后荀彧又掉转马头,在马上向陶应笑道:“使君且请放心,使君如此求贤若渴,又如此年少有为,威名远著,若能乘徐州富饶,以飨吏士,抚安百姓,使之安土乐业,相信不出数年,待到时机成,不消荀彧举荐,荀氏中人自有主动来投使君者。”

 “也就是说,我这徐州的实力还没入你们荀氏的法眼了?”陶应心中嘀咕,脸上则笑道:“多谢文若先生指点,陶应一定会加倍努力,力争早ri获得荀氏名门中人青睐。”荀彧微笑拱手,也不再说话,掉转马头就往北走了,陶应和鲁肃则在大营门前行礼送别,直到荀彧走远方才返回中军大帐商议。

 也是回到了中军大帐,很沉得住气的鲁肃才向陶应问道:“主公,曹cāo遣荀彧求和缔盟,其意甚诚,若主公允诺,杨宏即便向袁绍求盟不得,徐州北线也可暂保安宁。此事符合徐州利益,主公素来行事果断,为何今ri一反常态,非要迟疑考虑。”

 “子敬,你是只看到了战略层面,没有看到战术层面啊。”陶应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这还是曹贼的缓兵之计,曹贼嘴上说得好听,在促成陶袁曹三家联盟之前,绝不攻打昌邑城,若不成也把战术换我军——可是在此期间,曹贼乘机从后方运来了大批粮草军需后,我军还拿什么掌握战术主动权?正面决战,我军又有多少把握救出吕布?”

 “且曹贼围城,昌邑城中的粮草也在不断减少,实际上并不耽误对曹贼最有利的围城对耗战术,届时我军正面进攻不是曹贼对手,切断曹贼粮道也已无用,昌邑城中又因为粮草问题无法长期坚守,战术主动权仍然牢牢掌握在曹贼手里,这个时候我如果马上拍板答应,等于是拱手出了昌邑战场的战术主动权,所以我才这么犹豫迟疑啊。”

 听陶应这么一解释,战术并非所长的鲁肃这才醒悟过来,惊呼道:“好险,如果不是主公机jing,识破曹贼妙计,我军的最大优势可就要拱手让人了,之前主公的种种布置,也都要全部前功尽弃了。”

 “不,不是我机jing,是我太清楚曹贼想要什么了。”陶应摇头,表情yin沉的说道:“曹贼如果在其他方面做文章,或许我就识不破他的狡计,可惜他偏偏要在袁绍身上做文章,这才让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荀彧的任何话。””主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荀彧的任何话?“鲁肃惊讶问道。

 陶应点头,冷哼道:“曹贼地处我军与袁绍的夹之中,北面的袁绍他现在还不敢招惹,西面的洛历经黄巾和董卓之,元气早已伤得无法再伤,打下来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且李傕、郭汜只要内部不出问题,曹贼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惟有南面的徐州五郡油水丰厚又相对重要,是曹贼下一步拓展疆土的首选目标,如果我军与袁绍结盟,曹贼一旦出兵徐州就有可能招来南北夹击,对曹贼的形势万分不利,曹贼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促成我军与袁绍结盟?不全力破坏,就已经是他曹贼脑袋进水了!”

 鲁肃默默点头,觉得陶应言之有理,更觉得和曹cāo、陶应这样的滑头比起来,自己简直就象是一个老实孩子。点头之后,鲁肃又问道:“主公,既然你已识破曹贼诡计,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个真得容我想一想了。”陶应皱眉答道:“此事牵涉太广,形势也太复杂,我必须仔细权衡各种利弊,然后才能拿定主意,不然的话,现在稍微走错一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老天终于长眼刁难了可恶的陶副主任一次,花了相当不短的时间,好不容易把各种关联牵涉整理清楚,正开始琢磨如何从中混水摸鱼捞取最多的利益,帐外有传令兵进来打扰了,说是又有曹军使者求见,还说有紧要大事要禀报陶应。听到这话,陶应和鲁肃难免又是面面相觑,都奇怪怎么刚送走了一个曹军使者,不到一个时辰就又来了一个曹军使者?一个时辰内,荀彧不可能把消息送到一百里外的曹军大营啊?

 惊奇之下,陶应少不得赶紧下令召见曹军使者,这一次曹老大派来的使者是一个典型的无名小卒,名字陶应和鲁肃都从没听过,而向陶应行礼之后,这个无名小卒马上拿出一封书信,神秘兮兮的说道:“陶使君,这是我主曹公命小使献给使君的书信,我家主公说了,使君只要看了这封书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得陶应允许,帐中卫士将那封书信转呈到了陶应面前,而打开了那封书信大概一看后,陶应先是大吃一惊,再仔细去看书信内容时,陶应的脸sè开始逐渐凝重了,而那无名小卒也是暗暗紧张,其心虚胆怯连鲁肃这样的老实人连都有些奇怪“这个曹军使者,为什么悄悄的攥拳又放松?徐州军队没有斩杀使者的先例,他有什么可紧张的?”

 仔细看完了那封书信,陶应并没有把书信递给鲁肃,而是合上书信闭目仔细盘算,那无名小卒也更是紧张,连腿都在微微发抖,好在陶应并没有下令斩使,许久后又重新打开了书信,翻过来覆过去的仔细观看。又过了许久,陶应忽然重重一拍面前案几,怒吼道:“吕布匹夫,安敢如此!”

 “主公,何事如此震怒?”鲁肃惊讶问道。

 “你看吧!”陶应愤怒的把书信扔给鲁肃,怒吼道:“我好心来救他吕布匹夫,这个匹夫竟然敢暗中向曹贼求和,还准备假借突围骗我率军去救他,然后在战场上把我一戟刺死!拿我的脑袋,换徐州的东海和琅琊二郡立足!”

 吼叫着,陶应还怒不可遏的一把掀翻面前案几,疯狂咆哮道:“吕布老儿,无下作,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难得看到陶应如此愤怒,鲁肃难免更是惊奇和紧张,赶紧拣起书信仔细观看,也马上发现这封书信竟然是吕布写给曹cāo的求和信!而且在书信上,吕布还一再挑拨曹老大和老陶家的杀父之仇,用十分谦卑的口气恳求曹cāo放吕布军一马,表示只要曹cāo饶过吕布军,吕布愿意用计诈陶应去救昌邑,乘着两军会师之际突出一戟刺死陶应,然后吕布又说只要陶应一死,徐州五郡对曹老大来说唾手可得,吕布还愿意为曹cāo冲锋陷阵夺取徐州五郡,事成之后,吕布只借东海和琅琊二郡立足,徐州最富庶的彭城、下邳和广陵三郡则归曹老大所有。

 “子敬,你看到了吧?”陶应又咆哮了起来“我是如何对他吕布老儿的,他吕布老儿又是如何对我?这一次我们来救吕布老儿,简直就是瞎了眼了!”

 “主公且慢,请冷静。”鲁肃赶紧阻止陶应的咆哮,又扭头去看那个曹cāo派来的使者,发现这个无名小卒不仅已经不再紧张,脸上还有说什么都掩饰不住的暗喜神sè,鲁肃心中顿时更是生疑,大喝道:“你在曹cāo麾下,出任何职?有何身份凭证?”

 无名小卒被鲁肃的厉喝吓了一跳,脸sè也有些发白,旁边的陶应却吼叫了起来“子敬,你管他出任何职?吕布老儿恩将仇报,意图害我,你说怎么办?”

 “主公,这封信…。”鲁肃又转向陶应,正要提醒陶应仔细鉴别书信真假,但话到嘴边,已经被彻底带坏了的鲁肃忽然改口,道:“主公,不知曹cāo派人将温侯书信送到我军营中,是何目的?”

 “当然是让我看清楚吕布老儿的真面目了!”陶应怒吼“吕布老儿出了名的反复无常,曹贼如何敢相信他的所谓承诺?所以曹贼才把这封书信送来,让我明白吕布匹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狼!养不的豺狼!”

 “不错,不错,使君英明,一猜便知。”那无名小卒连连点头,解释道:“我主曹公素知吕布匹夫豺狼之xing,与之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故而断然拒绝吕布提议,又命小使将吕布书信送到陶使君面前,请陶使君看清吕布匹夫的丑陋面目,考虑一下救援吕布,会有什么后果。”

 陶应重重的哼了一声,又一脚踢开已经被掀翻的案几,显然中怒气难消。鲁肃则叹息道:“真是想不到,吕温侯竟然如此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主公好心前来救他,他反倒想图谋主公州郡,如此无情无义之人,与禽兽有何区别?”

 “你回去告诉曹cāo,就说这事我欠他一个人情!”陶应一指那无名小卒,怒喝道:“叫他放心攻城,吕布匹夫,我绝不救了!”那无名小卒大喜过望,赶紧告辞离去。

 ……该死的陶副主任这一次总算没有折磨可怜的曹老大,荀彧回到曹军大营的第二天,曹军大营就来了徐州军队的联络使者——陶副主任的另一个专用外小骗子宋恺,正在为如何暂时稳住徐州军队而烦劳的曹老大闻讯大喜,赶紧吩咐将士以礼相待的同时,又很快在中军大帐中亲自接见了宋恺,打听陶应给出的答复。

 让曹老大和荀彧失望的是,陶应这一次还是没有落入他们jing心布置的缓兵圈套,宋恺代表陶应很坦白的给出了答案“明公,实在抱歉,我主陶使君虽然很清楚明公的诚意,也知道吕温侯反复无常的xing格,与他携手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我主陶使君与温侯毕竟有翁婿之情,与温侯爱女也有婚姻之约,吕温侯可以无义,但我家主公不能无义。所以请明公见谅,我主陶使君无法答应明公的通好缔盟请求。”

 曹老大的黑脸又一次铁青了,如果不是考虑到斩使招骂,曹老大就想亲手把好心当作驴肝肺的陶副主任的使者宋恺砍掉。许久后,曹老大才强做笑容说道:“既然陶使君绝吾情义,执意要与吾为敌,那就打吧。看着陶应小贼善待文若先生的份上,你走吧,吾不为难你,回去告诉陶应小贼,从今往后,吾与他,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谢明公不杀之恩。”心里其实万分紧张的宋恺也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拱手道谢后,宋恺却并没有立即告辞离去,还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明公,我家主公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恳请明公开恩,容许小使到昌邑城下走上一趟,与吕温侯见上一面。”

 “做梦!”一旁陪同接见的典韦和夏侯惇一起怒不可遏了,夏侯惇咆哮道:“陶应小贼拒绝我主好意,还想让你去昌邑城下与吕布匹夫见面,换消息,你做梦!马上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曹老大并没有暴跳如雷,因为曹老大很清楚以陶应的jiān猾,绝不可能在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后,又异想天开的想让自己犯错,让徐州使者去昌邑城下与吕布交通联络。所以曹老大马上挥手制止气急败坏的典韦和夏侯惇,很是好奇的问道:“陶应派你去昌邑城下与吕布见面,做什么?”

 “请明公放心,小使不是去与吕布换消息。”宋恺恭敬回答,又说出了一句让曹老大和曹军文武一起目瞪口呆的话“我家主公,命令小使到昌邑城下,当众向吕温侯宣读绝书信!”

 “绝书信?”曹老大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惊呼道:“陶应小贼搞什么鬼?拒绝了吾的好意,又要与吕布绝?”

 “明公请放心,千真万确是绝书信。”宋恺点头,又道:“吕温侯豺狼之xing,反复无常,我主一次饶他不死,一次放他退走,这一次又亲率大军前来救他,不曾想吕温侯不仅不肯顾念半点恩情,反而一再勾结外人坑害我家主公,再三企图夺占徐州五郡!”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主对吕温侯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点,所以这一次,我主陶使君虽然念及翁婿之情,不肯答应与明公通好缔盟,却也不肯再救如此歹毒无情之徒,决意与之绝断盟!拒绝与明公缔盟,也是我主最后一次报答温侯的许女之恩,从今往后,我主与吕温侯恩断义绝,永不往来!”

 看看曹老大张口结舌的表情,宋恺又补充了一句“明公请放心,明公可以派军士将小使押到昌邑城下与温侯见面,若小使有半句虚言,明公将士可将小使当场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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