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曹
回答，绝馨已欠了欠身往屋外走去。那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的不足。她自认为自己聪明无比，但最终还是太过于自负了吗？不到一个时辰，曹府门口就架起了布施的器具。由绝馨为首，给灾民们布施稀粥。村民们猜的没有错，这些最先拥入的灾民得到布施后，立刻有更多的灾民蜂拥而至。
这一
，几乎成了一个不眠夜。彻夜灯火通明的曹府，燃烧了一夜的厨房灶炉，驾着马匹来回运输粮食的村民，还有那排出长队，几乎看不到头的灾民队伍。
好在有村民的帮助，这一场赈灾倒并未出现什么差池。
因为不念有孕在身，早早就被曹
赶回了房里休息。可外面动静实在太大，天蒙蒙亮，不念就
着肚子披着外衣去看动静。“孟德。”看着曹
略带疲惫的双眼，不念有些心疼的递给他一杯水：“你休息休息吧，看你忙了整宿。”曹
接过水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语气中有些许无奈：“枉我想辅佐君王带给百姓一方太平富足，到头来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你已经做了很多。”
“很多？我能管他们一顿，却管不了他们三餐。我管得了他们三餐，却管不了他们一生。源头不整改，天下苍生谁都救不了。”话语间，曹
的手已紧握。他是想替君王做一番大事的。也是想铲除
臣，名留青史的。可最后，连赈灾都是出于目的。
“不念，如今的我一定是落魄狼狈至极吧。”曹
苦笑着把玩手中空着的水杯：“这天下间，要我曹何用？”看着曹
失意的样子，不念只觉得自己眼眶一
。她要怎么告诉他呢，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本可以意气风发做一个治世之能臣。可偏偏上苍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让他活在了
世之中。不念很想宽慰曹
什么，可半天只能对他说：“你会成为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早晚有一天。”“我这幅样子，还能成为英雄。”
“唔…当然，虽然你暂时做不了天下人的英雄，但你可以做我心里的英雄呀。”不念冲曹
出明媚的笑靥来，她看着台阶下那些熙熙攘攘的灾民，又看着一脸落寞的曹，略有犹豫着缓缓道：“你知道铜雀楼吗？今后你就会建造这样一座高楼，来见证北方的太平。早晚有一天，你会完成你的愿望。”被不念这么一说，曹
原先略有沉重的心情倒也缓解下来。他一手揽住不念
间，问：“铜雀楼？”不念点点头：“对。铜雀楼。据说会高耸入云，四角屋檐都挂坠
铃铛，微风一来，就有铃铃的动人之声。那是繁华与太平的象征。”“是吗…这也是你们家乡的传说？那早晚有一
…我去建起这铜雀楼。”“何止。你一定还会在里面安排
了各种美人！自古以来不都如此，一旦功业有成，就该
连温柔乡了。”曹
的表情柔和，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极浅，却非常温暖。失笑间，那黑色为底金色为纹的发带随着清风缓缓飘起。他加重了揽住不念的力道一字一句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建起铜雀楼的那么一天。我只让你一人陪伴在那里。因为我的成功与辉煌，只要让你见证就好了。”不念心头微微一颤，对上曹
认真的双眸，含笑点点头：“好啊。我会等那一天到来的。你可别提前负心了。”灾民群中，绝馨下意识往曹
的方向望去，却意外的看到深情对视的两人，她握住发放粥膳的木勺在不知不觉中顿了顿。连带着眼中的光彩都瞬间全无。正出神，忽的人群中就传来一阵谩骂声。
绝馨连忙望去，却看到一个衣着褴褛，各自十分矮小的小女孩牢牢护着自己手中刚拿到的稀粥，而一旁的妇人，却一边谩骂一边争夺着小女孩手中的稀粥。
只见小女孩嚎啕大哭着喊：“婶婶，婶婶，妹妹她饿，也要吃饭的。”
眼看小女孩要被推倒在地，绝馨将木勺给了身侧的一位家仆，让他负责派粥，自己则上前去阻拦。
“刚不是给你也派过粥了吗？这会怎么跟个小女孩抢吃的呀。”绝馨一把拦在小女孩面前，质问妇人道。
妇人本还想开口骂，但一看是先前给她施粥的人，只好把骂人的话往喉咙里咽了咽，转而嬉笑道：“夫人你有所不知，这娃娃
命，父母都死了，就我这婶婶收留了她。我们从南郡一路到此，四五个孩子呢。一路上浪费了我们不少粮食，这不是准备将她和她妹妹卖到勾栏去嘛，就不需要浪费了…”妇人说的冠冕堂皇，绝馨看了眼妇人身后的孩童，虽都
受灾荒之苦，可一眼望去，那小女孩和她身后的妹妹格外瘦小一些，素里这位“婶婶”如何对待，也可想而知了。“谯县是个小村庄，并没有勾栏。”绝馨冷冷道。
“嘿！哪有地方不需要娼
？歌姬也行呀。反正能卖了就是。女娃娃家嘛，我这做婶婶的也已经仁至义尽了！”本来只想责骂妇人一两句的绝馨在听到这番话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想必妇人一路上咬牙带着这两个女孩，也是打着找个繁华地方将她们卖了的念头，却没想到还没能进城，就被当灾民赶了出来。
绝馨再想到自己的身世，悲愤之情便油然而生，毫不顾忌的冷笑着对妇人道：“娼
？歌姬？你有什么资格将这两个孩子卖入那种地方？你算什么东西？！去左右一个孩子的人生？”妇人本还一味忍让，被绝馨这一骂，也来了火气，立刻暴躁道：“我爱怎么怎么，要你这‘大善人’多管闲事？你若是看不惯，大可将这两女娃买去当了丫鬟！”
妇人话音刚落，绝馨已一把
出发髻上的金步摇往妇人身上一扔：“我买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