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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是谁的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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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华殿亮如白昼,我在门口来回走了足有四五遍,又趴在门朝里面去瞧,凤朝闻正坐在御案前批着折子,不远处的圆桌之上,四菜一汤早放得凉了。∑m ~。

 正专心盯着桌上菜暗地里口水,只听得凤朝闻淡淡道:“进来。”

 我左右瞄瞄,守在门口的侍卫像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

 “进来。”

 这声音听着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捅捅身边这名侍卫,低声音道:“还不快进去,皇帝陛下叫你呢。”

 不防殿内传出一声重喝:“安逸,滚进来!”

 我蹭啊蹭,慢慢蹭进了重华殿,跪好,老老实实答道:“陛下,罪臣不会滚。”

 凤朝闻停下笔,眸中笑意不善:“你不会滚,倒会踹人了?”

 我叩个头:“陛下英明神武,罪臣委实不会滚,不如请陛下教教罪臣怎么滚,罪臣再滚给陛下看!”

 “嗤”的一声,凤朝闻身后的田秉清捂着嘴,哆嗦着转过身去,半佝偻着,极其痛苦的样子。

 凤朝闻踹了他一脚:“要笑,滚出去笑!”

 田秉清小碎步退了出去。

 凤朝闻不怀好意瞧我一眼:“安逸,你出去这一时,可是逛得累了?”

 这话温柔的紧,如果再配上深情款款的尊容,我也许会感激涕零,学秦玉筝娇声娇气答他:“多谢陛下挂怀,罪臣不累。”可是在凤朝闻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之下,再多的感动也消弭于无形。

 我戒备的朝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不…不累,一点也不累。”

 “我瞧着你累得慌。”他温柔一笑,对我那句小小声的:“就是有点饿。”不作理会,张口便唤:“来人呐,送姑娘去好生洗浴一番。”

 门口立时冒进来四个壮宫女,孔武有力的样子,上前来拽胳膊抬腿,抬着不停挣扎惨叫的我一路畅通无阻的送进了浴殿,鲁的扔进了池子里,溅起一池水花。

 我在池中沉浮了两下,趴在池沿,小心讨好的笑:“四位姐姐,安逸洗澡向来习惯了一个人,各位姐姐多有辛苦,还是容安逸自己洗吧。”

 那四个壮宫女蜂涌而上,三五下便将我身上衣服扒光,拿出浣洗宫中下层杂役衣服的气势来,捋袖摩掌,洗起来…

 这一通澡,直洗了一个时辰,当我再次被抬回重华殿,饿得前贴后背。

 “陛下呀,您从哪找来的这四位姐姐,手劲也忒大了些!得罪臣身上掉了好几层皮!”

 风朝闻好整以暇,正斜倚在塌上,抱着本书看。对我被放在池中,拿丝瓜瓤掉好几层皮,又被几个美貌宫女按在池边塌上,往身上涂了好几层香脂,修甲磨脚,折腾了一番之后的腹怨气充耳不闻,淡淡道:“她们都是杂役殿涮马桶的…大约是平时马桶涮习惯了,力气有些控制不住…”

 我哭无泪,哀怨的将他瞧了又瞧。

 ——这只睚眦必报的禽兽!

 我的脚又了!

 他拿书遮了半边脸,只出一双幽黑双眸来,听声音极是温柔体贴:“你这三年落在外,没有人在身边服侍是有点不习惯。这样吧,以后这四个人就当你的随身宫女,专门服侍你洗浴吧!”

 我痛苦的转头去瞧身后这四个铁塔般的宫女,见她们面上也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更是悲从中来…我不嫌她们拿我当马桶涮就算了,她们居然还嫌我不如马桶皮实…这教人情何以堪啊…田秉清一张脸憋的通红,眦牙裂嘴咬着,终于没有笑出声来。

 凤朝闻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那四名膀大圆的宫女低头迈着大步退出了重华殿。

 凤朝闻指指桌上菜肴:“还不饿吗?”

 …本来是饿的,可是听到这么惊人的噩耗,我哪里还有一点点胃口啊?

 马上就要到夏季了,天气热的时候我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真是痛苦的毫无指望的生活啊…我可以去住天牢吗?

 听说那疙瘩冬凉夏更凉,不洗澡大概也没关系。

 凤朝闻放下书,双瞳灼亮,大约是报了那一脚之仇,心情大畅,居然朝我灿烂一笑:“安逸看来是不饿。田秉清啊,着人把饭菜撤了…”

 我扑上前去,抢救最后的晚餐,也不曾多想桌上为何只有一双筷子,却有两个碗。只不过其中一个碗是空的。

 等我不顾悲愤,吃得八成,凤朝闻翻着书,淡淡道:“安逸,你手里拿的是朕用过的筷子。”

 “铛”的一声,银筷子清脆的掉在了桌上。

 我一张老脸顿时辣辣的作烧…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羞愤转头,小宫女手中拿着一双银筷子,可怜巴巴瞧着我,快哭出来的样子。

 孩子,我比你还想找个地儿大哭一场…

 我以为,这就算完了。

 那知禽兽只所以名为禽兽,就是其思维方式不可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来估算,其睚眦必报的心态不可以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衡量。

 等我吃喝足,洗漱完毕,战战兢兢爬上龙塌,轻手轻脚越过敌军的长腿,其间不时偷窥沉入书中的皇帝陛下,见他眉毛都不曾抬一下,显然并不曾注意我的小动作,终于千辛万苦到达自己的地儿,轻手轻脚将身子缩了缩,团成个团,面朝墙壁,蒙头准备入睡。

 背后的人半晌不曾翻动书页,我在薄被里屏气凝神,猛然眼前一亮,被子已被掀了开来,被一双铁臂拎了起来,按在一副宽厚的膛之上。

 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声,我偷偷去瞧,却与凤朝闻静静打量的目光相撞,他淡淡开口:“听说今儿你同小宫女要了绝子汤?”

 我觉得,他这声音好像不太高兴。揣摩再三,不得要领,只得含羞败北,诚心请教:“陛下您这是问罪啊还是奖励啊?”

 他的大掌在我头顶摩挲了两下,但声音里带着森森寒气:“你目前还是待罪之身吧?”

 我缩了缩脑袋,无比沮丧的点点头。

 这厮一下就抓住了我的要害。

 “有没有想过将功折罪?”

 我双目放光“嗖”的一下抬头去瞧他。

 他的大掌从我头顶摩挲了下来,砺的指肚在我眉眼间轻描,漫不经心下达圣谕:“只要你为了大齐皇嗣努力奋斗,朕便许你将功折罪…”

 我悲愤瞪着他:“你…你…”皇嗣,那不就是孩儿吗?

 自从遇到凤朝闻,我常常悲愤难言,语不成句,智力低下,连攻击力也越来越低。

 假如我没有听错…他笑微微点点头,一幅“你猜对了,值得嘉奖的模样”俯下身来在我上重重亲了一口:“对,你理解的没错,给朕生个孩儿,朕便赦你无罪!”

 我哑口无言。

 ——大齐皇帝陛下的后宫嫔妃们集体失去了生育能力吗?

 我终于忍无可忍,暴喝了出来:“凭什么呀?”

 凤朝闻笑得灿烂:“就凭你如今还是一名待斩囚犯!”

 我恨恨瞪他一眼,他剑眉微掀,出一口白牙:“难道你想被凌迟处死?”

 我趴在他身上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暖锅人片儿,那不是我的生存目标啊!

 爹爹说人不能轻言生死,要审时度势,珍惜生命。

 我不能轻易折了我的小命儿,不然去了九泉,被片成了白骨架,恐怕连爹爹都不认识我了。

 他见我不再据理力争,笑的得意:“所以,绝子汤什么的以后你就不用再提了。”

 说着,饿虎扑羊,翻个身将我扑倒在塌间,任我如何挣扎,终究逃不开他的锢。

 第二天我爬起来之时,前或青或紫,小宫女粉面含羞,仿佛昨夜躺在龙塌上的是她而非我。

 我想我脸皮越来越厚了。

 她身小力薄,侍候我穿衣还得我屈身相就,她想了想,轻声道:“姑娘,不如教那四个姐姐来服侍您穿衣?陛下也说了,以后四个姐姐就是您的贴身宫女了。”

 我想起那四个孔武有力的宫女就觉头疼,虽然人的出身职业均不可挑,但我以为,还是各司其职的好。比如让打铁的去卖豆腐,肯定不是理想的选择。

 我摇摇头,很谦逊的推辞:“我过去几年里一直自己打理自己,其实也不用四位姐姐侍候,她们的杂役殿如果忙不过来,还是请她们回去吧!”

 小宫女睁大天真无的眸子,迟疑道:“姑娘不知道,这四位姐姐其实是有武职在身的。并非杂役殿的宫女,是从前打仗迁都,在战之中奉命保护太后与各位娘娘们的女官,虽然品级较低,可是一般这些贴身之事并不会劳驾她们来打理。陛下下令要来侍候姑娘,这可是宫中妃嫔都不曾有的荣宠啊。”

 …凤朝闻说,她们是杂役殿涮马桶的…

 他到底得有多恨我啊?

 我以为,凤朝闻就是我命里的障,跨不过逃不掉,打不败惹不起,连躬身相就也不一定能讨他心!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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