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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期许
 大太太神色一动。m ?#

 “哦?”“以权夫人的身份,她一到诸家,诸太太肯定是要亦步亦趋,不离左右的。”七娘子侃侃而谈。

 小脸上自然而然,就泻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就算是要等在外头招待母亲,那也必定要先把权夫人领到净房,稍事作陪,待得报信的人进来,才好身出来接。这才是大户人家待客的礼仪…以诸太太今天的圆桌布置来看,她只有比小七推测的更小心,并不会疏到让权夫人独个儿进净房更衣。”

 大太太若有所思“就算是她自己要出来招待我们母女,也应该差遣媳妇在权夫人身边侍奉,才是待客的正道。”

 可诸太太虽然在酒席上下了一番功夫,让双方没有分出高下,但在更衣一事上,却反常的疏。权夫人是独个儿出的堂屋。

 “万事都有个因由,虽说诸太太也可能是一时疏漏,但小七怎么想,都觉得还是因为…她和权夫人私下相当络,才在礼仪上有所疏失。”

 就好像大太太到李家做客时,李太太就不会太讲究一样。

 大太太的眸渐渐地深沉了起来。

 李家和杨家是什么关系?

 诸家和权家,又是什么关系。

 出了半的神,才夸奖七娘子“还是小七心细,你父亲夸奖你,再没有错的…若不是你想到了这一层,我还真没看出不妥来。”

 七娘子不骄不躁,抿提醒大太太“这也不过是小七的一点小小的想头罢了,没有凭据,终究是当不得真的…”

 她还真怕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杨家就和诸家恶了。

 “这娘当然知道。”大太太笑了“军界的事,我们家也不好手,不过是向你表哥传一句话罢了。他自然有办法查证,若诸家真和权家有联系,那这颗钉子,还非得拔掉不可。”

 七娘子一下就想到了许凤佳的话。

 “诸总兵和我有些不对卯…”

 又想到了他是为了回避诸总兵才进了白梅林。

 就觉得许凤佳心里恐怕早已有了七八分的准了。

 对大太太的话,她只是报以一笑,并没有再搭腔。

 大太太也放下心事,握住七娘子的手腕,细细赏鉴权夫人赏给的这一对白玉镯子。

 “啧啧,权夫人也实在是舍得。”不由和七娘子感慨“这样洁白无瑕的玉镯子,恐怕还是权二少从西域带回来的。自从北戎冒起,西域商路堵,京里已经有多年没见过这样好的玉了。”

 七娘子有些吃惊“还以为就是三五百两…”

 首饰而要三五百两,也不能说是便宜了。

 大太太看了看七娘子,倒觉得七娘子要比往常可爱一些。

 再玲珑剔透的人,也有无知的一面。

 “黄金有价玉无价,你三姐多年来自你父亲那里得了多少名贵的首饰,有这样漂亮的玉镯没有?”就笑着点拨七娘子。“无非都是金啊银啊…不过是你父亲花钱哄她开心罢了。那些东西虽然也贵重,但到底透了暴发的意思,京里的人家,最看重的还是玉器。这对镯子要是放到市面上,能喊出上万两银子的价钱,都难说呢。”

 七娘子也就明白过来。

 古代开采玉器不易,玉器的价值本来就高。

 又是这样纯净无暇的羊脂白玉…当然会引起豪门权贵之家的竞相开价,这样的玉镯,已经和钱没有多大关系,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娘手里不是有好几对…”她嗫嚅“我就没看得多珍稀,是小七眼浅了。”

 “也不怨你眼浅。”说大太太手里好东西多,大太太当然是高兴的,弯了眉眼笑着和七娘子话当年“这个品级的和田玉,我手里也不过是三对镯子,一对是当年我娘的陪嫁,还有一对是你三姐给我箱的礼,第三对,是你父亲升任江苏布政使的时候,从商队手里淘换来送我的…别的都有少少的瑕疵,比不得这一对的无暇。”

 说着说着,自己都皱起了眉头。

 “权夫人的行事,也的确太出人意表了。”就咂摸起了权夫人的用意“这么名贵的镯子,就算是权家也没有几对,怎么忽剌巴儿就到你手上了?——这样看来,我给的那块红宝石,倒又不住她的见面礼了,当时只是扫了一眼,没看出名贵来…”

 七娘子也很不解。

 权家和杨家一向谈不上有什么情,这些年来,关系更是冷淡。

 权夫人的这份礼,实在是重得不合情理了。

 #

 才回了府,第二天大老爷就把七娘子叫到外偏院侍奉。

 既然开了衙,外偏院案头的信件就多了起来,大老爷身居要职,整个江南的政事,说起来他都要先过目了才能往上呈送,案头最少不了的就是各公文。

 七娘子一进小书房,就看着大老爷亲手整顿着案头的油纸封,她忙上前跟着打起了下手。

 “噢,你来了。”大老爷似乎心情不错,见到七娘子,就把手中的纸张递到了女儿手里。“惯了有你打下手,身边的小厮儿总觉得脚的,索自己动手。”

 “父亲常年耗费心力,起身走动走动,活动身子,也是好事。”七娘子轻声细语,低头给公文分门别类,各自归拢预备稍后装订。索就在书案前坐下,一边浏览公文的内容,一边给公文写提要的小签儿。

 大老爷就在逍遥椅上坐了下来,呵呵笑“嗯,小七说的对,走一走,心头松散多了,没那么堵得慌。”

 七娘子手下一顿,这才晓得大老爷今天不是心情不错,相反,而是刚才遇到了烦心事。

 恐怕就是因为这样,才懒得叫人进来打下手收拾桌面吧。

 只从这样的小处,就能看出这个封疆大吏的心思是何等深沉。

 “什么事儿,让父亲都烦心起来。”她手下不停,格外放柔了声音和大老爷说笑“要我说啊,父亲该把这‘从容’的小条幅自留才是…免得烦心事挂在心里,反而更烦心了。”

 大老爷不失笑“这个小七!”

 也就和七娘子闲扯起来。

 “想必你还不知道,你表哥一开年就…”添添减减,把大太太的话又说了一遍“刚才消息送上来了,就是今早,杭州一个粮行起火,火灭了才发现全行从上到下一个活口没有留,火场死了四十多个人,仵作验尸…”

 七娘子的手也不一抖。

 “这事你也暂且不要和你娘说,这四十多个人都是年轻壮汉,不少人的服饰和粮行伙计一点不像,还有穿着绫罗绸缎的。杭州知府给我写信,说恐怕凶手是从别处背尸过来,一并推到火场中毁尸灭迹。”大老爷的语调虽平静,但话意,却还是让七娘子起了一身皮疙瘩。“就快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啦…连我都尚且不知道鲁王在杭州的这个暗桩,凤佳这孩子是怎么摸上门去的?鲁王身边,恐怕是出了内鬼了…”

 七娘子只觉得遍体生寒,半晌才喃喃自语“要变天啦…”

 大老爷就闭上眼,疲惫地抹了抹脸“这事,连我都有几分看不透的意思。东宫的动作这么大,就不怕触怒了皇上么…若是这事是东宫自己拿的主意,这份手腕,的确是让人佩服…”

 七娘子也明白大老爷的意思。

 本身杨家要在浙江省拔除鲁王的人手,动作就已经够大了。

 在这时候,许凤佳还闹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当然不可能是自己心血来去杀人门,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这个人,也肯定是他的发小东宫太子。

 从明到暗,从政界到军界,先拔除暗桩,再从政界里挑出鲁王的人手,最后除掉诸总兵…江南就真成了太子的一亩三分地了。

 不动则已,一动就又雷霆万钧之势,这位东宫,的确也是个人物。

 只是,此事尚且有无数的疑云:太子的动静这么大,皇上难道是死人么?才要拉抬鲁王,鲁王就被人狠狠一掌打在脸上,这一步虽然狠,但却透了几分气急败坏,恐怕接下来太子要承受的除了胜利的喜悦,还有接踵而至来自上方的打击吧。

 可一个能部署出周密计划的政治人物,会这么没有眼色?

 七娘子一下就想到了今天权夫人送她的一对白玉镯子。

 又想到了权仲白的身份。

 冷汗就密密地从脸颊边沁了出来。

 她垂下头,轻声附和大老爷“东宫的手腕的确高明,咱们家才刚出手布线,那边就拔除了鲁王的消息暗桩,这样一来,江南的情报递送势必陷于滞涩,我们杨家的行动,也就少了阻碍,多了几分顺畅。”

 大老爷心不在焉地应和了一声,就又径自沉思起来。

 七娘子也换了话题,和大老爷唠家常“前儿在诸太太家见着权夫人,小七倒是得了彩头,权夫人从手腕上解了一对纯白无暇的羊脂玉镯子给女儿,连母亲看了,都赞不绝口,说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大老爷神色蓦地一动。

 抬头就问七娘子“可戴在手上?”

 七娘子含笑摇头,又笑“父亲要看,叫人取去就是了。”

 不等大老爷说话,就出了屋子,吩咐小厮儿进百芳园传话。

 不多久,这对权夫人赠送的白玉镯,就送到了大老爷跟前。

 大老爷仔仔细细地鉴赏了一番,才把它推给了七娘子。

 这位中年文士神色变幻莫测,显然已是陷入了深思。

 半晌,才长叹了一声“小七啊小七…你也实在是太敏锐了。”

 七娘子抿抿“也是心里觉得古怪,这几天常忖度着这些事,所以才有了些想头,女儿不经世事,也不晓得这想头有道理没有…”

 如果只是单独把两件事放在一起,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权夫人送了自己一对名贵罕见的玉镯,又对自己表现出难得的喜爱。

 太子的动作反常地又凶又狠。

 可只要稍加联系,就不难产生最合常理,也是最不祥的联想。

 皇上自从昭明二十年的那场大病后,身子骨一直算得上康健。

 但就算权仲白妙手回,一场疾病又怎么能不损伤元气?

 一个人的身体状况,除了他的医生之外,恐怕也就是侍奉在身边的儿最清楚了。

 皇上的身子骨,怕是又出了耗弱…

 “投靠太子这步棋,父亲终于是没有走错。”七娘子一边把玉镯珍重放进锦盒,一边安慰大老爷“虽然眼前艰难了些,但是后终于是一片光明…”

 大老爷却没有出放松的神色。

 眉宇之间,反而更晦暗了几分。

 “杭州的事,倒还没能让你爹心到这个地步。”他终于吐了实话“京里来信,牛家的二爷刚被提拔了宣德千户。”

 还怕七娘子不懂,又向七娘子解释“宣德虽然偏远,但周围也经常有外夷侵扰,把牛二爷放到宣德,是有让他熟悉军事的意思…”

 牛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七娘子这些年来从大太太口中,也陆陆续续地听说了牛家的境况。

 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处境并不大美妙,太子妃牛氏的出身也就不大高,在京里的人家中,虽然也是侯爵,但却早已没落。就算出了皇后,也没能显赫发达起来,多年来一向沉寂,承爵的牛大爷牛德玉庸庸碌碌,万事不理,牛二爷牛德宝的脾气又不大好,一向不得皇上的喜爱,长年赋闲在家,不得重用。

 要不是牛家这么提不起来,皇后也用不着笼络贵妃,为养子找了第二个养母。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牛二爷却得了提拔,去宣德熟悉军事…

 七娘子这才明白了大老爷的烦扰。

 太子在江南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事先连个照会都没有,大老爷心里本来就不会好受。

 又要明目张胆地在江南安自己的人手。

 这边还上赶着提拔皇后的娘家。

 士大夫虽然玩权术,但也有自己的气节,士为知己者死…

 太子却偏偏不视大老爷为知己,一边用他,一边防他。

 这位封疆大吏,是对太子有些心冷了!

 就连七娘子心里,又何尝没有一丝丝凉意?

 河都没过完,就有拆桥的意思,也难怪大老爷心事重重,罕见地失了从容。

 半晌,她才低声宽慰大老爷“许家、秦家、孙家,与我们杨家都是休戚相关,父亲也不必过于担心。”

 却是连自己都觉得这安慰过于苍白。

 大老爷深深看了七娘子一眼,拍了拍她稚纤弱的肩膀,长叹了一声,才慢慢地感慨。

 “是啊,说不准小七的夫婿,将来也能拉扯我们九哥一把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来了,彻底疲惫不堪!

 夏天出门真累啊,,休息了一个晚上今天还是全身无力的,晚上就吃了一点稀饭和五香牛、青椒丁炒豆干。

 大家都吃了吗?吃了啥?代更的好朋友对大家温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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