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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玖拾肆
 隔了数,萧淑妃才得以知道立政殿养了个不知来历的女尼。

 此事还源自于金铃去采买司寻珍珠粉的缘故。

 以珍珠粉入药施粉又有滋补的作用,这在三国时期的《名医别录》中早有记载,萧淑妃一直以来都会固定领一些珍珠来磨成碎末而用之。

 这一季的珍珠却是迟迟没有送过来,身为萧淑妃身边的第一得意人的金铃,原本是无需亲自走的这一遭,但她风闻自家娘娘的珍珠叫人半道给截了!

 这采买司的确会采买上好的珍珠入药,每月固定有一批送进御药房,另外就是淑景殿萧淑妃固定领用的那一批。

 只是,原本都有定例水到渠成的事儿,临时却出了要命的官司来。

 王皇后把武氏好吃好喝地养着,因她在感业寺这近两年来疏于保养,就宫人去御药房领些珍珠粉来。

 御药房的药都是按房子抓的,每一味在案脉上精准到几两,所以宫人只好转去采买司询问了。

 采买司这一季也同往常是给萧淑妃备好了珍珠的,但此番立政殿的人来要,他们又如何能够不给?好在,采买司的人也多长了颗七窍玲珑心,珍珠还另备了些,如此尚且还能差了…

 采买司有个宫人玉蕉与花蕊相,便是花蕊多方打听的时候结识的。

 玉蕉是一心想混进得宠的妃嫔那儿,只在这小小的采买司,连个正经女官也做不得。原与花蕊好,无外乎花蕊是贵妃身边的人,为人又大方,常请宫人们吃果子喝茶,大家都爱与她结

 采买司在宫内宫外走动的多,即便像玉蕉这样的小丫头,不知不觉间,倒也听闻了许多秘辛,这就更方便她巴结上花蕊了。

 只一点,她倒是想去万寿殿服侍,但花蕊于这一点却从未松口。

 这确是愁死了她!

 但很快,事情又有了转机…立政殿的人来跟采买司要了萧淑妃的那份珍珠!

 这个消息于玉蕉来说简直是就是进身的阶梯,扭头就与花蕊把事情给说了。

 孙茗很快就猜到王皇后是打算全心全意包装起武媚娘来,如今武媚娘不过刚刚入宫,一脑袋的光头,想把头发养好尚且还要数月呢,倒也没想到,王皇后竟对她如此珍而重之,也不知道武媚娘与她灌了什么*汤了…

 既然如此,她就索也掺上一脚,把萧淑妃给引到立政殿去!

 花蕊得了吩咐,也领着宫人上了采买司的大门。

 采买司掌事的徐典记亲自了这个贵妃身边的宠婢,见花蕊领着宫人一路进来,如回了自家宫殿那般自在,一进屋子,就寻了坐处,娇娇脆脆地道了声:“把管事的叫来。”

 采买司上下颇会体察上意,见万寿殿来的人,看样子像是有要事要吩咐,慌忙地把茶都给倒了,便是跟在花蕊来的宫人也是受宠若惊地接了递过来的茶。

 徐典记不大不小也是个正经女官,但见了这样得宠的丫头,也不免带了几分谄媚来,亲自接待不说,一准儿地有求必应。

 但一听要的竟又是珍珠,饶是徐典记,也不免带了丝轻愁来,垂着首沉半晌,这才叹着气委委屈屈道:“婢子原也不敢耽误贵妃娘娘的事情,只是,每季的珍珠全叫淑景殿给要了。”

 花蕊一声娇笑,把茶盏往案上一搁:“你可别诓我,淑妃娘娘的珍珠尚且没有拿去不说,我知道你个老货定是防着有备无患,另外存着一些的…”说着就一把握了她的手,好姐姐好妹妹地一唤,就又道:“我也不与你为难,淑景殿的珍珠我也不拿,只管把另行备下的那份与我拿来,好叫我差。”

 还不待徐典记说出话来,花蕊身边得了吩咐的宫人也开了口:“我们花蕊姐姐好声好气地与你说,你可别犯浑,误了娘娘的事儿,岂有你好果子吃!”

 这回,徐典记也没了办法,这万寿殿寻常也没什么与采买司有来往的,一来竟是这起子要命的事…

 最后,花蕊自然如意地拿了珍珠回去的。

 徐典记知道这回不是得罪万寿殿的贵妃娘娘,就是得罪淑景殿的淑妃娘娘了,两头都想讨好,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头叫万寿殿拿走了珍珠,她只好临时吩咐底下宫外采办的,赶紧备齐萧淑妃的物事来。

 只求,萧淑妃宽限她几,可别这么早就记起珍珠的事来…

 但事与愿违,采买司内里出了暗鬼,暗中将万寿殿截了珍珠的事情给抖了出去。

 这事可不得了,众人只当是贵妃娘娘与淑妃娘娘不对付,所以拿这件事去恶心她,哪料到,立政殿的事情才是引起萧淑妃关注的头等大事。

 采买司会多备一份贵人要用的物件,这件事万寿殿知道,立政殿与淑景殿的也全都知道,所以立政殿才会有恃无恐地预先取了一份来,那是因为知道另一份早就与萧淑妃给备上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引人注意。

 但事情偏偏坏在了这里,万寿殿竟也立时就又跟采买司要了一份!

 金铃一听说万寿殿拿了娘娘的珍珠,立时不悦起来,睨着徐典记恨道:“你怕得罪了万寿殿,就不怕得罪我们家娘娘了?”

 徐典记可真得要求爷爷告地,指天赌咒:“婢子可万万不敢。”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但这些金铃暂且不管,自有收拾她们一干人等,此番把娘娘要的东西给要来才是正经,于是又道:“这次就算了,先把你们自备留的那份拿来与我差。”

 徐典记这番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苦着一张脸,把立政殿要走了的事也给代了。

 如此,火冒三丈的金铃愤而起身,瞪了徐典记一眼,恨得直接就走了出去。马不停蹄地一进淑景殿,事无巨细地把听到的一股脑地全给萧淑妃透了底。

 萧淑妃也如同预料的那般,先是恨上孙贵妃,恼万寿殿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上她,接着又被立政殿的事情给引了过去。

 “你说,立政殿也要了珍珠粉?”萧淑妃起先不过是存疑…

 立政殿的王皇后假正经得要死,一天到晚地绷着张脸,说好听是端方,实则就瞧不上她们这样打扮得花枝招展,更没有如她这般精心养护自己。

 王皇后是拿珍珠粉保养自己的容貌?别开玩笑了!

 既然疑上了立政殿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其余的反倒被她忘在脑后,只想着赶紧抓住皇后的小辫子才是要紧。

 说白了,萧淑妃自以为她与贵妃不过是因着谋宠而产生的敌意,即便时有不对付,但还不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但她与王皇后自来就相互厌恶,更兼俩人还有立储的风波,段数更高,恨意更深了。

 于是赶紧差人去打听,顺道盯着立政殿,有事即刻回禀。

 王皇后即使把人捂得再深,又怎么防得了所有人?

 萧淑妃原本就有势力,在宫闱之中也多的是人投效,立政殿原就不是什么铁通一般固若金汤的,她手底下的人自然得力,不消一时半刻,得到的消息比万寿殿知道的还详全了。

 王皇后的打算,萧淑妃是一眼就道破了。至于她走的那一步棋,在她看来委实有些难以置信。

 皇后王氏向来眼光预定,她自认身份高贵,怎么会想到将前朝妃嫔送入宫中?莫非,当真是因为圣人对那个武氏有什么非分之想?

 淑景殿那儿的一阵飞狗跳之后,奇迹般地静了下来。

 孙茗身在万寿殿,一听说之后,就知道萧淑妃定是对立政殿起了非同寻常的关注来,现在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搞不好她正在暗中紧迫盯着立政殿呢。

 她只管把事情起个由头,随后发展不过是凭事情的发展而延续,但她却再无心思关心此事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再过三就是除夕,届时又有国宴,搞不好又与去年一样,宴会三不散。

 万寿殿该打扫整顿的早就一切妥当了,她倒是担心原先备下的年节的衣裳不过,何况两个闺女一天大似一天,今换上的衣衫过个一旬两旬的,早就穿不上了,就让司制房再走上一遭。

 除了她自己,还有阿宝阿福再重新量了身,顺道给阿香也备上几身来。阿宜的衣裳目下还不走司制房的来,因为婴孩幼小,寻常料子不适用,她都是叫阿宜身边的娘来备的。

 至于款式倒不大挑,瞧着与上一批也并无特别,待换季的时候又会好一些,也会有更多新鲜的款式供她遴选。

 她又把闺女和小妹妹叫到跟前来,同坐在梳妆台边的皮垫上,叫花枝花萼抱来两匣子的宝贝,打开一看,尽是些发簪钗环,玛瑙首饰,宝石珍珠的,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今年新贡上来的成品,样式时新,做工细致,分量也足。除却她自己预留的一批外,剩下的就都给她们挑选。

 这也是有意识地从小培养她们的审美观,更兼常言道,女儿家的都要富养。从小到大看惯了这些东西,便是再贵重,于她们来说也就成了寻常的物件,后行事才能显得更端方、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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