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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远行之前
 别看唐惜当着靖安的面一口应下来,回头他还得跟阿玄商议。

 阿玄沉默片刻,道“自从先太太买了我,我一直跟着大爷,消了奴籍,我以后能去哪里呢?”

 “真是笨,消了奴籍,你就跟惜时一样认老爹做义父,就做我的妹妹,还不是一样的。”唐惜捏捏阿玄的手“我早说拿你当亲妹妹的,难道你以为我是说假的吗?”

 “这怎么能成?我如何能跟惜时少爷比?”

 “有什么不能比的,你长的比惜时好,练武功的骨也比他好,还会算账理家,你比他强多了。”唐惜哄人向来有一套,笑“行啦,这些事你不用心,我跟老爹说就行了。娘以前就很喜欢你,她总盼着再生个女儿,还给你买花儿戴,做小衣裳小裙子,你还记不记得?”

 阿玄不笑“那时太太给我买了花儿,大爷就老不高兴,还总是问太太,怎么只给我买花儿,你也要戴。”

 唐惜老脸微红,别别扭扭的死不承认“哪里有这事,你别胡说了。”

 阿玄思量片刻,正道“不管有没有消籍,我还当大爷是一样的。”

 “我知道。”前世他破产时,唯一跟着他不离不弃的就是阿玄了。

 因为阿玄消籍入籍的事,三月三过了蜀太妃的寿辰,唐惜四月中就带着阿玄回了家。

 唐惜这么早回来,唐老太太还以为有什么事呢。问唐惜吧,唐惜还没直接跟老太太说,待唐盛晚上回来,唐惜极有条理,他并未直接阖盘托出,反是先跟唐盛说了给阿玄消奴籍的事。唐盛并未一口应下,呷口茶道“这个靖安,倒是有几分傲气。”

 “何止,傲气的很。”唐惜道“有本事的人大都有些怪脾气吧,像吴夫子屋子常年跟猪窝一样,我师父就特讲究。你想想,凭我师父的眼界,能入我师父眼的高手,能不傲气?”

 唐盛曲指轻扣桌案“阿玄习武习的不错吗?”

 “这还用说?要是阿玄练的不好,靖安怎么会提出消籍的事呢?”唐惜与有荣焉“阿玄做什么都很厉害,以前我们在一起念书,她比我念的又快又好。”

 “还有脸说。”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聪明,偏唐惜笨得出奇。当然,唐惜看星象比较厉害就是。

 唐惜不以为然“本来就是实话,有什么没脸说的?爹,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哦,放了阿玄的奴籍倒是简单。”唐盛道“她自小就在咱们家,与你一道长大,你小时候挑食,还是阿玄跟你在一起吃饭,你才改好的。若是她有个父母娘家,放了她的奴籍,她还有个去处。现在消了她的奴籍,阿玄可有去处?”

 “放了她的奴籍,让她像惜时一样入咱家的籍,记在母亲名下,做我妹妹好了。”

 “这怎么成?”

 “有什么不行的。”唐惜道“我早就待阿玄如同妹妹一般的。”

 望着唐惜明澈的眼睛,唐盛再次道“阿玄与惜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惜时不也是老爹你路上捡的么?一个大钱没花。阿玄好歹是母亲跟唐诚一起买的,还花了银子了呢。”唐惜转转眼珠,想着他老爹向来势利,便道“爹你想一想,阿玄可是靖安的徒弟。靖安早跟我说了,阿玄骨极佳,将来就是一代宗师。现在叫阿玄入籍可怎么了?以后有一代宗师给你当闺女,还是老爹你赚到了呢。”

 “你现在要是死心眼儿,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唐惜笃定。

 唐盛懒得听唐惜胡吹,道“不是你喜欢阿玄么?真做了兄妹,以后可就不能在一处了。”

 “爹,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都说了我拿阿玄当妹妹的。”唐惜真是服了他老爹,认准一件事就不回头了。唐惜道“你要是没意见就安排着办了阿玄入籍的事,正好祖母过寿时,叫阿玄出来见见人,省得到时人们不认得她。”

 认个义女,以后不过一幅嫁妆打发出门,不算什么。唐盛向来宠爱唐惜,阿玄是知知底的姑娘,唐盛不忍拂了儿子的意,只道“你别后悔就行。”

 “当然不会。”见老爹应了,唐惜眉开眼笑道“以后若是有合适的臭小子,我还要给阿玄说一门好亲事呢。”

 唐盛无奈“阿玄今年已经十六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这成都府里有头有脸的少年,我大都见过,实在没觉着能与阿玄相般配的,还是放放再说吧。”

 唐惜口气大过天,唐盛道“就算入了籍,她也只是义女,你要是将眼睛搁头顶,小心耽误了阿玄。”

 唐惜心下一动,道“反正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唐惜这样说,唐盛简直好奇死了,问“你是不是相中了谁?”

 “现在还没有。”唐惜摆摆手“以后再说。我对应着天上的星星,给阿玄寻个好相公就是了。”

 唐盛“…听着真不像人话。”

 “亏老爹你还是传胪出身,你们念孔圣人书的,不是最讲究天人一体么。天上的星辰对应凡世的人杰,像我们天机门的人,给妹妹选丈夫的法子怎么能与凡人相同呢?以后惜秋嫁人,你最好也问问我,别随便就把妹妹嫁了人。”唐惜甭管星象学的怎样,起码忽悠人已经有一套了。

 唐盛问“那依你看,我有没有天上对应的星辰。”

 “爹,你才是个四品知府,就算有,也小的看不到的。”唐惜不客气的话挨了老爹个白眼,他嘿嘿笑了两声“这回来能呆半个月,爹,阿玄入籍的事办好,我就得专心在上清宫研究…”顿一顿,唐惜险些说漏了,嗑巴下才继续道“嗯,我得在上清宫专心的研究星象,恐怕得好些日子回不来。”

 唐盛何等敏捷之人,立刻问“你早先也是学星象的,嗑巴什么。”

 “给口水噎着了。”唐惜个没出息的理由。

 对于阿玄入籍之事,唐盛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女孩子,入籍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阿玄品很不错,哪怕入籍也不会惹出什么不是来。

 倒是罗氏肚子里颇具微辞,尤其唐惜义正严辞的要求,阿玄要记在他母亲刘氏夫人名下,唐惜的理由很简单:刘氏生前一直盼着生个女儿,而且,当初也是刘氏把阿玄买回家的。

 有活着的罗氏在,唐惜要为母亲刘氏争这份强,甭管是有心无心,罗氏对唐惜积攒的好印象因此事全部幻灭,没少跟黄嬷嬷念叨“有什么用,我也是白心。我并不是稀罕做这个义母,只是一提就提前头姐姐,可见心下是防备着我的。”

 五月天气微热,却还未到用冰的时候。罗氏本就心烦,天一热,更加烦了。黄嬷嬷轻轻的给罗氏打着扇,温声劝道“太太何必争这个,不管认在谁名下,不都得叫您太太么。再说了,阿玄只是义女。何况,她是籍的奴婢之身,论起身份更低一等。以后也不过千把两银子打发出阁罢了。”

 罗氏心下稍稍好受些,忽然道“看来惜对阿玄的确没那个意思。”唐盛与老太太都对阿玄另眼相待,平里也喜欢那丫头,原本罗氏想着后唐惜一成亲,阿玄必定要封姨娘的。不想,如今又认成干亲。真是…

 黄嬷嬷道“自从前年大爷受了那一场教训,给老爷送到山上去,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现在大爷的心思,着实不好猜。”

 罗氏叹口气“是啊。先时觉着他懂些事了,哎,做事还是不给人留面子。好在,他现在起码不欺负惜夏了,至于,他对我这个继母如何,我也不去挑他。”

 “大爷一大似一,没几年就要成亲的。太太只管做好本分,只要二爷有出息,太太便是高枕无忧的。”

 “我怎能放心?”罗氏轻声道“惜看着是个糊涂的,实际上最是精明不过。尤其近一二年,他结了许多不错的朋友,老爷老太太也都偏着他。”

 黄嬷嬷笑“太太怎么提起这个来,大爷认识的人多,于咱们二少爷只有好处的。哥两个这两年越发的亲密,我看大爷对大姑娘也好。太太想一想,只一样,大爷恐怕这辈子都难比及惜夏少爷的。”

 “什么?”

 “大爷念书不通才去学的星象,咱们二爷以后可是正经的考取功名的人。”黄嬷嬷圆圆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就是钦天监,最高的官儿才五品呢。咱们二爷以后随便做做也不只五品官吧。”

 罗氏轻轻一笑,终于心郁气尽散,悄声道“这话以后莫说了,他们是至亲兄弟,谁有出息我也高兴的。至于阿玄入籍的事,我也想开了,我原本就继室,阿玄认在姐姐名下也好。”她还少一份心呢。

 至于晚上,罗氏很委婉的提出阿玄年纪不小,是不是要开始寻罗婆家的时候,唐盛道“这件事暂且不急,惜说他来安排。”

 “惜安排?”果然不是无地放矢啊!怪道要将个丫头认为义女,说不得唐惜是有什么不寻常的用意。罗氏出身诗书世族,自幼在帝都城长大,这些事并非没有见过。只是,唐惜何时学得这种本领,当真是士别三当刮目相待啊。

 唐盛并没有再多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唐盛不曾多说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正是他与罗氏想到一处去了。唐惜这样给阿玄安排籍入籍,又一手揽过阿玄的婚事,唐盛也觉着,唐惜似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似的。

 唐惜嘴里说没有,唐盛心里不信,嘴上也没有追问。儿子长两个心眼儿不容易,他应该鼓励才是。既然儿子要他装傻,他便装一回吧。

 唐盛觉着,凭唐惜的定力,没几天就得出狐狸尾巴。结果,唐惜真的只是安排阿玄入籍,之后两年,唐惜对阿玄的亲事没有只言片语的待,而此时,阿玄已经十八,唐惜十九。

 唐盛实受不了家里这一群未婚儿女,唐惜还好,是个男人,晚几年便晚几年。阿玄毕竟是女孩子,虽是入籍义女,到底看她长大,不忍她耽搁青春。既然唐惜不提,唐盛也不能让阿玄落在家里成了老姑娘,示意老太太开始张罗阿玄的亲事。当然,张罗亲事前,还得跟唐惜打声招呼。唐惜沉默半晌,方道“爹,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阿玄要陪我一道去。”

 “远门?去哪儿?”

 “现在还不知道。”他与蜀太妃苦心研究三年,才年研究出一套海上星辰定位法。可是,研究是研究出来的,没试过,谁也不知道成不成!唐惜含糊道“兴许要走很长的一段时间。”

 唐盛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阿玄的亲事,他连忙问“到底去哪儿?总得有个去处才是。”

 唐惜道“等我回上清宫,爹你跟我一道去吧。”他如果真去海上,不能不叫唐盛知道,若偷偷走掉,唐盛得急疯了。唐惜毕竟早不是那顾前不顾后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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