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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杨‘玉’芙接了赵长卿的帖子,随意的掷于一畔,根本未曾赴约,哪怕偶尔去夏家串‘门’子,也从不主动提起赵长卿,纵使两人相见,杨‘玉’芙温温柔柔的笑着,叫一声“表嫂”便罢。

 赵长卿索‘’也不急着找她,只是偶尔对着杨‘玉’芙意味深长的笑一笑。

 赵长卿稳住了,杨‘玉’芙反有些心里没底。

 红儿‘私’下同赵长卿道“奴婢在外头听人说,杨姑娘一道合开铺子的柳家族兄,在蜀绵织造司就是个不入的小官儿。”

 看来杨‘玉’芙不过是拿柳氏族兄做个借口罢了,赵长卿问“杨姑娘同柳举人关系好不好?”

 红儿道“听说‘’好的。”

 赵长卿自言自语“那就不大可能了。”

 红儿倒了盏茶奉予赵长卿,随口道“‘’‘’说什么不可能?”

 赵长卿呷口茶,道“我将与杨姑娘的渊源自头想到尾,我与她,一个生在边城,一个长在蜀中,在我去蜀中前,根本不曾相识,那定不是先前仇怨。我们之间,第一件事是,她先时曾与相公有婚约;第二件事便是她被蜀王府放出府的事了。”

 红儿不解,笑道“杨姑娘与咱家大爷定过亲的事还好说,家里人都知道。当初也是杨家上赶着退了亲,再也怪不到咱家头上。‘’‘’说的第二件事,奴婢就不大明白,杨姑娘被蜀王府放归本家,难道这也要怪到咱家头上?咱们就是有天大本领,也使唤不动蜀王府啊。”

 “你这话在理。”可是…赵长卿也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当初夏文中举,要赴帝都‘’闱前,他们夫去青城山王老夫子家告别,夏文曾在王老夫子家中偶遇蜀王的十五公子。夏文曾告诉她,十五公子尤其提了一句,蜀王府的‘侍’‘女’年纪大了,除了配人,也会放一些回家自行婚配。

 如今再想起来,十五公子当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那时赵长卿只觉着,杨表妹是好是坏,不与她相关,而且,当时夫两个马上就要去帝都赶赴‘’闱,后见面都难的。

 却不想,今朝杨表妹也来了帝都。

 那么,十五公子当初是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呢?

 别说什么杨姑娘爱蜀王世子至深的蠢话,听说蜀王世子五十几岁的老头子,做杨姑娘的祖父都绰绰有余!何况杨姑娘口口声声、委委屈屈、一脸无辜的对夏家当初遇难的解释是:她在蜀王府都未曾对夏文忘情,这才惹恼了蜀王世子,进而夏家挨收拾。

 虽然这话也假的可以,赵长卿并不认为杨姑娘能爱上蜀王世子。当初,十五公子说的是蜀王府‘侍’‘女’,这也证明杨‘玉’芙在蜀王世子那里根本没什么地位,连正经的妾室都算不上,可见并不受宠。

 杨‘玉’芙对夏文没什么情分,对蜀王世子也不会有什么情分,但,她如今手里的银钱来历,甚至她的生意,肯定是与蜀王府有关系的。

 尽管赵长卿不甚清楚,可,朱太爷与蜀王颇有些渊源,赵长卿是知道的。赵长卿自问绝没有得罪蜀王的地方,而且,她这样出身寻常、家势寻常、诰命也寻常的人,绝不可能与蜀王府有挂碍的。

 来到帝都,才知道这里贵人有多少。

 赵长卿夏家这样的,在帝都城连三等人家都算不上,小鱼小虾的货‘’,再不会入蜀王府的眼。赵长卿觉着,杨‘玉’芙这样对付她,不大可能是出自蜀王府的授意。

 否则,蜀王府的格局也忒小了些。

 不是出自蜀王府的授意,那便是‘私’怨。

 赵长卿实在想不出杨表妹与她仇从何来,怨自何起,不叹道“人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没杀过杨姑娘的爹娘,真不知她为何这样恨我?”

 红儿素来是个率直脾气,道“‘’‘’就是太心软,才总是追究底。要依奴婢说,‘’‘’现在就去柳家,捞起那人,啪啪给她两记大耳光,叫她知道厉害,她才晓得马王爷三只眼!”

 赵长卿道“现在还不至于到那一步,真动起手来,怕太太脸上不好看。”

 红儿道“只盼太太能明白‘’‘’的苦心吧。”她是个恩怨分明的‘’子,杨家先前那样对不住夏家,若不是夏家有些运道,夏文与宋嘉让有恩,夏家能不能活着到西北都得两说。如今杨‘玉’芙拿些银子好处就把夏老太太人等哄得团团转,就是红儿这做婢‘女’的都有些瞧不起。若不是夏文还明白,赵长卿这日子真心不用过了。

 一时,老太太房里的丫环来请赵长卿过去,夏恭人来家说话了。

 自从夏老太太一行逃跑之事后,夏恭人时久未来了。赵长卿换了身衣衫,外头太阳大,红儿撑了把细绸伞在畔服‘侍’。

 夏太太已经到了。

 赵长卿见过礼,便坐在一畔听夏恭人与夏老太太说话。夏老太太道“有些日子不见你来了。”

 夏恭人心中不屑,心说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难不成站了个大辈儿就真当自己如何高贵不成?她生就是个笑面人,不论心里作何想,脸上都是笑悠悠的,夏恭人望着夏老太太笑“前些天婶子身上不俐,我一直惦记着,着实想亲自来瞧,又担心婶子正病着,我过来倒惊扰了婶子养病,便命人捎了些滋补之物来。如今听着婶子大安了,我过来给婶子请安,陪婶子说说话。”

 夏老太太张嘴便一套一套的,笑道“早没事了,是孩子们大惊小怪,总要我多躺几,闹得跟多大事似的。”

 夏恭人笑“这是孩子们孝顺,婶子好福气。”

 夏老太太笑“是啊。”

 夏恭人笑“我没别的孝敬婶子,除了些滋补吃食,前儿倒是得了几匹上等蜀锦,如今帝都都流行穿这个,我挑了上好的给婶子带来。”

 夏老太太本就是个骨头轻的,夏恭人说话也客气,夏老太太忍不住炫耀起来,道“说起蜀锦,这是咱们家乡的东西了。你是我们蜀中的媳‘妇’,却没回过蜀中,这蜀锦,在帝都稀奇,在蜀中是常见的。就是如今做蜀锦生意的,蜀锦阁的老板,也不是外人,正是咱家亲戚。”

 夏恭人笑“这倒是头一遭听说。”

 夏老太太一指夏太太,道“杨姑娘是你弟媳‘妇’娘家姐姐的外甥‘女’。”

 夏恭人笑“我也听别人说过,如今蜀锦阁生意好的很。就是我娘家嫂子,还在里头入了一股。”夏恭人过来,还就是为了打听打听蜀锦阁的来历。自从闺‘女’同那老婆子翻脸,夏恭人与李老太太的姑嫂关系也降到冰点。别看李老太太那般刁钻,她真正有把柄在夏恭人手里,何况夏恭人又是自己小姑子,李老太太也不敢太过火,便有心缓和缓和姑嫂关系。再者,永安侯夫人如今视她为陌路人,虽然李老太太向以永安侯生母自居,如今却是连永安侯府都进不去一步。时间久了,李老太太那强横的心也有些软了,这才主动跟小姑子低头,把这赚钱的‘门’路说与了小姑子听。

 夏恭人不是李老太太那样一径蛮横的‘’子,她自认颇具智谋,纵使李老太太说的天‘花’‘’坠,她还是要先来打听一下蜀锦阁的底细。

 尽管心里对杨‘玉’芙不大瞧得起,夏恭人也赞了杨‘玉’芙几句,更兼捧得夏老太太飘飘然,夏老太太脑袋一热,吩咐赵长卿道“你去瞧瞧你表妹在不在家,在家的话,请她过来说说话。”想入股的事没成,夏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夏姑妈都说定是赵长卿在给夏文吹枕头风。如今夏文事事听赵长卿的,夏老爷又很听长子的意见,有赵长卿在其中作祟,这事儿自然成不了!再者,还有赵长卿大手笔的往外洒银子的事,夏老太太想管管不了,于是,倍加火大。当着外人的面,就‘’落一落赵长卿的脸面。

 赵长卿不动声‘’,吩咐红儿道“让半夏去隔壁看看,若杨姑娘在,请她过来说话。”

 夏老太太一噎,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去就是了,又使唤丫头们。”

 赵长卿道“丫环们本就是要使唤的,若事事都要主子们亲力亲为,就失了各自的本分。”

 夏姑妈立刻帮腔“老太太叫你去,你打发丫头,亏老太太素疼你,想也是白疼了。”

 赵长卿瞅夏姑妈一眼“这话姑太太不当说。老太太疼我,当初流言纷纷时,我才能留下来与相公共进退。倒是老爷太太这些年待姑太太不薄,姑太太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夏姑妈的脸瞬间红,赵长卿对夏恭人道“我身子有些不俐,就不多陪伯娘了。”起身走人。至于夏老太太夏姑妈如何抱怨,赵长卿根本不想理会。

 夏恭人亦是叹为观止,她平生头一遭见识到还有人如赵长卿这般做媳‘妇’的。

 赵长卿自回房消暑,中午用过饭后看会儿书,杨‘玉’芙主动上‘门’,赵长卿心下一动,命人打发,不‘’见杨‘玉’芙。杨‘玉’芙直接往屋里走,红儿观赵长卿脸‘’,未叫丫环强拦,杨‘玉’芙便进来了。

 赵长卿瞧她一眼“有事?”

 杨‘玉’芙自发的坐在一畔椅中,温温柔柔道“刚自老太太那边儿告辞,听说表嫂身子不适,我特意来看看表嫂。”

 赵长卿道“看过后就走吧。”

 杨‘玉’芙笑“我以为表嫂有事要跟我说呢。”

 如杨‘玉’芙这等人,若搁前几年,赵长卿可能没法子。这些年,大事小情的赵长卿也经历了不少,杨‘玉’芙这些手段,虽有些麻烦,赵长卿也不是太放在眼里。

 赵长卿打量着她“我说与不说是一样的,就如同表妹,你纵使智计百出,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对不对?”说着,赵长卿快的笑了起来。杨‘玉’芙眼中闪过一抹深切的怨毒之‘’,赵长卿心知这是试探对了,勾勾‘’角转而又继续看起书来,再不理会杨‘玉’芙。

 赵长卿并不是没有手段,她深知杨‘玉’芙这类人的心思,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既如此,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让她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她才会‘’出破绽。

 再者,此等小人,不停的在你生活里蹦蹦哒哒,寻事生非,你若对她视而不见,她自己就能气死。

 赵长卿书看得认真,刚翻过一页,就听杨‘玉’芙咬牙低声道“我是得不到,不过,看你倒霉,我比得到他还要快活一千倍!”

 赵长卿淡淡道“想知道他对你的评价吗?”

 杨‘玉’芙脸‘’微变,赵长卿笑“看来是非常想知道。”

 杨‘玉’芙也不完全是傻子,她已察觉赵长卿的用意,面上更冷三分,道“赵长卿,收起你那些小手段吧。你想知道什么,倒可以直接问我。”

 赵长卿笑“我有的你没有,要问你什么呢?我想知道的事,纵使不说也有人会主动送到我手里,我又何必问你呢。姑娘最好还是牢记自己的差使,若因我而失大,我岂不是更对不住姑娘了。”

 杨‘玉’芙的手指不自觉一颤,冷声讥诮道“我只愿你年年有今,岁岁如今朝了。”

 “借姑娘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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