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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赵长卿见‘药’铺里多了几盆蔷薇‘花’,不问“哪儿来的?”

 赵良栋笑“是夏师父前些天带来的,说‘药’堂养些‘花’,气味儿好,人瞧着也舒坦。”

 赵长卿过去细瞧,见‘花’盆里泥土还有一些润,便知并不必浇水。赵长卿拿帕子在‘花’叶子上拂了拂,又挨个擦过‘花’盆。

 夏文晨间来的时候,正见赵长卿打理‘花’,笑“我猜你就喜欢。”

 赵长卿道“难为你搬了来,路上没出什么事吧?”夏老摔的本事,整个‘药’堂的人都知道。有没有几盆‘花’无甚要紧,若是夏老摔摔出个好歹,赵长卿还要另寻大夫,这就比较麻烦了。

 夏文微窘,放下背着的一个布袋,道“我叫夏武和小‘玉’帮我一起搬来的。”

 这就难怪了。赵长卿微微点头,挨个把‘花’都擦了一遍,余光见有个人影在‘门’前探头探脑,赵长卿出去一看,却是个半人——凌二姐的前夫许涣。赵长卿与许大老爷有生意往来,不好一巴掌把许涣‘’回娘胎里去,沉了脸问“许三公子有事?”

 许涣带着个小厮,面儿上也有些尴尬,还是厚着脸皮开口“赵姑娘,二姐儿在吗?”

 赵长卿道“二姐姐还没来,等她来了,我会转告她许三公子找过她的。”

 许涣深知赵长卿不好惹,忙道“不敢麻烦赵姑娘,我再过来就是。”便带着小厮骑马走了。

 赵长卿厌恶的皱了皱眉,回身问夏文“许涣时常过来?”

 夏文在赵长卿铺子里久,知道凌二姐一些事,道“是这两个月才总是来的,二姐儿都不大理他,我没叫他进过‘药’堂。”其实夏文是想说,凌二姐儿变瘦后许涣才总是来的。夏文来‘药’铺的时候,凌二姐儿还是有些微丰的,如今凌二姐已变得纤细苗条,身量与赵长卿先时仿佛。经过朱家的丧礼,赵长卿又病了一场,人一下子就消瘦了。夏文递了一个小罐子给赵长卿,赵长卿接了,见口子扎得紧,问“是什么?”

 “熬得固元膏,你脾胃有一点虚,补一下比较好。每天晚上睡前吃一勺,早上起来吃一勺。”

 “多谢了。”

 夏文喉咙里“嗯”了一声,莫名觉着嘴巴有些干,捞起手边的茶盏就喝,结果发现茶盏里是空的。他忘了,刚来还没顾得上沏茶呢。赵长卿偷笑,夏文年纪比她还大一岁,竟然这么容易害羞,以前可没瞧出来。

 夏文见赵长卿笑他,整个脸都红了。

 赵良栋看师父抓杯子喝茶时就想到了,连忙提了茶壶过来倒茶,还莫名其妙的问一句“师父,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啊?”

 夏文坐的笔直,没魂的捧起茶盏道“可能是早上走过来有些热。”忽然手上一阵灼痛,夏文惨叫一声,连忙撂回茶盏,甩起手来。

 赵良栋忙问“师父,烫着没烫着没!”这,这盖碗茶,可不能直接抓茶盏喝的啊!师父今天怎么了,好像魂魄不全似的。

 赵长卿已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给你师父拿些治烫伤的‘药’膏来。”

 夏文看看掌心,道“没事,就是有点红。”

 赵良栋已取了‘药’膏来,夏文自己抹了一些,暗暗埋怨自己笨拙。以前他都很自然的,如今不知为何,越是想在赵大夫面前表现一二,越是出丑。

 不一时,凌二姐来了,打声招呼就去了后面的库房,赵长卿也过去了,说起许涣过来的事。凌二姐这样好脾气的人都不冷笑了,道“我已经跟我娘说了,我娘今天就去大舅家。”

 赵长卿望着凌二姐,如今凌二姐早不复原本的痴‘肥’,她是正经的瓜子脸,人又生得白,二十三岁的年纪,在别人看来有些大了,凌二姐依旧是眉目青翠,再加上凌二姐心‘’开阔,相由心生,一见就令人喜欢。难怪许涣又回想头呢!王八蛋!

 凌二姐收拾了自己的桌子,倒了两盏茶,递给赵长卿一盏,道“前些天你病着,这些事我也没跟你说,简直恶心的要人命。先时他不是总去林老板那里,结果把林老板惹火了,大舅舅的‘药’材生意都受了很大影响。后来他就没敢再来。就一个多月前,我与良栋去舅舅的‘药’行取‘药’,碰到他了。之后总有事没事的过来,我撵了他两回,癞皮狗一般,撵都撵不走。大舅舅年纪大了,我也不想为这点子事让他生气,只是我不翻脸,那狗东西还以为我是给他脸呢,就没个惧怕,着实令人恼。”凌二姐出来做事,‘’子已不似先前那般绵软。

 赵长卿笑“二姐姐心里有数就成。”

 凌二姐说了一通,呷口茶笑“难道你还担心我吃回头草,什么好东西。”

 赵长卿道“那狗东西也得配呢。”

 两人说着就笑了起来。凌二姐见赵长卿‘’神恢复了,便与她说了这两个月‘药’堂的情形,说完公事,凌二姐道“原本我是想早点过来的,一大早的四妹妹回了家,我安慰了她半天。”

 “四妹妹怎么了?”

 凌二姐道“别提了,自从她婆婆舅出事死了,她婆家原承包的府衙的食堂也不许他们承包了,日子就不比以前好过。其实,这是跟先前比,比起寻常人家还是优渥的多。是四妹夫,跟丫环调笑,叫四妹妹看到了,直接把那丫环打了一顿发卖了出去。四妹夫说四妹妹嫉妒,四妹妹跟四妹夫打了一场,就回娘家了。”

 赵长卿问“四妹妹没事吧?”

 “她没什么事,就是气得厉害。她家那婆婆只知道偏着儿子,也是不知个好歹的人。如今家里就只剩两个铺子,四妹妹想管一管铺子的生意,她婆婆都不叫管,心里防着四妹妹呢。四妹夫那面瓜‘’子,哪里撑得起来。”凌二姐道“非得把个家都慢慢的败完了,才放手呢。”

 赵长卿道“这刘家也奇怪,拿儿媳‘妇’当半个贼,这如何能一条心的过日子呢?”

 “咱们话是这样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天底下的婆婆有多少像你家老太太似的。姑妈是真正命好,遇着好婆婆,一进‘门’儿就当家。别人家多的是婆婆当家当到死,才能把管事的大权放给儿媳‘妇’。对许多婆婆来说,儿媳‘妇’就算不是半个贼,那也是外姓人,人家婆婆自然是提防着的。”凌二姐叹道“当然也有那不知福的。像三妹妹,其实林家太太是个明理人,林太太身子不结实,娶儿媳‘妇’就是为了给自己分些担子。先时叫三妹妹当了几家,三妹妹那个脾气实在够呛,如今林太太也不叫她当家了。好几回三妹妹回家,跟祖母抱怨婆家日子苦。她也不想想,三妹夫是有了秀才功名的人,这举人哪里是好考的。打去年年初几人就了甘肃府,家里日子怎么对付着都好过,外头吃喝就是钱,不节省些,以后三妹夫怎么奔前程?她又不是那等有什么心机的人,敢在家里说这话,少不得在婆家也‘’出不来,叫林太太怎么喜欢她?”

 赵长卿早就与凌三姐不睦,并不多说凌三姐如何,倒是说凌四姐的事“四妹妹早就是个能干的‘’子,与其着急她婆家的那点子生意,还不如自己开个铺子。”

 凌四姐道“我也这样劝她,‘女’人到底要自己手里把着银子,别人才不能小瞧。”

 两人说了会儿话,外头有病人来,赵长卿便出去了。凌四姐也要盘库。

 凌四姐跟丈夫打架的事没几天凌氏也知道了。凌氏倒没说刘家如何,反是道“四姐儿这丫头,能干是能干,脾气也忒大了。”

 赵长卿听着稀奇,道“母亲今天怎么帮起外人了?”

 “不是我帮着外人,这些事先时我也没跟你说,这也是不是他们头一遭打架了。四姐儿是个厉害的,四侄‘女’婿脾气有些面,刘家就这一个儿子,从小惯到大,难免软弱了些。今天四侄‘女’婿过来了,你没见,脸上都给挠的破了相,对我说起四姐儿来,眼泪直啊。央求我劝一劝四姐儿,这也忒厉害了。”凌氏直叹气“你大舅、大舅妈都是再老实不过的脾气,真不知怎么养出这么厉害的丫头来。”

 赵长卿听了也只得说“四妹夫倒是好脾气。”

 “脾气好的都有些废物了。”凌氏一顿唠叨“说四姐儿厉害,刘家太太也不是好的。”

 的确,凌四姐脾气厉害,其婆婆也不是个软和的,婆媳两个没少掐架,简直能把刘家面瓜父子愁死。当然,脾气厉害的人,有缺点,自然有优点。

 打了一场架后,待刘大郎去凌家接凌四姐,凌四姐拿捏了丈夫两遭,小夫两个便迅速和好了。马上,凌四姐非但跟丈夫和好,婆媳两个也和好了,因为,刘家的生意出事情了。

 凌四姐带着丈夫来赵家寻‘门’路,与凌氏道“其实我家外头的生意不大,就一处卖盐的小铺子,一年几百斤的盐引,赚不了大钱,赚些小钱罢了。这盐的生意谁不知好做,也从来没听哪家说卖钱卖赔了的,结果我家就出了这样的稀罕事。我也请人打听了,姑妈不知道,是这掌柜生了个好闺‘女’,家里闺‘女’进了同知大人的府里做小。这才几个月,我家盐铺子没赚一分钱,反亏了一二百两进去。掌柜说自己无能要辞工。这等坑主家的东西,他就是不辞工,也不能再用他。只是若这样叫他走了,亏的银子尚且不说,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凌氏素来照顾娘家,自然一样照顾娘家侄‘女’,道“我倒是见过同知太太几面,我打发人给同知太太个信儿,毕竟是她府上的人。”

 凌四姐道“只要让我出了这口气,我情愿把追回的银子都孝敬了同知太太,也不能叫那等贼心烂肠的赚了去!若是直接去问同知太太,未免打了同知大人的脸。要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姑妈见了同知太太,委婉的说一声就是了。咱家虽不比同知家‘门’第高贵,却是土生土长的边城人,同知大人却是水的官。我想着,他怎么着也得给咱家这个面子的。”

 凌氏笑“成,我来办吧。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是这掌柜可恨。你们好生过日子,别总叫你爹娘‘’心就是了。”

 凌四姐挑眉对丈夫道“听到没,姑妈叫咱们好生过日子。”

 刘大郎老实巴‘’的说“你少欺负我两回,日子就好过了。”

 凌四姐笑骂“你也就是个面憨。”

 刘大郎好脾气的笑笑,不说话了。只是想着,都说养‘女’随姑,自家媳‘妇’姑妈这等和气,怎么偏生自己媳‘妇’是个老虎脾气呢。

 好在刘大郎自小受他娘的老虎脾气长大,如今娶了个老虎媳‘妇’,只是心下抱怨几句,想着媳‘妇’也是一心着急自家过日子的事,并无外心,便是让她一让也无妨的。

 连凌大太太也说凌四姐,与凌氏抱怨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翻起脸来不是个人,这说好起来,又是一个闺‘女’三个贼,前儿看我这儿一筐桃子,她都得‘’一篮子带回婆家去,说是大郎爱吃。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丈母娘,只是那丫头可恨,把大个儿的全挑了走,没良心的很。”

 凌氏笑“嫂子这话传出去,可就坐实小气的名声了。”

 凌大太太一阵笑“前儿我听四姐儿说了,多亏妹妹帮她婆家递了个话,如今那掌柜乖乖的把了的银子又吐了出来。同知大人把明年的盐引都给她婆家批下来了,这也是意外之喜了。”

 凌氏笑“原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掌柜估计是见司吏大人不在了,便生了外心。只是他也不想想,咱家要真这样好欺负,都不用在外头做生意了。”

 凌大太太笑“如今这狗眼看人低的事多了去。”

 姑嫂两个念叨了一通,凌大太太叹道“这两天父亲都在家里算呢,正是秋举的日子,阿腾打去年与阿白还有几个同窗去了甘肃府,只辗转托人送了几封信回来,连年都是在甘肃府过的,不知今年考得如何呢?”

 凌氏道“那孩子不像是没福的,父亲只管等着听好信儿就是。”

 在某方面,凌氏颇具预言本领。

 中秋前,凌腾苏白,便都衣锦还乡了。

 在这个年代,举人已是很有社会地位的功名,哪怕再没出息的举人,去给人家当授课先生,那供奉也比秀才要翻上几番的。

 凌腾是桂榜三十五名,苏白的名次更好一些,桂榜十五名。

 唯一可惜的是,林旭又落榜了。

 作者有话要说:傍晚做了个恶梦,今天就更这些了,晚安,我的朋友们~~~~~~~~~~~~~

 昨天说“解决赵长卿的亲事”“解决”二字不大恰当,别担心,石头会非常慎重的把长卿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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