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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为你而疯
 “念念,你怎么了?”覃婉也发现了她的异状,在急救车里握着她的手。

 她很是疲软,不由自主靠在覃婉身上,低声哼道“我没事,就是好累,好累,覃阿姨,我好累…”

 是的,她好累,很想睡觉,靠在覃婉身上就觉得整个人都软倒了,可是,精神却好像很亢奋。懒

 覃婉到底怜惜她,摸着她的小脸安抚“累了就睡吧,傻丫头,真是辛苦了…”

 尽管经过长途飞行,覃婉的指尖还是有着她特有的香味儿,让童一念再度想起了妈妈的感觉,虽然和覃婉之间有过短暂的隔阂,但后来不都渐渐淡了吗?而且,此时此刻,她内心里是如此的害怕,不含着泪轻声叫她“覃阿姨…”

 “嗯?”覃婉温柔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以后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千万别自己自作主张,你是个女孩儿啊,女孩儿就像玻璃一样,是要被细心呵护的,你这么折腾自己,把大家都给心疼死啊?”

 家里人…多么温暖的字眼…童一念再也忍不住了,双臂抱住覃婉的,轻轻呜咽“覃阿姨,我…”

 覃婉说,有话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可是这样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这是一件多么可怕而又多么可的事,如果家里人知道了,如果陆向北知道了,会多么伤心和痛苦…虫

 她不要他们难过,更不想将自己这可怕的经历公布于众…

 好像,在一些小说中也看到,有毒瘾的人,只要过了毒瘾发作的痛苦,就能戒掉不是吗?她不存了侥幸心理,一来侥幸自己一次注或许没有成瘾,现在只是不舒服而已,二来,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成瘾,她也可以偷偷抗过去不是吗?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所以,她再一次自作主张了…

 当覃婉追问她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她只是带着厚重的鼻音和呜咽腔在覃婉怀里说“没什么,就是…想妈妈了…覃阿姨…我想妈妈…”

 不要再问她了,再问的话,她真的会哭出来了…

 这个可怕的时候,她多么想找个温暖的怀抱依靠,如果妈妈还在该多好,是不是可以跟妈妈说呢?一菱以前无论有什么烦恼都会告诉小妈,好像只要告诉了妈妈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可是她没有妈妈,什么烦恼都是自己闷在心里,她真的好想妈妈…

 覃婉被这样的她得真情,却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娇柔,只道她这一趟去菲律宾真是受惊了,便抱紧了她,只是哄着“傻丫头,我不是你妈妈吗?一切都过去了,等恩之好了,我们一起回北京去,爸爸妈妈盼着和你们一家团圆呢,到时候再也没有波折和烦恼,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嗯?”

 一切都过去了吗?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定!

 她怔怔的,低头凝视陆向北紧闭的眼睛,亲爱的,告诉我,一切真的都会过去吗?只是,此时的他,无法给她回应…

 急救车呜鸣着开到医院,医院连病房都已经准备好了,而梁妈妈和梁叔也在医院等待,见他们终于来了,梁妈妈忍不住下了泪,却只敢远远地看着,并不敢进病房,因为,之前的覃婉是不喜欢儿子和她太过接近的。

 大家都忙着把陆向北移到病上去,一时也没顾到这么多,直到一切都妥当了,陆老和覃婉才想起梁家两老来。

 陆老大步流星走到两人面前,郑重地握住了梁叔的手“很早就想来感谢你们,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身份,向北也不喜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感谢你们,给了向北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生命!”

 梁叔是个实在人,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梁妈妈反而有些不自在,立在梁叔身边,不知所措。

 到了此时,覃婉也是真心感谢梁家人了,主动抱住了梁妈妈的肩,涕零“过去是我不好,明明是你对我有恩,我又怕恩之心里只有你,所以…总之请姐姐原谅我,今后,恩之就是您的亲儿子!”

 “什么恩之恩之的,我觉得向北这个名字就好!不用改名了!”陆老瞪了覃婉一眼,纠正她,梁家能够让陆向北姓陆,他已经万千感谢了,还能纠结一个名字?

 覃婉此时倒也不使小子,点头称是“是,就是向北,我不是一时改不过口来吗”

 梁妈妈心疼地看着病上不省人事的陆向北“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是!是!还是嫂子说得对,我们都老了,关键啊,只要这孩子健康平安,我们也就安心了…”陆老改口叫梁妈妈嫂子,也就是称梁叔为兄长了。

 长辈们说这话,一个个地却忽略了童一念,还是成真发现她不对劲,蜷缩在沙发里,脸色惨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嫂子!”成真叫了一声,才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

 童一念睁着眼,发现大家都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我好困…”

 “只是困吗?我怎么觉得好像生病了?”梁妈妈皱着眉,明显觉得不对劲,上前来想摸她的额头。

 童一念如被惊了一样,闪躲开去“不!我没有生病!”

 “还是叫医生来做个检查吧!”陆老也打量着她,脸上出担心。

 “不!我不要检查!”她的反应很强烈,眼里甚至闪过惊恐,她怎么敢要医生检查?万一验个血验个查出来怎么办?可是又怕自己这样剧烈的反应引起他们的疑心,委委屈屈地道“我怕疼…我不查…我没病…真的没病…就是好累…”

 “真的?”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问她。

 “真的!”说着,她还打了个呵欠。

 “那就回家去睡觉吧,这里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呢!”覃婉提议。

 “回家干什么?还有空病房吗?再给念念开一个,只怕儿子醒来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她,我们四个老家伙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人的分量!”陆老深谙儿子的心,同时也有一贯的霸气。

 其实,童一念自己是想回家休息的,她真的怕自己会有狼狈的样子被他们看见,但是如果执意要回去,也不合情理,他们会不会更起疑?

 最后还是顺从了陆老的安排,在陆向北隔壁的病房住了下来。

 以睡觉为借口,她不让任何人呆在她的房间,窗帘拉上,门反锁,洗了个澡,换上医院的病号服,她便把自己扔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拼命想睡着,她多么希望自己赶快入睡,睡醒之后阳光普照,万里无云,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然而,她越想入睡,却越无法入睡,一颗心咚咚直跳,比平素快了不知多少拍,胃里亦在翻滚,想呕吐的感觉始终折磨着她,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亢奋在剧烈斗争,这斗争的结果便是头疼,疼得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

 她咬紧牙关,手抓紧了单,努力地坚忍着,不断对自己说,不会成瘾,一定不会成瘾,这不是毒瘾发作的症状,只是不适反应而已,只要她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这忍的过程有多艰难?她的手已经抓得发紫,这痛苦的症状还没消失…

 她终于无法继续躺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口来了,于是起来下地行走,然走来走去,只是让她更为焦灼,于是又躺回上去,来来回回折腾,当紧闭的窗帘里泻出一缕亮光来的时候,她知道天亮了,也许,外面会阳光明媚,但她期待的属于自己的晴天,却并没有来到…

 相反,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气温的渐渐升高,和窗帘泻进来的阳光越来越亮,她知道,这是中午了…

 期间,她听见有人来敲过门,好像是梁妈妈的声音,叫着“念念…念念…吃不吃饭”之类的,她不敢答应,只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声也不敢吭,佯装睡没有听见…

 好在梁妈妈叫了几声之后就走了,时间一点一滴地滑过,在上不断翻来覆去的她,头痛得快要炸开的她,开始觉得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脑子里好像有“嗡嗡嗡”的轰鸣声响起,就好像许多蚊子围着她叫一样,渐渐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片一片的,铺天盖地而来…

 全身依然发冷,皮肤上寒气直浸,好像有小猫在抓她的皮肤一样,一阵一阵的麻,很快,这麻便渗进了皮肤里面,一直渗透到血里,渗进骨头里,她很想去抓,可是她还有理智,指甲抠紧了单,拼命咬着坚忍…

 嘴咬破了,却感觉不到痛,咬出了血,鲜血进嘴里,她也没有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痛苦,还有渴望…

 当她意识到自己渴望的是什么的时候,终于哭出了声来…

 她开始想宝宝,想嘟嘟和瞳瞳那两张胖乎乎的小脸,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值得他们骄傲的母亲,要做一个洁白无瑕的妈妈,她不能有那种恶的念头…

 然而,越是克制,心理对那种东西的渴望却越是强烈,病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晃动,眼前出现的,全是贺子俞手里拿着注器的样子,那支注器突然之间变成了沙漠里的甘泉一样,她居然如此地向往它…

 当这种向往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她的痛苦也愈演愈烈,全身的皮肤好像在不由自主地动一样,来自骨髓深处的痛完完全全将她噬,翻滚中,她跌下来,冰冷的地板仿佛给了她刺,她开始用自己的皮在地板上摩擦,似乎这样便能够够得着骨髓里的痛,然而,无论她怎么摩擦,也无法缓解这痛的漫延…

 她终于,痛苦地叫出声来…

 巨大的轰鸣声中,隐隐约约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她无法回应,也没有意识去回应,只是被这强烈的痛苦包围着,直到一阵巨响,门被人撞开,她依稀辨出第一个冲进来的人好像是成真,是他一脚踹开了病房门,继而,是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他…

 她已经无暇顾及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内心完全被恶魔所驱使,竟然不顾一切地爬到他脚下,抱住他的脚,哭着哀求“给我…给我…”

 他自一进门就被她的状况所震惊。

 她在干什么?衣衫凌乱不堪,头发七八糟,趴在地上翻滚摩擦,竟然站不起来,用“爬”的来到他脚下,像乞丐一样抱着他的脚…

 他真的不想用这个词,他在用这个词的时候心里也在剧烈地痛着,可是,事实确是如此…

 他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完全无法思维,也无法把眼前这幅画面和任何情景挂钩,直到她涕泪加地说出一句“给我…”他才恍然震惊,她要的是什么…

 那一刻,如一道震雷破空劈下来,不仅仅把他的心震得粉碎,他整个人,他的肢体,他的躯干,都在这一刻彻底被震成粉末…

 有短暂的瞬间,他只是张大了嘴瞪着她,一句话也说出来,心碎了,躯体碎了,世间万物也碎了…

 而她,却依然往上攀爬,初时是抱着他的脚踝,而后艰难抱住他的小腿,再顺着小腿,终于爬上他膝盖,眼泪和鼻涕哒哒的,尽数滴在他子上,哀求的声音变得嘶哑“给我好不好?求你给我…”

 凝视着眼前这张扭曲的脸,他的灵魂终于回转,仍是无法相信,一把提起她的双肩,震天吼了一句“给你什么?你说,给你什么!”

 成真见状,走过来善意地提醒“北哥,她好像…”

 “住口!不许说!不准说——!”他的吼声震天响。难道他不知道吗?难道他看不懂听不出来吗?只是他不要听那两个丑恶的字眼!他不要那两个丑恶的字眼和他最美好的念念联系起来!她是他最美好的小精灵!是他梦里梦外翩翩起舞的碧小蝴蝶!是他天空里最璀璨的星星!她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东西有瓜葛?!不!不会的!一定是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

 他将她抱起来,放在大腿上,紧紧地抱进怀里,头埋进她颈间,呜咽声从她颈窝里传出来“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样?!告诉我,是我想错了!不是我想的那样!告诉我…”

 可是,他的小精灵已经完全成了恶魔的奴隶,无法再给他任何安慰,反而因为他的桎梏而更加焦虑痛苦,只是想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想要一样东西…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疯了一般在他怀里挣扎,然,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她挣不,得不到,快要被他抱得窒息,心魔的驱使,让她忘记了一切,她甚至忘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只觉得他是阻挡自己解决痛苦的障碍,而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挣脱他的桎梏,要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毫无办法的她,开始疯狂地咬他,打他的头,抓他的脸,既把这当成她发痛苦的方式,也把这当成摆锢的途径…

 然,无论她怎么打,怎么咬,他也舍不得放开手…

 惊恐的,是站在一边的成真,亲眼看着她的指甲在他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痕,亲眼看着她的手搭在他头部新的伤口,亲眼看着她咬他的手臂,正是他中的地方…

 失了心的她,下手如此之重如此之狠,他所有包扎了纱布的地方,伤口应是全部崩裂,鲜血浸透了纱布,触目惊心地红…

 还有,他被气瓶碎片击中的腿,因为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她奋力地挣扎,使得他腿上的伤口也重新开始血,不仅渗透了纱布,还渗透了医院的病服子,一朵一朵的殷红晕染开来…

 配合着这不忍一睹的画面,是他们的声音

 ,童一念竭斯底里的哭喊,和他的呜咽混合在一起,声声揪人心肺,成真立在一边,感觉自己的心肝肺全都扭在了一起…

 他从来没有看到老大哭过啊…无论是怎样九死一生的时刻,老大总是沉稳不,此刻,却在他眼前哭得像个孩子…

 他不能让这情形再继续下去,走上前,拉住童一念的双臂,试图将她从他怀里扯出去,然,他刚刚触到,陆向北就一脚踹向他,抬起头来冲他怒吼“滚!谁也别想把她带走!她是我的宝贝!是我最干净最纯洁的宝贝!”

 那一瞬,成真真真切切看见了他脸上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也从来没听过陆向北嘴里说出感麻的话,这是唯一一次,为他最干净纯洁的宝贝…

 他撇过脸,不敢再看,再看下去,他自己也会流泪…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自作主张,去隔壁病房找陆老,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陆老听了之后也是一度地出现脑子空白的状态。

 成真急了,摇着陆老说“老爷子!现在老大已经疯了,完全就靠您了!您不能再出状况!不然怎么办啊!”陆老总算是被他摇醒,第一时间果断下令“找医生!找院长!马上组织专家来给她戒!”

 “是!我马上去!可是老爷子您先过去看看吧!劝劝老大!我是没有办法了!”成真求道。

 陆老点点头“我就去!你也赶快吧!被耽误时间!”陆老立刻朝童一念的病房而去,暗自庆幸覃婉和梁家二老今早见陆向北醒来都回去休息了,不然这场面他们见了还不知如何混乱…

 陆老一进病房,便被童一念在陆向北怀里厮打的一幕给碎了心,他心疼童一念,也心疼儿子,但他作为军人,作为军队的领导人,此时却知,如果儿子不冷静下来,童一念戒毒的问题就有难度,要知道,戒毒这个问题,亲人的支持是最大的动力!

 于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子打在儿子的背上,然后声如洪钟地吼道“陆向北!你要害死念念吗?你给我清醒点!你好好看看念念,成什么样子了!”

 一直抱着童一念的陆向北倒是听见了父亲的声音,一句“你要害死念念吗?你看看念念成什么样子了”勾起了他心里最深的关心,他关注的就是念念成什么样子,所以,他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他的念念究竟成什么样子了,然,念念那竭斯底里的模样却让他更加心痛如焚…

 见他终于不一味沉浸在他痛心而难过的情绪里,陆老趁机说“陆向北!你是男人吗?是男人就想想解决的办法,不是在这里当窝囊废!”

 解决的办法?对…

 他盯着童一念,猛然大吼“成真!成真!”

 “叫成真干什么?他叫医生来给她戒毒了!你好好配合!”陆老大声道,一如在部队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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