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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房间,躺在了柔软的
上,关了最后的那盏
头灯,林梦坐在黑暗之中,怔怔地掉下了泪,终于是忍不下去了。~m
她觉得,自己十六岁这一年的岁月,就想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她那么地想挣脱而去,却是没法!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也许,在最一开始,她就该狠心一点,拒绝他爸爸的提议,也不去想卖身那种可笑的事情,这样也就不会碰上容凌,不会碰上萧翼,不会一次次地让自己陷入这样尴尬又屈辱的境地。她这样的人,身份低微,在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身边呆着,本来就不合适,也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每次都是被折辱的命运。
她想到了容凌,想到自己那么地喜欢这个男人,为了他,就算是毁了自己也在所不惜,可最后,能让容凌惦记的,也只是恨。她倾尽了自己的所有,也不过是可怜又可笑地换来了一个男人对她的憎恨。
她又想起了萧翼,她感激这个男人的帮助,也被这个男人的付出所感动,想着那就顺其自然地跟着他吧,所以努力地要忘记过去,重新拥有一个开始,可最后,能够换来的还是这个男人的怀疑。
因为身如尘埃,所以一切努力换来的所有都低如尘埃,入不了人的眼,在一定的时候,还只会成为碍眼的存在!
她思考自己的存在,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怎么就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一路走来,几乎是伤痕累累,可却无人能懂,还添了怨怼!
大概一开始便是个错,一开始就该以死抗争父亲的安排。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就是这样了!
暗夜之中,透彻的泪,滴滴答答地顺着她的下巴砸落。
总是这么偷偷地哭泣,她痛苦又哀绝地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容凌也罢,萧翼也罢,亲情也罢,友情也罢,她统统不要了,可不可以?!就让她清清静静地走,什么都不带地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她不想再打扰任何人了,那么可不可以不要再让别人打扰她?!
她轻轻地哆嗦了起来,仰头,无力地靠在了
头,闭眼的时候,眼泪刷刷地往下
!
这样无可奈何的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门被推开,然后“啪嚓”一声,屋内的灯亮了起来。
已经习惯了夜的黑,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她眯起了眼,拿手挡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男子高大的身形。
她立刻躺了下来,扯过被子猛地盖住了自己,然后揪过枕巾,狠狠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她也是有尊严的,纵然会软弱地哭,但是这样一副模样,却不愿让别人看去,尤其是他。
她躲地再快,可还是快不过萧翼的眼。
他皱眉了,心里更是闷闷地疼。惹她哭了,绝不是他的本意。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将手上端着的东西放在了
边的桌上,自己则慢慢地坐了下来。薄被将她完全的包裹住,他猜想,被子下的她,大概是泪
面的。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暗下了眼,伸手拍了拍她,哑着干涩的嗓子,柔声唤她。
“起来,喝点粥吧!”
她不吃饭,他怎么能放得下?!于是,就吩咐厨房做些易消化的东西过来给她吃。幸好因为之前他伤了胃,也因为她的手在复健过程中,所以一般晚上的时候,厨房处总备有用各种汤熬煮的极富有营养的粥,一直处于保温的状态。他直接盛了一些,就给她送来了。
见她哭了,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的见了,他还是心疼的不得了。
被子下,她一个深呼吸,沙哑地回他。“不想吃…”
他不会纵容她,因为到时候伤的可是她的身体。他开始掀被子,没几下的功夫,就将娇软无力的她从被子里拉了出来。她的模样好不愧狈,泪水几乎是把头发给打
了。一张小脸,更是怎么都抹不去的泪痕。两眼更是红通通的,眼皮深深地肿了起来。
他尽量忽略心中的刺痛感,拿着勺,从大盅里舀了粥到小碗里,直至盛
,再一手端着,送到她的面前。
“吃!”
她垂着头,没看他,只是摇头。
他的口气开始严厉,低喝:“吃!”
她动了动
,眼眶又浮上了酸酸的泪水,困难地压抑喉咙间的哽咽,沙哑地回他。“我真不想吃…”
他的脸,即刻又沉上了一分。
她又强自压抑道:“你出去好不好,我想睡…”
略略哽咽的音调,却
了她此刻的脆弱。
他冷眼一闪,扭头盯着那碗粥,拿过勺子,猛地舀了一勺
入了嘴里,然后放下碗,大掌精准地掐住了她细瘦的下巴,像是扳子一般地钳住了她,迫使她抬头。他手上略用了一点巧劲,就让她的红
不由自主地微微开启。
她在抗拒地想低头,遮住自己眼中的狼狈的时候,他却强硬地用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然后脑袋猛地一个俯冲,微热的
猛地贴上了她略显地冰冷的
,然后张开嘴,接着狼舌强势闯入她的小嘴的功夫,将嘴里香甜的热粥,全部哺入了她的小嘴中。
她惊诧地瞪大眼,下意识地抗拒,呜呜地
叫,要将粥推出。他强横的一面表现了出来,用
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小嘴,强硬的舌没的说的,强横地将粥往她的喉咙深处送。两手配合着再用了巧劲,只听得“咕咚”一声,那在纠
间变得温热的粥,就此滚入了她的喉咙中,进了她的肚子。
他这才放开她。
她眼角沾着泪光,羞愤地看着他。
他缩回了扣着她后脑勺的手,带着怜惜,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可是口气却是阴沉冰冷,
含威胁的。
“我给你选择,要不你乖乖地自己喝粥,要不,我就用刚才这方法喂你。你现在回答我,你要哪种方式?!”
这样的选择,根本就是霸道条款,根本就是
得她吃。
她抿了抿
,无奈地选择了第一条路子。自己抖着手,颤抖地将小碗端了过来,然后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放。然后,一边吃,一边控制不住地让眼泪掉了下来。
因为,觉得太过委屈,实在是太委屈了!
眼泪,眼见着,时不时地砸落在那碗熬地清香
人的大骨粥上,晕开之后,留下了淡淡的咸。她拿着勺子吃着,食不知味,不用咀嚼,可
咽下去,却是这般的困难。
他就坐在她的面前看着,渐渐地,脸上出现了示弱般地灰败。
“你不就是想我和你道歉嘛,那好,我道歉,我对不起你,不该侮辱了你,还侮辱了你对朋友的信任,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别哭了,好不好?!”
他一示软,她“呜”了一声,眼泪更是
了洪,哗哗地往小碗里掉。端着碗的手,拿着勺子的手,抖个不停,可怜到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样子。那在他的面前勉强压抑的哽咽,终于破了功,惊天动地地嚎哭了起来。小身板一颤一颤的,高低起伏,剧烈地像是快要
过去,看的萧翼心惊不已。急急忙忙夺了她的小碗,夺了她的小勺,放在了一边的桌上之后,立刻长臂一伸,自己也跟着往前坐了坐,将她的小身板拉入了怀里,大掌克制着力道,笨拙又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另一手有些慌乱地抹着她脸上的泪珠,嘴里有些急切地胡乱哄着。
“乖,别哭,别哭,是我错了,你别哭,别哭啊…”“乖,我道歉,你别哭了…哎,你哭的我的心头疼了…”
“乖啊…别哭了…哎…我…我就是
子直了些,那个时候脑袋发蒙就说了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乖,别哭了…别哭了…”
他笨拙地轻哄着,眉头都快攒成两团峰了。可是怀里的这个女人,简直就像是水做的,那两只眼睛,简直就像两个水龙头,哗哗地往外淌水,他越抹泪,这心里就越是不好受。
他
了
鼻子,眼眶微微发了红,心酸地差点也跟着掉泪。他这么喜欢这个女孩,平
里恨不得把她捧到心尖上疼着,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给她,让她喜笑颜开。哪能舍得这么地伤她?!当是心慌气愤之下,一时口不择言,说出那样的话,自己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反应过来,也觉得说的太过,可也只觉得歉疚,自己气闷了一下。可现在看到她这样哭着,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的混蛋!
这个女孩若非是因为欠了他,做出了承诺,哪能委身于他?!
之前他那么的利
,都说服不了她!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样的人,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哪怕为了那个男人粉身碎骨都不怕。她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
子里却有一副傲骨,做不来那种下作的事情,他又怎么可以怀疑她?!
他一声长叹,却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是晚了!
他之前的作为,肯定是伤到她了。
不过还好,她还知道哭。她能对着他哭,就说明一切都还是能挽回的,这总比她
下所有的情绪,似笑非笑地顶着一张疏远的面具冲着他好。
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了自己几句,越发地将她搂紧。痛苦的眼,被半垂下的眼皮当着,闪烁了好几下之后,他低低地叹息,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梦梦,你不要太怪我,我也不容易。当时知道自己被江彦诚给盯上了,我心里都发
了。我的事情,也没怎么瞒你,你应该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的。我不知道江彦诚知道了多少的事情,但是我被江彦诚盯上了却是事实。
你不知道,咱们在院子里烧烤的时候,外面就有江彦诚派来的人在监视着。今天若非是恺坚机警,及时地发现了那个人,恐怕我会死得很惨!
我生气,让你断了和江破
的关系,然后又排查这个别墅里是不是有留下什么窃ting装置,这样的行为,不是说针对你,也不是说不相信你,也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危。你认识我的几个好兄弟,也应该知道我的好兄弟手下各有一些信得过的兄弟的。我若是被打倒,或者因为我的个人疏忽
了组内的一些事情,被江彦诚窃ting,那么丢的不单单是我这条命,还有那几千兄弟的命。
那些兄弟都是从刀口上过来的,如今日子略好了点,他们混到这一步不容易。你知道我正在着手漂白,我也想这些好兄弟们将来都能稳稳当当地过日子。他们之中无论哪个人进了局,我都不好受!
所以,你得体谅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是要对你负责,但是我更要对我的兄弟们负责,我不能让我们的兄弟们出任何的意外。所以,有时候就得让你受委屈。因为你委屈了,你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咱们以后坐在一起还可以好好地调节,我也可以好好地补偿你。但是我的兄弟们若是受了委屈,那就会牵扯一大批的人,这当中有些人,可能就会一去不复返了,而我,就再也没有补偿他们的机会了。
梦梦,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我这个银狼组的组长,别看位置高,处于万人之上,但是你要知道,我出去了,就代表着这一万个人,我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这万人的未来。如今更是
感时期,我更是不能出了差错。宁可怀疑一切,都不能放任危险存在。
所以,我不得不排查这别墅。这也是,为了能让兄弟们安心。我若听你的话,也说相信江破
,那么底下的兄弟们会怎么想?!他们只会认为我这个大哥不中用,被女人的**汤一灌,就不管底下人的死活了。他们会认为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当他们的大哥,那样,他们会闹,会不服管教,更会加速银狼组的灭亡。
梦梦,你站在我这个位置,好好地替我想一想,好不好?
我身上担负着太多人的性命,有很多在你眼里看起来可能很简单的动作,但其实却很复杂,有时候,也很无奈。
我之前那么对你吼,是我的不对,我道歉。我那时情绪不好,因为你大概也知道江彦诚是什么人物,被他盯上的滋味并不好受,那几乎是在被人拿
给指着,下一刻,是生死是,太难预料了。所以我情绪失控了,所以就口不择言了。但是你要知道,那绝非是我的本意,伤了你,害你哭,我比你还难过。
我说的这些,你能懂吗?!”
林梦的哭声,此时已经弱了。她不是一个性格乖张、蛮横不讲理的人,只要别人和她好好地讲道理,她就会好好听,如果觉得是对的,她也会好好地服从。如果萧翼一开始就对她说了这些,她也就不至于那么地生气,也不至于后来那么地伤心!
她伸手,慢慢地摸了眼底的泪,哽咽着低喃了一声。
“我懂…”
虽然懂了,可是那被伤到
血的心,却是没法迅速就愈合的。
萧翼心头略松了一些,伸手帮着她抹泪,轻声哄着。
“那就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里就不好受!”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白细的小手,一遍遍的擦着泪
的小脸。之前因为哭得太剧烈了,也没法一下子就克制住那
的情绪,她虽然尽力克制眼泪往下掉了,但还是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小肩膀起起伏伏,连带着小脸也一颤一颤的。看她拿着小手蹭脸上的泪,那模样,低眉顺目着,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萧翼更多的是不忍,心里真是又软又酸,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劫,合该他栽在她的手上!
两人一起动手,慢慢地,她的眼泪就止住了。只是小脸红扑扑的,尽是被泪水给泡的。萧翼见了,起身给她找了条被热水打
的
巾,帮着给她摸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擦完了她的脸之后,他又拉过了她的两只小手,分别给擦了干净。
他看她情绪有些镇定下来,只是鼻子可能是因为堵气,时不时地
一下,倒像只小猪似的,看着有些可爱。他的眉眼柔了下来,扭头看了看那放在一边的粥,软声又哄。
“再吃点粥吧,别饿坏了。”
这次她没拒绝,只是红着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一番折腾,小碗里的粥却是有些凉了。萧翼试了试温度,自己也吃了一口,摇摇头。
“凉了,我让花嫂再给热一热吧!”
他将粥端了出去,一会儿之后,又端着热气腾腾地粥走了进来。林梦的心情,也慢慢地沉淀了下来。
他给她盛了粥,她接过,慢慢地吃了,连吃了两小碗,然后摇头,表示吃不下去了。他划拉着,将盅里剩下的粥给吃了,却也是到了现在才顾得上吃饭。
她看着,缓缓地垂下了眼。
之后,花嫂上来了,端来了几个热鸡蛋,泡在热水里送来的。
萧翼让林梦躺下,自个儿剥了鸡蛋的壳,拿着滚圆的白
鸡蛋,细心地在林梦的眼皮上滚过,这是要给她的眼睛消肿的。否则,她明天早上起来,眼睛绝对要更肿!
林梦合着眼,感受着温热的鸡蛋,一点点地在她的眼皮上滚过,有些话,在她的心里滚了滚,有一种出闸的冲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极富有耐心,也别样的温柔。滚着鸡蛋,那样的聚
会神、慢条斯理,仿佛那些火烧眉头的事情,都已经算不上是一回事了。仿佛别人拿着轰炸机在屋外搞破坏,都不能影响他。
林梦憋了一会儿,憋不下去了。
“萧翼,这事我也有错的!”
她错在没有站在他的位置,为他思考过。
但是她的年纪摆在那里,阅历摆在那里,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想象到的。
她虽然说自己错了,但也止于此。
因为,没法再继续。
她很清楚,她是什么身份。
萧翼说让她给江破
打电话,口气中略带试探,她摇摇头拒绝,他没有再强求,大概要的就是这个吧。
林梦觉得自己小,这是一件吃亏的事情,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就那么干干脆脆地做一只大懒虫好了,什么事情都不参与,乖乖地做他的笼中鸟,和外界隔绝,直到萧翼亲手放开她,让她得以飞出笼子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