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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妈妈,瑞瑞疼。

 哪疼?

 喉咙,瑞瑞的喉咙疼。

 明明小女孩指得是喉咙,但是,她额头的某一块皮肤却迅速的剥裂,有一个大血口,往外汨着淋漓的鲜血。

 脑袋痛得快裂开了般,她用力扯着自己的喉咙,完全无法呼吸。

 “救、救命?”小女孩在喊,她也跟着微弱地呼救。

 眼泪,止不住地掉下來。

 “瑞瑞、回來、瑞瑞、回來!”那个女人凄厉得惨叫声在耳边回响。

 她痛得直坐了起來,仿佛有人驱使般,她走到客厅,拿起电话筒,按着一组号码。

 听到隔壁惨叫声的赵士诚急忙披上睡衣,一出房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泪不止的她,目光茫然,不停的按着电话机“赵医生,救救瑞瑞,她喉咙疼,喉咙疼?”

 她的指按得飞快,仿佛重复着一组号码。

 他的心沉沉的,走近一看,是她诊所的电话号码。

 “予问。”他轻喊她的名字。

 果然,她一点反应也沒有,手指还在疯狂、拼命地按着电话号码键,她一边哭一边还在痛呼着:“赵医生、赵医生?”那种惨切地呼救,他不能猜出,她梦见了什么。

 梦里,她的瑞瑞一定要生病吧。

 把她拉过來,将她的脸以及眼泪,一并捂进自己的口。

 她挣扎,但是,双手才一挥而已,已经逐渐垂下。

 他清楚,她又睡着了。

 他腾出一只手,环过她的双腿,把她打横抱入怀。

 只是,他沒有马上把她送入房间,他坐入沙发,不变的姿势,动作稔地轻轻哄拍着她。

 她刚住进來的时候,常常发病,他试过,她安静以后,看似睡着了,其实只是闭着眼睛不动也不说话而已,一旦离开她,她会从木僵的状态转变为难以遏制的暴烈。

 后來他找到了方法,只要这样拍着她,一直一直拍着,她就会很安静,有时候甚至要拍好几个小时,她的精神才会慢慢松弛下來。

 但是。

 赵医生?从失忆到现在,她一直沒有这样称呼过他,而且,他确定,失忆后的她,其实并不知道他诊所的电话号码。所以,她被封住的记忆之门,开始松动了吗?

 …

 早上的时候,予问惊醒过來。

 山药粥。

 她掀开被子,步到隔壁的房间,沒有敲门,她已经静静推开房门。

 赵士诚从來不锁房门,而现在的她,早就忘记了很多礼节。

 房里,空无一人。

 她眉头皱了皱,难掩失望之

 赵士诚每天早上四五点就会起,果然,他沒有尝到山药粥。

 因为他代要喝粥,昨天凌晨的时候,她还特意起熬粥,结果?

 她白努力了!

 她有点怏怏不快。

 只是,走到厨房时,她竟发现洗手槽内多了一副碗筷。

 她缓慢转身,脚象有意识一样,走到冰箱旁,仰头,上面贴着一张黄的便签纸:“帮忙碗洗一下,谢谢。”

 呃?他吃了?

 她打开锅,果然粥少了很多。

 但是,就这样?

 她拿勺子,尝了一口,明明就是出乎意料地美味!

 无趣。

 她怏怏地把勺子丢进锅里,神情木然地步回客厅,找了一个位置把自己窝下。

 只是,这回,她的脑袋里不再想一些有的沒的,到头來又发现其实只是完全一片空白的思考,她开始反复在想,有人是不是完全沒有味觉、嗅觉?明明就很美味,比楼下早餐店买的好吃多了!好吧,她承认,她需要表扬。

 既然这次失败了,她就明天再努力。

 …

 厨房里,都是油烟味。

 他一手拿着铲子,一手端着一盘生青菜,肩膀上夹着话筒“妈,青菜到底怎么炒?为什么我每次炒出來味道都不对?还有,你上次教的方法,炒牛也不对!”盐、酒、蒜,他都备齐了,但是炒出來的感觉,反正全都不对就是了。上次按照老妈的说法炒起來根本不能吃,让他怀疑老妈根本是故意捣乱。

 但是除了老妈,他又沒有其他可以请教的人。

 “咱先不说炒菜,你先跟我说说,你和宋予问到底什么关系?”果然,老妈又在问了。

 被老妈问得他眉头打了结。

 最终,他还是温淡给出两字永远不变的答案:“朋友。”

 “男人和女人能做得了朋友?别人也许还有可能,我儿子我还不了解?”老妈直接嗤之以鼻,并且不客气道“老二,别说老妈沒警告你,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世代书香门第,但是好歹几代人都很清白,宋予问可是别人的老婆,那些歹念,你想都不要给我想!”以前老二是最让她放心,现在反而比老大还不省心。

 “我有数,我们只是朋友。”她一不是自由身,他也过不了自己这关,所有情悸只会埋在心里,所以老妈可以收拾起她的唠叨了吗?

 “朋友、朋友、朋友!我就是知道你们只是‘朋友’,老妈才睁只眼闭只眼,任你们住在一起也不吭声!”害得一些邻居问她话,她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是知道宋予问精神状况和常人有点不同,她早就杀过去了!

 再听下去,老妈肯定唠叨个沒完,他想把电话机直接搁一旁,哪知道,一转身。

 一对湛墨瞳眸正望着他。

 见他不自然地挂了线。

 “有事?”他沉声问。

 刚才,她听到多少了?幸好,他沒有按免提的习惯。

 她动作缓慢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青菜,以及搁在理台上的生牛:“我來做?”这两个月里,每到近晚饭时间,她就有听到他打电话给他母亲,请教厨房的事情,起初,她懒得动,后來听多了,她渐渐有点待不住了。

 他想了一下,有点惊讶,反问“你要试?”

 “恩。”她点头。

 又想了几秒,他退开“好,厨房交给你。”原本有油烟的活,他怕危险不敢她,但是她居然主动要求,这让他很意外。

 这证明,她离健康又近了一步。

 他沒有马上离开,只是退到一旁而已。

 面对理台上的菜,她先是站在那,愣了很久很久,和前天第一次做粥一模一样。再接着,她开始第一个动作以后,接下的都是如此纯,青菜先捣大蒜,切好的牛撒入适量干淀粉、再加少许油拌匀。

 这些准备工作,完全不需思考便知下一个步骤。

 她有种感觉,以前的自己应该做过无数遍。

 模糊的记忆里,好象有个人特别喜欢吃牛,那是个总是喜欢挑眉的男子?

 她甩甩有点生疼的脑袋,拒绝自我折磨。

 “谢谢。”看着眼前象模象样的几道菜,入口以后的美味,让赵士诚当面道谢。

 这顿晚餐虽然不丰富,但是极可口。

 予问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他。

 害得他吃了几口以后,被盯得有点咽不下去“怎么了?”

 “除了谢谢,你应该表扬我。”她很执意。

 话一说出口,她才发现,原來自己是个多孤独的女人。

 她一定很缺乏被家人表扬吧。

 所以,你才一再让自己要优秀!

 你是因为寂寞而优秀,你能优秀也是因为寂寞。

 耳旁又有声音。

 他困难,小心翼翼地吐出:“那,你喜欢听什么话?”她的这个要求,已经离心理学的教导,他要先去翻翻书,做好功课,才能拿出正确的作战方案。

 不该觉得可笑的,但是,予问的角却轻扬“算我沒说。”但是她偏过头,克制不住畔还是浮现了笑花,很想失笑。

 这是出事以后,他第一次见到她真心的笑容。

 而显然,是他“一不小心”把她逗笑了。

 他知道自己有点可笑,但是,她要的什么赞美之词,他真的不会…也说不出口…

 “你做的很好吃,是这样说吗?”不想被她笑,他皱着眉头问。

 不行了。

 她捂着额,终于笑出声音。

 笑出來后,她竟觉得心口轻松多了,好象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逐渐在搬离。

 “赵士诚,你说给我买帽子,帽子呢?”她突得转了话題。

 笑了以后,突然好象觉得人也精神了。

 “我托容华去买了。”不是他沒有诚意,不亲自去选,而是他怕自己的眼光会被她嫌弃。

 “我自己出门去选,好吗?”

 她做得决定,让他很意外“行,当然好!”他马上答应。

 她愿意出门,愿意试着接触人群,这是很大的进步。

 “你选中了,我付钱。”说好是由他送她的,自然不会变。

 “既然,你送我礼物?”她很仔细看了他一眼“我也送你一些礼物吧!”他收留她这么久,她好象一直沒有回报他。

 所以,她决定,再也看不惯他的朴实和呆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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