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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撕裂
 飞艇已经准备好了,长那边也有一大帮人在等候,但是果兴阿还是要再见一个人,那个曾经在他身边兢兢业业许多年的姜百书。姜百书在参谋本部当过高参,后来有在大将军行辕的幕僚处当过高参,是绝对的天子近臣,这样的人谋反了,无疑是对果兴阿名望的重大打击。而且也是一件非常不合理的事情,姜百书这样的人可是没有什么谋反的动机。

 与石殿臣一样的闭室里,姜百书默默的坐在木上发呆。即便是铁门开了,果兴阿出现在了门外,他也只是坐着看了果兴阿一眼而已,既没有起身敬礼,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只是用余光扫了果兴阿一下而已。昔日的长官,万人仰望的大将军果兴阿,此刻在姜百书眼里似乎已经一文不值,姜百书已经不愿再向他敬礼了。

 “百书的帽徽和肩章什么的,怎么都给摘了?”果兴阿在门口闷坐了一会,忽然发现姜百书的军装上少了许多重要的东西,这让他颇为不悦,他不想让人没有最后的体面,所以责问起了杂务科的人。

 “果…大…将军,是我自己摘的,不关他们的事!”姜百书似乎不想再称呼果兴阿大将军,但也不想直呼其名,别扭了一会,终究还是叫了大将军。

 “为什么?一个军人的最后荣誉,都不要了吗?”姜百书谋反已经背弃了军人的一切荣耀,但面子起码还在,摘下肩章帽徽可就是彻底放弃自己军人的身份了。

 “我是军人,心中铭记着便足够了,我不想再戴这异族的徽章了!”姜百书很想对果兴阿凶一点,但是努力了几次,还是没能做到。

 “我有许多话想问你,可是真的见了面,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问一句吧!为什么?”面对曾经器重的近臣,果兴阿的内心更加痛苦。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重要吗?我一死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不是很好吗?”姜百书好像不是很喜欢回答果兴阿的问题。

 “朝廷的高官厚禄估计是引不了你的,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果兴阿依旧在追问,而且态度很柔和。

 “大将军文治武功,声威赫赫,世人除了钦服,并不其他可说!”姜百书也是无奈,果兴阿除了懒政懒政之外,好像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而懒政这个问题,恰恰是姜百书不能说的。

 “哪你又是为什么呢?石殿臣已经什么都说了,你是主动联络承善的,并没有人去迫你。”果兴阿觉得姜百书的身后隐藏着比承善更加恐怖的秘密。

 “因为你是人!”姜百书并没有过多的遮掩,开始是他不愿意提,果兴阿一再追问,他也很痛快的把理由给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果兴阿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答案。

 “你是人,我是汉人,汉家儿郎永不为奴!”姜百书的情绪也上来了,高声的向果兴阿吼道。

 “你是白莲教的人?还是天地会的人?你要反清复明吗?”果兴阿的脑子有点,他怎么也没想到,开展了十余年中华民族教育的北州,会出现汉分裂这种事。

 “我没有参加那些七八糟的会,也没想过恢复明朝的统治。中国是我们汉人的中国,绝不能由你们这些胡人鞑虏来做主,我们要建立我们自己的汉人国家,把你们这些鞑虏都赶出去!”姜百书的情绪十分的亢奋,一副驱逐鞑虏,复我中华的派头。

 “你这个逻辑不通啊!想建立汉人国家,你得回关内呀!在北州驱逐鞑虏,你能把我们赶到哪里去,这就是我们的发源地呀!”果兴阿非常的反感,姜百书已经成为了一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

 “这关外的大好河山,早在东周时期便是我华夏的领土,秦汉之际更是便以纳入治下,岂是你们这些鞑虏的故乡!”姜百书还很在意领土,气愤的挥舞起了拳头。

 “这地方归你们,可是你要驱逐鞑虏,总得有个目的地吧!总不能把鞑虏都给扔海里去!”果兴阿都快被姜百书给气乐了,这种极端思想的人,果兴阿前世见多了,少数民族的好处他们都要,但是少数民族这些人,他们却恨不得全都活埋了才好。

 “扔到海里去也不为过,若不是你们蒙鞑虏祸天朝,我华夏岂会被洋夷欺凌!”姜百书却并不纠结于一点,鞑虏的罪状,他还有很多。

 “大清朝廷现在是不怎么样,也有很多的错漏疏失,但是国家落后的罪责也不能全都怪在他们身上吧!清承明制,大部分东西还都是沿袭了明朝的制度的,而且尊儒法,奉礼教,完全就是一个汉人国家的样子。从康熙朝至今,中枢大臣中有多少都是汉人,国家决策也不是蒙大臣独断的,如今朝廷上汉人的声势更是远超蒙大臣。”果兴阿穿越前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过真看过之后才明白,这个想法有些偏激了。

 “若是汉人当国,我华夏早已工业化,英法等小丑,岂会有猖獗的机会!”姜百书并不扯汉人在中央决策中的影响力,而是扣死了大清耽误了中国的发展。

 “藏区、西域、蒙古、洲这些地方,都是明朝以及之前几代汉人王朝搞不定的地方,大清大清全都搞定了。这不能说明大清比先代的王朝们强,却起码可说明大清不比他们差太多。欧美洋人的兴起,是一个复杂的历史事件,大清不如人家的原因,也是非常复杂的,起码不是换个汉人当皇帝就会好的。”果兴阿很不想解释这些,但是他还想挽救一下姜百书,这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

 “事已至此,大将军还是如此维护朝廷,足见您也一样是鞑虏。”姜百书没被果兴阿说服,反到抓住了果兴阿的口实。

 “你!…唉!朝廷再怎么样,也是朝廷的事,我北州没受洋人欺负吧!你反的有些突兀吧!”果兴阿有深深的无力感,人要是钻了牛角尖,怎么说也是白搭。

 “北州名为洲,实际上却也都是汉人为主,我众汉人,岂可受你们鞑虏的欺!”姜百书到是觉得自己很占理。

 “咱们这全体公民一律平等吧!谁欺负人啦!”果兴阿最重百姓平等,虽然对日本人有些种族歧视,但日本人是外国人,算不上是中国的的内政,也不至于让姜百书造反。

 “大将军治下既有不公也在私处,岂会喧于白!不过蒙贵族,对我们汉人做过什么,我们汉人永远不会忘记,一定会向你们讨回这累累血债!”姜百书也承认,果兴阿并没有待过汉人。

 果兴阿是个中华民族主义者,虽然他自己是洲旗人,但是他还是认同汉人的主体地位的,也承认中华民族是一个以汉人为主的民族。而且果兴阿也是言行如一,并没有搞什么口头上的汉一家,而是实打实的做到了众人平等。北州军政两方面,都有大量的蒙旗人,可是汉人的数量同样非常巨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汉人的数量正在逐步增加。果兴阿正在清退能力不足的蒙旧臣,为汉人的新晋人才腾地方。

 姜百书如何不满意洲人当统治者,他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果兴阿如果是汉人的话,姜百书对他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而且天昭昭,如今北州的整个文官体系的高层可都是汉人,一个少数民族的人都没有,皮润民以下全是汉人。军方的汉人将领也是占了多数,位置可能不如蒙旧部,但也是因为功劳、资历等原因,而且军方一号人物谭绍光可也是汉人。说句有些让果兴阿伤心的话,姜百书造的其实是他一个人的反。

 “哪里有什么累累血债啊?”果兴阿被姜百书给说糊涂了。

 “扬州十,嘉定三屠?你们蒙八旗曾经造下的杀孽,罄竹难书?”姜百书非常的气愤,挥舞着拳头近了果兴阿,杂务科的卫兵赶紧把他给隔开了,以免他说的兴起行刺果兴阿。

 “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哪里说的清楚!征战屠城,总是难免的嘛!明成祖朱棣造反,还是自己家事呢!不一样说屠城就屠城,难道还刨了明十三陵去追究他的过失不成!”果兴阿前世也听说过姜百书说的这些事。

 “你们是外族?”姜百书这话很到家,我们自己人怎么样,我们愿意,你们是外人便不行。

 “明军时常出剿,屠杀蒙妇孺多矣,努尔哈赤的父祖皆死于明军刀下,杀回去不过分吧!…其实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秉承圣人教化,同沐华夏荣光,我们不是应该携手并肩的对抗外人吗?”果兴阿很头疼,民族问题是最难解决的,即便族已经和汉族同化,但是只要有人揪着不放,便是天大的麻烦。

 “驱逐鞑虏,复我华夏冠裳,是我辈志愿!今我死,他定有后来人!”姜百书对于果兴阿的苦口婆心,依旧是无动于衷。

 “咱们北州的辫子不是都剪了吗?”果兴阿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意思,他太迷茫了。

 “总发包巾、右衽衣衫才是我汉人装束,髡发对襟,都是你们异族的装束!”姜百书要的不是剪辫子那么简单,而是恢复明朝之前的装束。

 “我们从来没有规定过衣服和头型,只是大家约定俗成而已,宽袍大袖和长发,现在已经不合时宜了!”果兴阿的态度是随便的,所以除了成年男子不准留辫子,他真心没规定过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汉人从了洲断发风俗,还不是摄于你们的威!”姜百书更加气愤。

 “我的天啊!”果兴阿起身离去,他实在不知和姜百书说什么了,连姜百书的造反计划他都懒得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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