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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往后,只要在家里觉得闷了,古雪就会改换男装出去走走逛逛。

 她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带绿儿出门,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独自出门,之后,她会带糕饼或是小饰品回来,绿儿的气就消了,屡试不

 今,当她慢慢走进古家时,远远的就听到熟悉的呼唤。

 “小姐,妳可回来了,快点快点,夫人在妳房里等妳!”

 婢女绿儿在闺房外翘首远望,一见到白衣身影如见救命仙药,急匆匆的奔跑过去。

 “二娘找我?”古雪微蹙起双黛螺。

 “小姐,换装…先到奴婢房里换!”她手上拿着女装交给古雪。

 一会儿,古雪换完装,绿儿也迅速帮她梳妆打理完毕,她才缓步入房。

 绣房里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妇女,虽已年过四十,但她打扮得妖娆妩媚,风韵犹存,就像三十出头一般,她在见着古雪时笑开了颜“妳回来啦!雪,快过来让二娘看看。”

 古雪站立在她面前。“二娘。”

 面前的妇人并不是古雪的亲生母亲,她的娘亲在她满月的时候因病饼世了,她爹后来再娶一房小妾,就是现在的娘。娘并没有生育,不过她对古雪的态度时而平淡,时而亲昵,常让人捉摸不定,两人虽然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古雪对她并没有深厚的情感,只是礼貌的称呼她、礼遇她。

 古雪从小就让娘照顾长大,她的娘是她亲娘的随嫁婢女,对她视如己出,可惜去年秋初因染了寒病,拖到冬末已经过世了。

 “快坐下!瞧,妳都出落得亭亭玉立,愈来愈美了。”娘热络的走上前。

 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淡然的问道“二娘,您找我有急事吗?”

 “嗯。”娘顿了一顿,脸色不太好“妳今年都十七了,年纪也不小了,今天孟家…就是杭州城里那个富可敌国的孟家上门来提亲了!”她扬高音。

 古雪面色一黯。她…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了啊。

 “雪,孟家只有一个独生子,将来妳过门就是大少,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娘骄傲的说,为能攀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孟家而春风得意。

 “爹的意思呢?”她淡淡的问,并没有喜气之情。

 “他要我先问问妳。妳会答应对不对?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有人会傻得把它推出去的…”

 古雪截断了娘的话,坚定的回答“我不答应,我不要!”

 娘脸色大变,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雪,这门亲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我还想多陪爹几年,不急着嫁人。”她没有心动的对象,不想嫁人!

 娘的脸色很难看。“妳再考虑几天,媒婆那里我还没有给答复,如果妳改变心意了,还来得及。”

 “二娘,很抱歉,我真的不想要这门亲事。”她将话挑明了讲。

 “孟家有哪一点不好?雪,妳爹自小让妳习武,并不是要妳常常跑出去东闯西,妳知道妳的怪异行径让我们古家多丢脸吗?别人家的千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哪像妳天天抛头面,一点姑娘家的气质也没有!”

 古雪女扮男装四处游已是家喻户晓的事,因为她常常仗义救人,让古德福与有荣焉,觉得自己生了个不输男子的好女儿。不过娘却引以为,她重重哼一声,轻蔑的眄视古雪。

 古雪漠然着表情,无动于衷。

 “无论如何,只要爹不急着将我许配亲家,我就不嫁。”

 娘一肚子气。“好,我去说动妳爹,让他早点将妳嫁出去,免得妳一天到晚逆我的眼,不顺我的意,让我气得快要吐血。”她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去。

 古雪轻浅的微笑。

 她爹不会把她嫁出去的!她心里有数。

 古德福宠溺唯一的女儿在整个扬州城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一生的最爱是已病笔的子雨凡,要不是年轻时有一次想念亡想得太厉害,一时竟酒后,错将当时寻楼里的清倌娘当成亡,才会占有了她。他事后为了负责,只好再娶娘,却不再碰她。

 古雪俨然是雨凡的翻版,古德福便把对子的珍爱与对女儿的疼惜一并放在古雪身上,加倍溺爱。

 因此,古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热爱医术与武术,古德福也四处延请名师来教导她。古雪自小研读诗书五经,也写得一手好字,更绘得一手好画,总之,她是多才多艺、文武兼备、才貌双全的扬州才女。

 绿儿走进闺房“小姐,夫人好像很生气,妳又惹她生气了?”

 “我们想法不同,合不来。”她无所谓的耸动肩头。“帮我准备古筝,我突然兴致盎然,想去前亭。”

 “好。”绿儿立刻下去准备。

 ☆☆☆☆☆☆☆☆☆

 清脆筝声在静谧的午后格外响亮。

 古雪遣退奴婢,单独坐在亭子里,十指触动筝弦,弹奏一曲又一曲,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忽而柔媚,忽而刚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她的筝技一绝,筝声如泣如诉,三绕梁而不绝…

 微风款款,她嗓音娇柔,闭上眼沉醉在乐音国度里,优游自在。

 猛地,一只厚实大掌摀住了她的樱桃美,她迅速一张眼,手肘后弯往身后膛一撞,那人闷哼一声,放开她,跪倒在地。

 她见对方身上有剑,拔出剑,迅速架在那人脖子上。

 虽然他比她高上一个头,但她不怕。“说!你是谁?不说我就杀了你!”她美眸犀利,出声威胁道。

 那人显然身受重伤,方才被她一撞的地方正是重伤的伤口处,血势不止。

 蒙着黑巾的他微着气,伤口处的痛楚并没有让他求饶,低头望了她一眼,他一双眼眸目光凌厉,似乎已置生死于度外。

 她二话不说,动手将他脸上黑布拿下,视他略显震惊的俊美脸庞。

 这是一张多么吸引人的柔俊庞啊…一股奇异的情绪涌入心坎,她的心弦无端地被挑动情感,向来平静的心,头一次震了。

 她第一次看到这般英不凡,集狂傲与魅于一身的男子!

 身傲骨,黑眸原本深邃凛然,此时却闪现一抹而逝的笑…

 他全身上下充斥着顶天立地又和了几丝神秘魔魅的气质,他似遨游浩瀚的苍鹰,无拘无束,狂放,长啸穹苍…

 她的芳心狠狠地动,无端升起的娇羞让她不敛眸掩盖。

 彷佛察觉了她的欣赏,他但笑不语,一双狭长的眸半掩,饶富兴味的看着她,隐隐透着一股亦正亦的魅力,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悸起来…

 “笑什么?”她心跳加快,却怏然不悦的用一双美目瞪着他。

 他…不会察觉她的心动吧?

 “你怎么进来的?”她故意板起生气的脸孔,然后猝不及防地动手点住他的道让他无法动弹。

 他的睨了她一眼,毫不在意不能动,神色从容,抿不回答。

 她不会真的害他…他用她那闪现而过的害羞神情来当赌注。

 她放下剑,活动右手,低声咕哝道:“拿剑威胁人,手也是会酸的!”

 他的听力无比的好,眼里闪烁着一丝趣意,不微微的扬起角。

 她果真如他所想,是个单纯率直的姑娘!

 她看了他一眼,心又开始跳一通。

 他的笑容坏坏的,他的黑眸清亮得让她无法视,他的脸上表情耐人寻味…

 怎么会这样?她的心悸动得完全失去控制!她面红耳热,为自己难以控制的心跳加快到羞赧至极。

 此时,围墙外一片动。“快!别让刺客逃了,他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你们快追!”数十名官兵往前方跑去。

 等动过了,她一脸好奇,小声的在他耳畔轻语“你的身分是名刺客?”

 他用一双气的眸眼与她对看,依然不语。

 她感到心慌,气道“你再不开口,不怕我把你官严办吗?”

 “我技不如人,既然被妳抓到,我无话可说,随妳处置。”他抬高下巴,威武不能屈地视她,其实心中早就确定了她是有口无心,不会置他于死地。

 她当然不知道他其实也腹黑的,脑中九弯十八拐,光是一眼,已将她整个人与单纯的心思看透。

 是条铁铮铮的好汉!她肃然起敬,下定决心要救他一命。

 她拿出丝帕先帮他包裹止血,再费力将他移往自己房内,并取出精心调配的药膏帮他仔细消毒、细心包扎。

 “为什要帮我?”他轻轻一挑好看的剑眉,漂亮的眸子闪了闪,泛起深不可测的笑意。

 “因为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会见死不救!”她对他出甜美笑靥。“大功告成了!这是我自创的九转回膏,能够迅速的止血、活血、补血,我在你全部的伤口处抹了三层,想不到真的有效耶!”她一脸笑,骄傲又有成就感。

 他角微动,似苦笑又似自嘲。想不到他竟也有沦落到被一个小女子摆布的时候,听她的语气,九转回膏是第一次使用,他成了可怜的试用者。

 “这是我调制的补气丹,你吃下去。”她倒出三颗米粒般大小的白色丹药。

 他不疑有他,直接咽下。

 她瞠大秋眸“你不怕我毒死你啊?”心里忍不住为他的勇敢鼓掌。

 “妳刚救了我,没必要下一刻又要我的命。”做任何事从不解释的他轻扯薄,竟忍不住开口说明。

 不晓得为什么,对她,他的心底有种深柢固的信任与无法解释的情感,彷佛尘封已久,彷佛无比沉重,必须在遇到她时才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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