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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章 异香飘落
 本以为傅斌会带來大部队,一举把藏镜鬼的老窝掀翻,可是他却说:“等把人召來了,你恐怕早已被对方埋掉。”为了尽快赶來营救我们,他甚至连也沒带上,只是随手拿起一把匕首,便风风火火地赶过來。

 虽然刚才他在爬上樟树时,已确定手不再埋伏于二楼阳台,不过天晓得是否还人留在房子里。再加上我们人有三个,但却只有一把,而且剩下的子弹亦不多,所以必须十分谨慎。

 在雪晴的掩护下,傅斌以矫健的步伐迅速靠近房子,并于窗前窥探内里情况。观察片刻后,他便移步大门,并向雪晴比划几下,示意破门而入。

 雪晴敏捷地冲上前,于大门旁背贴墙身戒备。傅斌向她使了个眼色,她轻轻点头,随即转身往门锁连开两声仍于耳际回之时,傅斌便抬脚踹向大门。

 门开,门内漆黑一团,且寂静无声。

 傅斌先以手电筒的光束确屋内的情况,然后敏捷地闪身入内,把电灯开关打开,整个厅堂随即光亮起來。

 他和雪晴确认屋内无人后,我才进门跟他们一起搜查。虽然现在已经能确定梁彩霞及王达,跟藏镜鬼有直接关联,吴威亦不了关系,但谁才是主谋却不好说。所以,我们分头搜查房子内每个角落,希望能找到关键线索。

 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最后在冰箱里找到两盒“冰块”其形状酷似气子弹,我想应该是傅斌所说的干冰子弹及酒混合物子弹。

 走出厨房时,雪晴正抱着一大箱子从楼梯下來。我随意地往箱子里瞥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却差点沒叫出來,因为我看见“藏镜鬼”就在箱子里。

 箱子里的东西是雪晴搜遍二楼找來,当中包括一支完整的气、一堆气零件、被拆得支离破碎的小家电,还有其它七八糟的家居杂物,以及“藏镜鬼”的真身!

 原來传说中的藏镜鬼,不过是一块半透明的人形塑料板。塑料板只有上半身,比例约为成人一半。头发是以渔线制作,血红的双眼原是两颗晶莹的红色玻璃珠,至于那张狰狞的脸孔,不过是用颜料勾画出來。塑料板套上一身以半透明丝绸制的红色旗袍,双臂及头部均有活动关节,嘴巴亦能张合,感觉就像一件艺术品。

 除了藏镜鬼之外,雪晴还找到另一块似乎的塑料板,不过这一块与前者截然不同,是一只可爱的人形小绵羊,看上去很像某部儿童动画片的主角。

 我记得蔡恒曾提及,少萌很喜欢看这部动画片,而且出事当晚曾于后堂与某人说话。我想少萌当时应该是跟这块塑料板投出來的影像说话,并被梁彩霞以此引到大街上。

 为证实这个推测,我跟雪晴将塑料板拿进厨房,把电灯熄灭后,在她的帮助下,利用手电筒的光线将塑料板的影像投到窗户上。虽然我们的操作并不熟练,但总算能让传说中藏镜鬼,及可爱的小绵羊呈现于窗户上。

 随后,我们一同返回厅堂,发现傅斌正对着挂在墙上的相框发呆。这个相框我之前也有留意过,但沒发现异常之处,在相框边缘的数十张相片,只不过记录了吴威成长的经历,跟本案似乎沒有直接关联。

 然而,傅斌却不是这么想,他指着其中一张相片对我说:“你仔细看看这一张。”他所指的是十來岁的吴威,高举奖状所拍的相片,因为奖状上的字体较为模糊,就只能勉强看到“气”、“击”及“冠军”四字。

 之前因为不知道藏镜鬼的“鬼爪功”不过是以高干冰子弹,所以并沒有在意这张相片。此时经傅斌提点,我立刻想到吴威拍这张相片时,手中高举的应该是“气击冠军”奖状。

 “虽然我也认为吴威很可能是藏镜鬼的手,但相片中的奖状相当模糊,以此作为证据难以令人信服。”我皱眉道。

 他指着相片边缘一个穿着黑色子的少年,莞尔笑道:“你再看看这里。”

 少年站在颁奖台右侧,且手中拿着一张奖状,应该是其中一名得奖者。表面上他并无异状,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右腿旁有一黑色的铁

 “是气管,他拿着一支气。”雪晴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她的视力还真不赖,在我身后竟然还能看清楚相片中小小的管。

 我耸耸肩说:“你们还真合拍!”

 “只是英雄所见略同而已。”傅斌对我大笑,但眼睛却在偷看雪晴。后者沒任何回应,仿佛沒听见他的话。

 随后,雪晴继续在房子里搜查,而我跟傅斌则就藏镜鬼成员的身份作出讨论。现在能肯定的是,吴威夫妇分别是藏镜鬼的手及操控者。至于王达,虽然能肯定他跟藏镜鬼有直接关联,但他到底是首脑,还是吴威夫妇的棋子却难以确定。

 我以为王达是首脑,理由是卢老师把他的手机,设定为极其重要防破解软件接收号码。傅斌的想法跟我相反,认为他不过是吴威夫妇的手下,地位跟卢老师差不多,是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既然卢老师把接收号码设定为王达的手机,为何却从來沒跟对方通电话?”他自问自答地解释道:“这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虽然知道有另一个成员的存在,但卢老师并不知道对方是王达,设定接收号码不过是吴威夫妇的指示;第二个可能是,卢老师虽然知道王达的存在,但两人曾经恶,为求自保,把对方的手机号设定在这个感的位置上也可以理解。因为自己身份一旦被揭发,对方也不会好过。”

 我并不认同他的假设,因为既沒有证据显示两人曾经恶,且根据通话录音,已证实卢老师对藏镜鬼不。所以,在设定接收号码,这种对方难以验证的事情上,卢老师无须听从对方吩咐。而且,卢老师若求自保,应该把接收号码设定为吴威夫妇的手机,而不是王达。

 “沒这个必要。”傅斌轻晃食指“单凭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我们早晚能查出与卢老师通话的藏镜鬼就是梁彩霞。但王达却不一样,他不但沒跟卢老师通话,而且他所用的还是记名手机卡,如果卢老师不是存心害他,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地暴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他推理的也有一定道理。

 如果王达只不过是一只棋子,那么真正的主谋就是吴威夫妇。可是,这对平凡的小夫,为何要如此残酷地接连杀害索然无辜的儿童呢?在思考这个问題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吴威抱着初生儿子的相片上。

 吴威夫妇曾提及儿子因吃了问題粉而死于肾衰竭,难道他们正为此而要报复社会?那么他们祭祀神的目的,该不会为了伤害更多无辜的市民吧?

 我把心中所想告诉傅斌,他以为这个可能很大。为避免更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举行祭祀仪式。可是,若要阻止他们,得先知道他们举行仪式的地点才行。

 就在我们为此而皱眉时,一直在房子里走來走去的雪晴,向我们展示一串钥匙:“我想他们应该在菜市场。”

 “何以见得。”我问。

 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冷漠地说:“我找遍整座房子就只找到这串钥匙。我刚才试了一下,这串钥匙上的每一钥匙,都能在这座房子里找到对应的门锁。”

 “那又怎么样?”我一时间沒反应过來。

 “吴威夫妇把冻店的钥匙带走了。”傅斌警觉道。

 我恍然大悟,立刻明白雪晴的意思。吴威夫妇在仓促逃走的情况下,连居处的钥匙也沒來得及带走,反而带走冻店的钥匙,那就说明他们想去冻店。

 然而,他们去冻店干嘛呢?那是他们开的店子,就算我们今晚不到那里调查,明天也会过去翻个底朝天,肯定不是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难道,他们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藏在店里?

 不管这个假设是否正确,我们也有必要到冻店走一趟,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为求尽快找到吴威等人,我们不敢有片刻的耽误,立刻便动身前往菜市场。然而,刚走到门外,我们便听见一阵歌声。

 这阵歌声似曾相识,稍加思索便记起王达所用的手机铃声,正是这首曲子。雪晴的耳朵比较灵敏,搜寻片刻便找到被尘土覆盖的手机。这手机显然是王达掉落,只是刚才被傅斌掀起的尘土盖住,所以我们一直都沒注意到。

 虽然雪晴赶在铃声消失之前找到手机,但却沒來得及接听。不过就算我们能在更早之前找手机,也不见得能接听这个电话。因为这部手机需要指纹解锁,沒通过指纹验证,就连接听电话如此简单的事情也做不了,当然也不能使用其它功能。

 王达做事也小心的,看來只能把手机带回去让伟哥破解。可是现在去找伟哥,一來一回得花费不少时间。等我们赶回來的时候,恐怕祭祀仪式早已结束。因此,我们只好暂时放下此事,先前往冻店再作打算。

 乡下的菜市场,入夜后如同荒废的庙宇,宁静而诡秘。

 整个菜市场黑灯瞎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滑的地面上有不少果皮菜叶之类的垃圾,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更要命的是,为避免打草惊蛇,傅斌不让我使用手电筒。所以,我只好手扶墙壁,跟在他们后面缓步前行。

 如果吴威等人在此伏击我们,只要随便个夜视设备,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幸好,他们似乎沒想到这一点。

 來到吴威夫妇经营的冻店门前,我们发现卷闸门竟然沒有上锁,甚至沒有拉到尽头,于底部留有一道半米高的缺口。看着这道半开的卷闸门,我不由担心对方可能会在店内伏击我们。不过傅斌可不像我这样畏首畏尾,向雪晴比划几下后,便一个倒地翻滚进入店内。

 他滚进冻店后就一点动静也沒有,预料中烈搏斗似乎并沒有发生。当我以为他已经被对方悄然干掉时,店内突然亮起灯光,卷闸门亦随之升起。

 “我们來晚了。”傅斌于闸门后耸肩道。

 店内空无一人虽然让我松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來,,吴威等人到哪里去呢?要知道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间略显拥挤的冻店内寻找线索。

 冻店约有四十平方,分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是店面,而后半部则是冷库。店面除一张简陋的收银桌及三张桌子,还有十來个陈旧的泡沫箱。其中一部分泡沫箱,整齐地叠放于冷库门右侧,而应该叠放在左侧的泡沫箱则零地散落在地上。

 我跟雪晴把泡沫箱全部打开检查,发现箱子都是空的。傅斌用匕首撬开收银桌的抽屉查看,除一些单据及少量零钱外,也沒有特别发现。从表面迹象判断,吴威等人应该沒在店面多作停留,他们需要的东西很可能在冷库里面,散落于地上的泡沫箱就是他们进出冷库的证明。

 店面沒有任何线索,要知道举行祭祀仪式的地点,只有进入冷库内碰碰运气。冷库入口虽然沒有门锁,但会自动关闭。如果我们都进入冷库调查,门外的人只要用一子把门闩上,就能让我们全军覆沒。为避免吴威等人杀个回马,我让雪晴在店面守候,跟傅斌一起进入冷库调查。

 冷库的温度很低,至少在零度以下,墙壁上的厚霜便是最好的证明。我一连打了三个嚏,但傅斌却沒有任何异样,仿佛根本不觉得冷。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在这里调查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因为冷库大概只有两米高,对他这个高个子來说不方便的,刚进來沒走几步就差点碰到冷库顶的电灯。

 “吴威俩夫妇应该都不高吧,把冷库顶盖得这么低,浪费了不少空间。”傅斌低着头,郁闷地翻查货架上的箱子。

 冷库后方放置一套制冷设备,左右两侧的墙壁各有一个货架,地上堆放了十來个泡沫箱。不管是货架还是泡沫箱,全都放了冰鲜翅膀、墨鱼丸之类的冷冻食品。整个冷库就这么巴掌大的小空间,我们沒花多少时间,就已把每个角落都翻查过遍。然而,这里除了冷冻食品之外,并沒有其它特别的东西。

 正当我为沒任何发现而皱眉时,傅斌却抬头盯着跟他前额只有一只手掌距离的库顶发呆。我问他是否发现可疑之处,他沉思片刻后答道:“店面楼高大概有3。5米,而冷库的高度却只有两米左右。虽然把库顶降低可以加强制冷效果,但同时亦减少可使用空间…”

 我环视冷库内的货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这里太拥挤了!

 在这个不足够二十平方米的空间里,不管是货架还是地面都堆货物,我们进來后想转身也不容易。如果只是为了加强制冷效果而降低库顶,似乎有点儿因小失大。但是,如果库顶之上另有楼阁,则另当别论。

 我跟傅斌一同搜查库顶,发现左侧货架上方有一小片地方,结霜明显较少。傅斌走到货架前,伸手往上一推,轻易地把库顶的推出一个缺口。这显然是一道活动门,或许吴威等人所需的东西,曾经收藏在活动门上的密室之内。

 傅斌取出手电筒,并用口叼着,踩着货架准备钻进隐藏于库顶之上的密室。然而,他刚把头伸进去,马上又跳下來,脸色顿即煞白。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定了定神才答道:“你闻到沒有?”

 我用鼻子使劲地了一口气,除了那种经常能在冰箱里闻到的冰腥味外,还闻到一种怪异的香味。这种香味似曾相识,虽然一时间并沒能想起在那里闻过,但随着从库顶飘落的异香逐渐浓郁,一个可怕的名字便于脑海中浮现,,阿娜依!

 “这种独特的异香,跟我们在美学院遇到的怪人身上那种香味一模一样。”傅斌面心悸之,显然对如魔神般强大的阿娜依有所忌惮。

 在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吴威等人提及的圣主,就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阿娜依。而这个可怕的老妖婆,极有可能就藏身于库顶的密室之中。

 虽然我不想招惹她,但也不能因此而却步。傅斌也一样,跟我对视片刻后,示意我先离开冷库。我走出冷库,简要地告诉雪晴里面的情况,她二话不说立刻给手上膛,转身走进冷库。

 库门徐徐关闭,里面发生什么事,我并不知道,也沒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传出。这种随时会发生冲突的场合,我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背靠墙壁,默默地抽烟,等把烟完就打电话给老大请求支援。

 就在我把烟头踩灭,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大打电话时,冷库大门缓缓打开。雪晴慌张地从冷库内走出來,脸上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怪异表情。她的脸色较白,加上一贯的冷漠表情,脸上就像凝结了一层薄霜。可是,此刻她竟然脸色红,呼吸也略显急促。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慌乱。

 我急忙问她发生什么事,傅斌是否出了意外?她沒有回答我的问題,只是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在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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