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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幼_女自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

 醒时同,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仔细品味这首《月下独酌》,能充分感受到李白的孤独。皎月当前,芳香花间,如此良辰美景却只能与自己的影子一同邀月畅饮,是何等无奈的寂寞。不过,在诗人眼中,寂寞也可以是一种享受,至少还有影子作伴。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影子,不但忠心耿耿,而且寸步不离,若把影子当作朋友,自然就不会觉得寂寞。但是,倘若伴随左右的不是自己识的影子,而是突然出现在镜中的恶鬼,那又会是怎样的可怕经历呢?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刑警,隶属于专门处理诡异案件的诡案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会接触到一些离奇的案子,在接下來这宗案子里,我将会跟一只藏身于镜子里的恶鬼周旋…

 “你们觉得有压力吗?”伟哥突然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題,然后一个劲地向我们抱怨“自从被老大招安进來做临时工后,我每天的时间都耗在毫无技术含量的资料录入当中,跟干体力活沒两样。想当初老子只要随便编个木马,就能翘起脚等着数钱。每逢有应用新技术的硬件推出,不管价钱有多BT,我都会第一时间回來研究。可是现在呢?我连换CPU的钱也拿不出來!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我感到压力很大。”

 虽然伟哥经常会抱怨在诡案组里只有他才是临时工,以及老大不准他做任何违法的勾当,就连下载盗版软件也不行,我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可是,这一回他的抱怨,却罕见地得大家的共鸣。而且首先作出回应的,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雪晴。

 “嗯,我也觉得压力很大。”虽然雪晴沒有说明压力的來源,但我猜她所说的压力应该是指傅斌。

 自从上次跟傅斌合作之后,他总是找机会过來溜达。虽然他每次都有不同的借口,但目的却非常明显,就是想修补跟雪晴的关系。不过效果似乎并不理想,雪晴至今仍对他不理不睬。

 蓁蓁也跟大家抱怨,说最近有不少同学及亲友结婚,每次参加婚宴总会有人问及她的感情生活,甚至提出给她介绍些青年才俊。尤其是她姨妈,每次跟她父亲虾叔碰面,总会问上一句:“小蓁谈男朋友沒?”仿佛怕她嫁不出去似的。这让她觉得很烦腻,自己才24岁,用得着为婚事这么着急吗?

 蓁蓁刚把话说完,伟哥跟喵喵的目光立刻落在我身上,仿佛我该对此负上全部责任。蓁蓁也意识到这个话題太感,霎时间脸色便红润起來。为免尴尬,我马上扯开话題,跟大家说我的压力也很大。因为老大总是要求限时破案,而且在他眼中破案是应该的,不能破案就得受处罚,所以老是用各种各样的惩罚來威胁我。

 “我也觉得压力很大…”

 一直被视为毫无烦恼的喵喵,在听过我们的抱怨后,竟然也皱起眉头。当我们为她的烦恼而感到好奇时,老大从外走进來,扬了扬手中的档案夹“你们的压力会比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大吗?”说罢便把档案抛给我。

 我翻阅档案后,不皱眉道:“才六岁的小鬼,竟然在电话亭里上吊自杀?太扯了吧!”

 老大点头说:“的确很扯,但根据现场的证据,确实沒有他杀的可能。虽然处理此案的同僚对死者家属宣称是意外,但他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沒底。”

 “不是他杀,也不是意外,那就只能是自杀了。可是,六岁的小女孩有可能自杀吗?”蓁蓁也皱起眉头。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浪费纳税人的钱给你们发工资吗?”老大瞪大他那双小眼睛,咆哮道:“还不快去调查!”

 我跟蓁蓁在老大的咆哮声中落荒而逃,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伟哥向喵喵小声问道:“你有啥压力啊?”

 喵喵眉头紧皱,愁肠百结地回答:“我想了一个早上还沒想好,今晚到底该跟朋友去吃寿司好,还是去吃PIZZA好。”

 听见喵喵这样的回答,我差点沒摔倒,然而伟哥接下來的话,却更让我吐血:“把我也带上吧,我已经吃了三天方便面了。”

 根据资料显示,这宗案子的案发地点是县实验中学对面,一个位于文具店前的电话亭内。死者是一位名叫蔡少萌的六岁女童,被发现时脖子卡在电话线上,且已经停止呼吸。虽然以死者的身高,在站立的情况下,脖子并不能伸到电话线的高度。但在电话亭下方,一距离地面30厘米的钢管上有死者的鞋印,由此推断死者有可能是踩着钢管往上爬,自行把脖子伸到电话线上“自杀”不过,一名年仅六岁的女童,有可能自杀吗?

 死者的住处就在文具店隔壁,不过最先发现此事的是文具店的老板娘谭好。因此,我跟蓁蓁便先到文具店了解情况。

 我们走进跟案发的电话亭只有三米距离的文具店,发现这里出售文具并不多,摆放在店内的更多是各式各样的玩具。我向店主谭好了解死者的情况,她谈及此事时显得十分迷茫:“太奇怪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少萌已经死了。”

 “你识死者吗?”我问。

 “我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她轻声叹息,随后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死者的事情,,

 应该是两年前吧,老蔡带着一家老少在隔壁开了一间饭馆。当时少萌只有三、四岁,但却比同龄的孩子乖巧,平时很少哭闹,也不会妨碍别人做事。因为大家是左邻右舍,而且我们都是做学生生意,所以学生上课的时候,少萌便会过來我这里玩。

 小丫头对什么都很好奇,而且你们也能看到,我这里遍地都是玩具,所以她每次过來都会眼睛发亮地盯着店里的玩具。我知道她很想拿这些玩具玩,但她并沒像别孩子那样,看见什么就拿什么玩,或者着父母买这买那。她很乖巧,从來不动我的东西,想玩什么都会先问我能不能玩。当然,她刚搬过來的时候,说话还不太流利,那时候她通常是指着想玩的东西,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怯生地叫我一声“阿姨”

 要是别的野孩子过來玩耍,我通常会不耐烦地把他们赶走,唯独她是个例外。而且见她这么乖巧,我还经常送她一些小玩具。她啊,最喜欢的就是喜羊羊,每次我送她喜羊羊的东西,她都会高兴老半天,那怕我送她的只是一张小小的贴纸。

 唉,现在再也看不到她天真无的笑容了…

 她摇头叹息,悲哀之情不亚于丧失至亲。蓁蓁安慰她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待她的情绪稍微平复后,我便询问她事发时的情况。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思索片刻后,便向我们讲述当时的情形,,

 那时是傍晚,学生都已经回学校上晚修,街上非常冷清。平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有生意,所以我也沒在意外面的情况,专心地看着电视。大概是七点三十五分左右吧,有个客走进店里,他进來时很奇怪,边走边回头往后看。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指着外面的电话亭说:“那小女孩怎么了?”

 我往电话亭一看,看见是少萌站在那里。

 少萌是个怕黑的孩子,晚上一般不会独自跑出來玩,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开始时我并沒有发现问題,但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双手垂着,而且她应该沒这么高。我本以为她脚下垫了砖块之类的东西,但往她脚下一看,却发现她双脚是悬空的。

 我意识到出事了,不由叫起來,并且立刻跑过去。可是,当我跑到电话亭的时候,已经晚了…

 听完她的叙述后,我提出了两个问題,一是她所说的时间是否准确,二是这位“客”是什么人?

 对于这两个问題,她想也沒想就给出答案:“那时刚播完新闻联播沒多久,应该是七点三十五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至于來买东西的人,是王村小学的教师王希,他喜欢写笔字,经常会來我这么买墨水、宣纸之类的东西。前不久他还让我帮他进一些质量好的宣纸,我想他应该是为这些宣纸而來。不过他可能是吓坏了,当晚什么也沒买就走了。”

 蓁蓁看着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问:“当时沒有其他人发现死者出事吗?”

 谭好摇头道:“沒有,晚上学生都要晚修,天一黑整条街就会变得十分冷清,只有放学的时候才热闹起來。”

 在谭好口中并沒有特别的发现,我们便走向隔壁的老蔡饭馆,准备向死者家属了解情况。

 时值晚饭时间,但我们进入饭馆后,却发现店面非常冷清,只有两男两女在里面。其中一名正在收拾桌椅老人家看见我们进來,便跟我们说饭馆现在不做生意,想吃饭得去别的地方。

 我向他表明身份及來意后,得知他是死者的外祖父周建。他跟我说,自从外孙女出事后,他们便无心继续经营这家饭馆,正打算转让给别人,然后举家返回家乡。

 事实也许的确如他所言,饭馆内仿佛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在靠近厨房的桌子前坐着一个男人,双目无神地凝视着手中的照片,桌子上的烟灰缸堆了烟头。我想,他应该是死者的父亲蔡恒。死者的母亲周琼呆坐在墙角,悲痛的泪水默默划过苍白的脸庞。而周建的老伴则以机械的动作反复擦拭桌子,仿佛以此麻痹心中的悲伤。

 我在蔡恒对面坐下,说了几句安慰的客套话后,便询问他有关死者的事情。他沒有立刻给我回答,甚至连目光也沒有离开手中的照片,仿佛完全沒听见我的话,继续一接一地抽烟。经过良久的沉默后,他突然抛出一句话:“不可能是意外,少萌一定是被人谋杀的!”

 “何出此言?”我问。

 “不可能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他又点了烟,也许因为太过激动,双手稍为颤抖“少萌很怕黑,天黑之后就不敢一个人跑到外面,如果不是有人叫她出去,她一定会乖乖地待在屋子里。”

 “蔡先生,虽然我也觉得令嫒的死,或许事有蹊跷,但也不能以你的主观判断作为证据。”我也点上一烟,柔声问道:“能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们吗?”

 他把烟头掐灭,苦恼地双手抓头。经过片刻的沉默后,才开口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那天饭市刚结束,我女人跟岳父母在店面清洁,而我则在厨房里给大家做晚饭。大家都忙得不可开,谁也沒空去照顾少萌,只好让她独个儿在后堂里看电视。她每晚都是那样,一个人乖乖地待在后堂,之前一直都沒有出过任何问題,可那晚却出事了。

 当时应该是七点三十分左右,我听见少萌好像在跟谁说话。我本來想到后堂看看是谁进來了,但我正在抄菜,一时间走不开。我想应该是隔壁的孩子來找她玩吧,平时也经常有小孩过來找她玩,所以就沒有在意。可是我万万沒想到,只是炒个菜的时间,她就出事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岳父突然冲进來跟我说:“少萌出事了,你快出去看看。”我把勺子一扔就立刻跑出去,一出门就看见少萌躺在电话亭旁边,我女人正对着她的嘴巴吹气。岳母跟隔壁的谭大姐也站在那里。

 我跑过去问岳母怎么回事,她急得哭起來,连话也说不清楚,我只好问谭大姐。谭大姐跟我说,刚才少萌不知道为什么,脖子卡在电话线上,她发现的时候,少萌的手脚都已经凉了…

 就像之前询问谭好时那样,听完蔡恒的叙述后,我同样提出了两个问題,一是时间的准确,二是是否确定曾有外人进入后堂。

 对于第一个问題,他给予我肯定的回答,并加以解释:“那晚我蒸了一条鱼,为了不把鱼蒸得太老,我每次蒸鱼都会看一下时间。那晚我刚把鱼放进蒸笼里,就听见少萌跟别人说话,时间肯定是七点三十分。”

 对于第二个问題,他也十分肯定:“少萌平时不会无缘无故地自言自语,当时我听见她在后堂说话,肯定是有人进來了。而且她很怕黑,如果不是有人进來叫她出去,她绝对不会一个人往外面跑。”

 我跟他进后堂查看,发现后堂有一道门能通往外面的街道,而厨房就在后堂隔壁。按理说如果有人进來,并跟少萌说话,他应该能听见。但是,这必须在安静的前提下。

 厨房并非安静的地方,蒸笼、抽风机等多种厨具都会发出不小的声响,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只是一墙之隔,也不见得能听清楚隔壁有人说话。而更重要的是,他只听见少萌的声音,而沒有听见他口中的外來者所发出的任何声音。如果真的是有人來找少萌,不可能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他一再强调,当时肯定是有人进來把少萌叫到外面去,但他所提出论据却缺乏说服力。纵使我觉得这宗案子非常可疑,但以目前的情况看來,少萌的死的确有可能只是意外。

 “电话!少萌出事之前,电话亭曾经有个可疑的來电!”也许因为我不相信外來者这个假设,他突然抛出另一个理据支持自己的说法。

 据资料显示,出事当晚七点三十二分,电话亭曾有一个未接來电。之前处理该案的同僚,曾调查过这个來电,查出是來自一个储值手机号码,无记名,于事发前一天开通,除事发电话亭外,沒拨打过任何号码,事发后也一直未被使用。

 处理该案的同僚认为,此來电只是巧合,与本案毫无关联。我想,他把这个判断记录下來时,心里大概并不是这么想。然而,來电的是一张无记名储值卡,根本无法查出使用者是谁,自然也无法以此为线索追查下去。因此,只好在这个关键的疑点上敷衍了事。

 尽管蔡恒认定少萌是被人谋害,但现阶段我们并沒能找到任何有助于调查的线索,所以只好先行离去。

 就在我们向蔡恒道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呆坐在墙角黯然落泪的周琼,突然喃喃自语:“少萌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不然不可能才十來天就接连死了八个小孩,而且全都是姓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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