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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入尹兼岁的房子,设计得漂亮的玄关就吸引住她的视线。

 白色的墙面,以棕紫的菱形格纹装饰,既古典又华丽,又没太过复杂的线条,才想更仔细打量一下,尹兼岁长指就往右手边一指──

 “洗手间在那边。”

 “喔,那…”还没说“那衬衫呢”,就看到走在她前方的男人利落的将衬衫掉了。

 一见到坚实的背肌,她慌忙遮眼。

 衬衫兜头罩下。

 “遮什么?没看过男人**啊?”

 孔子说,非礼勿视啊。她在心中偷偷回,没胆子说出口。

 “那要用什么洗?”她问。

 “沐浴。”

 “喔。”

 白巧觅走进浴室,在洗脸盆放了水,拿起架上的沐浴,按了数下,搅和成泡,将衬衫整个浸入。

 “高级衬衫呢,还要用沐浴洗,干嘛不送洗呢,人家还会帮你烫好…”她碎碎念到一半,赫然看到已经换上休闲居家服的尹兼岁出现在门口。“经…经理。”他没听到她刚才的碎碎念吧?

 “会洗吧?”他拿了条干净的浴巾过来。“洗好后用浴巾干,别把它当抹布扭转。”

 “知道啦!”

 这是看不起她吗?

 她还没这么弱到连一件衣服都洗不好。

 “我家务能力很不错的!”她不平的说“打扫整理,下厨洗衣,什么都会的。”

 “很好,这才像条好用的牛。”

 牛咧!白巧觅暗瞪转身离开的高大背影。

 对啦,她在他眼里是条狗,汪汪汪,还是条牛,哞哞哞,也是匹马啦,嘿嘿嘿…

 白巧觅没好气的洗着衬衫,不忘特别将沾上她泪水、鼻水的地方洗干净,用浴巾干后探头问“要晾哪?”

 “阳台,在客厅外面。”

 将浴巾连衬衫一块儿拿到阳台分别晾好,她想这下应该没事了吧。

 “那我回去了。”她说。

 “回去哪?”

 “我家啊。”不然还能去哪。

 “我可没说你能走。”

 “啊?还要干嘛?”

 “你是来做牛做马的,哪条牛不是出而做,落而息,洗个衣服就想走,有这么轻松的牛吗?”

 “那还要我干嘛?”呜呜…早知道没这么简单。

 “阳台有水桶跟抹布,楼梯下的储藏室有尘器,把屋里打扫一下吧,我先上去二楼。”

 “打扫…”

 “你不是说你家务能力很不错?”

 “好,我做。”才不要听他挖苦!

 尹兼岁自沙发一跃而起,走上二楼。

 他的房子是楼中楼设计,一楼是客厅、厨房、卫浴,二楼则是睡房跟书房,与玄关设计同调,作工十分精致。

 愿赌服输(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要打赌啊,呜…),白巧觅很认命的做起打扫工作。

 他的屋子其实保持得很干净,所以白巧觅没有费太多时间就把一楼扫除干净了。

 “我扫好了。”她对着楼上,正半躺在上,手执iPad不知在上网还是在看电子书(搞不好是在偷玩小游戏)的尹兼岁喊。

 “那换二楼。”他关掉iPad,自头柜拿起一本未看完的散文,走来一楼的沙发,像个大老爷一样在茶几上跷二郎腿。

 “是,经理。”

 将水桶内换上干净的水,才要提上,忽然有只大手接过。

 原来经理还是有人的,还会帮她提水桶,害她有那么一咪咪的感动。

 “我的楼梯是高级实木地板制成。”嘴角微弯的还是皮笑不笑。

 意思是怕她水泼了出去,坏了他的地板吗?

 前言收回啦,没人啊没人

 粉动,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挤眉眼做鬼脸。

 “小心点,”他说“别我的书了。”

 “是。”她要不要像个阿兵哥一样立正站好,大喊“Yes,Sir”啊?

 二楼以楼梯做分隔,左手边是睡房,右手边则是书房。

 书房的两面墙上皆装钉了书架,放置了的书,有些放不进去,还堆在地板上。

 “经理的书真多。”她也是个爱书人,在打扫之前,忍不住先浏览起群书来。

 忽然,她眼前一亮──在书架里头稳稳站立的,不正是她最喜爱的家俱设计大师的原文作品集吗?

 她也是读设计出身的,对于这类的书籍都爱不释手,可是每一本都好贵好贵,贵到她只敢在诚品翻阅,花不下手。

 她迫不及待将厚厚的装本小心翼翼拿下,坐在书架前的浅咖舒适躺椅上,将书放在小肮上,一页一页的翻阅。

 她看得很仔细,旁边的说明更是逐字照读,专注得忘了她是来这里“做牛做马”,而不是来看书的。

 坐在一楼客厅的尹兼岁可以很轻易的就看到二楼的动静,自然也知道那忘了手上工作的白巧觅正专注的看着书。

 他微微笑了下,转向躺在沙发上,将书盖上了脸假寐。

 翻到封底,白巧觅足的阖上,嘴角噙着喜悦。

 “好喔…”这些能人脑袋里头到底装什么,为什么有办法设计出这么多匠心独具,实用与美观同时具备的家俱呢?

 抱着书站起身,脚尖不慎踢到了水桶,还好力气不够,水未泼出去,但已让她脸色大变了。

 她忘了她是上楼来打扫的!

 现在几点了?

 她看书看了多久?

 为什么尹兼岁都没发难,还是他很幸运的没发现?

 慌忙拿出口袋中的手机,上头竟然显示已经十二点多了,也就是说,她至少看书看了三个小时?

 慌忙冲到二楼边缘的栏杆,瞧见尹兼岁竟然书盖脸的在睡觉,不由得大松口气。

 还好他在睡觉,否则她就完蛋了!

 慌忙将书放好,以最快速度把二楼扫除完毕,用具全部收拾好后,她才战战兢兢的立于沙发前,想开口,又犹豫。

 他好像睡得很,她是不是该抓住这机会偷溜回家啊?

 正举棋不定,尹兼岁脸上的书掉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将书捡起,抬头想放回去,赫然发现尹兼岁已睁眼。

 她心头猛地一惊,咽了口口水。

 “几点了?”尹兼岁问。

 她一本书看得有够久,害他本来只是装睡,没想到最后竟真的睡着了!

 “一…一点了。”他会不会注意到时间过得“飞快”?

 还是会怒骂她,洗个二楼要花三个多小时?

 “这么晚了?”他坐起“吃饭吧。”

 “喔…耶?”吃饭?

 他要请她吃饭吗?

 劳动服务原来是有报偿的喔?

 重点是他没发现时间的不对,真是好理加在。

 “要马儿好,当然也要给马儿吃草罗。”他像摸马的鬃般,顺着她的头形轻抚她头上的发。

 “谢谢经理。”她笑得虚假极了。

 她怎么会以为他开口有好话呢?

 傻了呀她!

 她只是匹马呀,嘿嘿嘿…

 “狗。”尹兼岁经过她身边时忽低声道。

 “汪汪。”她很乖巧的应。

 “很乖。”

 她当然乖啦。

 她好想哭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从动物升格成一个人…

 办公室内人来人往,白巧觅知道尹兼岁叫她一定有事情,毕竟他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啊,只是这事是私事还公事就很难说了。

 星期六她被叫去当女佣,星期被叫去高尔夫球场当杆弟,在大太阳底下晒得乌漆嘛黑(还好经理有大发慈悲,末了让她在练习场玩上一阵,也算是有趣的一天啦),不知道这个星期一,大爷他还有啥事要代。

 “下班的时候等我一下。”

 “喔。”

 “我送你。”

 这么好…不对,无功不受禄…不对,无事献殷勤,绝不会有好事。

 “请问经理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她抖着心问。

 “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

 “那是要…”

 “你不是会煮饭?”

 她懂了,这是要叫她…

 “晚饭就交给你了。”他像安抚小狈一样拍拍她的头,就走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呜…她就知道没好事啊!

 她星期六干嘛那么多嘴呢,冲着一口气,把自己的底细抖出来,这会要被叫去当厨娘啦!

 反正她现在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连他拍她头的样子都像在拍小狈…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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