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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共赴绿水
 老天,你对我真是不薄呵…可为什么要连同我身边的人一起拖入无边炼狱!

 刚才还死灰般神色的白衣女子,脸上陡然浮起狂风肆的怒意,从水中猛然抬起脚随即又狠狠砸向水面,迅速沉下去磕在水下大小不一凹凸不平的石子上。

 虽然这里是豺狼族人很少來的地方,但凡是溪水岸边他们都会铺些碎石在里面,防止顽皮的儿童滑到落水,而冉竹坐的下方以及四周同样布了与河里同样的石子。

 只是,她感觉不到痛,青绿的水中很快漾起一缕弯弯曲曲的红,随着四周还未散去的水波迅速消逝而去。

 可心里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带着屈辱,恨意以及对所有知情人士有着的难以抑制的逃离慌张尽数在那位着七彩羽的女子暴了出來。

 她甚至连问都沒來得及问一些相关的问題,一脸惊慌的女子就翻窗跃上树枝跑掉了,独留下她与一张刺人心目的画纸在原地停驻。

 冉竹不知自己如何离开房间的,她明明浑身都沒有力气,双膝发软,却只是顺着竹梯蜿蜒而上又木然而下,直至再也走不动了才坐了下來。

 脑海里那段被人深深挖掉的记忆拼劲全力也想不起來,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沁玉娘想刺杀她和颖冰,被赶來的宣墨救下。她回了飞龙山军营在素锦的服侍下泡了个热水澡…

 然后呢?

 她醒來浑身酸痛,四肢也有擦伤,她一直认为是在被沁玉娘追杀的途中导致而成,可那种疼到骨子里的痛意不仅沒有因为热水的缓解反而加重,如今看來是她被人…

 想到此,冉竹无力的闭上眼,明明感觉不到冷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

 那画像画着很多人,画中女子明明躺在地上被众人围拢,可她的神态眉眼却极其清晰的刻画在人眼前,挥之不去,冉竹就算想抱着侥幸安慰自己都无从可说。

 是谁悄无声息的來到她房间下了**?是谁将她赤体呈放于正在练的上万士兵面前?

 是丽柔吗?

 她想起來了,那丽柔的出现是在她第二天才彻底知晓的,之后就一直待在沟渠镇外的军营,被素锦与应冰一起伺候着。

 她曾见过一面,除了额间眉眼有些相似外,其余大不相同甚而她那娇小的个子也是与这画像之人不相符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她醒來后素锦的突然被调离同样证实了这画像中的人是她。

 是宣墨,宣墨担心素锦会秘密,将她放在了丽柔身边,而如今看來丽柔并未让她过上什么好日子…

 千万思绪迅速而过,唯有素锦二字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当她为了套取颖冰的下落,甚而不惜狠心出口伤了她,想到她一直隐瞒到如今,想到她当时发白绝望的脸,冉竹双目紧紧相闭,十指深深扣进臂膀里…

 灵儿呢,是否也知道了她的事情,所以不告而别,是嫌恶她了吗?

 冰呢,她不惜以身犯险來到豺狼族就为了这可能会要了她冷冉竹性命的画,她,也早就知道了?

 尊景…还有疏影,萧风,柳木南,秦彪!

 冉竹慌张将头抬起,警惕的望向四周,苍山郁木,溪,除了她再无旁人。

 她就如一只羞于见人的动物将自己深深藏起,仿佛一旦见到朝夕相处的朋友,自己就如画中的人一样赤条条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不堪,太不堪了…

 “冷冉竹你怎么这么呕心,怪不得生还后宣墨他不愿意让你褪去圣女身份以其他方式待在他的身边,你这样的女子又有何颜面当他的子,当百姓的皇后,与他携手受众人瞻仰?”

 冉竹低低说道,时而仰头疯狂大小,时而目无光,恍若一疯癫之人。

 是啊,死有什么好怕的。如今这样还不如早早死了去,他们再不用想方设法瞒着自己,夜煎熬…

 此时的冉竹早已忘记了她还带着六千兵,她的死又会给他们带來怎样的灾难。

 而此刻,她只想一死了之,懦弱如她,一死了之便是最好的。

 彼时,一处林立密长的竹林后,站着一男一女,男子玄长衣静默而立,一脸平静的看着正从地上起身的冉竹,而他身旁的如七云彩般的女子则急的不可开,双手忍不住的互相着。

 “离哥哥,你快救她啊。我看她想轻生啊。”

 “这样就想死了,那也不用救了。”毫无感情的话自萧离口中吐出,此刻他眼底浮起一丝焦躁,话落白了一眼旁边的女子。

 若不是她好奇心作祟,不知事情的严重,何以会发展到现在的情况。想到这帮人苦心隐瞒的真相被云裳捅破到了当事人面前,自恃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他此刻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只是若萧离知道冉竹是个将死之人的话,或许会早就扑上去拉回冉竹,甚而收回刚才说的话。

 只可惜,沒有若药…

 冉竹抬头望了眼四周,看着碧波漾的清澈溪,心中无端又生出几分愧责:

 我死在这里,便是水也会嫌我脏吧。

 可,我已无颜在走出这片林子里了…

 想到此,冉竹稳了稳心绪,一步步抬脚往水里走去,白裙在水面上铺开一层不规则的白花,随着她的深入而一点点变大。

 竹林后,云裳已然哭了出來,但她却被萧离点了哑,汹涌的泪水模糊了前方的景,只从水雾中瞧见了模糊白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云裳在心中不住的自责道歉。

 此刻,冉竹的脑海里竟是一点念想都沒有,往日种种的美好与痛苦她半分不愿意想起來,望着蔓延到部的清水温柔的动,她的嘴角浮起一丝解的笑。

 真好,再不用如何绞尽脑汁想着在临死前如何从宣墨身边离开能让他少几分伤心的办法。

 她这样的不洁之人,就算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是被唾弃的,有了这道阴影,便是他忘记自己最好的办法。

 累了,真的是累了…

 冉竹边勾起的笑容随着她眼底的疲倦厌恶反而越发扩散开來,若此刻有人见到如此诡异笑容的画面定然会心惊不已。

 “她真的要寻死。”萧离懊恼的叫了声,早已忘记自己刚才说的无情话语,抬脚就要冲上去救人。

 就在此刻,天上,不,更准确的说是冉竹前方的百丈山上突然坠下一个身影,如风如电,恍如不要命般冲向冉竹。

 然而下一刻,那影子竟一头扎进了水中,溅起无数的水花,好巧不巧的与冉竹就有一步之遥。

 冉竹不想天上忽然掉下一东西來,她反想伸手抓住坠入河中的物体,却因为惯力连带着自己也一起沉了下去。

 已经冲出去几步的萧离在云裳瞪大的双眸中悠然自得的收回了步伐,他反身就大步离开,惹得被点了哑的云裳追在后面咿咿呀呀不停,对于萧离的做法只能干着急。

 “平你就话多,如今说不出來还是那么呱噪。”萧离受不了道,一指点开了云裳的哑

 “快去救人啊。”云裳气急道,若不是她不识水性,早就自己去救了。

 “有人救,我干嘛还去?我这不是打扰别人嘛。”萧离无语的看了眼云裳,对于这位总也长不大的真正的豺狼族人后代的妹妹心中既疼惜且无奈。

 话落,他转身瞥了眼安静的湖面,嘴角浮起一丝趣味的笑意。刚才从山上冲下來的物体虽然云裳沒看清,但他可是真真切切看清楚了,那一身紫华裳除了他还能是谁?

 只可惜,他到底是心急了些。冉竹一会见到若是他,不知又该如何自处…

 沉进水里的冉竹只觉刚才还温柔的水转瞬间就变成了凶恶厉鬼从她的眼耳口鼻厉叫的窜入她的身体,她甚至都无暇顾及连累自己的罪魁祸首,便已经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

 求生的本能令她紧紧抓住了此前被带入水中手中的衣角,但她并未有所挣扎,闭着眼等待着死亡的來临。

 然而下一刻,上便被贴上一张柔软的,新鲜空气传递她口中时,她倏地睁开了眼,正对上一双覆染浓厚哀伤与柔情的眼。

 是尊景,是尊景!

 冉竹忽然就惊慌起來,双手不知哪里來的力量死命的将他往外推,奈何自己的被尊景的一只大手紧紧锢住,二人如一条连体鱼一般由莫尊景单手轻轻滑动,在本就不深的溪中缓缓游动着,但就是不上來。

 温柔的带着丝丝水汽进入冉竹的腹部,她的双手由开始的大力到最后的酸软,最后干脆整个人就躺在莫尊景的身上,竟也忘了她刚才站的地方只是及深。

 感觉冉竹气息平稳了,莫尊景的便离开了冉竹,双目犹自恋恋不舍,他空出的手迅速的点向了冉竹的两侧肩膀,这两处可以让冉竹在不呼吸的情况下维持极短的时间。

 他,也只需要这极短的时间。

 “你想死,正好我也想。这里青山绿水,气候宜人,我很是喜欢。我们一起做个伴,你可会嫌弃?”

 莫尊景笑着开口,随着他嘴的张开,无数水尽数涌入他的口腔内,又翻滚出无数气泡。

 他的脸在冉竹惊慌无措的目光中渐渐发紫,单手也停止了游动,带着冉竹一点点往下沉。如果冉竹一直不点头,不用多久他就会在这水中先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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