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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童华之死
 因着疏影的那一声吼,终于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士兵,当张云几人闻声赶來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紧握中剑柄才稳住了身形。

 圣女何时來的?

 童华老匹夫什么时候逃狱的?

 他们二人怎么会在碰上,童华还劫持了圣女。

 一连串的疑问自张云口轰隆碾过,几下思量间她心中终于有了丝答案。

 而这边,被童华拿剑架着脖子的冉竹,正无奈的看着怒瞪着童华的疏影。

 他们可是偷偷潜进來的,这本就与身份不服,还大声嚷嚷引來尴尬。再说这家伙武功那么高还不过她身后的一个老头嘛。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房间里的花麦饭很可能被人发现。未经皇上允许,暗卫若曝光于天下人之下,这可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无能表现。

 冉竹低低叹了口气,用着只能看到握长剑苍老的手与半边膛处干净里衣的眼角余光对着童华道:

 “你能对人质好点吗,骨头快要被你捏碎了。”

 唔,衣服这么干净,看來在牢狱之中童华过的不错嘛。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从北面的大牢跑到他这里來,说明她和疏影很可能在进來时就被人给发现了。

 巡逻的士兵,冉竹想到了她们蹲在灌木丛里,有一组巡逻士兵经过…

 童华在边当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将军,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大有人在,前去通风报信倒也不难理解。

 但,士兵眼神怎就如此犀利,发现灌木丛后的是她呢?

 还是,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众人绷紧的脸不由落向钳制在冉竹右肩膀上的那只手,恨不得以眼神将之挫骨扬灰。

 其实,冉竹只是想活跃下气氛,她根本感觉不到痛。

 “真沒想到你真的沒死。”僵持半天,童华嘴中蹦出的便是这么一句。

 不甘,嘲讽,愤怒,还有切齿的仇恨…

 “童华,你再不放了冉…圣女,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煮汤喝。”

 疏影黑着脸威胁道。

 “少废话,都让开,放我走。”童华叫道,冉竹脖颈间的长剑跟随着主人的激动情绪而颤颤发抖。

 冉竹甚至能感觉到,剑刃在一下一下刮她皮肤的尖利感觉。

 “童华,我知道军营中对你忠心的士兵很多,想必你也早知道皇上和圣女回來的真正期。但你为什么不想想皇上从未提审你?”

 四周士兵里层持剑,外一层张手中弓箭,在张云的谈话中个个严阵以待,未有丝毫退开之意。

 “哼,他心里有愧哪里还有胆量來见老夫。枉我姐弟二人在他最无助弱势的时候倾尽全力辅助于他,让他离莫求双的钳制。老夫为了他的江山在这荒无人烟的边一守就是十几年,可他呢?我的姐姐荣太妃竟然被他死而复活的太后所杀!什么衣锦还乡,颐养天年,都是骗老夫的,骗老夫的!他宣墨就是这世上最无情最沒有孝义廉的人,他不配做皇帝!”

 最后一声,竟是用吼了出來,此刻的童华睚眦裂,双目赤血,眼角隐隐渗出滴滴体,不及众人发现就被冷风吹干。

 凌乱白发飘散在肩膀四周,本铮铮傲骨的身躯在这一身白色里衣下显出几分单薄孱弱,再看看他如今的疯狂行为…

 张云脸色不由几分黯然,童华虽然好大喜功,嚣张跋扈,但矫勇善战是实,与士兵之间更是以兄弟处之,常常与他们席地而睡,甚少摆出将军架子,便是她本人也十分欣赏童华这一点。

 只是皇家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这群臣子所能手的,想來那些消息也都是萧离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告诉童华的吧。

 否则,他不会在皇上和圣女失踪的那段日子里才有了谋逆篡反之心。

 想到此,张云望了眼冉竹,彼时冉竹也正巧望向他,眼眸微微弯了弯,令她浑身一怔。

 圣女,她不怕吗?

 “童老将军,张将军刚才的话还未说完呢,我也想知道皇上回來半月有余,为什么不來提审一个叛国谋逆的罪将呢。”

 冉竹淡淡开口,众人虽然看不清面纱下的脸是何神态,但从她的语气和悠闲的眼神里却能感觉到圣女并不害怕,甚至可以说很轻松。

 “你才叛…”童华下意识的反呵道,随即心中一阵刺痛。

 是啊,他是个罪将了…

 这般复杂纠结痛苦的神色尽数落在疏影眼里,他捅了捅一旁的张云,示意他赶紧开口。

 “皇上如果要來审问你,在铁证如山的叛国证据面前,你必然要受诛九族的刑罚。可他不來,甚至都不让我们在他面前提起你的事,他的想法和用心,你还不知道吗?”

 张云说道,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是他私底下不停着莫尊景而得來的消息,虽然莫尊景说这是他猜的,但结合皇上那善良子來看,十有**是不想杀了童华。

 张云话落,不给童华一丝思考的时间,冉竹的手挥挥令张云屏退所有士兵。

 她接下來要谈的都是皇家秘事,这有关于宣墨荣耀问題,在冉竹看來比她自己这半条性命重要多了。

 张云犹有不安,但看向冉竹清澈笃定的双眸时,这才下令所有人撤离,徒留一地被被践踏所致的歪斜杂草残花。

 “荣太妃或者也可以说太后,自三年前就开始杜绝与宫人來往,除了宫中重大祭祀她几乎从不面。皇上为此苦恼了很久,他一直以为太妃是怪他将你调往边,让他们姐弟分离。是以,他便也顺了太妃的心意,三年二人见面的次数手指头都数的过來。他又如何得知那清幽宫里的太妃早已换了人?而且,童将军,发现荣太妃是太后的人,不是皇上,是我。”

 “什么?是你?”童华目惊愕,但依然不相信。

 “嗯,实不相瞒,太后她屡次授意旁人加害于我,开始我也以为是荣太妃所为,后來查清之下才发现了真相。但过后不久,皇上就起兵出征,他根本沒时间來调查荣太妃一事。但我知道,此事是他心中的一刺,荣太妃也好,童华将军您也好,都是他作为皇帝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和家人。他是皇帝啊,总不能在你面前哭诉,我想就算你今拿着剑要了我的命,但我知道他依然会放你归去,让你改名换姓重新生活。”

 轻轻叹叹的话语响起,徘徊在上空,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仿佛一曲悲人怜歌。

 只是这动情的人若一旦崩了心弦又会如何?

 “萧离与老夫说,老夫的姐姐被太后所杀,尸体被绞刑…无法拼凑,只能建立衣冠冢。他,皇上他和你明明知道却…”

 童华说到这里,忽然泣不成声,手中的剑只是堪堪架在冉竹脖颈上,钳制冉竹右肩膀的手却加重了力气,那是他情绪激动所致。

 张云和疏影一脸戒备的看着童华,见他神色颇有疯癫形态,那把剑就如挂在他们的心口,生怕童华一走神就…

 然而就在此时,疏影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阴冷森寒凉意,他身子一僵,猛然转身,就觉有细小银亮物体擦着他的眼角而过,速度快且急。

 “啊!”伴随着长剑划地发出的刺耳声响,童华口中发出的痛苦叫喊还未全部发出,整个人便往后趔趄倒去。

 那瞪大的双眼如铜铃般死死盯着疏影,眉间四五银针细细颤抖,散发出莹莹冷光。

 疏影摸了摸鼻子,对着瞪着自己的冉竹和张云,十分无辜的摊手。

 冉竹和张云皆是一愣,最先反应出來的冉竹脸上出古怪表情,如初夏的花儿,或红如喜悦,或蓝似忧桑,或白过轻叹。

 她怎么忘记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呢。

 “谁在里面,快点出來。”下一刻,张云整个人护在了冉竹身前,警备喝道。

 随着张云的一声冷喝,刚才退走的士兵再一次哗啦啦围了进來,行动之快且急,所有利器全部对准了张云所望的位置。

 半晌,无声。

 张云抬手准备下令强攻时,就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他转过身就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张将军,刚才是风声呢。将军误听了,你说呢疏影?”

 “啊?哦哦,是是。”疏影以手挠头,慢半拍的应和道,随后哈哈哈讪笑:“我这手银针耍的真是漂亮,哈哈哈…咳咳…”接收到冉竹翻白眼的表情,疏影本就假笑的动作愣是憋了下來。

 张云饶是再笨也懂了冉竹和疏影话里的意思,再联想冉竹今的古怪行径心中已然明了。

 她望了眼前方的黑黝黝的窗棂,随即挥挥手撤下了军队,并派人将冉竹和疏影打算送回平安村。

 不想刚出了房门來到军营练场上就看到了宣墨和莫尊景站在了登高台上。

 场中不足三十万的大军正高举长矛练,不时传來阵阵喝声。

 对于冉竹和疏影的出现,宣墨和莫尊景二人毫无一丝意外表情出现,只是专注的看着台下黑气势磅礴的士兵练。

 冉竹走上前,默默站在宣墨的左侧,趁此瞄了一眼莫尊景,刚好看到他眼底的促狭。

 心中着实郁闷,郁闷…

 张云上前禀报了童华挟持圣女要潜逃被疏影银针杀一事,半晌,宣墨低沉的口气里带着伤怀说道:

 “童将军为大宣朝殚竭虑,戎马一生,虽然到老教人唆使误入歧途,功过相抵吧。封名虽然不妥,但厚葬不可缺。此事张将军你要好好办,去吧。”

 “遵旨。”张云领命而去,心中对于宣墨的仁德宽容十分敬佩。

 张云走后,宣墨的眼睛就落在了站他左侧的冉竹身上,令冉竹仿佛觉得有一只手在捏她的脸,令她好不舒服。

 “皇上,何时來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圣女觉得朕该何时來?”宣墨低沉开口,一开口,冉竹陡然发觉话语里竟有一丝丝颤抖,极其轻细,一闪而过。

 冉竹心头泛起,眼角却弯了弯。

 想來,他很早就來了,甚至刚才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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