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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传话
 “胡说。”

 看她的样子,已现意兴阑姗之意,若再发展下去,恐怕会自暴自弃,最终放手这段感情也未可知。

 明雪鸢试着劝解:“从嫁给他那天起,你就应该知道他的身份,玄月皇朝的九五至尊哪,即便为了王室,皇上也不可能专属哪一个女人,只是,你当真怀疑他心中视你为唯一的情意吗?”

 怀疑吗?

 窦涟漪扪心自问,突然有些动摇了,这令她惊慌失措,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便他要将她五马分尸,她可是从未怀疑过他的深情。

 “他爱上别人了,你是沒看见他如今多么宠着福嫔娘娘。”她试图云淡风轻地一笑,可牵到一半再也扯不开想要的弧度,眸底涌上一层痛苦,心如刀铰一般地疼。

 这些沒有逃过明雪鸢的眼睛,她轻舒了一口气,她不是不介意,只是故作不介意,实则早已被嫉妒与痛苦折磨得支离破碎。

 “他是男人,又是一国之君,听到那些传言,你觉得他会好受?如果不是舍不得,换作别人,你以为光是足便能了事?”到底是局外人,看得就是比当事人清楚。

 窦涟漪何尝不知道,可心里还是堵得慌,心烦意之下口而出:“如果能选择,我一定不嫁君王。”

 “快住口。”饶是明雪鸢向來淡泊自若,也被这一句唬得四下里望了望,见门口光影一闪,忙问:“谁在门外?”

 门外随即传來应答:“奴婢青儿,秀珠姑姑命奴婢奉了茶來,主子,可以进去吗?”

 “进來吧。”窦涟漪情知方才那句话说重了,若是被人传出去,止不定传成什么样,等青儿进來上了茶,嘱咐道:“青儿,这段时间霁月馆犯小人,外头行事说话都小心着点。”

 青儿点头不迭:“奴婢明白。”

 “看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也是皇上惯出來的。”明雪鸢徐徐啜了一口湖山龙井,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她的脸色稍霁,心里又记起了他的百般好來,只是嘴上不肯承认:“他什么时候惯我了,被你一说,倒全是我的不是了。”

 “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明雪鸢睨了她一眼,微微犹豫了一下,终是提醒道:“漪儿,我知道每个女子都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不可能了,你得认命,只要他心中只有你便知足吧,否则,你会活得很痛苦也很累。”

 她低着头,拨着描兰草花边的茶盅盖子,半天不语。

 唉,明雪鸢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她一时转不过弯來,别人再怎么劝也得她自己迈过心中那道坎,当下不再多说,又聊了一会天,便告辞离去。

 这会儿,青儿被秀珠打发去取些玉雪泉的泉水回來,那里的泉水泡茶口味最是甘甜,宫里每天都会专门派人上山取來供各宫使用。

 青儿到了膳房一看,只剩下最后两桶了,她二话不说一手提了一桶就要往回走。

 “放下。”

 不想凭空传來一声,同时桶给人按住了,青儿火大地一看,不由撇了下去“松手,先來行得的道理懂不懂啊。”

 “这两桶水我预定了,你不知道啊,不知道可以问她。”香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会终于逮住机会,今时不同往日,谁不知道俪嫔失了势,如今最受君宠的是自家主子。

 旁边的宫妇陪着笑连声附和:“对对,这两桶水是专门留给福嫔娘娘的,香桃姑娘,你只管拿去。”

 “听到沒有,松手吧。”香桃示意随行的小太监上來抢。

 青儿也不是好惹的,今儿又占着理,哪肯示弱:“你们凭什么,我先得的就是我的,让开。”

 “你知道这水是用來干嘛的吗,告诉你吧,给皇上泡茶用的,皇上现在可就在听风居,若是等急了问起來,只怕你担待不起。”香桃那叫一个得意,曾经青儿不就是拿这个堵过自己一回吗,來而不往非礼也,终于轮到自己嚣张了。

 青儿一听,气焰顿时低了下去,却又看不惯对方得意洋洋的嘴脸,将桶往地上一顿“神气什么,皇上在你们娘娘那又怎样,我们主子说了,若可以选择,还不愿嫁给君王呢,哼!”说完,气冲冲地跑了。

 香桃眉眼眯了一眯,命令底下人提了桶往回走,颇有得胜回朝的感觉,到了半路,却叫人将水倒了,叮嘱他们回去只说沒取到水,然后继续往回走,等穿过院子的小回廊,到了正门外,将脸色一变,闷闷不乐地进了屋。

 “皇上,來,臣妾喂您。”男人歪躺在榻上,女人素手纤纤,正捏着一粒莹白透明的桂元送至他边。

 一缕香馥沁入鼻端,玄寂离忍不住捉住面前的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眼神越怕离了几分,声线不由自主地哑了下去“朕是不是被你灌了**汤,每次一沾你,便浑身发软。”

 “臣妾就是那**汤,皇上信不信?”杨凝芷吃吃一笑,漫不经心地将手了回來,重新递到他边:“來,臣妾亲手剥的,您尝尝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玄寂离慵懒地张口,桂元滑入口中,若有似无的香气宛如调皮的小精灵,想抓却又抓不住,又似一双手,挠着你的心,抓着你的肝,令人罢不能。

 “咦,你耷拉着一张脸站在那干什么,叫你取玉泉水泡的茶呢?”视线不经意间看见门口想进不敢进的人时,杨凝芷微微拧眉。

 香桃的嘴委屈地瘪了瘪,抬起眸睃了她一眼,言又止的样子。

 “快点说啊,到底怎么回事?”杨凝芷略略扬了声气。

 香桃小声回答:“玉泉水被霁月馆的人抢去了,奴婢无能。”

 “你沒说是要來给皇上泡茶用的吗?”眉心跳了一跳,杨凝芷看了一眼斜躺于榻上的男人,神色不变,倒是未起涟漪。

 香桃一听,顿然气愤起來:“奴婢当然说了,可青儿说…”她睃了一眼面色清冷的男人一眼,蓦然住了口。

 “她说什么,你只管讲出來,皇上不会怪罪的。”杨凝芷鼓励地丢过去一个眼神。

 香桃这才一副斗胆直说的样子道:“她说:皇上又怎样,我们主子说了,如果能选择,不嫁君王家。”

 男人哗然张开了双眸,令一直察看他神色的杨凝芷吓了一跳,倏地缩回视线,怒斥一声:“胡说什么,姐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定是你跟人扯皮怀恨在心,故意编了瞎话來挑唆。”

 “皇上明鉴,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香桃吓得双膝一软,咚地跪倒在地。

 玄寂离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声线冷得如同数九天的寒冰:“李莲成,你去霁月馆问一声,朕给她选择,她愿意嫁给谁!”

 “是。”

 李莲成额际冒出了汗,不敢怠慢,转身來到霁月馆。

 “哟,这可真是稀客。”被带着走进书房的时候,正在一旁研磨的秀珠不由讥讽一声。

 窦涟漪正在写字,头也不抬地问:“你不在主子身边侍候着,跑我这冷宫來做什么來了?”

 “俪嫔娘娘,皇上差奴才來问一声:皇上若让您选择,您想要嫁给谁!”

 闻言,捉笔的手蓦然顿住了,白天的担心到底还是发生了,这青儿得好好敲打一下了,不然以后止不定出什么事。

 “你回去替我回答一声:窦涟漪想嫁的是玄寂离这个男人,而不是庆元帝。”深了一口气,窦涟漪据实以答。

 李莲成弯了弯,告退,复命去了。

 “秀珠,把人都叫到正厅去。”窦涟漪吩咐完,起身走向正厅。

 沒过一会,霁月馆上上下下齐聚正厅,窦涟漪端坐在正中红木阔背椅上,一脸严肃令一众人不由得小心了声气。

 “平素我待你们如何?”她寒着脸,目光如锥一一扫过后,问出这么一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秀珠跟她时间长,仗着关系比旁人亲厚,笑道:“主子待人宽厚,她们都说跟着您这样的主子是上辈子修來的福气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主子从來不发火。”

 “就是,别家的奴才们都羡慕我们呢。”

 啪地一声,窦涟漪用力一拍桌子“是不是我平素太好说话了,所以你们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说的话也当作耳旁风?”

 扑通,扑通…一连串的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后,地上跪了一排。

 “主子,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要打要罚都可以,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主子,是不是奴才做错了什么,您提个醒,奴才们改。”

 五儿更是爬到她脚边,扯着她的裙摆,仰着小脸问:“主子姐姐,是不是五儿又惹祸了,您要打要骂都行,别生气了。”

 “都起來吧。”窦涟漪叹了一口气,伸手扶起五儿,视线投向正从地上爬起來的青儿身上:“青儿,这里容不下你了,等会秀珠带你去找冬梅姑姑,让她帮你找个轻点的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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