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行走在前线的年轻人们
南陵行省的战事一天比一天紧张和惨烈。
设置在如东陵的军部,相当于半个前线部队的大脑,许多和后方有关的军情都汇聚到这里,然后一个个军令会从这里发出,指挥一些后援部队的穿
,以及调动后方更深层的部队。
此时军部每
里发出的各种军令,已经相当于平时的三倍。
因为许多军情都是极其的紧急,所以军部在一些细微之处,已经根本来不及做沙盘演示。
军机处都统曹征看着站在自己下首的肥胖年轻人,
了
因为高度紧张和长时间劳累而隐隐发疼的太阳
,皱着眉头道:“你说这六七三四号军令有问题?是哪里有问题?”
肥胖年轻人恭声回报道:“和六五九五号军令有冲突…六五九五号军令已经命令那支军队急行军穿
往刹马镇方向,虽然那支军队此刻应该的确在那里,但六七三四号军令再令其急行军穿
五天…那支军队是绝不可能做到,不可能在规定期限内到达军令指示地的。那支军队本身的任务就是接应一支押粮军,因为沿线有渗透的小股大莽军队袭扰,若那支军队根本无法按时到那个区域,那支押粮军便很有危险,
程或是路线上,就必须下达新军令做出调整。”
曹征的眉尖缓缓挑起,他冷峻的目光之中出现了一丝震惊的神色。在战事极度紧张,根本来不及做沙盘演练的情况下,一些调动小股部队的军令出现错误是难免的事情,在军部的统计之中,不超过百分之五的失误,也已经说明负责军方的指挥阶层能力极强。
此次战事牵动整个云秦,已然从一开始南伐时的强国复仇征讨之战,变成了事关云秦生死存亡的大战,所以现今整个如东陵军部,各个部门,汇聚的都是军方精英中的精英,智囊、名将汇聚于此,难免的失误将会被
得更低,眼前这名肥胖年轻人也只不过是前些时
调来,应该只是在军机处负责快速核阅一些普通军令中的文字有没有错误,会不会引起歧义的近乎打杂的年轻官员,在连
里的繁忙事物之中,曹征甚至连其名字都没有在意,想不到今
这样一名“打杂”人员,竟能从无数军令之中,敏锐的察觉出两道军令之间的联系,从中发现失误。
“你叫什么名字?”曹征看着这名显得拘束谨慎的年轻肥胖官员,没有先行给出答复,只是出声问道:“这些经手你的军令,你都能记得清楚?”
年轻肥胖官员拘谨道:“我叫蒙白…不是全部,但大多都还能记得住。”
“六六二四号的军令大致内容是什么?”曹征目光微动,随口问道。
年轻肥胖官员习惯性的
了
白皙浑圆的手指,有些紧张,但还是马上道:“是有关调集军马的命令。”
“很好,等下你让吏司的人将你的履历送到我这里来。”曹征眼中闪现过一丝惊喜之
,面上却是依旧平静冷峻,缓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便调到我这里,我会让你负责一些军令的事情。”
直接从下阶打杂单位调动到军中大佬的下面做事,这自然是遭遇贵人,飞黄腾达的事情,但年轻肥胖官员却也是神色如常,不见特别欣喜,只是依旧恭谨谨慎的模样,躬身遵命。
…
南令行省和南陵行省交接处,一处要
外不远处的荒坡上,一名青年军官身上的黑色金属轻甲擦得锃亮,看着清旷的荒原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千霞山,剑眉微皱恼火道:“圣上这么做,明面上自然是给顾大将军最有力的支持,但南陵后面三省全部空了,却无疑也是将顾大将军架在了火上烤,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在南陵行省死战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这一战如果能够打赢,至少也不会一直这么拖着。”这名青年军官身旁一名黑甲年轻将领转头看了他一眼,劝诫道:“在军中你便不要发这样的牢
了,除了影响士气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这名黑甲年轻将领身材普通,甚至略显瘦弱,但眼神坚定,面上别有一番热诚铁血的神光,却是林夕的另外一名好友李开云。
青年军官姓方,单名一个竺字,是出自雷霆学院的学生。
虽然雷霆学院在皇帝的意志之下,和青鸾学院一直不合,但军中前线,尤其是低阶行伍之间,却自然不论出身,根本不妨碍这些热血青年成为好友。
“我在军中自然不可能这么说。”方竺的心情这些时
显然有些烦闷,但对李开云却似十分服气,沉哼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又想了片刻,认真道:“开云,我想请调去坠星陵,若是不成的话,接近坠星陵的那几个陵城也可以。”
李开云转过身体,拍了拍这名青年军官的肩膀,摇了摇头:“你是身怕处在这场大战的边缘,即便想着为国捐躯,也恐怕出不上力?如果真是这样想的话,就根本不必离开这里了。”
方竺愣了愣“为什么?”
“坠星陵当然是闻人苍月必须要攻占的,因为坠星陵是整个南陵行省最大的要
,前线别的城池和军队的军械和军粮,也都是通过坠星陵中转,一打下坠星陵,整个南境就崩溃了。但闻人苍月又没有数倍云秦的军力,又不可能真的一路硬推一个个城池过去,目前的情形下,只要再破几个城池和要
,大莽军队就可以开始穿
,他肯定是设法进一步切断后方补给。后方
调来的地方军大多都是后备军,有些甚至训练时间都不足,数量不少但战力很成问题。”李开云沉稳的解释道:“大莽军队要将云秦军队切成几块还是有可能的,这样他必定会设法用一些军队的损耗,将某些区域孤立起来,甚至不惜代价攻陷一些地方,对某个地方形成合围之势,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内,将那个地方强攻而下。”
方竺的眉头皱了起来,寒声道:“那个地方,只可能是坠星陵。”
李开云点了点头,看着他笑了笑,道:“我们这里,也是很适合大莽的后继部队突入的地方,而且我们这后方的确也有数条南境要道。”
方竺霍然转身,看着后方的那个要
和更远处的一些地方:“所以说时机一道,我们这里恐怕也是主战场之一?”
“至少是很关键的地方之一。如果前线坠星陵最终的结果是树上结出的一颗果子的话,那我们这里,至少也会是一
供给大树的主要
系之一。”李开云深
了一口气,缓缓的呼了出来:“所以我们留在这里,需要担心的只是有没有命留下来,根本不需要担心没有仗打。”
对于一场绝大的战役而言,有些地方是可打可不打,敌方有可能会进攻,有可能会绕开的,但有些地方,却相当于双方军队呼吸之咽喉,是必定会有血腥争夺的,方竺也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他先前只是有些钻了死胡同,现在和李开云这样的交谈之下,他却是有些霍然惊醒,再细想到这些时
附近一些军队的调动和一些传递下来的军令,他便极快的想明白这片目前看似平静的区域,恐怕很快就极有可能成为要冲之地,于是他便心中兴奋和紧张
杂,有些坐不住了,拍了拍
股站了起来,对着李开云道:“你今
辛苦了,先继续休憩一下,我先回营看看,那群兔崽子们干活实在太慢了。”
…
“兔崽子们!连挖些沟,让你们挥挥铁锨就这么慢,到时候让你们挥刀砍人,你们不更加脚软手软?”
“给我提起精神来,快点!你们不想想,现在别的地方有我们的兄弟在砍人,在被人砍,你们不挖深一点,怎么多砍几个大莽土胡子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声声
话喝骂声在后侧的军营外围栏栅间响了起来。
听着方竺的这些喝骂声,和一些军士回应般扯直了声音的叫声,李开云疲惫的笑了起来。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能在这种时候还肆意的笑骂,只是能够说明他的成
。
在这一两年间,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有经验的军人,一名有着敏锐直觉的将领,尤其碧落陵之中的战役和发生的事情,也更加让他和其余一些年轻人的心智变得更加的成
。
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进修,而是真正的战争,即便是在碧落陵那种时候,还是有大量的师长在牵扯着一些高端的战力,还有许多师长在他们的身旁守护,而在学院之变之后,他们这些年轻人便已经成了学院的主要力量,在这样的战争之中,能依靠的便唯有自己。
但让他心情沉重的,不只是南陵行省境内的战事,还在于更远一些的事情…现在学院已经开始安排他们这些年轻人进入军方,进入朝堂之中,以学院的能力,在如此
局之下,安排一些学生在各司成为一些官员,自然是很容易做得到的事情,但今后要查,中州城的一些权贵和皇城,自然也会发现。
以前极其单纯的李开云未必会想得明白深层次的原因,但现在,李开云非但理解这是学院的反击…学院会利用一些朝堂和世间其他的力量,而且李开云还能隐约感觉得出来,一些牵涉到学院的云秦之内的争斗、大变,恐怕也会很快的到来,在中州城和皇城之中的一些权贵发现学院的这些动作,并开始干涉和对付之间,就会到来。
…
李开云在前十余天,已经连续执行了数个军务,他在其中的表现,也很快像当
林夕在羊尖田巡牧军中的表现一样,很快让这里的军人对于他一开始的不信任,到极度的信任。因为身体的确已经十分疲惫,所以他也不再多想,在坡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放松的小睡片刻。
就在半梦半醒间,他隐隐听到了一些车马的声音,他也并不惊慌,知道这是今
一支要沿途经过的运送军械的云秦队伍,期间会在他所在的这处要
短暂停留,放下一批增强此处要
军力的军械。他先伸了个懒
,然后
了
眼睛,不慌不忙的转身朝着要
后面的道路望去。
那一列车队距离要
还很远,车队里面所有人的面目轮廓在他的视线之中还不清晰,但目光扫过那车队之中一人面目的瞬间,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的心脏就不受他控制的如怦怦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