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人?女人?
雌雄难辨,然而无论男女,皆教人难以漠视。
世上,竟有如此美丽之人…
笑起来时,眸似新月,浓密羽睫,在
芒之下,带些鲜
红彩,很是奇特,就连披散于肩的长发,亦然。
他…嗯,她…他…真想直接用“祂”来称呼,此人不是仙,定是妖,才能生得这幅模样。
曦月对“美丑”定义宽松,也必须承认,这人…是她所见过最最美的人。
美到…此刻站在她未婚夫婿身旁,
不起她太多嫉妒。
若这人要与她相争习威卿,她毫无胜算,无法争,也不那么想争…
连她都瞧了出神,何况是习威卿?
“卿哥,她是谁?!你怎么带个女子回家?!”
充
妒意之语,并非发自温曦月之口,而是她身侧的小堂妹,温琦如。
未婚
没质疑,倒是无关之人咄咄
问。
习威卿噗嗤一下,连忙摇手:“他不是女子!他可是男人!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再转向美
之人,不由得埋怨控诉:“瞧,不但我认错吧?谁第一眼见你,都当你是天仙美人儿!”
“那里瞧过这么大只的美人儿?”那人一笑,周遭飞花飘飘,仿似配合其美,为他增
。
以女子来说,确实是…太大只了点。
并非指他丰腴,相反的他很瘦,既高又瘦,与习威卿相较,高出一个头不止。
他很精致,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全像巧雕细琢而成,没有半点瑕疵。
“怎是红色的发?外域人?”温琦如仍难置信,眼前这人是男的?
“勾陈兄弟是来自外域,红发红眸,很是稀罕,特别漂亮呢。”习威卿为她说明。
“这一位…便是习兄弟口中,指腹为婚的未婚
?”勾陈挑扬剑眉,给了温琦如一记笑觑。
温琦如脸一热,匆匆撇开目光。
那红眸,像会
人一样…
“不是,她是琦如,曦月的小堂妹。曦月才是我未婚
。来,曦月。”习威卿拉来温曦月,介绍勾陈认识。
温曦月感觉凝聚在身上的眸光,好炙暖。
她
上鲜红色瞳眸,似乎曾经相识。
不,若她曾见过这般美丽的人,绝对不会忘记…
勾陈弯起笑弧,也不避讳,盯着别人的未婚
,直勾勾打量,语气带些调侃,笑嗓
人:“哦——刚刚小妹妹好似吃着醋,让我误以为她是未来的‘习大嫂’,没想到旁边这位闷不吭声,不见妒意的姑娘,才是正主儿。”
“勾陈兄弟别笑话她,曦月心
宽大,不会使这种小
子。”
“那我就心
狭窄,爱胡乱使
子?!卿哥,你是这意思吧?!”温琦如立即发作,没人明指她,她自个儿站出来讨骂。
“琦如,当然不是,我没这么说,更无此意——”习威卿向来大喇喇,哪懂姑娘心思,他说者无意,听者,可是极度有心。
“哼!”温琦如红了眼眶,似受尽委屈,一跺脚,转身就跑。
“琦如——”习威卿喊不回她,一脸心急。
“快追过去吧,尽早让她气,否则她又要摆上好几天臭脸。”曦月朝习威卿道。
温琦如是那种“我一生气。你们必须马上安抚我,我转身跑了,你们没来追、没软声求和,就是你们的错!”的娇娇女,她与习威卿皆知。
大事若想化小,就得赶在温琦如还没暴怒之前好声歉,这样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嗯,那我先过去,你与勾陈兄弟在此稍待,我马上回来!”
习威卿自小在武门长大,个性豪迈,不拘小节,但放未婚
与一名男子单独相处,这小节未免太宽、太大了。
习威卿的
子,温曦月很了解。他认为只要行事光明磊落,就不怕任何蜚短
长。
“他经常这样,为了那小娇妹,把你丢给其余男人?”勾陈挲抚下颚,一脸玩味。
曦月收回目光,淡淡回道:“他是到我有自保能力,所以不担心我。”她手上细剑轻扬,藉以证明所言不虚。
一方面,也算恫吓。
“自保?你看起来…很弱,我若真想不轨,你不可能保得住。”勾陈瞧向细剑的眸,像在看一
枯枝,脆而易折。
“…或许你常遇调戏,才对所有人皆存戒心,我不同,我之于国正人君子,毋须忧心这些。”
他本以为会被酸言堵回,未曾料到,是她认真思忖过后,正
回他。
“我确实常遇调戏。”勾陈笑眯了眸,
红瞳泽变得暖热“无论男女都不放过我,不调戏个几句,浑身不痛快似的。”
“听来好惨。”她虽为女子,但无从感同身受,也算…万幸?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他这种经历,男女通杀。
于是,她想了想,补上:“节哀。”
不是随口胡应,而是深思
虑之后,给予的最高同情。
她的神情,逗笑他。
怎有年轻姑娘,能摆出这等老成的表情呀?有趣。
“怎不说我‘
福不浅’?”
“因为你说着被调戏时,这里没有笑。”曦月指了指自己的眼。
没有笑,表示他并不自豪,也不快乐。
“哦——”他拉长了音,以一种…兴味盎然的声调。
现在就有了。同样弯成笑弧的眸,红瞳如宝玉,炯炯生辉,笑意
漾。
“你有以上很敏锐的眼,可惜…”语尾停顿,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却不曾移开。
“可惜?”
“眼力不太好。“
她不解其意,疑惑睨他。
“那边,瞧得见吗?”他伸出指,她瞧见他指甲泛红,赤
美丽。
男人…也涂蔻丹吗?
她分神在他指上,因而反应稍顿,他靠得更近,指点得加倍明确。
“花丛后方是谁,你瞧得见不?”
虽相隔一段距离,还不至于无法辨识。
“是卿哥和琦如。”她回答。
两人正在说话,温琦如跺着脚,习威卿好生安抚,又是弯
,又是赔不是,任由温琦如
以软拳,捶打他
口。
“原来,你瞧得见嘛。还以为你是睁眼瞎子呢。”
“瞧见又如何?”
习威卿安抚琦如的情景,不下百次,早已习以为常。
一点小事,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习威卿为谁先斟茶、为谁先夹菜,温琦如都能发脾气。
“你的未婚夫这般对待你的小堂妹,你不吃醋?”
她的眼神似在说:幼稚。
“卿哥向来很疼琦如,视如亲妹,没别的意思。”
“他没这样哄过你吧?”
“我没生气过,不需要人哄。”曦月淡淡回答。
“你这小老头子。”勾陈笑啐。
这种老僧入定,必是有年岁经历的长者,才培养的出来,她,明明是年轻小姑娘,却不带娇纵脾气?
不叫她“小老头子”,要叫谁呀?
勾陈笑归笑,不忘给予忠告:“再不看紧些,当心…夫婿变妹夫。”
指腹为婚算什么?
肚夺夫才高招。
小老头子这种态度,姑息堂妹觊觎,要不了多久,小堂妹肚里多出人命一条,光明正大抢走习威卿,已是可预见之事。
“你的思想很龌龊,扭曲一段兄妹之情。”
“这叫未雨绸缪。”兄妹之情?骗骗人可以,想骗他勾陈,哼哼。
曦月不语,勾陈再道:“我倒能教你几款桃花招,祝你抓紧习兄之心。”
“不需要。”她睨也不晲他,意兴阑珊。
“真不需要?”他可难得大发慈心,传授绝学。
“不需要。”她二度重申,口吻坚定。
勾陈呵呵轻笑:“那,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好自为之什么?”习威卿走回小亭,手上牵着温琦如,看来小娇娃已是消气了。
曦月及勾陈皆未作答,前者神色淡淡,后者笑容微妙。
“看你们聊得颇融洽,曦月姊不是与谁皆愿攀谈,不相
之人,她连吭一声都不会,果然…遇上俊美男人,还是很殷勤嘛。”
温琦如挤出笑靥,脸上一副“我在开玩笑”,可语句里泛起恶意。
曦月无感,也不多解释,勾陈倒是扬眉,不改庸逸。
习威卿转向曦月,轻声问:“你和勾陈兄弟聊了些什么?”
他脸上有几分歉意,明知曦月不喜与陌生人交谈,却为了琦如,扔是把勾陈暂丢予她,他有些过意不去。
“眼睛。”答话者,勾陈也。
他该不会…想在卿哥和琦如面前,说出前述那番——龌蹉的论调?!
曦月出自直觉,想要阻止勾陈胡说八道。
来不及出声,便听勾陈开口:
“她夸我眼睛很美,犹胜红宝。”他说这话,火红眸子望向呆然的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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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对眸,当真赢过任何一种宝玉,红得太纯净、太无暇。
“勾陈兄弟的眼睛,确实漂亮。”习威卿完全同意。
“不过我告诉她,这双眼、这发
,让我
受歧视、遭到排挤,曦月同情我、安慰我,不厌其烦地说我的瞳
、发
有多美、多独特…”
说!我何时同情你、安慰你——
“曦月?”温琦如倒听见了更值得在意的称呼“已经…可以直呼闺名?”
曦月和习威卿同时一怔,也才注意到勾陈是如何唤她。
不是温姑娘,不是习大嫂,而是恁般亲昵…
“曦月说这样喊她就好,不用见外。”红发
认,笑容似糖。
“我——”没有!
话到说时方恨晚,尚未
口,又遭温琦如抢白:
“哦,不用见外?曦月姊对公子可真…特别。她待府上众人,还没如此‘亲切’呢!”
“琦如!”习威卿制止她,不由得加重语气,这种捍卫曦月的口吻,听得温琦如更恼。
“我哪儿说错了?!自从叔叔一家发生事情后,你没察觉曦月姊…变得很奇怪吗?”
温琦如非但不闭嘴,反倒说得更响亮:
“她几乎成了哑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整天里,没听她多说五句以上!连对你对我,也是一副冷然模样,与我自小熟悉的‘曦月姊’,完全不一样!”
“那是因为——曦月遭逢憾事,受创甚巨,她能平安归来已属万幸,你却老说她变得奇怪,你不能多体谅体谅他吗?”
这两人仿佛忘了温曦月在场,争执起她的改变。
“我很想体谅她呀!我没关心她吗?!我不是一再想
明白,曦月姊失踪那段时
,躲哪儿去、遇见了谁?在众人以为…她已遭不测,她却突然冒出来,矢口不提那些…”
“提不提那些不重要,她人无事就好!”
“府里在传,不知叔叔婶婶被妖魔吃掉,就连曦月姊…也早成了妖魔腹里食物,事后出现的‘这个’,是妖魔幻化,想混进府里——”温琦如越说越不经大脑,连府中讹传亦全盘说出。
曦月终于找到时机,得以
上话。
本
澄清勾陈那番污蔑,但相较之下,她该澄清的,另有其事:
“我不是妖魔,我比任何人更加痛恨妖魔。”
因为我的爹娘…就是遭妖物所食,我与它们,不共戴天。
这些话,曦月说不出口。
每一字,都令她作呕,不得不…回想起可怕的那一
。
她不想回想起,她会吐,她会哭,她会害怕。
光吐出“妖魔”两字,已让他的脸色泛起淡淡铁青,双拳握得死紧、努力压抑浑身的颤抖。
“我当然相信你不是!”习威卿立即说,也告诫温琦如:“那种无稽之谈,荒谬至极,以后不许再说!”
温琦如虽然总爱使
子,也知道习威卿处处让着她,但每回只要习威卿板起脸,不容反驳的口吻,她还是懂的放软。
“哦…我不说就是了嘛。”她难得温驯。
嘴上虽应允,却不代表心里亦同样释怀。
对于历劫归来的曦月,温琦如无法真心接受,一是为传言,另一…则是为私心。
“不是所有的妖魔皆属恶劣,当中,或许有心地善良、天真单纯的妖呀。”勾陈一旁闲凉,用以最慵散的声调,轻吐着笑。
“妖便是妖,不懂人
,只知杀戮与贪食,不可能有心地善良之类…”
习威卿本
争论,瞥见曦月脸色不好,不愿在她面前论及妖物何等残暴,于是噤声,并朝勾陈投去一记目光,盼话题就此打住。
勾陈瞧懂了,抿
微笑,不多说。
“勾陈兄弟,你在此住下吧,让我尽地主之谊,答谢你当
出手相援。”习威卿话锋一转,邀勾陈做客。
当
,习威卿巧遇世敌,
战一番,无奈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幸有勾陈途径,助他一臂之力,他在免遭杀害。
“当然好。”有吃,有住,有
睡,谁拒绝,谁傻蛋。
“我叫人替你整理客居,今晚咱兄弟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