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中人人都在挣扎搏命，哪怕混成像
守素这样的大军头，平
里也是殚
竭力，过得很不容易。如果把军阀的拥兵割据比作一门生意，
守素最近可谓是流年不利，连着几笔买卖都蚀了血本，一直进账少开销大，入不敷出，现在连一间稳固的店面都没有，眼瞅着就要变成
动摊贩了。这次和刘芳亮、贺珍一起投靠隆武帝，对
守素来说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赢了一把翻本而且还有得赚，输了就离破产不远了。离开湖广两年，守素手下的老兵已然折损近半，盔甲武器也急需补充更换，这次坚守宁远又吃了一个大亏，再也顾不上从龙救驾的虚名功劳，只想多捞些实惠填补损失，所以没有跟随刘芳亮和贺珍去追赶隆武帝，而是留在宁远，一心要消灭周国栋的残部。刘芳亮和贺珍都是义气为先的自家兄弟，知道
守素这次损失不小，两个人径直率军去追隆武帝，把周国栋这块大肥
留给守素独自享用，在他们两个想来，守素还有一万多人马，很轻松就能一口吃掉周国栋的几千残兵。守素也是这么想的。他指挥部队四面围住周国栋，随即张开大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他就被崩掉了两颗牙。
守素在宁远狙击战中判断失误，一直把最精锐的主力部队藏在后营和宁远城中，以至被楚军轻松突围，但是他的主力部队也因此养蓄锐，几乎没有任何损失，现在面对周国栋的几千残兵，他把主力部队都派了上去，本来自信
可以速战速决，一举把楚军击溃，但是一场恶战下来，被击溃的却是他的一支主力部队，守素这才意识到，周国栋不是一块炖得软烂的大肥，而是一颗硬核桃，一不小心就会崩掉大牙。周国栋笑人齿缺曰狗
大开，抓住机会从缺口杀出重围，逃进宁远南面的九嶷山。到嘴的肥
…不，到嘴的核桃怎么能让他跑了！守素穷追不舍，四面围追堵截，终于把周国栋困在九嶷山的一座山峰上，四面围得像铁桶一样。守素随即传令，对周国栋围而不打，只待他军中粮尽，就会不战自败，楚军这个硬核桃实在难啃，既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就没必要再打一场残酷的攻坚战。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斥候送来的最新情报，让他不得不提起发起总攻。
西军追来了！
刘文秀派出三员大将，卢明臣、高文贵和王尚礼，追着楚军的脚后跟进入湖南，兵锋直指永安，其中以卢明臣速度最快，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永安县城的城外，
守素在永安县城的留守兵力并不多，以打了败仗的孙承业所部为主，他的部队刚刚收拢溃兵，战斗力还没有恢复到平常的三成，见到西军气势汹汹地杀来，一天三遍的向守素告急求援。“前有饿狼，后由猛虎，咱们现在怎么办？只有先把周国栋这条饿狼打死，然后再转身对付卢明臣这头猛虎！”
守素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必须先下手为强，在西军主力赶到之前消灭周国栋，但在总攻之前，他本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派出一名使者上山前往周国栋军中，劝他投降。两个时辰之后，使者回来了，
嘴油光，不停的打着
嗝。“周将军请我吃烤马
，好大一块必须吃光，吃完又给一块，我不敢不吃…嗝！”马也是，守素最近日子一直过得苦哈哈的，将士们多少天难得见一次味，这个使者起先还有些矜持，后来在周国栋的威
下只好“屈服”放开肚皮不要命的怼，以至于下山的时候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挪，所以耽搁到现在才回来。问起招降的结果，这个使者答道:“周将军说了，他在山上吃马
，吹山风，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三五个月都不想下山，安国公如果想见他，就请上山，他的烤马正好多得吃不完。守素最近刚刚被隆武帝封为安国公，难得的是，周国栋竟然以此相称，两军
战之时，仍然不失礼数。“还三五个月？扯淡！他能坚持半个月就算
头从西边出来了！周国栋既然已经杀马就食，说明军中已然断粮，竟然还打肿脸充胖子，在本将面前装神
鬼。”南方的山区泉水溪
很多，周国栋应该没有断水的危险，但只靠杀马吃，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他手下的几千楚军大多是步兵，骑兵不超过两百人，也就是说，他最多只有两百匹战马，再加上一些运送辎重装备的挽马、骡子之类的牲口，总数肯定也是有限的，哪怕再挖些野菜草
充饥，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就肯定坚持不住了。半个月啊，最多半个月就能不战而胜，得到一大批武器装备，还有几千名一等一的
兵，随着自身损失不断增加，守素的期望值也不断提高，现在他已经不打算放楚军走人，除了周国栋和少数军官亲兵之外，这几千楚军他准备全部收编。可惜的是，西军已经来了，如果刘文秀本人带着西军主力赶到，
守素只好退避三舍，所以在这之前，他要抢先消灭周国栋，多少捞回些本钱。“传本将将令，全军用饭，巳时出征，攻打此山…”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有斩杀周国栋者，赏银千两，生擒者，同赏！”
仗打到这个份上，
守素对周国栋早就恨得牙
，虽然理智上知道此人万万杀不得，但还是找了个激励士气的理由说服自己，开出一千两白银的赏格买周国栋的首级，看着将士们一个个跃跃
试的样子，守素油然生出一种大仇得报似的快意，就像已经一刀砍下周国栋的首级，终于出了积
心中多的这一口恶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守素手下的将士都知道，楚军已是强弩之末的疲兵，所以发起进攻后人人争先，奋勇向前，都想冲上山顶发一笔横财，除了守素开出的各种赏格之外，人人都知道楚军士兵也富得油，身上值钱的东西肯定不少，最起码会有大量充当军饷的军票，这种军票虽然和宝钞一样都是纸币，却是可以随时兑换银钱的硬通货。从下往上的仰面攻山，难度不亚于攻城，都需要用大批人命来填，
守素舍不得浪费部下的生命，所以进攻的时候并没有蛮干，在通往山顶的山路上大张旗鼓的发起佯攻，暗中却派出一队悍死士，背负绳索挠钩，从没有道路的后山陡坡爬上山顶，来了一个神兵天降。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偷袭大获成功，四下杀人放火，在山顶引起了大面积的混乱，前山的守军看到山顶起火，军心士气明显受到影响，接连丢了两处险要，被
守素的勤王军一直杀上半山
，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周国栋就亲自率军赶到山顶，把守素亲自挑选的悍死士全部消灭，重新堵住漏。再逆天的
悍死士，爬悬崖的时候也不会穿着笨重的盔甲，不会携带任何长兵器，只凭一身布衣和一口拍髀刀，怎么可能战胜全副武装的披甲精锐？看到山顶的火势渐渐熄灭，再没有喊杀声传来，
守素知道偷袭已经失败，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暂且撤退，但他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恼羞成怒的下令强攻。结果不言而喻。
又折进去将近两千人马，带着
营的伤兵，守素铩羽而归。血淋淋的事实终于让他明白，周国栋既不是一块大肥
，也不是一颗硬核桃，而是一颗蒸不烂煮不
捶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恢复冷静之后，他开始认真考虑撤退的问题，再在这里耽搁下去，自己这一万多人马看着不少，对刘文秀来说却只是一盘开胃小菜。收拾空空的行囊，带着
身的伤痛，守素准备再次踏上
的旅程，向东北方向的衡州府和郴州撤退，和刘芳亮、贺珍汇合后，再做下一步打算，至于周国栋这颗崩掉他嘴牙的铜豌豆，守素是真的怕了他，惹不起我躲得起，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他下定决心跑路，战局却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西军
进到道州、宁远一线后，突然停下脚步，按兵不动，卢明臣、高文贵和王尚礼三支部队对着宁远县城一字排开，既没有攻城，也没有包抄守素的后路，几万大军就像专门跑来看热闹的一样，抱着膀子站在旁边，冷眼观瞧。“这是打算坐山观虎斗啊！”
守素歪打正着，隐隐猜到了卢明臣等西军将领的用意，随即就意识到，在他消灭周国栋之前，西军不会轻易
手。“既然如此，这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守素想到此节，不
暗暗庆幸，幸好收拾那些破烂家当耽搁了整整一天时间，没有急于从九嶷山撤兵，既然已经知道西军不会轻易手，那就可以继续和周国栋耗下去。看谁能耗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