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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柴荣范质议定策
 汴梁城内人心浮动,直接影响了物价稳定。做为老相爷,范质的表现则一如继往,既无害怕,更没有因为柴荣的返回而有丝毫兴奋。

 此时他正坐在明德楼里,与数位臣僚、武臣参赞军机。

 柴荣座位右侧,是一幅后周地图,详细标到每个县,重要的关隘、城寨都一一罗列。

 范质听着白重赞讲着杨延璋在潞州如何安排城防、阻道路,听着洛城监军使杨瀚讲述符彦卿对时局的看法,听着宋州刚刚传来的南唐军事动向…

 许久,明德楼内一片静寂,再无一名将军发言。柴荣终于睁开眼睛,一脸憔悴却透着凝重,没有一丝惊惧,只有沉着冷静。

 “范学士,以你之见,战局凶险否?”柴荣盯着这位历经三朝的老相爷,轻声问道。

 范质五十多岁,原是中书侍郎,兼集贤殿大学士。现在他身上有了枢密使的职责,位进右仆,兼门下侍郎,可以说位极人臣,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他躬身而立,微微拜伏,然后昂首直立:“以臣愚见,辽、汉、周三伤之局,唯利南唐!”

 众人目光盯向他,他淡淡笑容中有了一丝苦涩。

 “辽人越过大名府直汴梁,弃澶州、卫州、滑州等近地而不取,行百里近京师,看似斩其首,却画虎不成反类犬。此是冬日,月余即分,汴京只需抵挡一月,辽人将如何自处?”

 看白重赞要说话,范质一摆手又道:“如果耶律述律想迫大周国如石敬塘般签订城下之盟,割让河北之地,完全不必如此,大可占据边境数州不退即可。退一步进,他们可围定大名府,然后将北方十数州财富、人口运回南京道…”

 所有将领的脸色一变:这种可能太大了!一旦辽人占了北方数州不还,然后抢光大名府以北各州县,后周的损失太大了,三五年都缓不过来!要知道,北方各州人口数量有数百万之巨,虽然不少人举家逃难至河南境内,但还有百万人口留在北方各县城啊!

 加上已经被辽人占据的雄、定、灞、易等州,至少相当于九州之地啊!

 范质轻叹一声:“古言曰,人心不足蛇象!耶律述律分明就是想灭亡我后周,至少想占据汴梁威我们割让河北之地。但是,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胃口,不怕撑死!正是因为他决定十万辽军南下汴梁,才让我们有了一线转机!”

 正当他还要说下去,老太监悄然递给柴荣一张军情通报,是刚刚从魏县送来的。柴荣皱眉一下,随后朗声道:“石将军已经带兵近馆陶围住耶律述律的冬捺钵,谅契丹人不敢妄动!潘美带一万人北上冀州,与赵元帅一同断了敌人粮道!”

 “不仅是粮道!赵将军此举大有深意!刚才我说,最可怕的情形是辽人占据北方九州不还,掠夺河北人口财富。赵将军北上,兵不多,将不广,却能凝聚人心。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只有赵将军振臂一呼,辽人后路危矣!”

 李重进不地瞪了一眼范质:“相爷这是想当然!二十万辽军就算攻不下大名府和汴梁城,破州取县还是易如反掌,赵匡胤此举陷入险地,违背了陛下初衷!”

 在柴荣和群臣的议定之策中,就是据守不出,以北方各州消耗辽军,待辽人师老力疲之时乘胜收复失地。但时局变化,辽军主力撇了各州直汴梁城,让后周国一下子措手不及。

 同样,赵匡胤也随机应变,竟然冒险带五千人袭取了镇州,焚烧了辽人粮草,更是进攻冀州,如一把尖刀顶在了大名府外辽军的后处,随时阻断他们的归路。

 范质微微一笑:“李将军勿恼!违背陛下旨意的事情还有一桩,却是洛!”

 柴荣点头。洛刚刚传来消息,符彦卿准备假传圣旨,征调潼关驻守的李继勋二人一万多周军,并收降李守贞部叛军约一万人,沿途将虢州(今灵宝)五千团练裹胁退到陕州,在此阻挡可能东进的辽军萧斡部。

 符彦卿的请罪奏折处处透着辩解,却明白无误地表明一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事实上,柴荣以前也经常有意无意地篡改郭威的旨意,现在轮到手下将军们不听他指挥时,他有些小恼火。

 虽然明白这些人忠贞不二,绝没有反叛之意,但擅自调动兵马甚至改变作战意图,还是让他心生不

 范质似乎没有察觉柴荣的不,朗声道:“老臣以为,赵将军和符将军一心为国,值此世敢作敢为,当予以嘉奖!尤其是符将军,不以洛安危改变对陛下忠心,三万守军竟然派出一万回援,不得已才调陕、虢、潼关周军回援…”

 白重赞脸色暗了下来:一直以来他都主张周军死守潼关不放,为将来重占关中留下道路。否则“关中钥匙”一失,想再下潼关难如登天!

 他站出来躬身拱手道:

 “陛下,虽然符将军心系国难,但潼关之重不亚于洛,此地一失,将来再想夺回长安…陛下,不如调潞州之军…”说到这儿,他自己有些吃不准,轻轻摇头。

 “潞州兵力不足三万,本来就不足,不能调动。不过臣以为潼关是不能让出来的…”白重赞表达的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渐渐沉下去。

 范质微微摇头,看向白重赞:“白将军,符彦卿考虑的恐怕比我们还多,了解的信息比我们还要全。从他传来的消息看,关中兴唐军势力膨,大有席卷之势,据有潼关的李继勋部难以抵挡。况且,河北河南辽人入寇,上刚刚战罢,国力衰微,短时间内如何重夺关中?”

 他不想再让其他人嘴,疾声道:“此战我国只要坚持,必然会胜利,但胜后地疮痍,北方无一州完整之地,南方各县丁役繁重,黎民之苦难深远,非五七年难复如初。钱粮、军力、国力、农业…今年始,后周将无力对外动一兵一卒!”

 所有人都低下头:大家虽然武人出身,却并非不知一点民事。战后恢复最难:民、土匪、田地兼并、州县不靖…

 就在众人沉思之时,一声不响起:“范相为何灭自己威风而长他人志气?我国国力大损,他国岂能完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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