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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从那天起,韩宓雅和康伟柏之间又横亘着一条无形的界线,他急着跨越,她就逃得更远。

 尽管事后康伟柏空询问了梁晓莉及姜芷亚有关孤儿院的事,总算了解她们拼命赚钱的原因,却也替她们感到遗憾,毕竟以她们的赚钱速度,实在赶不及在土地招标时买回土地。

 正在苦恼之际,却听见门板被用力撞开的声音,康伟柏怒瞪着罪魁祸首。

 “该死的万年青…”

 “老板,你看…”万年青并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招来老板的火气,依然兴致地炫耀手中的战利品。

 “你开门不能小力一点吗?门坏了从你薪水里扣。”

 “呜…”万年青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

 “喂!万年青,你这一袋录影带忘记带走了。”姜芷亚随之而来,把一袋录影带到万年青手中,行经康伟柏身边时,不忘打了个招呼。“康先生你好,什么时候再买烤翅、小卷给我们吃啊?”

 “改天吧!”?

 “别忘了哦!”姜芷亚临走前像是想起什么,停顿了一下又转身说:“康先生,你不要难过啦!宓雅她本来就是这样冷冷的、爱理不理的样子。”

 “谢谢你的安慰。”

 “可是老板,我刚过去的时候,她还有跟我讲几句话耶!”万年青全然不知事态的严重,不以为意地说。

 “你说什么?”康伟柏难以置信地提高语调。?

 万年青是他父母好友的遗腹子,为了不让万年青为生活所苦,康伟柏只好勉为其难地将万年青安置在身旁,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

 怎知神经大条的万年青常常给他惹是生非,害他必须出面处理善后。

 “我…我去隔壁串门子,这位在卖**的姜小姐推荐了我好几部好片。”

 万年青以为老板要他代行踪,于是道出去隔壁敦亲睦邻的事,还得意地扬扬手中的录影带。

 “然后呢?”

 “然后我跟姜小姐就在客厅讨论片子,韩小姐跟梁小姐刚好买东西回来,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吃晚餐?”韩宓雅从没约过他,怎么可能约才见过几次面的万年青?

 “对啊!”万年青点头如捣蒜。

 “不会的。”真是天大的打击啊!

 “是真的。”不识相的万年青猛在康伟柏的伤口上撒盐,让他差点呼天抢地哀号起来。

 “够了!你滚回房间欣赏你的片子。”康伟柏不想再跟少条筋的万年青讲话,免得自己气得吐血身亡。

 “哦!”万年青怯怯地提着袋子走进房间。

 “喂,别看到忘了时间啊!”姜芷亚无视于深受打击的康伟柏,越过他朝后头的万年青喊着。

 “好!”wwwnetwwwnetwwwnet

 晚餐时间一到,出现的人当然不只有万年青,未在邀请之列的康伟柏也跟随而来,想乘机看看韩宓雅。

 可惜水有意,落花无情;韩宓雅毫不客气地甩头朝门外走去,让在场的人全愣在原地,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康伟柏频频向大家道歉,然后急急追上韩宓雅。“你真的不原谅我?”

 韩宓雅不理会康伟柏迳自往前走。

 “宓雅…”

 路上行人听闻康伟柏的叫唤,纷纷驻足侧目,等着看好戏。

 察觉到旁人观望的眼光,韩宓雅骤然止步,紧随在后的康伟柏连忙踩住脚步,以免撞到前方的她。

 “你够了没?”韩宓雅冷冷地问。

 “你别生气嘛!”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在你这么做的时候,本来就该想到当真相揭穿时,被你骗的人会是何种感受?”韩宓雅质问着康伟柏。

 他,让她拒绝男人进驻的心沦陷了,因他的真情、他的包容、他的温柔、他的执着,她决定弃械投降,接受他拨起的情

 她试着去相信他是例外,奈何他却颠覆了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的信念。

 她讨厌别人骗他,除非有很好足以说服她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引起注意,所以选择低调,并非有意要骗你,其实在我们关系有进展后,我一直在找适当的时间向你说明,免得发生像这样的情况,这并非我所乐见。”自己欺骗在先,康伟柏好声好气地解释着。

 “那你就别自称是新进员工。”一想到自己被当成资深元老,付非得带领他进入状况的责任,韩宓雅就有气。

 “顺便微服出巡,探查台湾公司的经营状况。”

 “那你看到什么了?看到一群女人为你疯狂.为你痴。为你不惜消遣同事的笑话了吗?”韩宓雅句句带着嘲,就像要发自己为他所受的委屈。

 “那是意外,我没想到那么快就碰到你,我只想把握与你相处的机会,毕竟我停留在台湾的时间有限…”

 “那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你大可以挥挥衣袖,说走就走,但我呢?

 我还想要这份工作,还想要这份薪水,不想每天听到我是为了引人注意才刻意装冷漠的恶意批评,尤其是跟你这公子哥牵扯出的绯闻。”火气一来,噼哩咱啦的抱怨全部倾吐而出。

 没想到康伟柏居然褪去愁容,笑得十分开怀,韩宓雅恼怒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你愈在意别人的话,愈表示你对我的感觉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在乎。”

 韩宓雅不悦地扬高语调,微微抬起下颚。“我们就事论事,不要扯到其他。”

 “我是在就事论事,难不成你的行为跟你的心态毫无关系?不可能吧!一个人的想法是什么,多少都会影响到表现出来的举止,所以你为什么在意?为什么知道我的身分后会如此激动地跟我理论?如果你当真不在乎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那跟在不在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前提是你骗人!”

 “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康伟柏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容可掬到让韩宓雅想赏他一巴掌。

 反了、反了…做错事的人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反而她像只战败的公,只能无力地垂下翅膀,摇着黯淡的尾巴求饶。

 不该是这样的,但被戳中心事的韩宓雅当真无法反驳。

 他真的察觉到她烈撼动的心了吗?不!不可能的!她隐藏得那么好,除了几次失控外,其余的应该很“完美”吧?

 并没有好吗?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着实地震撼了她,原来,她真的很容易在他面前底。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藏自己的身分,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相处能单纯一点,纯粹是男女之间的交往,不要牵扯到名利地位。”瞅着韩宓雅落寞的神情,康伟柏不舍地抚着她的脸颊,试图安慰她。

 这句话震撼力十足,骤然给了韩宓雅“生气”她闪着发怒的双眸,挥开康伟柏亲近的掌心。

 “你不用再说了,你以为事情真能如此单纯吗?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别人知道了会说什么?相信你比我还清楚。”

 “何必去管别人说什么?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们无法止,不是吗?”

 “就是无法止,才无法预料讲出去的话会有多伤人。”

 “清者自清,在乎太多也不能停止别人爱谈论是非的好奇心。”

 “被讲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行!”韩宓雅怒吼。“所以其实你很介意别人的话,却以不在乎的样子来隐藏你心底真正的在意?”康伟柏近韩宓雅。

 “对!你说对了,可以吗?”恼羞成怒的韩宓雅忿忿地应声。

 为什么他非得将她极尽所能隐瞒好的心思,像剥洋葱般一片片剥开,好探究里头的内涵,却忘了在剥片的过程中,辛辣的味道会薰得人泪面?

 她又想逃了!但这次她能逃到哪里?

 为什么她用“又”这个字眼,难道她曾经逃避过什么?

 “宓雅,你别这样…”康伟柏不顾一切地将激动的韩宓雅紧搂在怀中,那张像似受伤般的怒容仿佛重新宣示他们的关系。

 “放开我。”韩宓雅推拒着。

 “我不放!这一放,我很可能会失去你。”

 “未曾得到,哪来的失去?”韩宓雅嗤笑。

 “你…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成这样子?坦开心有那么难吗?我只是想多认识你。”?

 “不需要!我就是我,现在的我就是我。”

 “我不这么觉得,我只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并不是完完整整的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用力甩开他,挣脱那快令她窒息、勾起她不安回忆的温暖。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真正逃避的是什么,但下意识里,她却明白不能去碰触那块结疤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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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沮丧的韩宓雅盯着电脑萤幕,迟迟没有反应,突然见到好友名单中唯一的帐号上线,她开始犹豫。

 从来没找人谈过自己的心事,可是今晚若不发一下,她怕会承受不住,她不想让室友们替她担心,所以只剩下“他”是最好的倾吐对象了。

 踌躇不前地迟疑了好欠,终究还是送出了讯息。

 悲凉的风:你在吗?我想聊聊…

 没有回应。滴答滴答的指针游移着,更加深了房内烦躁的氛围。

 韩宓雅幽幽叹口气,想要找人谈谈的冲动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褪。?

 正要关掉谈话视窗时,一行话迅速地映入她的眼帘。

 晴朗的天:对不起,刚洗完澡。

 悲凉的风:没关系!

 晴朗的天:怎么了,想聊什么?

 悲凉的风:…

 韩宓雅难以启齿,不知如何道出心中的纷纷扰扰。

 晴朗的天:慢慢来,不急的。

 悲凉的风:嗯。

 晴朗的天: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谈呢!我很高兴!

 悲凉的风:是吗…

 晴朗的天:真的,我一直很想多认识你,因为跟你谈话的过程还愉快的,可是你却不让我多了解你。

 悲凉的风:从来没人说过跟我谈话很愉快,你是第一个。

 晴朗的天:是哦!那我算是特别的人吗?懂得欣赏你。

 悲凉的风:你确实对我而言特别的。

 晴朗的天:竟然特别,为什么不跟我见面呢?这样我们的友谊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悲凉的风:不见面是保持美感。

 晴朗的天:坚持啊?

 悲凉的风:嗯。

 晴朗的天:好吧,那我不再问你这件事了。那你呢,你准备好跟我聊聊了吗?

 悲凉的风:你…如果有人骗你,你会怎样?

 晴朗的天:看是善意或恶意的,怎样,有人骗你哦?

 悲凉的风:一个我很在乎的男人,他隐瞒身分追求我。

 晴朗的天:你很气他?

 悲凉的风:当然,我生平最讨厌人家骗我。

 晴朗的天:那是因为你太过在乎他,才会认为他的欺骗很严重,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你只是嗤哼一声,就让它过去了,又怎会惦记在心头,久久忘不了?

 悲凉的风:连这样你也可以看出我非常在乎他?

 晴朗的天:因为从跟你聊天到现在,你从来没为一件事这么伤脑筋到必须找我谈谈,所以我才会大胆假设。

 悲凉的风:是吗?我觉得很烦、很烦…

 烦到她又想喝酒了!?

 韩宓雅结束聊天的视窗,起身前往便利商店买回了十几罐啤酒。

 回来看到“晴朗的天”频频呼唤她,她没有马上回讯,反而打开拉环大口地灌下啤酒,想借由酒麻痹自己混乱的思绪。

 晴朗的天:哈罗,还在吗…喂!

 悲凉的风:我刚去买酒了。

 晴朗的天:啊——

 悲凉的风:我烦的时候就得灌酒。

 晴朗的天:买醉伤身啊!

 悲凉的风:不管了…

 韩宓雅仰头再度灌下一瓶啤酒,仿佛把酒当成白开水般解渴。

 晴朗的天:不要喝了,快停止…事情好解决啊!

 悲凉的风:…

 晴朗的天:你别这样…

 悲凉的风:不要管我,让我喝个痛快吧…

 连续几罐啤酒空腹下肚后,韩宓雅神智逐渐模糊,眼前的画面瞬间幻化为好几个,对不准焦距。

 悲凉的风:再见。?

 不待对方回应,韩宓雅断然离线后,突然站起身冲了出去。

 她来到康伟柏家猛按着电铃,非要屋内人出现,否则誓不甘休。这番吵闹的举动引来了梁晓莉,她急忙阻止韩宓雅。“宓雅,你这样会吵到邻居的。”

 “管他的…”全然忘了此刻将近半夜,该是入眠的时候。

 就在两人一拉一扯时,康伟柏出现了,昏昏沉沉的韩宓雅甩开梁晓莉的手,转而一把揪住康伟柏的衣领,艰涩地说:“我…我最讨厌人家骗我。”

 “我知道,你再三申明过了。”康伟柏嗅到从韩宓雅身上窜出的酒气,知道她又喝醉了,于是扬着笑宠溺地说。

 因为他明了,她会喝酒表示她极其在乎他,在乎到无法解决困扰在心际的结,只好以酒来麻醉自己。

 “所以…我不想原谅你!”

 “应该的。”康伟柏点头认同。

 “可是我…又好想原谅你…”韩宓雅立刻推翻先前说的话。

 她纠结的眉心显着困惑,似乎为自己矛盾的行为感到纳闷,康伟柏不舍地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心疼不已地说:“选择一个让你不会如此难受的决定吧!”

 “难受?”韩宓雅侧着头,不懂康伟柏的话意。

 “嗯,就是不会让你想喝酒解闷的决定。”

 “那你以后不能骗我…”

 “我答应你。”

 “真的?不能说谎…”

 “需要我发誓吗?”康伟柏举起手。

 “算了!发誓不见得…有用。”韩宓雅打了个酒嗝“只要你…做到自己的承诺…就好了。”?

 “我会的。”

 “很好…我的心里舒服了一点…”韩宓雅总算绽放笑靥,这抹笑平常是难得看见的,连一旁的梁晓莉也顿时傻眼,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敢置信眼前笑得灿烂的是那个冷淡的韩宓雅。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继续难受。”她清醒后会记得今晚的对话吗?以往例看来应该很难。

 “这样我就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韩宓雅凑上前,来个Kissbye外加睡前吻。

 韩宓雅主动送吻的行径再次让梁晓莉睁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着双眼,想确认自己并非在作梦。

 “你室友在。”康伟柏提醒着韩宓雅,却无法让她停止,她依然吻得起劲,他只好缓缓推开她。“宓雅,你室友在看。”

 “不管啦!我要亲…”韩宓雅不悦地娇嗔,似乎要吻到她满意为止。?

 这…这真的是她认识已久的好友吗?梁晓莉从内心深处发出赞叹。

 “可是你室友…”

 只见韩宓雅飞快地转头。“你别看。”

 “呃?”这番话换来康伟柏和粱晓莉同时的讶异。

 “快啦!把头转开…”吩咐完梁晓莉,韩宓雅转回头,又瞥见从康伟柏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的万年青,她朝他挥挥手。“你也是,走开…”

 “哦!”韩宓雅的急切让梁晓莉毫无反驳的余地,乖乖地转身走进屋子,把门关上。?

 “哦!”万年青也很听话地将头缩回去。

 听到万年青也在的康伟柏,正想叫他别将所见所闻原封不动地告知父母,韩宓雅的又覆上他的,辗转,像个求不的女人。?

 火热的在楼梯间回,直到她吻够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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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果然如同康伟柏所揣测,隔天一早韩宓雅完全忘了昨夜炽热的一切,而让他感到半喜半忧的,是她连同他隐瞒身分的事也忘得一千而净。

 演变成这样,他该是高兴的,至少他们的关系又恢复之前的状况,可是这也表示等哪天他的身分又揭穿了,类似的事件会重新上演一次。

 不过换个方向想,也好…这次就由他主动告知,她的反弹应该就不会那么大了吧?只是他的臆泛着疑惑,为什么她会一觉起来便忘了他骗她的事?

 但他的纳闷没人可以给他答案,至少梁晓莉也是摇头,连她都不晓得何以如此。

 于是康伟柏接受了梁晓莉的建议,到孤儿院去找院长,或许能够得到解答。

 拜见院长后,康伟柏发现院长和蔼可亲的笑容像极慈祥的母亲,让他顿时理解三人想要拯救孤儿院的决心。毕竟她们在这里成长,人要懂得感恩:但这份心意却远不及庞大的债务,现实依然存在,无力转圜。

 “康先生,不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想认领孩童吗?”

 “不,院长,我是想了解一下韩宓雅的事。”康伟柏道明来意。

 “宓雅她…怎么了吗?”院长紧张不已。

 “她没事,而是我想多认识她…”康伟柏诉说着自己与韩宓雅相识的经过及这阵子以来他发现的疑点。

 “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答案。当初她是自己来到孤儿院,问她双亲的事,她都不回答,本来想报警处理,她知道后掉头就走,为了怕她落街头,我收留了她,并在这段时间刊登寻人启事,却毫无消息。”

 “我想我可以理解她为何不提父母的事。”康伟柏将见到韩风殴打韩宓雅的事向院长提及,她心疼地布愁容。

 “真是苦了这孩子,难怪她刚来时一直不太信任人,后来虽然慢慢地改善,但依然可以察觉到她刻意地封闭自己,不与人亲近。”

 “所以我想帮助她,却不知如何帮起,以为来找院长会有所收获。”康伟柏感慨地说。?

 “真不好意思,害你白跑这一趟。”

 “没关系。”康伟柏毫无所获地踩着烦躁的步伐缓缓走出孤儿院。

 “对了,康先生,我想起一件事了,不知道有没有帮助?”院长追了上来。?

 “什么事?”

 “曾经有过一次,宓雅遗失了前一天的记忆。”

 宾果!应该就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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