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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拖着走了数分钟,可可沉不住气“你究竟带我到哪里去?”

 “刚才说过了。”

 “没记着,谁会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其实哪一句她都记得,包括数月前他说过的。

 “我不会拐了你去卖。”向擎停下脚步,轻扶着她肩头叹气“我这人没什么怕的,却最怕受女孩子的气,家中有一个已令我头痛非常。无数次教训后,我绝对明白万事以和为贵,省得在马路边被千夫所指。”

 可可心一沉!家中已有一个?分明就承认那个刁蛮女孩是他女友了!衰男人,既然名草有主,当就不该和她上!虽然只是OneNightStand,好歹也是出轨了!

 想到这里,火气蓦然上升!她猛一使力甩掉他的手,哑声叫:“你这人究竟有没有良知有没有责任感?!真恶心啊,我为认识你这样的人,有过…那样的经历而羞!”

 他一愣,伸手要捉回她的手“你胡说什么了?”

 “别碰我!”可可退后一步,厉声叫“我讨厌你,看见你后面就讨厌你前面!一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

 向擎紧皱浓眉,脸色渐渐铁青“你究竟生什么气?咱俩才刚见面,我做了什么惹你上火了?”

 “你不用做什么就能惹上我的火了!”她瞪着他倔强地叫。

 周边行人再度张望过来,先是看看高大威猛的向擎,再看看娇小玲珑的可可。最后都把视线凝定在可可身上,由上而下打量。有两个男孩更夸张,走过了好几步还回过头来。

 这个发现令向擎恼火,她的指责更令他摸不着头脑,但他却只是略皱着眉头盯向她涨红小脸,不发一言。

 此刻,她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像只被惹怒了的猫,受伤的感觉在愤中尽显无遗。而那张只要一高兴,就会像一只菱角般朝上翘起的嘴紧紧抿着,好像真的很生气。

 但他嗅到虚张声势的味道,也知道只要她安静下来,眼眸里,就会浮现出一股孤寂和沧桑。所以,他不追问,只是用略带宠溺的眼神包容她。

 “看你又是这样子了,眼睛盯着人家,其实心里在盘算着别的!”可可越说越火,也不记得当这个“人家”冒死救了她,更是语不留情地继续骂下去“说一套做一套,想这样说那样就是你这种人,是我蠢才会上你的当!”

 “你究竟在说什么?”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好脾气“只是久别重逢了约你喝杯咖啡罢了!为何说我说一套做一套?为何说上了我的当?”骂人总得有个理由,再这样骂下去,佛都有火。

 她的脸涨得像猪肝般的颜色,却仍然嘴硬“反正你这人就是信不过!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集,以后最好连面也不见!”

 知她害羞,向擎的嘴角随即缓缓翘了起来,也不理论了,只是说:“咱们走吧,省得站在路边惹人笑。”

 见他一副淡然无事的模样,她的气又上来了“那好!我走了!”话毕转身就走。

 “去哪?”

 她睬也不睬他,大步朝前走。

 向擎眼神一闪,随即跟上前说:“我有车,送你。”

 她扭头狠瞪他一眼,倔得像条牛“不用不用!我自己不会回去吗?别跟着我!”

 他不语,一味跟在她后面。

 可可赌气,小跑着朝前走。然而这么一着急,脑子了套,竟然领着他一直朝家里走去。

 向擎暗暗好笑,这小女人是不能急的,一急就会

 当可可突然意识到不妥僵直着身躯时,一切已经太迟了!向擎就在她身后,也就是她家门口前倚墙站立,笑眯眯地看着她掏出锁匙。

 “别再用这副样子看我,你明知我不是坏人,甚至有可能猜想过我是否特意购买你的旧居,想借机联络你。”他愉快笑了,几步上前抢过她握在手上的锁匙“咔嚓”拧开了门,一边张望着一边自顾自朝里面走去。

 “没有没有!我才不会这样想!”她大声争辩,身子僵站在门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有也好没也好。”他张望了几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放下心来,回头朝她招手“进来吧,在路边还吵不够,在家门口也想吵?”

 “这是我的家!”她的魂回来了,左右望了几眼眼,着声音叫“你不知道擅闯民居是犯法的?!”

 “凶巴巴的干吗?心底里明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却硬是要张牙舞爪,究竟什么心理?!”向擎摇头,缓步走至小客厅里的沙发坐下,四处打量着。

 小小的居室,一厅两房一卫。阳台被打通了,小客厅呈半圆状,正前方垂着两大片如同帷幕般的绿帘子。此时正值下午,阳光从外面透进来,如同走进郁郁葱葱的绿林,清新而舒适。倘若晚上拉开幕子,必也能看到天的星光。

 这小女人看来很会一个人安安乐乐地过小日子。

 情势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可可也不好再争吵,只得拉长脸进屋关门,一边瞅着他一边坐在门边的小凳上换鞋子。

 向擎点头赞叹:“卖掉清冷大屋买回温暖小屋,再拿着余钱四处游山玩水,果然是打细算的好主意。”

 她趿着拖鞋自沙发前,也就是他面前昂头朝厨房走去“这不关你的事,也不关任何人的事。”

 “我不懂。”他在后面说。

 可可不睬他。

 向擎瞅着厨房里只遗下一角肩膀的倩影“我不懂这次会面后,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没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她自厨房捧出一碟子糯米糍,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把碟子放在膝盖上用牙签戳着点心吃“我只是懒得应酬一个萍水相逢,几乎连名字也没记牢的人。”

 “我这么惹你讨厌?”向擎也不生气,却有样学样,慢腾腾打开一直挽着的胶袋,掏出一碗香的牛腩,向后一挨,两手一拈,美美吃了起来。

 不过,那一大海碗的花椒八角焖牛腩的香味散发得太快太招摇了,没一会儿可可便觉失了气势,连维持咽糯米糍的食也没有了!不恨自己今天怎么就不多买一点好吃的东西回来!

 她越是生气,坐在对面的向擎仿佛就吃得越是滋味。香味仿佛要在屋内萦绕三,挥之不去。她越发生气,连戳几粒糯米糍全进嘴里起劲嚅动腮帮子,像在嚼着仇人的

 向擎咳了两声,故意左右张望着“请问,你有筷子吗?”

 “没有!”

 “一个家连筷子都没有?你用手抓饭吃啊?”

 “我高兴!我就用牙签吃不行吗?”她狠瞪他一眼“没事就快走吧,我和你不是很!”

 “外头下雨呢。”向擎笑眯眯,话题又转了回来“请问究竟有没有筷子?”

 “没有!就算有也不借给你!”

 “拜托,我向你要筷子是因为袋子里还有一碗牛腩,问你要不要吃。”向擎叹了一口气,又拈了一块牛腩进嘴里“我从不曾加害和迫胁过你,甚至在你不辞而别后尽力挽留…不懂为什么还要误解我不怀好意…”

 她深一口气,冷冷说:“因为问题不在你想不想给我吃,而是我完全不想吃!”

 “这么香的连神仙也忍不…”他瞅着她正要继续说笑,却见到她一脸孤漠,心中一阵怜惜,脸上笑容渐渐隐去,说不下去了。

 “味道的确很香,卖相也很人,如同惑。”她抬起头,直盯着他冷声说“不过,我没有忘记你是买了两碗牛腩后才碰到我的,也就是说,品尝另一碗美味佳肴的另有其人。”

 心中暗自猜度,他嘴巴仍然装傻“是这样。但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再买。”

 “不必了。”她冷笑“我习惯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忍着,不必与人分甘同味。”

 “什么意思?”

 “没意思,反正我就是不想吃。”

 向擎一愣,想起刚才她说“另有其人”莫非…

 “你上过旧居见到彤云?”

 她垂头吃食,不语。

 “原来你在气这个!”他叹了一口气“猜得没错,这碗牛腩的确是我买给她吃的…你们必是见过面吧。按彤云的脾气,见得有女孩上来找我,必然会说些什么,你听着难免会生气。”

 “我可没生气,根本不值得生气。”她嗤笑做不屑状,那一抹牵强的笑意却僵在脸上,久久不曾恢复。

 向擎一时无话。

 见他不解释,可可更恼火“当初还以为你很老实很正直,其实不是!”他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像是在内疚。

 “明知自己家中有个青梅竹马的同居女友,还在外头玩…OneNightStand,现在想来,我真为…自己曾经的举动而羞!”

 他蓦然抬头“她说她是我同居女友?”

 “只字不漏!”可可哑声干笑,今天受了太多的委屈,有机会吐故纳新,不溅多几滴口水难以熄灭心头火气“她还气焰嚣张呢,幸好我没说出咱们曾经有过一段水情缘,不然准被揍得下不了楼!”

 “什么鬼话?她在发什么神经?!”向擎喃喃低骂。

 “要做戏就回家做给她看吧!”可可用牙签戳了几只糯米糍全进嘴里,唠叨不休“总不成人家女孩故意说和你有关系吧,难道就不怕名誉受损?抑或爱你爱到头晕脑热,胡言语?”

 “只是同屋而居,我们各住镑的房间!我当她妹子看待。”向擎连声解释“她老爸和我爸是好友,我们自小认识,却绝非什么青梅竹马,想想看,我都中学毕业了,她才入读小学,如何青梅竹马?就算送她上下课也不同路吧?大概因为我爸妈没生个女儿,特别疼爱她。而她也喜欢我爸妈,每逢寒暑两假多会住在我家里。她说得没错,果真是同居,不过是同屋而居!”

 “她说你是她…男友。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用膝盖思考也知道她在暗恋你!”她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富有魅力吗?怪了,我不觉得你是这样。”

 “正因为我缺乏魅力,所以…”向擎睨着她怪怪一笑“我比较喜欢主动追求女孩。”

 可可脸一红,却又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说服,干脆站起来一伸手,抄起他放在茶几上吃剩的半碗牛腩,用手指拈起一大块朝嘴里去。

 “小心辣!”向擎叫,话未说完,可可已被哽得瞪大了眼睛,然后弯捂嘴大咳起来。

 “果然被我料着了!”他连忙上前坐在旁边轻拍她的背“你最爱虚张声势,其实心底里对别人对自己的要求简单得要命,所以…”他没说下去。

 牛腩终于咽下去了,她息着望向他“所以什么?”

 他看着她不语。

 “你…你说话啊…”可可心“怦怦”急跳了。

 “…”两人坐得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和看到对方的呼吸,一一吐、一放一收,略显急促的温热气息带着渴望,萌生出强大的吸引力!她知道自己将再次沦陷,这一次,必会燃烧得更加彻底,如不理性止步,必将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

 但她没有动。也不知道是不能动还是不想动,依旧睁大水灵灵的眼眸,听着腔如雷的心跳,望着眼前的男人渐渐贴近自己…

 “没有理由,半点也没有!”他沙哑说“但可以知会你,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溜走!”话未说完,他张手一攫,把她搂进怀里,烫热的迫不及待印在她留有牛腩汁的嘴上…

 她挣扎,却无济于事。半晌,心墙被渐渐瓦解,她张手搂紧他的头,情回应。

 向擎低低一笑“小野猫本来了,我就喜欢你这样。”

 “你说真的吗?”浑红晶亮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瞪着他,红润得如樱桃般的轻颤着问“那、那个女孩不是你的女友?”

 “除了妹妹这个称谓和很合常理的关心,我从未与她有过任何逾越的关系。”

 “这就好。虽然不知道咱们将来会怎么样,但我绝不当第三者的,因为曾深受其害,那种感觉很痛苦的,我不要再受这样的痛苦。”她埋首他前,哽咽。

 “我绝不会欺骗你。”向擎轻叹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你很寂寞,寂寞得从小就要一个人在黑夜穿行,漂泊和游是你自我放松的方法。而我,会如石逃亡的那一夜的月光般陪着你,一直陪着,只要你需要我。”

 “你好像很了解我。”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我有时连自己也不了解自己,总是奇怪有时天跌下来能当被子盖,有时又莫名其妙地忧伤,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和物值得我信任的…”

 “我懂…”他轻吻她的额,柔声说“从今以后,我会陪你笑、陪你、陪你忧伤…”

 “你要再说,我又会哭出声了…”她哽咽。

 “放心。”他笑“我会递纸巾给你。”

 “你还说…”她着鼻子捶他手臂。

 向擎突然一把搂紧她。两人静静相拥,不发一语。

 半晌,她小声问:“你是有意买了我的旧居吗?”

 “是的。”他轻轻摩挲她的头发“看屋子里,我吃了一惊,很沉郁的格调、很闷倦的空气,我想把你长大的地方换个新装。”

 “如果我不回去取存折呢。”

 “你会回去的。”

 “如果没有存折留下来呢?”

 “我一个出来就是。”

 她瞪大眼睛“这样也行吗?你家开银行的?”

 “因为你需要钱。”

 “说得我这么市侩!”可可又好气又好笑,

 向擎笑“如果我说旧居剩下一个布娃娃,你会来拿吗?”

 “当然不会。我没有拿走旧居的玩具,一件也没有。”

 因为那是她父母买的,向擎知道,却没有道明。在她即将忧伤的时候,灼热的再度印在她的额头上,然后是鼻尖、脸颊、颈项…

 可可缩在浴间准备洗澡。

 掉衣服,望着镜中的人儿,双颊红亮,眼波转,竟有着前所未见的美!想起刚才自己好像表现得太过主动了,她羞涩非常,捂脸低

 按她的经验,凡事若美妙至极的时候,沮丧必随后而至。对于男人,她连父亲也不相信。至于两夜情缘的向擎,不是不想彻底相信,只是那彤云条件优厚,盛气凌人,总得要向擎表明态度,她完全放手才算安全,否则若耍点小手段,她朱可可随时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她这人没什么能耐,却从小当惯缩头乌,坚信万事退一步就能自保,好点听就能海阔天空。

 洗完澡后,她有了新的决定——依原定计划出外游一个月。两人的关系是否继续发展取决于向擎的态度——不得敷衍彤云,更不得单独“同居”不怕一万最怕万一,男女之事,有时单以**维系,也能令人晕头转向,视死如归。

 这当然不能面对面地商议,向擎精明圆滑,她只能虚张声势。敌众我寡,很难一较高下。

 傍晚,两人外出吃饭回来,向擎搂着她百般不舍,不愿离去。可可一反常态,非常温柔地晓以大义,要他回去尝试向彤云说清楚两人关系,明天再约着一块吃饭。然后很热络地抄下他的手机号码和E-mail,说要晚上发邮件给他,再送上一个香吻,把他哄出门去。

 此时的向擎足又高兴,一时忽略了可可热得有点过火的态度,搂着她亲了好一阵,叮嘱明天由他买早点上来,再和她去哪儿逛,买些什么东西,晚上又一起吃什么之类的话才离开。

 当晚,可可用电脑精心罗列了一封三大要诀九大条件软硬兼施的信函。

 亲爱的向(这个称谓很冒酸水,不过还是觉得有必要借用一下):

 当你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已身在湘西古城。请原谅我再次不辞而别,毕竟一个自以为被命运女神遗弃的女孩在不断被人认为她可爱并赋予她能触摸的幸运,必然令她犹豫。这心理你明白吗?向。

 这些话,我无法在面对你的时候一一道来,所以,我必然通过这种方式和你讨价还价——你不是常说我是缩头乌吗?呵呵,如果你要和我开始,就预备两人有可能走到结婚那一步。还有,自小受尽案母婚外情的折磨,我绝不能容许我的婚姻出现第三者。因此你可以不爱彤云,却决不能藕断丝连!我可不要结婚数载了才听到某人说某在街上看到彤云抱着个小孩子“长得与你老公很像”之类的话。

 如果你不甘心从今以后不能再品尝其他女人,那我就此说句拜拜。如果你觉得我把话说得太绝,赌气不再与我来往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相信我相中的男人并非如此差劲!而你早就知道,你相中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恶,可以一鼓作气冲锋陷阵,也可以随时变身为缩头乌

 好啦,咱们就此道别。希望一个月后回来,现在的麻烦已经成为过去!

 可可

 然后,她画了一只丑恶垂涎的猪头,搬到信件尾部,又用绘图软件把信炮制了半天,装点得如同情书一样又红又绿,再输入向擎的地址,放在草稿箱,直至第二天出发前才一按键发送了出去。

 这一次出行,同样选择乘坐火车厢房,心情却和上次有天渊之别。这次的她,有归期有底线,不必再以放逐自己释放心灵。她只是等待一个结果,胜与败,都没有辜负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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