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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陌生
 ♂!

 自苏选斋被齐昭若在街头揍了之后,邠国长公主就知道齐昭若根本还未死心。

 他说得好好的要听自己的话娶孙二娘子,结果呢?

 他就是这么搅黄了这亲事。

 而孙家那里,也不知是不是怕邠国长公主对他们再有什么动作,竟然火速与苏选斋定了亲。

 这苏选斋一个穷学生,竟不知什么时候从犄角嘎达里冒出了一个富户表叔,竟体面地将三书六礼很快置办齐全了。

 邠国长公主气得咬牙切齿,齐昭若却表现地很平静:

 “那姓苏的辱我之言我已经尽数告诉阿娘了,齐循也可以作证。若是这样都不出手,我也枉为堂堂男儿了。”

 邠国长公主也觉得这件事不能完全怪齐昭若,那苏选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觉得有点古怪。

 仿佛是故意引齐昭若出手。

 那穷学子分明是抱着攀高枝的意图去的!

 “既然孙家不行,再找另一个就是了。”

 齐昭若又说着,并没有完全拂逆邠国长公主的意思,相反还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口吻。

 邠国长公主气道:“哪里有这么容易找另一个!”

 对于孙家,她当然恨,但是碍于孙计相的身份地位,她也不能再像之前去傅家一样打上门去。

 头脑发昏一次也就够了。

 就是她也不敢把所有权臣都得罪个遍。

 朝中几个权臣,本来就只剩孙秀还有争取的价值,如今却…

 邠国长公主抬手就摔了手边的茶杯。

 这两她手边的茶杯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齐昭若只是静静地看着邠国长公主,再将视线转到地上碎裂的瓷片上。

 他知道她气,最气的就是自己,可她拿自己没有办法。

 谁让他们是母子。

 齐昭若笑了笑,说道:“还有件事要和阿娘禀告…齐守之进京这几,我与他觉得还颇为投契,此次有机会,我正好想跟他回去,也去镇宁军军中见识见识…”

 邠国长公主愣了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齐昭若会自作主张做出这样的决定。

 “…三衙那里父亲已经打了招呼,您就不用担心了。”

 齐昭若风轻云淡地说完了自己的话,丝毫没有顾及邠国长公主越来越沉的脸色。

 将齐昭若放到军营去历练,在早几年邠国长公主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在条件优越的三衙之中,齐昭若还尚且受不了,撒娇耍赖在家里不肯去,心疼儿子的邠国长公主也就没有迫过他。

 如今时移世易,邠国长公主却再没有当初的心情。

 齐昭若主动要去镇宁军中这件事…

 她只是觉得心慌。

 他越来越离自己的掌控了。

 “好、好,你、你好得很…”

 邠国长公主握紧的手能看到指节微微泛白,盯着面前少年那张貌似乖顺,实则深藏不的脸。

 她对着这个从头到尾只余陌生之感的儿子,溃不成军。

 齐昭若却是收起来了先前的不驯和桀骜,像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替她重新倒了一杯茶,恭敬地捧到她面前说:

 “孩儿不能承在您身边,是我不孝,只要阿娘有命,或是再相中了哪家姑娘,我一定会赶回来的…在那里也有堂叔和守之照应,您就不要担心了。”

 真诚地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面对这个女人,他适时地改变了策略。

 就像周毓白说的,唯一能够牵制邠国长公主的人,只有他自己。

 只要明白这一天,降服长公主并不太难。

 若他们母子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只会波及旁人,他只有用自己,才能让邠国长公主有所顾及。

 果真,邠国长公主瞪着眼睛,一时竟无话可说。

 她不能怪他不听话,也不能怪他不上进。

 可他就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甚至到了晚上,久不见面的公主夫之间,齐驸马一样不能理解子这样没来由的生气。

 “孩子终于开窍,要自己上进了,难道我们还能阻着他?你从前心心念念他能懂事些,如今不就是了?他心里也有愧疚,对着我说是因为把你好好筹划的一桩亲事搅黄了,但是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这孩子心气高,被人侮辱了难道只能忍着?孙家是非不分,不结亲也是好的,等他在军中立些功劳,官家和太后娘娘听了也开心,自然还能挑更好的女子,我不知你在不忿些什么…”

 他是真的不明白,儿子肯认错,肯低头,肯努力,邠国长公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不是!你不懂!你不懂!”邠国长公主不断强调,连嗓子都有些哑了,她盯着有些陌生的丈夫冷冷地笑道:“孩子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你自然不了解!你只知你外头那些小星儿的滋味,何曾管教过他,如今倒是来装好父亲了!”

 碍于邠国长公主的身份,齐驸马是不能纳妾的,年轻时在外头偶尔英雄难过美人关一下,邠国长公主就能把屋顶给掀翻了,折腾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能抱孙子了,齐驸马也自知力不从心,早就不念着什么男了,她却依然是这么副脾气,夫感情哪里能好。

 “不可理喻!”

 齐驸马甩袖就走,觉得和她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齐昭若是她的儿子不假,可一样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孩子开窍了,想去锻炼自己,他这做父亲的,自然是会从旁协助,成亲的事,连太后都开口了,缓一两年就一两年,男孩子年纪大些也不是坏事。

 邠国长公主平时一直糊涂,但是涉及到宝贝儿子时,脑子却会偶尔突然清醒这么一下。

 她知道,他根本是在着自己不得不答应。

 从前的齐昭若,纨绔油滑却万分仰赖自己这个母亲,什么事都要来求她,除了私煤那件事他不敢说,闹出了后面这么大的危机,其余的,几乎再大的麻烦邠国长公主都能去帮他摆平。

 她也愿意去帮他摆平。

 可是现在呢?

 他反过来要算计的人是自己!

 这样的儿子,不再是让她觉得愤怒、失望…

 而是,可怕。

 是从心底漫延上来的冰冷寒意…

 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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