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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是有一点
 这态度,傅念君已经熟悉了。

 她几乎能够断定那车中之人是谁。

 她望着那青帷悠悠叹了一声,咬了咬,随即仰头问那大汉:

 “可以不去吗?”

 十分勉强。

 车夫对她的反应始料未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索继续板着脸唬人。

 傅念君好像听见马车里传来了一声轻笑,随着风一闪而逝,不知是不是听错了。

 随即却又是很明显的一声响动,似乎是车上之人换了个姿势。

 可明明是对她的提醒。

 傅念君又叹一声,算了,此时断断不可任

 “好吧。”

 她应下来。

 芳竹和仪兰在傅念君身后面面相觑,忙要跟上她的脚步。

 就是这马车那么小,她们挤挤可能要费力些。

 那车夫却一把拦住她们。

 “两位姑娘,请去前头东榆林巷左拐第二家胭脂铺门口稍等片刻。”

 这人是个能少说一句就不会多吐一个字的。

 那双环眼往她们一瞧,两个小丫头立刻被吓得从脚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傅念君回头朝她们点点头,两个丫头才怯怯地应了。

 傅念君钻上车,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清淡的松木香味,并非是熏香,只是从人身上带出来的。

 而不出意料的,车内一个年轻少年郎正倚靠着车壁看着手上的书。

 车里狭窄,连小几都不曾置办,一览无遗。

 傅念君只得跪坐在自己腿上,与车上人保持最大的距离。

 今的周毓白打扮随意,头发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凌乱,穿着一身素的家常直裰,却无端显出几分飘然韵味来。

 傅念君不由自主地往适才茶坊的方向望了望,心里有些遗憾。

 早知让丝丝随自己一同下楼来,她的夙愿立刻就能得偿了。

 当真可惜。

 她若知道自己那仰慕之人就在这车里与她错过片刻,大概是惋惜地要跺穿了地板。

 “你在看什么?”

 周毓白将书放在身侧,缓声问她。

 傅念君总不能老实代有位名仰慕你已久,怎么都想见你一面。

 她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声。

 “无事。小女见过郡王了。”

 周毓白见她此般神情似乎很是不情愿,反而脸上出了些微的笑意。

 傅念君不知他在笑什么,只觉得他一回比一回古怪。

 上一回在傅家梅林里,他们还能勉强说得上是个偶遇,可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傅念君问道:“请问郡王这般…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反问“就是想问你几句话罢了。”

 “用这种方式?”

 “有何不妥?”

 傅念君深一口气,坚决不去看他熠熠生光的脸,无奈道:

 “众目睽睽之下,我撇下自己的贴身婢女,上了这辆车,您可是觉得没有任何不妥?”

 周毓白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既敢来,四周便无盯着你我之人。”

 傅念君心下定了定,也是,他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可是骤然间她就反应了过来,心中一惊。

 他是早有准备知道自己会来这里?那他又是几时来的?

 “敢问郡王…是何时…”

 周毓白纤长的手指像是无意间翻过了那书页,只轻轻“嗯”了一声:

 “不太久…大概在你说要嫁人那话之前…”

 傅念君在心里大呼槽糕,果真他全知道了。

 周毓白望着她尴尬的脸色,显得饶有兴致,挑眉道:“谁若再胡说八道你与齐昭若有私,你就嫁给他?”

 傅念君“呵呵”地干笑了几声。

 “不过是玩笑…”

 “终身大事,也能算作玩笑?”

 傅念君抬眸望着他,眼中却藏着几分讥诮:“在我看来,无事不能作为玩笑。”

 周毓白只是撇开脸,凌厉的目光从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中出,很快地在她脸上刷过。

 傅念君心中想着,我这般紧张做什么?

 我何必怕他?

 这是我自己的事啊,关他什么事呢?

 失了分寸的是他,又不是自己。

 这么想着,她底气也足了,决定说一说正事:“郡王可是派了眼线一直盯着我?”

 他们的谈话,总是会由不正经,再到正经。

 周毓白点点头,依然理所当然:“不错。”

 “何时?”

 “有一段时间了。”

 “那么…您是否觉得,作为皇子,这样做有些失了分寸?”

 “是有一点。”

 是有一点?

 他怎么可以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微微点着头,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说着“是有一点”…

 傅念君发现周毓白这个人还真的是很容易让人无言以对。

 所以她对丝丝说的那句,外头所传言的寿郡王,可真是与这位本尊相去甚远,并无半点掺假。

 傅念君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渐渐握紧成拳。

 “请问郡王,是否对我有所不,安眼线这般的事情,对我一个小娘子,岂非太过浪费。”

 周毓白回道:“傅二娘子,你何必如此紧张?不是你说过的,要借我的势,解傅家危局?”

 这是傅念君在上元夜时对他坦白的话。

 她噎了噎,话说没错,可合作,却不代表要休戚相关吧,毕竟她一直是抱有着若周毓白抵挡不住,她和傅家还能另做打算这念头。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虚,周毓白微微皱了皱眉“若非如此,我如何能知道傅二娘子竟这般厉害,轻轻松松扳倒了荀乐父子,不仅让张淑妃跳脚,让那幕后之人也损兵折将…”

 傅念君咬了咬“这事似乎与郡王无关。”

 周毓白脸上适才的阳光温煦似乎渐渐消退了。

 傅念君想,或许其实他在一开始,就是把现在这张脸隐藏起来的吧。

 再说,她也不是轻轻松松的啊,也辗转反侧好几个晚上,就怕傅渊还是让人算计了去。

 他的话太偏颇了。

 可她没胆子讲出来,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膝上的拳头。

 “无关…自然是无关的。傅二娘子,当真是个好生意人…”

 他的话竟渐渐锐利起来。

 “你不惜将自己的亲哥哥药倒,让他无法出门去郑家,是因为早就知道魏氏有所图谋,那魏氏有古怪,你是早就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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