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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欺人太甚
 一天半以后,傅渊却没有能如期寻回他的场子,找回他的尊严。

 刚刚能够重整仪表,板着一张脸踏出房门的傅三郎…

 又中招了。

 这一次直接是在自己家里。

 傅念君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她自己心里恐怕也说不好,到底是怕傅渊再去郑家赴宴,还是就是想借着这机会整一整这位总是不苟言笑又爱维持君子体面的哥哥。

 其实她也知道,傅渊对她算不错了,原主从前是那个样子,能指望旁人无条件包容她吗?

 从她顶替原主以后,傅渊虽然对她依旧表现出很浓的厌恶,态度却确实变了许多,帮她说话,在与崔家的婚事上,也统一了与傅琨的看法。

 他或许私心里,尽管不想承认,却还是想要护一护这个妹妹吧。

 傅念君承了他的情,自然也会回报,哪怕只是因为傅琨,她都不能坐视傅渊身败名裂。

 可帮他是一回事,他那个态度她照样很不喜,帮他的基础上,叫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所以这次的药粉,剂量比上回要大一些。

 总之结果是,傅渊都还没有来得及走到傅念君的院子,伴着一路嚏声,只能略显狼狈地原路返回了。

 此时他早就没有心情去管郑家一再催促的请帖了,他一遍遍地琢磨,待他好了,要如何和爹爹说,管一管傅念君。

 她这样子,实在是不像话。

 傅琨听到儿子又中招了,竟是哈哈一笑。

 他已经知道了这是兄妹俩无伤大雅地闹着玩,自然也不会去管教,他脑中闪过的画面,是当年子刚过世,傅渊抱着年纪尚幼的妹妹,虽然皱着小眉头,却依然很耐心地替她捡拾前掉落的糕饼屑…

 这两个孩子啊。

 老仆给他上茶,见傅琨心情很好,也笑着说:“三郎君和二娘子,近来似乎感情不错,相公自可以放心些了。”

 傅琨微笑着捋捋胡子,听着这话很是受用。

 原本这次的分量,傅渊是要难受上三天的,可他还没等到第三天去找某人算账,罪魁祸首自己却先出现了。

 傅念君不意外会见到傅渊这副狼狈的样子。

 往昔一直如青松冷泉般从容端正的面容,此时却罕见地染上了一层薄怒。

 连眼睛和鼻子都有些泛着狼狈的红色。

 看起来十分的…

 楚楚可怜。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傅念君不由地弯了弯嘴角。

 还真是一个与傅渊不很相配的词啊。

 傅渊眼尖地望到了这一抹笑,更是气得狠。

 放她进来,就是想问问她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如果你今天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代,傅念君,你再也别想踏出傅家大门一步!”

 傅渊冷着嗓音,声音虽沙哑,却依然带着往日的威严。

 傅念君却不怕,淡淡地笑了笑“三哥别急,等我说完了你再罚我不迟,我一定不会有半句怨言。”

 傅渊见她这般,也哽了哽,但随着又是一声嚏,他立刻恼羞成怒:

 “你说吧,若说不出来…”

 若说不出来就怎么样呢?

 这种幼稚的威胁…

 傅渊突然闭了嘴,冷冷地盯了一眼傅念君。

 傅念君觉得很是无辜。

 她之所以现在来见傅渊,不是因为歉疚,更不是因为解释。

 而是,今天,刚刚好。

 刚刚好有一些事情会发生。

 傅念君可从来不是秉承着“做好事不留名”信仰的人,既她要帮傅渊,也该让他知道欠了自己的恩情。

 她一向在这方面算得很清楚。

 “恐怕得先要让三哥移步出去走一趟了。”

 傅念君点头说着。

 傅渊冷笑:“以这副模样?”

 傅念君却觉得他实在是太过注重形象。

 “三哥可以不面的。”

 她给出了一个建议。

 若他不喜换抛头面,自然多的是办法。

 欺人太甚!

 他堂堂傅家郎君,还要藏头漏尾不成?

 傅渊腾地站起身,再也忍不住:“傅念君,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从前荒唐胡闹也就罢了,如今这般疯疯癫癫没规没矩…”

 傅念君有时觉得傅渊在某种程度上傅渊比傅琨更像父亲。

 她打断傅渊:“三哥,这话解释起来麻烦,你若亲眼去看一看,自然就会明白。你又不肯去,又无端来怪我…”

 她觉得很无辜。

 无端?

 她真好意思说这两个字。

 傅渊的眼睛红红的,忍住了再打一个嚏的冲动,声音如寒冰一般。

 “若非顾及过世的阿娘,你这般样子,我岂能容你继续留在府内。”

 若往常他这句话一说,如傅梨华傅溶这几个小的哪个不怕他。

 可傅念君却直接挑衅道: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三哥尝过这药粉的厉害,若往后我三不五时地用一用,你该如何?”

 傅渊额边青筋跳了跳。

 他出身名门,从小便以冷淡骄矜的君子风范自处,因此傅念君身上,有一点最鲜明的子让他无法忍耐。

 爹爹管这叫伶俐,他却觉得分明是无赖。

 傅念君心道,傅三郎这模样,大概是她有生以来难得能见一回的。

 她整了整神色“三哥,事关你自己,你且听我一言吧。”

 她的眼睛明亮有神,透着灵动的光芒,整个人看来充了生机。

 傅渊闭了闭眼。

 从前的傅念君让他觉得厌烦,可是现在的,让他在厌烦之外,又添了一些…

 无可奈何。

 可是他对这样的情绪却没有从前的厌恨和生气,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连看傅念君一眼也觉得是对自己的亵渎。

 甚至两人你来我往,吵了几句毫无意义的嘴。

 总之当傅渊坐上出门的牛车时,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何会被傅念君给说服了。

 莫不是他也疯了不成?

 牛车驶出傅家时,车外的下人还能听见车内明显的嚏声。

 在前头伺候的下人不知傅渊近来的“病情”

 一个穿布的小厮只道:“天候变得快,连我们郎君都染了风寒。”

 他对面执着笤帚的另一个也点点头“郎君到底是郎君,身体有恙,还如此勤勉,都快暮了啊…”

 两个小厮眼神中是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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