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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关于再蘸
 上回且不论,这讨好的模样也太明显了罢?

 陆氏觉得诧异,她要来讨好自己吗?她不是一向看不上自己这个婶娘。

 傅念君知道自己的子其实并不算很好,说好听了叫娇憨,说不好听了是有几分无赖。

 她不是一个很刚强的女子,也不算特别聪明,除了在大是大非上从不犹豫以外,她觉得适时地让别人帮助帮助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妥。

 傅念君不过是知道三十年来的大事,可陆氏却是真正的有眼光和厉害,她在这傅家有太多的事看不穿,若是能得陆氏一两句提点,她一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这么想着,她的笑容自然是格外甜美。

 陆氏无奈,她挥了挥手,对陆婉容道:“三娘,把七姐带出去玩,我和二姐还有几句话说。”

 她相当干脆,似乎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不能一五一十说明白的。

 陆婉容点点头,突然觉得姑母和傅念君之间似乎在一瞬间就有了交流?

 可她自己明明一直在这里啊。

 她只好奇怪地带着傅月华出门了。

 对于陆氏的话,她一向很遵从。

 屋里的陆氏打量着傅念君从容却不失俏皮的样子,觉得她和从前自己认识的傅念君真是如两个人一般。

 神仙指路这说法太过玄乎,可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陆氏叹了口气“二姐,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傅念君点点头“我想请二婶帮我个忙。”

 她也如陆氏一样直接。

 陆氏反而笑了,这个尚且不十五岁的小丫头,胆子倒是大:

 “有什么忙是你爹爹不能帮你而我可以的?我只是一个寡居的妇人,而你是傅相公的嫡长女。”

 这话里稍微有了两分讽刺,从前的傅饶华若不是顶着这个身份,她也不知叫多少人给算计了。

 其实这也是相对的。

 傅饶华有身份有钱,可是她蠢,这样的人反而不值得别人动心思,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块最大的箭靶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傅念君很清楚这一点,她不可能像傅饶华一样作践自己,所以相应的,她的变化一定会改变很多事,头一件,就是和继母、姐妹、还有外祖家的关系。

 这是避无可避的。

 而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欺负她的人,她也没有想过要忍。

 所以杜淮那样的败类,她从来不后悔给他点教训尝尝。

 “这样的身份,说有用是有用,可没用也没用,二婶还是陆家的嫡女呢。”

 傅念君毫不在意地说着。

 陆氏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她是骄傲的,她看不上傅家那一堆的蠢货,可是今天,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帮你?”她冷冷地勾了勾角,连问都不问是什么忙:“我何必?”

 陆氏已经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根本不把傅家这几房妯娌看在眼里,甚至下头两位小叔,她也看不起。

 没有错,和傅念君想的一样,陆氏这样一个天生有容貌缺憾,又早早守寡的女人,在世人眼里是可怜的、失败的,而陆氏能够做到这么淡然处之,并不是她十分能忍耐,或者心格外宽大。

 她只是觉得不需要这些人看得起罢了。

 多看一眼都浪费她心力的东西,她才一向漠不关心。

 她当然知道傅家很多私秘密,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又是这样聪明的人,没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可她何必要帮傅念君?

 傅念君也不是一个天真的人,她知道对于陆氏这样个性的人,不可能像对傅琨那样撒个娇卖个乖就好。

 她轻轻喝了口茶“二婶且不用把话说得太,您又怎么知道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

 陆氏眼睛中闪了闪“那你说说看,我哪里会需要你的帮忙?”

 傅念君静静地吐出两个字来:“再蘸。”

 妇女再蘸,即为改嫁。

 陆氏神情一动,却静静地不说话。

 她不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就能把她看穿了。

 傅念君望着她:“妇女再蘸,是国朝律例,谁都不能违背,甚至您自己说了都不算。如今二婶还能借口七姐年幼,可是再过几年呢?您用什么理由挡?”

 她笑了笑:“人人都觉得嫁人是个好去处,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可是我觉得二婶一定不会这么想。”

 她顿了顿:

 “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人能够值得二婶你再嫁一次的。”

 陆氏惊愕,她真的看出来了!她怎么看出来的?

 陆氏的念头埋得很深,深到傅家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包括去世的老夫人,临死前还拉着她的手说觉得对不起她。

 其实有什么对不起的,陆氏是故意的。

 嫁这么一个快死的丈夫,她心甘情愿。

 她觉得很轻松,死了丈夫很轻松,虽然儿子女儿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很喜欢这种守寡的日子。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因为世上那些蠢货是不会懂的,包括她的娘家。

 可今天,她却被傅念君点破了。

 傅念君看着她:“可是二婶,你如今能够过这样的日子,是因为我爹爹在,若是一旦他出什么事,你觉得三叔四叔能保你吗?”

 傅念君所知道的,傅琨后期名声不好,有一件事,就是因为有人参奏他“不使弟妇改嫁”,然后便得有心人传话,他其实与弟妇有私。

 傅琨有三个弟妹,傅念君到现在才能肯定,那位与他“有私”的弟妹,一定就是指陆氏。

 这当然是个圈套,傅琨对发的情感连姚氏这个年轻貌美的继都不可能动摇,而陆氏更是不可能与男人私通。

 后,从傅琨一步步在朝堂上失势,到傅家的整个衰颓,肯定不是偶然。

 陆氏这个不肯改嫁的念头,将来也会成为别人算计傅琨的一个机会。

 陆氏深深蹙了蹙眉“他们不能保我,难道你能?”

 口气也太大了。

 这是大宋铁令律例,是不能改的,连陆氏都没有办法。

 女人在这世上是注定无法随心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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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北宋时期妇女改嫁确实是法律,后来理学兴盛了才鼓励守节,哎,被强迫嫁人和强迫不嫁人,都是男人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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