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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消片刻,优劣立分,胜负立判。

 那冒充“河伯”兴风作、为害村民的巨蟒,转瞬就被勇猛强悍的火龙给完全击溃。

 正当火龙口中火,准备痛宰这只恣意残害生灵的妖畜时,突然,一道青色光束先一步收走了负伤的巨蟒。

 同时,一位身材感的长发美女倏忽出现水面上,那道青光立即闪入了她挂在颈项上的绿宝石项链里。

 “海丽雅,原来是你在搞鬼?”

 火龙旋身之后即化为火龙王子原来面目——敖烈俊美的模样。他和海丽雅半空隔岸对峙著,表情冷淡、眼神如电犀利。

 他太了解这玄海魔女城府极深、心机险恶,绝不能等闲视之,掉以轻心。

 上次庭龙太子敖伦就是对海丽雅防范不周,以致险些永远失去他心爱的子。

 这个教训,他可不能不牢记在心。

 “敖烈,你真狠。你当真忍心伤了我的分身?”海丽雅有丝幽怨的盯著他过于冷淡的表情。

 “维护水中的安宁及秩序是龙族的职责,谁想破坏水里的澄净平衡,就是和龙族的人作对。”敖烈刻意回避她情感的枷锁,而不带感情的拿龙族的天职当理由。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该不是为了岸上那两个臭未干的丫头吧?”海丽雅闪过一丝怨怼的眼神后,冷哼了一声,不怒反笑,转移话题道:“你的本事高,一次可以救走两个女人。可是,你再怎么吃得开,一次可不能爱两个。告诉我,你心里比较喜欢哪一个?”

 “你无端扯上其他无辜的人干什么?”敖烈不悦的紧蹙双眉,对于居心叵测的海丽雅,把注意力移转到了倩倩及鱼婉蓉身上感到不安“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我只不过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必心你,随口问问罢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海丽雅好整以暇的吊他胃口:“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敖烈厌烦的质问。

 “你的胡子是为谁剃掉的呀?”海丽雅技巧的不答反问。

 问得敖烈为之语,心虚不已。但又担心连累倩倩,而嚅动了一下嘴,勉为其难解释道:“我高兴剃就剃,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剃掉是英俊多了,跟敖伦比,可是各有千秋。如果你肯听我的劝,早点把那些碍眼的红胡子剃掉,那么当初我爱上的恐怕是你,而不是敖伦。你的红发看起来性格热情多了。”海丽雅隔空抛媚眼,意挑逗道。

 “谢谢你的抬举。不过,我向来消受不起美人恩,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敖烈毫不动心道。

 “哦?”狡猾的海丽雅喜怒不形于,话锋一转,又回到原先的话题上“消受不起美人恩?那么你的意思可是说,那两个女娃儿中,你比较中意是姿较平庸的那一个?月老的仙婢——倩倩,是吗?”

 敖烈凛然一惊,目光警戒锐利的向莫测高深的海丽雅那美恶的脸庞。不知道这魔女这会儿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居然连倩倩的身分都知道?

 “我可没这么说,你少自作聪明。”敖烈冷冷的否认,说什么也得防著海丽雅这不择手段的魔女,哪怕是必须说出违心之论,也总比落个话柄,让海丽雅有机可乘强。

 “还是你看到了鱼婉蓉的花容月貌之后,情不自又见异思迁了?”海丽雅又迳自臆测道。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和鱼婉蓉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你怎么连她也扯上?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非置她于死地不可?她不过是个凡人,能和玄海宫主你结下什么深仇大怨?令你大费周章的装什么河伯娶她投水自尽。你到底用意何在?不妨说个明白,不要拐弯抹角,净问一大堆有的没有的,惹人心烦。”敖烈再也无法忍受她近乎无理的旁敲侧击。

 “你想知道?那就去问月老吧!全是他玩的花样。”海丽雅掩嘴诡异大笑,丢下令人纳闷的线索“我想,他应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哈,哈,哈…”海丽雅扬笑转身,即化成一道星芒消失在他眼前。

 “月老?和月老又扯上什么关系?”敖烈无法理解海丽雅的含意,疑惑不已的暗自思索著:“从海丽雅口中得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真要依她的话,去向月老追究吗?会不会和倩倩有关呢?”

 事一关己则,他既好奇又担忧。

 “海丽雅会不会又在耍什么阴谋?我该问还是不问?”

 他远远的望着巨岩上两个纤弱人影,心里著实犹豫不决…

 敖烈神态潇洒的凌空降落在二姝面前。

 “太好了,恩公,你没事。”鱼婉蓉欣喜的上平安归来的敖烈“真是老天保佑!”

 “不好意思,害你们受惊吓了。”敖烈瞧着鱼婉蓉喜不自胜的向上苍双掌合十祈祷的模样,感到受宠若惊而过意不去。

 “是呀!可真是吓傻了我。”同样高兴敖烈完好如初、毫发无损的倩倩,却故意口吻不善地嘲讽他:“想不到敖大侠的原形不是一只可爱的红猩猩,而是一条可怖的火龙…真是深藏不,白替你担心一场。”

 “红猩猩?”鱼婉蓉诧异的看着倩倩没由来的挑衅,又望望敖烈嘴角晕开的笑意,一头雾水。

 “原来你还会担心我?”敖烈又真又假的促狭:“真教我受宠若惊呀!”

 倩倩被他炯亮的眸子视得心虚,不自在的红著脸抗辩:“你少得意,我只是不想替你这只红猩猩收尸。”

 “怎么样都好,反正你担心我,我很高兴。这表示你很在乎我,对不对?”敖烈感觉窝心的望着她漏情感的红颊,原来她还不是迟钝得无可救药嘛!

 他可没忘记方才他转身跃下悬崖时,倩倩那声揪痛他心扉的呼唤。就为她那一声依恋不舍、痛彻心肺的呼唤,跳入河水的敖烈当时已知道,这一生、这一世,他都不可能抛下她不管,弃她而去的。

 他惊喜的发觉,他在倩倩心目中的份量原来不轻,虽然她口头上不承认,虽然她对爱情仍然懵懂…但他有的是耐心,也愿意花时间去等待。

 只是他这深情温柔的注视,看在同样倾心于他的鱼婉蓉眼中,却极不是滋味。

 她原以为是倩倩暗恋敖烈,没想到事实却恰恰相反。

 “谁在乎你了?”倩倩无视于敖烈出奇温柔的眼神,一心只想逞口舌之快道:“你少臭美。我只怕你食言,不能履行带我去珠海龙宫游玩的诺言,我怕你食言而肥呀!谁在乎你,哼!”倩倩不客气的戳戳敖烈坚膛,忘情的在心难受的鱼婉蓉面前和敖烈状似亲昵的打情骂俏,似乎忘了鱼婉蓉的存在。

 “怕我食言?那就走呀!”敖烈趁机攫住倩倩泼辣的手势,拉著倩倩就要离开。

 “现在就去?”轮到倩倩诧异了,她只不过胡乱找个藉口数落他消口气罢了,没料到敖烈信以为真,说走就走。

 “当然,该救的人救了,该除的妖孽也除了。这儿没咱们的事了,还留在这干嘛?”敖烈心里毫无负担道。

 “可是…蓉儿她…”倩倩被拖著走,为难的回头望着同样吃惊及不舍的鱼婉蓉,依依不舍道。

 毕竟,她们虽然相识不久,却十分投缘,怎舍得朋友的情份如此短暂。

 何况,她还答应过鱼婉蓉,要替她找到她的真命天子的,怎可不守信诺,一走了之。

 “啊?鱼姑娘,”敖烈这才注意到不告而别似乎有些唐突、不礼貌,于是又回过身来笑着同她告辞:“对不起,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多逗留了,请自行珍重。”

 “这么快?”鱼婉蓉掩不住失望的神情,依恋的望着敖烈的好看脸庞,不懂他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

 “我已现过火龙原形,怕将引起动。我们和凡人毕竟有别,此地恐怕不宜久留,以免犯下仙家大忌,请小姐见谅。”敖烈晓以义理,-明匆匆离别的苦衷。

 谁知,鱼婉蓉忍不住双眼泪垂,主动靠上敖烈宽膛哀求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相信我。我只求你们不要走,求求你,恩公。”

 敖烈和倩倩不料温婉的鱼婉蓉竟如此大胆,著实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鱼姑娘,请你别这样。”敖烈极不舒坦的轻缓推开她,以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坚决眼神回绝她:“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领了,很抱歉,我和倩倩必须走。”

 鱼婉蓉愣住了,惊慌失措的看着敖烈无情的眼眸,难道她用泪水也留不住他的心?

 他是仙,她是人,她知道这天上人间…这一别,再相会恐怕是遥遥无期。

 难道他真忍心教她相思到老,伤心到死吗?他为何一点都不怜惜她的心碎呢?

 敖烈讶然的松开鱼婉蓉的颤抖双肩,怎么可能?这女孩怎可能在刹那间就对他有了那么深的感情,和那么不可思议的执著?

 而且令他莫名的熟悉及心惊?

 “我看,”善解人意的倩倩不忍好友鱼婉蓉过分难堪、无地自容,居中调解道:“珠海暂且不急著去,咱们还是留下两、三天,陪陪蓉儿妹妹惊再走吧!可能是巨蟒把蓉儿妹妹吓坏了吧?”

 “是这样吗?…”敖烈不安的审视鱼婉蓉出尘绝美的容貌,表情出奇凝重肃穆,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差池?

 难道他非走一趟姻缘宫求教月老不成?

 “对,对,”鱼婉蓉一看倩倩帮腔,使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连忙擦干泪水,破涕为笑附和:“我被吓坏了,行为有些失常。冒犯恩公之处,还请见谅。希望恩公能偕同倩倩一同到寒舍赏光,让妾身略尽地主之谊。”

 “好呀!好呀!我一定会带红猩猩去府上叨扰的。红猩猩最爱喝酒了,蓉儿你可要请你爹割爱,多拿几坛好酒出来请客哦!”倩倩见敖烈神色不善,蓄意讨好道。

 “好的,一定。”鱼婉蓉极其配合的高兴点头,为能成功的挽留住自己倾慕的人而雀跃不已。不管将来如何,能多和他相处一刻的时间,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光。

 她想紧紧的抓住这情缘,不管长或短——

 “糟了,真是百密一疏。鱼婉蓉竟又和敖烈重逢了,这下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了。”月老看着云镜显现的人间情况,面对错纵复杂、即将展开的三角关系,感到头痛的叹口气:“这下我可成了乔太守点鸳鸯谱,金字招牌不砸都不行了,哎…孽缘哟!”

 “什么孽缘?月老仙翁。”冷不防小龙女倏忽出现,弓著身子双手托腮,两眼骨碌碌的转著。

 月老仙翁被她神出鬼没行径活活吓一大跳“小龙女你真是愈来愈不懂礼貌了,冒冒失失的出现,想吓死老朽是不是?”差点栽下人间投胎转世的月老,心有余悸的抱怨道:“现在年轻人真是愈来愈没规矩了,早晚被你们这些兔崽子害死。”

 不用介绍,月老光瞧她那特殊的粉红发髻及古灵怪的紫眸,也知道她正是令珠海龙王头痛的小么女。

 他收起云镜,拄著拐杖走向凉亭,翻开姻缘簿研究,并不准备搭理这个闻名四海的“鬼见愁”省得她来捣蛋,使他撮合姻缘的工作更加棘手。

 可惜月老算盘打错了,她要是这么好打发,可就有负小龙女——珠海小魔女的威名了。

 “月老公公,我看到了哦!”小龙女鬼头鬼脑在他面前意味深长的说。

 “看到什么?”月老纵然心惊胆跳,仍佯装若无其事的,瞪著姻缘簿上的字猛瞧,无视小龙女的存在。

 “我看到倩倩和我五哥敖烈,而我五哥又和那个鱼什么的姑娘…好复杂哦!月老公公,您可不可以解释刚才的画面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月老再也不能装傻,却不确定和小龙女这捣蛋漏了天机,究竟会怎么样?

 “是不是我爹又要你撮合谁和我五哥?”小龙女猜道。

 月老无奈的点头:“既然你都知道,还问?”

 “我只是奇怪,您失败那么多次,为什么还不死心?我五哥根本不信,也不吃您这一套,恐怕您又要白费心机了。”小龙女一副知兄莫若妹般道。

 “所以,若这次失败,我一定会死心。从今以后,不再管你和你五哥的事。你们家自己的姻缘就自求多福吧!别再来烦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月老仙翁心情郁闷道:“我忙得很。”

 小龙女讪讪没趣吐吐舌头后,又转移话题好奇问道:“那…月老公公您这次帮我五哥撮合的对象到底是谁?是倩倩姊姊?还是那鱼什么的姑娘?”

 “鱼婉蓉。”月老仙翁听不惯小龙女改别人名字,没好气的纠正她。

 “什么?鱼婉蓉是我未来的五嫂?”小龙女同鸭讲惊道。

 “不是,她已经不可能了。”月老皱眉,翻翻白眼道。

 “她…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仙凡之恋不可能吗?可是珍珠姊和柳皓不是也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还生下了宝宝吗?”小龙女对月老厚此薄彼的处理方式感到万分困惑。

 “那跟仙凡之恋没有关系,鱼婉蓉可是鲤鱼仙子转世呀!前世就是因为我错把她配给了你五哥,你五哥戏言伤了她的心,才害她一时想不开堕落凡间轮回。哎…”月老提起前世的错误,不摇头惋叹道:“说来说去,都怪我当年一念之差,牵错红线呀!”

 “现在就没牵错红线吗?”小龙女天真反问。

 “呃…”月老心虚的冷汗直冒,傻笑以对。

 “这次您又想陷害谁?”小龙女不怀好意继续追问。

 “呃…”月老连热汗也冒下了。他总不能承认他是在“陷害”服侍他多年的笨仙婢——倩倩吧?

 “呃?看样子,月老公公您已技穷了。”小龙女一副大发慈悲状:“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帮我?你别捣乱就不错了。”月老可不敢与虎谋皮。

 “到现在还嘴硬?您失败那么多次,我都快看不下去了。现在又有海丽雅破坏、鱼婉蓉搅局,倩倩又不怎样美,她和我五哥的恋爱前途可谓多灾多难,我这个未来小泵怎能袖手旁观,不帮忙凑和凑和呢?”

 “别说得冠冕堂皇,我不信你这诡计多端的小妮子几时变得这么好心?是不是因为上次你破坏了我的姻缘宫,对替你顶罪的无辜倩倩感到内疚呀?”

 “呵,呵,原来月老公公您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呀?”小龙女原来狂妄的态度顿时消了大半,反而谄媚得像个小马

 “开玩笑,我老归老,可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倩倩虽然常常做错事,可还不敢大胆撒野搞破坏!除了你之外。”

 小龙女被月老白眼一瞪,心虚的矮了半截头。

 “既然您早就知道倩倩姊姊是无辜的,为什么您还要把倩倩姊姊放逐到人间去?”

 “一来是要迷糊成的她好好的去历练成,二来——就是想安排你五哥和她相遇。反正一切事情都是差,我呢,纯粹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我可没对他们抱太大希望。”月老大略说明初衷,不太乐观道:“只是没想到,海丽雅一介人,事情全走了样。要不是她,敖烈和鱼婉蓉就不会再次相遇,她这次兴风作,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就善罢干休。这个恶的女人当真是神秘莫测呀!”

 “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呀!”小龙女自作聪明下评论。

 “你倒会助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嘛!请你帮忙,只怕是愈帮愈忙。”月老不怎高兴地嘲讽她道。

 “那可不见得。”小龙女不以为然昂起头道。

 月老不要她手,她偏要手。也该轮到她上场了,小龙女暗自打定主意。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少得了她凑热闹呢?

 不过,她放弃了和月老无谓的争辩,反问道:“不过,照您说呢,海丽雅假扮『河伯』的用意何在?”

 “我想,刚开始她打的如意算盘,大概是想趁机吃掉鱼婉蓉,铲除一个情敌,并且增加自己的道行吧?”

 “增加道行?我只听过吃唐三藏的可以长生不老。”

 “吃唐三藏的可以长生不老,那是因为他是十世高僧转世。同理可证,鱼婉蓉前世也是位列仙班有名的仙子,虽然已轮回转世,但她修炼的鱼珠仍在她身上,只要她觉醒,仍然可以使用前世修得的法力的。”

 “哦,原来是这样。海丽雅竟然想趁人之危,真可恶。我得赶快帮助鲤鱼仙子觉醒才行,免得她又被海丽雅欺负。”小龙女正义感一来,又异想天开道。

 “你别来,她要是觉醒,你五哥第十二条红线就又要报废了。拜托你,别净帮倒忙。”月老一听她又要胡搞,吓得忙求饶“事情已经够复杂、够叫我头痛的了,拜托!”

 “好——好——”小龙女状似妥协,贼眼一转,拔腿就跑:“才怪。”迫不及待跳下凡穷搅和去。

 “哎呀,怎会招惹上这小煞星呢?”来不及阻止小龙女的月老,后悔自己一时口快,不小心漏太多天机给惟恐天下不的小龙女知道“这下惨了,命运全了轨,我到底要怎样善后才好?”

 只能仰赖天意解危了。

 痛失爱女、伤痛疲惫的鱼延庆才一回到府衙,却从下人口中惊闻夏侯爵爷造访,吓得他连忙拭干泪痕、整敛仪容,上厅堂觐见贵客。

 “不好意思,让爵爷久候,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鱼延庆一踏进大厅,看见年轻俊逸的夏侯飞正闲观堂上壁画时,忐忑不安地上前行了礼。

 “无妨。是小爵太叨扰。行经贵宝地,顺便进来和县太爷寒暄几句。”夏侯飞扶起年迈的鱼延庆,并无太大权贵子弟的架子。

 客套一番后,风度翩翩的夏侯飞被奉上了正中主位,而他的随从背著行囊、拿著宝剑随侍立于一旁。

 负延庆吩咐下人送上了茶茗,自己在右侧主位坐了下来。

 夏侯飞首先开口赞道:“我早巳听闻县太爷您为官廉明,勤政爱民,是地方上难得的好父母官。今路过鄞县,看见人民一片安和乐利,果然名不虚传。小爵辖下能有如此清官,心中著实为万民感到欣慰。”

 “爵爷过奖了,卑职只是略尽本分而已。”鱼延庆应对得宜,十分谦忒道:“是爵爷英明,卑职不敢居功。卑职久仰爵爷文韬武略,乃傲世奇才,今得见,实感无上荣幸。”

 “县太爷,您太客气了。”礼尚往来几句后,敏锐的夏侯飞已察觉出鱼延庆的神色不对“县太爷是否有烦心之事?”

 “没有,没有…”鱼延庆忙不迭否认,心虚紧张的闪避夏侯飞犀利的注视。

 “没有就好,为生民请命固然值得嘉许,可是也别忘了为朝廷保重有用之躯。”精明的夏侯飞不动声安抚道。

 “是,是,”鱼延庆担心给夏侯爵爷瞧出了端倪,著实捏了一把冷汗“多谢爵爷关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夏侯爵爷无端造访,偏巧不巧挑这刀口上来,无怪乎鱼延庆坐立难安了,猜不透笑容和蔼的夏侯爵爷目的究竟何在?

 平素无情,不会纯粹来找他闲话家常吧?

 “不过,也难怪县太爷您心了,听说最近河水泛滥,冲断桥梁,淹没不少渔船,不知县太爷您是否已思得对策?”夏侯飞彷佛漫不经心随口问道。

 “呃…目前尚无。只是派人尽速修复桥梁,以利民通。”鱼延庆避重就轻回答。

 “听说这河水泛滥造祸并非偶然,是『河伯』作怪,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夏侯飞好奇求证。

 “这…只是民间对天灾河患的另一种说法,好藉此名义设坛向天祈福。”鱼延庆战战兢兢回答。

 “设坛祈福纯粹是人民信仰,倒也无可厚非,如果给『河伯娶』,枉送无辜少女性命,那可就要不得,您说是不是?”

 夏侯飞虽然表面声音温和的征询鱼延庆的意见,然而一双黑黝眸却进出了两道令人打从心-敬畏的冷光,似要瞬间看透他一般。

 果然,夏侯爵爷并非单纯微服出巡,而是风闻了河伯娶的事件,特来兴师问罪的。

 鱼延庆眼看纸包不住火,几乎悲伤得想即刻俯首认罪,以减轻害死爱女的罪恶感。虽然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人民。

 “爵爷…”鱼延庆想坦承招供却不知从何启口。

 “您当然不可能助长迷信之风,是不是?更不可能如传闻中所说,狠心送自己的女儿去给河伯当子。本爵相信您绝不可能如此糊涂,断送自己一世英名。只是…人言可畏,我想,阻止谣言散播的最好方法,就是请您女儿出来相见,如何?”夏侯飞不待他开口,便已出了一道难题,施加压力要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爵爷…”鱼延庆再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罪行,老泪纵横的离座“扑通!”一声,痛心疾首的跪倒夏侯飞面前“老夫错了!老夫错了!”

 “县太爷您…”夏侯飞纵然心存质疑,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鱼延庆看来是如此慈眉善目的长者,怎可能是个把自己女儿献给河伯,害死女儿的凶手父亲?他不像是如此糊涂又如此冷酷的人,怎么会?

 可是看他如此悔不当初的捶顿足,泪面的狼狈状,又不得不令夏侯飞相信悲剧确实已发生。

 “鱼大人,想不到您愚昧至此?连骨亲情都不顾,真是枉为父母官。”夏侯飞温文的脸上出现难得的一抹愤怒。

 “下官知罪,愿辞去官职,任凭爵爷处置。”鱼延庆万念俱灰,对官场再无眷恋。

 “你的乌纱帽,我当然要摘除,还要将你送法严办,以儆效尤,喝止此迷信之风。”夏侯飞忿忿不平的拿扇柄重重敲在桌子上,发出令人丧胆的巨响。

 他简直不知道该拿鄞县的愚夫愚妇怎么办?竟联袂欺上瞒下,搞出这种泯灭天良的事?最糟糕的是,竟然连县太爷也掺一脚,还率先赔上自己的女儿?

 真是野蛮到了极点!

 顿时教夏侯飞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使何妙计破除这迷信才好?

 就在大厅一片愁云惨雾之际,下人却进屋捎来了一个拨云见的好消息“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什么?”

 夏侯飞和鱼延庆震惊得来不及反应之时,已见两女一男衣袂飘飘走来。

 夏侯飞一眼就看到了红发醒目的敖烈“敖兄也在?”接著,他又扫视到那在天香楼花五千两代为赎身的青衫俏丽少女“还有倩倩姑娘?”

 最后,他才把目光移向倩倩身畔倾城绝的美姑娘的脸上,心中暗忖“莫非她就是下人口中的千金小姐,鱼延庆唯一的女儿?”

 不待夏侯飞思索,鱼婉蓉乍见自己敬仰如天的父亲,竟不顾尊严跪在厅堂上,震惊的跑过去搀扶起鱼延庆。

 “爹,您这是干什么?”姣好的脸上有著不愿置信的愤慨,柔情似水的眼眸充敌意,瞪向位于尊座上意图羞辱她爹的年轻人“干嘛向他跪?他又不是咱家的列祖列宗?”

 鱼婉蓉外柔内刚,一遇到强敌欺凌,就会现出坚毅的性格,强悍保卫家园。她断不能容忍有人侮辱她父亲的威严,她是孝顺的女儿,那比直截了当羞辱她还令她无法忍受,当下她对夏侯飞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蓉儿,不得无礼,快来拜见过爵爷。”鱼延庆为女儿口不择言感到惶恐不安。女儿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他可不想她因冒犯尊上而再有闪失。

 “爵爷?爵爷有什么了不起?爵爷就可以不讲理?就可以登堂人室来欺负人吗?”鱼婉蓉先人为主的印象已深柢固,说什么也不愿再低声下气,反而变本加厉指责,蓄意要夏侯飞无地自容、知难而退。

 “对不起,爵爷,是老夫教女无方,请爵爷恕罪。”吓得鱼延庆忙不迭打躬作揖,代女儿的口直心快赔罪。

 “爹,是他不对在先,您干嘛跟他道歉?说什么他也是晚辈,应该他向您道歉才对。”

 负婉蓉一遇上夏侯飞,宛若变个人似的刁钻不讲理,惹得一旁静观其变的敖烈和倩倩,匪夷所思的面面相觑。

 这换成乎常人,大概早就然大怒,惩戒鱼婉蓉这个目中无人的狂妄丫头。

 “无妨。看来全是误会,鱼小姐历劫归来,难免情绪失常,本爵可以谅解,鱼大人不必耿耿于怀。”夏侯飞似笑非笑,神色雍容的甩开扇子扇风,修养到家。

 “虚伪。”鱼婉蓉不屑的嗤之以鼻,低声道。完全看温文儒雅的夏侯飞不顺眼,更甭提将夏侯飞高贵的爵位放在眼里。

 夏侯飞身畔的随从哪见过堂堂爵爷受过如此屈辱,当下忍不住便想拔剑,代爵爷教训鱼婉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儿,却被夏侯飞眼明手快阻止了。

 “别跟女人和小人一般见识,有损身分。”夏侯飞高明的给了自己台阶下,并成功的反击了鱼婉蓉的舌剑,脸上却毫无愠,仍然泛著自信微笑。

 随从这才心服口服的颔首退居一旁。

 “你…”眼看鱼婉蓉受不住夏侯飞的戏谑,心有未甘涨红了脸,又想更火烈的挑衅时,倩倩识趣的抢先一步,挡在两位水火不容的前世冤家面前,阻止更大的战火蔓延。

 “啊!你不正是上次花了六千两为我赎身的夏侯爵爷吗?真巧呀!又在这里碰面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倩倩主动友善的上前打招呼,化解尴尬的气氛。

 “是呀!真巧。要不是敖兄急著带你走,我本想留你们在爵府多住几天,设宴款待你们呢!”夏侯飞也报以可掬笑容,亲切对倩倩道。

 “是吗?这么好的事情,红猩猩怎没告诉我?”倩倩对于错过爵府盛宴感到无比惋惜道。

 “红猩猩?”夏侯飞忍俊的望向深感不自在的敖烈,不懂倩倩为何对俊叹无俦的敖烈有此突兀形容?

 不过,他如果见识过敖烈没剃掉嘴落腮胡前的德行的话,恐怕他也要赞许倩倩的形容贴切哩!

 只见敖烈脸微微红,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轻轻敲倩倩一记额头表示不

 “干嘛又打人?”倩倩委屈夸大的抱住头顶,宛如被巨石砸到般抗议:“是你趁我睡著时,自作主张把我从爵府带走的-!害我白白少掉丰盛一餐,不对的是你嘛!”

 倩倩这暧昧至极的抗议词,惹来众人异样眼光。

 敖烈并不介意把他和倩倩当成一对亲昵情侣看待,只是他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表现骨的爱意。当下皱眉嗔目怪倩倩道:“人家爵爷是同你客套,你怎么当真起来?”

 “不,敖兄,愚弟的确是一片诚意想招待两位,不如现在就随同本爵移驾爵府吧。以表愚弟一番赤诚。”夏侯飞快人快语表明绝大的诚意。

 “不行,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县府的客人,你无权带走他们。”鱼婉蓉一听夏侯飞要与她抢夺贵客,那怎么可以?她好不容易才说服心上人敖烈留下,怎么能让夏侯飞这程咬金半路杀出破坏呢?

 连这个也有得争?倩倩和敖烈再次傻眼,瞪著这宛如冤家转世般的两人,火药味浓厚的对峙著。

 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选才能同时不得罪两方?

 原来受的滋味也不好受呀!

 还是当家的鱼延庆上前来打圆场“既然大家有缘齐聚一堂,都算本县贵客。如果不嫌弃,何不让本县留下各位,设宴款待各位呢?县府虽然不大,两、三间客房绝对绰绰有余,不知爵爷及壮士、姑娘是否愿意屈就。”

 “再好不过了。”倩倩立即机灵附和县太爷两全其美的办法“夏侯爵爷,你也会留下来陪我们喝一杯吧?”

 “这…”夏侯飞犹豫的视鱼婉蓉憎厌的目光“我怕有人不在下。”

 “不会,不会,蓉儿姑娘最热情好客了,多一个人她反而觉得热闹。爵爷,你救了我,我还没报答你呢!你若不肯留下来,我会很难过的。”倩倩积极怂恿,一来她想化解夏侯飞和鱼婉蓉的心绪,二来她十分欣赏夏侯飞为人磊落大方的态度,有意结为朋友。毕竟,她还欠了人家五千两的笑容没还,成为朋友之后,也许可以跟他打个商量,用别的方式还…

 仙界讲究知恩图报,是不能欠债不还的。

 “是呀!夏侯爵爷,你不是想和我痛饮一杯吗?那就请留下来吧。”敖烈心里也有和倩倩相同的想法,同样对夏侯飞恢宏气度惺惺相惜。

 “好吧!那就叨扰了。”夏侯飞盛情难却之下,也不想错过结识龙族人的大好机会,恭敬不如从命道。

 鱼婉蓉见心上人敖烈都亲口挽留了,也不便再出言讽刺抗议什么,生怕敖烈一不高兴拂袖而去。只有闷闷不乐瞪著夏侯飞这不速之客留下杀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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