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景明的话之意苏木不用想也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出意外，明
定然会有不少陕西头面人物来自己这里打题。按照明朝的科举制度，一省的乡试都由正副主考出题。主考是要出四书三道题的，副主考出五经五道题。
乡试成绩关系到一个读书人是否获得做官的资格，一旦举，无论你以前如何贫寒，积立即摇身一变成为统治阶级，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
正因为关系重大，每次乡试，大主考一到省城，就有不少人试图从他口套出题目来。就算套不出来，探点口风也好。
大主考都是京官的厉害角色，像苏木这种新科翰林，前程远大，而史大人品级又高，自然不会有人胆敢过来行贿。但人总有说失口的时候，尤其是吃了酒后。
可以想象，明
会是什么情形。这样的场合，苏木早在预料之。他现在注重名声，自然不肯很地方乡绅混在一起。这也是他为什么临到考期，才进西安城的缘故。
可想不到，还是逃不过这个场面。
问题是，明
的宴会苏木又不能不去参加，听何景明说，那可是巡抚大人带队的，一省都抚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巡抚管辖着一省民政，必须和地方乡绅搞好关系。缙绅们要请他出面拜见大主考，却不能不答应，以后的政务还得他们帮忙才
得好。巡抚自然有他的考量。
累了一天，又热了一天，苏木洗澡后，就要上
睡觉。最后，他还是没忘记同史大人说了一句，说是明天估计会有情况，叫他注意些，仔细被乡绅们探去了口风。
实际上，从昨天开始，两个正副主考都讨论过今此乡试的题目，已经有了腹稿。准备等到进驻贡院，封闭之后，再将所有题目拿出来。
“明白了，明白，苏主考但放心吧。说起应酬，老朽还真不擅长，一到这种场合，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索
一言不发，得场面有些尴尬。若老朽也如编纂一样能说会道，何至于宦途艰难，这个岁数了还是个祭酒。”史大人一阵感慨。今天史大人
里被人
了钱票，都是发展银行发行的一百两一张的大票，整个人都好象喝醉了酒一样晕忽忽的。这天晚上，却是失眠了，整晚在院子里走个不停，搞得苏木烦不胜烦。
正要提醒史大人别影响他人休息，转念一想，这个老大人也是可怜，怎么说也是两榜进士翰林出身，可到最后不也在国子监这种清苦之地打熬。今
得了这么多钱，心情
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人家是正三品，苏木是正七品，对他自然要客气些。
第二
，也是运气，居然是个阴天，天气也凉快了许多。到晚间，苏木和史大人，依旧内、外帘官都要进考场，不到考试结束不许出来。
他前一阵子故意不进西安，免去了许多无谓的应酬。
自己到是轻省了，却急坏了城的士绅们，对他们来说，今天却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结果，这一天对苏木来说，经历可谓惨痛。
陕西巡抚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一大早就来请，然后将一群又一群希奇古怪的乡绅介绍给苏木认识。接下来，自然是请吃饭，大家酒桌子上好说话。
有说，早知道苏主考是大名士，每到一地，都喜欢名胜古迹，因此，这些酒宴的地点也甚是奇怪。华清池、大明宫遗址、阿房宫遗址。
可怜苏木和师大人坐着马车在城里来回跑，苏木年轻力壮好好些，史大人竟然晕车，被颠得面容苍白。
宴席刚开始的时候还不错，关颇多美食，苏木刚开始还兴趣
，可是，一三餐不过是解决生理需要。一六餐，就是一种苦痛的折磨了。而且，还不停地吃酒，吃到最后，整个人都醉得不行。
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见过什么人。
只知道，来的人都是有些来头的，不是致仕高官的子弟，就是名门望族，要么就是当地有名的大名士，有功名在身的大地主大商贾。
不断有人过来递片子，说好话，不断有人过来拉拉扯扯，将莫名其妙的东西
进自己袖子里。吃完席，苏木和史大人在休息间里一抖衣裳，就掉下来一大堆钱票，有的一百两，有的三百两，最多的一张是五百两。
苏木心苦笑：这些人凭白无辜地
银给我，岂知我当时也是打哈哈，装糊涂，
点头，自己说了些什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史大人也醉得厉害，一看到钱，就不张着嘴巴笑。
无论你问他什么，都照例呵呵一声。
苏木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呵呵大人。”
史大人还是“呵呵”一声，让苏木好生没趣。
苏木口风紧，史大人为人木讷，乡绅们一无所获自然不肯甘心。
到晚间，酒宴移到城墙上面。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等席一散，两个大宗师一进贡院，大门一关，不到考试结束是不会出来。
因此，来的人更多。
城墙都是灯笼，凉风习习，叫人身上一
。一连吃了五场酒席，苏木肚子涨得厉害，连出气都带着酸味，自然不肯再动筷子，再饮一杯酒。
就说身体不适，和巡抚一道在城墙上散起步来。
后面，几十个士绅跟在后面。
夏夜西安，灯火万千，深邃阔大。好风长
，卷起灯光，竟有一丝盛唐的气象，叫苏木
猛地起来。巡抚说早就听说苏主考是诗坛圣手，你的诗词早已经在西安城传唱一时。难得你来陕西一趟，无论如何得留下诗词，也好成就一段佳话。
说着话，就不听地
诗作赋。苏木心雪亮，巡抚这是故意在套今科试帖诗的题目。
他也不搭理，索
学起史大人“呵呵”个不停。两大主考同时呵呵，叫巡抚大人好生没趣。
正笑着，突然有一轮明月从南面升起来。
苏木呆，心突然响起了一句话“人月两圆”自己来陕西已经大半年，按照计划，一年之内能回京城就算是早的了。
走的时候，吴夫人和胡莹怀有身孕，如今一对儿女已经来到世上。等我回京，只怕已经能够走路了。
也不知道她们还好了。
一缕思绪从心底冒起，不可断绝。
苏木本就醉了，忍不住
道：“一片终南月，那从岭外看。昔尝临北树，今独照南冠…”可接下来该接什么，苏木却死活也作不出来。他本就不擅诗词，这次有感而发，全靠自己的这一缕诗思，灵感一去，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作。
大宗师做诗了，城墙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等着。
可等了半天，却没有后话。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万里天难问，三更影易寒。梦儿女路，莫忆旧长安。”
这诗却是如此地好，苏木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忍不住惊喜地叫道：“原来是君服。”
没错，接下半阕的正是谢自然谢君服。
“好！”这个时候，众人才高声地喝彩起来。
“上下片五言诗句，珠联璧合，天衣无
，好诗，好诗啊！”…
谢自然忙上前拜在地上：“学生凤翔府扶风县考生谢自然，拜见宗师大老爷！”
苏木哈哈大笑，一把将他扶起来，也管不了那么许多，道：“君服，你我从宁夏结伴回西安，本就是缘分。大家相
莫逆，不需行如此虚礼的。”众人听到他们这么说，心都是一凛，却没想到这个姓谢的秀才和大宗师之间竟然是旧识，都树起耳朵听过去，惟恐漏了一字一句。
“多谢大宗师。”谢自然也不矫情，直起了身子。
苏木问：“君服，你也来参加乡试了？”
“回大宗师的话，小生正好参加这期考试。”
“好好好，好好考，成全咱们这一场师生缘分。”苏木大笑，同他又说了半天话，实在支撑不住，这才在长随的搀扶下回贡院去了。
到了地头，巡抚、就何景明和各大内、外帘官都到了。
贡院大门缓缓关上，从现在开始，不到考试结束，西安贡院再不许出去一个人。
…
与此同时，苏木和谢自然在城墙上所作的那首五言诗飞快地在士绅门间
传开来。几乎只要有考生的世家大族，今夜都是无眠。
无数书生都在灯火下捧着新录的诗稿仔细推敲。
这可是苏木来陕西后做作的唯一一首诗词，如果其留有关节，必定就在其。
一片终南月，那从岭外看。昔尝临北树，今独照南冠。
万里天难问，三更影易寒。梦儿女路，莫忆旧长安。、
…
恩，这诗，所用的意相不外是月、夜和影子。三平音，今科试帖诗的韵脚定然是其之一。
名门望族本不缺人才，很快，就有人作住题目，叫考生细细地背
了。可怜苏木倒是没这个想法，第二
醒过来，同史主考商量了一下，各自随便在书选了题目，叫匠人将题目纸印妥，只等考生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