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啊,不不不…”那丫鬟连连后退,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老爷饶命啊,小的怎么敢去打岳老爷,那是要被天大雷劈的。”
苏木没想到这个丫鬟如此大的反应,很是气恼:“小蝶,你去。”
小蝶也吓后退一步:“使不得,我听人说这举人老爷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打了是要遭报应的。”
“对对对,小蝶姐姐说得是。”
众人又都后退一步,连声道:“老爷,要不你亲自动手吧,举人打举人,都是天上的星宿,谁也报应不着谁?”
“算了,我来!”苏木提起了巴掌。
正在这个时候“咯”一声,然后又是一声大哭。
回头一看,原来是吴小姐。
吴小姐刚才听到丫鬟们说“大家都是星宿,谁也报应不着谁”顿时被逗笑了,可一看到苏木正要动手给父亲一记耳光,又惊得哭了起来。
她着一哭,几个丫鬟也跟着哭。
苏木突然
了气,心一动:这吴举人搞不好哪一天就成了我苏木的泰山老丈人,晚辈打长辈,乃是不孝。若真如此,将来我苏木进了政坛,免不得又是一个污点。被敌人抓住,安一个“德
有亏”的罪名就麻烦了。
这个手是千万不能动的。
可是,不打他一记耳光,吴举人这病却是好不了的。
苏木想了想,心道:“有了,我去找个敢动手的回来。”
突然间,吴老二那张油腔滑调的脸浮现在苏木的面前。当初,他刚刚住进龙在家的小天井时,老举人对着老二也是一通臭骂,可惜吴老二却不屑一顾,直接将老举人抱回屋去扔在
上。
这家伙就是个滚刀
,
到十足的。
用他来收拾吴举人自然最好不过,这次就叫老先生知道什么叫秀才遇到兵。
确实,明朝的读书人身份尊贵。尤其是举人,那可是老爷,一般人根本不敢动手打,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可若是举人一上的人物,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可能听苏木的话过来给老举人一记耳光,那不是胡闹吗?
想来想去,也只有吴老二这个夯货是最得用的人选。
说完,苏木就道:“我出门一趟。”
转身就要离开,小蝶:“老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吴老爷怎么办?”
吴小姐也抬起头来。
苏木柔声对吴小姐道:“吴小姐,我去找老二回来。自从你们搬到这里,老二还没来过一趟。想必老举人心也挂念这个儿子,搞不好,吴老二一回来,老先生心情一畅,病就好了呢!”
吴小姐点了点头,又哭起来:“子乔,快去叫老二…可是,京城这么大,又怎么才能找着他?”
“别急,放心好了,只需两个时辰,就能将他找出来,相信我。”
苏木也有这个自信,只要吴老二人在京城,他就有这个信心。
开玩笑,有锦衣卫在,什么人找不出来?
如果锦衣卫不成,还有东厂呢!
…
现代人并不知道,明朝的户籍制度比起后世却要严格许多,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实行里保制度,一家有事,一保一里连坐。
比如某人家失火,街坊邻居都必须去救火,否则与纵火犯同罪。
京城更厉害,不但里保连坐,每个片区都有锦衣卫的卫所、东厂的坐探,街面上还有顺天府衙门的衙役巡逻。
以苏木现在同厂卫的特殊关系,要在京城找一个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从家里出来之后,苏木很快联络上了张永,请他帮忙寻一个叫吴念祖的泼皮。
然后又去了胡进学所管辖的百户所,同他一道,在京城的几个主要声
犬马的场所搜山检海地找人。
与此同时,整个京城的打行都得了一个风声,官府和厂卫都在寻一个姓吴的人。
所谓打行,就是明朝的黑社会组织,主营高利贷赌场等偏门生意。而要想在京城做这种来钱快的行当,就不可避免地同官府有所接触。
听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泼皮竟然惊动了厂卫,所有人都是又惊又惧,纷纷猜测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惹出了泼天也似的大动静。
想必也是个没奢遮的好汉!
一时间,吴念祖的大名顿时在京城的黑社会响亮起来。
甚至还有人在与人动手时自称:“知道我是谁吗,吴念祖是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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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此刻的吴念祖并没意识到自己在京城打行已经成为一个旗帜
的人物,他已经在这家赌场呆了快半个月了。头发
成一团,眼睛里布
了红丝,眼角糊
眼屎,看起来颓丧到极点。
赌场名叫银钩,刚开张没两月,老板据说是一个朝大人物的身边人。
而这个大人物究竟是谁,一般人也无从知晓。只知道,自从这家银钩赌场开张之后,顺天府的衙役就没来叨扰过一回。不但如此,就连凶狠霸道的东厂和锦衣卫对这家赌场也是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来收规矩银子的想法。要知道,像这种赌场,可是两大衙门的主要经济来源。
于是,就有人猜测,这幕后老板肯定是三大阁楼的一个。或者说,起码也是部堂级的高官。
不过,这个老板做起生意来气魄颇大,只要进了他的赌场,只要手头的钱输光了,想借点。打个条子,按上手印,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利息,也公道。
正因为如此,赌场一开张,生意就好得不行。
这其,自然不乏有想来占便宜,看能不能大赢一笔之人。
吴老二就有这个想法。
说起这两个月,刚开始的时候他运气不错,几乎让他产生错觉:自己就要时来运转。
事情得从胡莹被淮王抓住,他跑去找张永报信说起。
张永离开之后,他就被一个太监给关在屋里。一想到那个太监口口声声说要将他直接打死喂狗的话,吴老二吓得一身都软了。
本以为也就是被人关上半天,就会放回家去。
却不想,在张永家一住就是半个月。
原来,张永这一忙,却将他给忘记了。接着就是弘治驾崩,新君继位,然后又是淮王之
。整个朝局折腾到大年过完才算安稳起来,等到张永偷得浮生半
闲回家去,这才发现吴老二还关在这里。
心又好气又好笑,叫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打发掉。
吴老二在这里被关了半个月,一肚子的恐惧和怨气,可一看到银子,却高兴起来:管他呢,有钱就是大爷,半个月就是五十两银子。别说关这里,就算是被人关进天牢,也是值了。
至于张永究竟是身份,他也不敢去问。
得了钱之后,吴老二自然
连于花街柳巷,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俗话说,赚钱如针挑土,用钱如水冲沙。
五十两银子看起来颇得,已经抵得上一户下人家的资产了。可照吴老二那种糟蹋法,也不过一月,就用得个干净。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二钱银子的家底。
如吴老二这种泼皮,又没有家室,一人吃
全家不饿,心也不急。就琢磨着用这二钱银子做些什么,看能不能翻点本。
恰好这个时候银钩赌场开张,按照业界惯例,新赌场一般都会来个大放送,输些钱出去,正好去那里占点便宜。
也合该老二要赢,他被关张永家半月,歇了这么长时间,手风却顺得出奇。一坐下去,二钱银子就翻到了三十两。
按说,得了这么大便宜,他该收手才是。
可吴老二却不走,一口气在赌场泡了三天,更是将那三十两翻到七十。
这下可惹恼了赌场的人,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是故意输点钱出去,好花钱买人气。可你这小子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接下来,吴老二开始走背运,一口气将手头的现银给输了个
光。
于是,他就走上了借高利贷的歧路。
不眠不休地奋斗了六
,饿了,就吃两口赌场提供的糕点,累了就睡在椅子上,到现在,手头已经积了三百多两外债。
而这些欠款,还在不停打滚,只需再过几
,就会变成一笔让人瞠目结舌的天数字。
“开,快开!”吴老二红着眼睛指着赌台上的一个位置:“顺门,十两!”
赌场的伙计看着吴老二笑,却不动。
“怎么了,怕小爷没钱?快开,开了之后再说”吴老二斜着一双怪眼喝问。
伙计赔笑道:“小爷你说什么话,小人怎么可能这么想。实在是东家有规矩,这见不着真金白银,不能开盘。要不,你…”
吴老二不耐烦地说:“拿纸笔来,不就是写个条子吗?”
“是是是。”就有一人端了纸笔过来,道:“要不,小爷你多借点,这里有五十两,可以多玩几把。”
“你这夯货倒也机灵。”老二笑着接过钱,就在欠条上按下手印,将十两银子
了上去。
不出意外,自然是输了。
偏偏这吴老二杀发了
,索
十两十两地
,只片刻,就输了个底掉。
“再借些!”
这一回,却没有反应。
老二大怒,一拍桌子:“掌柜的,拿些银子过来使!”
就在赌场的二楼,赌场的掌柜正恭敬地站在一个青衣人身边:“东家,这泼皮明显就是在胡搞的,这阵子已经欠了咱们好几百两,再这么下去,可不是法儿。前几
伙计们就有意要催款了,只顾着怕坏了赌场的名声,一直没有动手。今
却巧,您来了,还请东家你拿个主张。”
“把他手指剁了,一百两一
,照着点就是了!”那青衣人转过身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