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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还要多久才会到?”烈少严不耐烦地问着对座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佐藤俊矢。

 “快了。”佐藤俊矢淡道。

 “这两个字你从两个小时前就说了。”烈少严撇一撇嘴。

 殷浩抱着在他怀里沉睡的倪素,凝视车窗外的景物。

 车子两旁净是枯黄的树木,车子愈往前开,空气就愈冷冽,像这样森且杳无人烟的地方,也只有佐藤雄作这老怪物会喜欢吧!他想。

 “像这样的空气,老人家多了不好。”殷浩对这里的味道出嫌恶的表情。“好怪的味道。令人作恶。”

 烈少严和驾驶员已直接-住鼻子。

 “那是制作人面皮的味道,我也不喜欢。”

 因为那股怪味道愈来愈浓,倪素也为之清醒“这是什么味道?”

 “别闻了。”殷浩按着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

 “才一个晚上,你们就变得这么恩爱了?”烈少严酸溜溜的说。

 倪素一脸嫣红,更是不愿将脸从他膛离开。

 “别理他,这家伙怕又是跟哪个女人八字不合,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殷浩调侃道。

 “哼!”烈少严像是被料中心事而不悦地别过头去。

 “到了。”佐藤俊矢率先下车,把准备好的口罩戴上。

 而另两部车的“炎盟”子弟兵和“佐藤”子弟兵,因受不了这教人反胃的味道而朝顺风的方向站。

 殷浩从车里出来,对那股怪味倒不怎么在意,反而凝神注意到孩子的嬉笑声。“这里有小孩?”

 “没有人和他处得来,只有小孩子,所以他收养了许多小孩子,一旦孩子长大了,他就会把人赶走。”佐藤俊矢神情淡漠地说。

 倪素往一旁找寻笑声的来处。

 “真是个怪家伙…”烈少严对这样的人,感到十分困惑。

 “所以能与他相处的孩子,也很古怪。你们往前走,一会儿就会看到木制的大宅,他既然在制造人面皮,就不会离房子太远。”

 “你不跟我们去?”烈少严问道。

 佐藤俊矢转过身去“我不和浑蛋说话。”

 烈少严抿一抿嘴。

 “我不和你们去了,我待在这里就好。”倪素朝另一个方向看,怀好奇。

 “也好。”殷浩轻快地答,俯首亲吻她。

 殷浩原本就不打算让她去,他想那个“傅明珠”一定和她有关系,他不要她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免得再多生一件烦心的事。

 “走吧。”烈少严一面走一面咕哝:“他才是最怪的人!”

 “遗传这种事,是有科学根据的。”

 没一会儿时间,他们看见了佐藤俊矢所说的大宅。

 那栋房子虽然宽大,但却年久失修、破旧不堪,再加上偶尔会有制作人面皮所发出的臭味,殷浩和烈少严怀疑,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佐藤雄作的确是个怪人。

 “-?那里有个年轻人。如果我们这样冒昧进去,他不在,铁定不高兴,过去问一问那人好了。”烈少严走向正在烧火暖身子的男人。

 “年轻人?”殷浩皱一皱眉头,接着跟了上去。

 那年轻人专心烧着木材,仿佛不知道自己身旁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

 “请问…佐藤老先生是不是在那屋子里?”烈少严因为对方削瘦矮小,所以弯下身说话,其实一百八十多公分高的他,对于一般日本男子的确高出很多。

 对方的沉默令烈少严愤怒。

 殷浩一直注意他的举手投足。他手拿着长木头,不时往火心翻搅。殷浩定睛一瞧,依稀看见火中的铁片,好像是人的脸型,猜想他应该是在烧人面模吧…

 但若这人是在为佐藤雄作做事的话,那佐藤俊矢的说辞就很可疑了,因为这人不是孩子,是个年纪约莫二十岁的少年。

 “他老人家到底在不在?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请教他。”烈少严强忍暴躁的脾气,佯装和气道。

 若不是要见那怪老头,他一定毙了眼前这混球,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除非不要命了!

 “请教?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资格了。”少年依旧没有回头,说话的语调像鬼魂一样阴沉且没有生气。

 “『炎盟』烈少严!”

 “『冰盟』殷浩。”

 他们各自介绍着自己的惊人身分。

 闻言,少年终于有了反应,转身正视他二人,清秀的五官布诡谲。

 “请让我们见一见他。”烈少严,骄不可言地将两手放进西装袋里。

 “他出去了。”少年丢掉手中的木头,打算离去。

 殷浩深深气“前辈得罪了!”猝地出手撕下少年的脸!

 烈少严愕视着少年惊人的转变…卸下年轻的脸皮后,竟是一张脸色蜡黄、面皱纹的老者。

 “你不简单,竟然认出了我。”佐藤雄作面无表情地说,但心中却教殷浩惊人的速度重挫骄气。

 “夸奖,因为佐藤俊矢说前辈只喜欢小孩子,所以绝不容许其他人出现在你的地方。”

 “所以,我也不会喜欢你们。”佐藤雄作毫不客气地说,完全不理会眼前这两人是多么受极道中人的敬畏。

 “我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吧,前辈可有收过弟子?”

 “除了孩子,我不和其他人相处,快走!”

 “因为你也像孩子,冥顽不灵!”烈少严没好气地反驳他。

 “年轻人,你的脾气太火爆了。”

 “老家伙,你的性格也好不到哪里去。”

 “少严,他是前辈。”殷浩道。

 “哼!”烈少严心不甘情不愿地冷哼一声。

 “是这样的,我怀疑有人假冒我的家人胡作非为,但对方易容术高明,不易识破,而当今除了前辈,应该没人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术,连声音都能模仿,我想,对方曾拜前辈为师。”

 “我从没收过弟子!”佐藤雄作悻悻然道。“你们…”

 “姊姊好厉害…我还要再看一次!”小孩的喧闹声打断了他们严肃的谈话。

 “谁接近我的孩子?”佐藤雄作严厉地瞪着他二人“你们的人?”

 “我的女人。”殷浩不加思索地回答。

 烈少严猛然转头看向殷浩。

 佐藤雄作扬起一直垮下的嘴角,道:“我的孩子个个面目可憎,正常人都嫌恶他们的样子,就算想逗他们笑,也都只是做个样子,只有真心能令他们开怀,你的女人来真的…”

 “她令我骄傲。”殷浩扬起嘴角道。

 “她一定不完美,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接近我的孩子,孩子们感觉得到。”

 “不,她是最完美的,在我心中。”

 “你只是没看到她的缺陷,等你发现时,你就会像一般人一样嫌弃她。”

 “在我眼里,她没有缺陷,而我这辈子绝对对她不离不弃。”殷浩异常坚决地道。

 佐藤雄作顿时朗声大笑“你们可知道义的真义是什么?”

 殷浩和烈少严面面相觑,看见彼此眼中的茫然。

 “是真爱,当你们痴、你们狂时,就无视恶的存在,有了无视,就不会制造恶,连真爱都不懂,又何须讲道、论义…极道中人要学习的就是这个。”

 “我不懂。”殷浩想追究底,倘若无视恶的存在,那道义何存?难道真爱就得痴、就得狂吗?

 “爱是无瑕的、是高贵的,也许你们带着道义二字消灭了不少念,但世界之大,你们消灭的完吗?真爱难求啊…一生能遇多少次?”

 殷浩笑一笑,他不是明白,而是终于晓得是什么把佐藤雄作变得这般孤傲,他选择了道义,却失去了真爱…

 佐藤雄作沉默了良久,才道:“两年前,有个女孩来找我。”

 殷浩和烈少严立即正

 佐藤雄作手指一指房子,继续道:“她在门前跪了两天两夜就倒了下来,原来她身负重伤,我医好她,她却不肯走,硬是求我收她为徒,我不答应,她竟可恶的想偷走我的易容秘笈,当我发现时,想阻止她,但她的力气竟大的惊人…最后我还是阻止不了她的掠夺。”

 “力气大的惊人!?”他二人惊叹道。同时暗忖:听佐藤俊矢说佐藤雄作的武艺高深,连他都阻止不了那女子,可想而知那女子是多么可怕,而“傅明珠”却有和她一样惊人的力道…

 “前辈可还认得她的样子?”殷浩动容问。

 “要有最好的易容术,自然要有最好的记忆,如此才能制作出别人的样子…现在叫我画,我也能画出她的无之貌!”佐藤雄作那最后一句,说的是咬牙切齿。

 “那…有劳前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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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浩收藏好佐藤雄作所画的画像,走到孩子们嬉戏的地方找倪素。

 当他看见倪素和孩子们开怀大笑时,他的心也随之愉悦。他伫立在枯黄沾雪的树下,凝视着她的笑容。

 在他怀心喜时,佐藤雄作的话却残忍地搅他的好心情…

 她一定不完美,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接近我的孩子,孩子们感觉的到…

 也许佐藤雄作的话是对的,但这影响不了他对她的爱。

 一颗掌心般大的雪球,突然自热闹处飞掠过来打在殷浩的膛,也打断了他的思

 孩子们惊呼一声,全身颤栗。

 殷浩拍一拍散在膛上的雪,皱一皱眉“谁丢的?”

 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把责任推给倪素,异口同声地说:“姊姊!”

 倪素瞠目昨舌“不是我啦!”心下想:这群孩子真狡猾!

 “我就认定是你!”殷浩下黑色披风及围巾,快步接近倪素,且行且言:“孩子们,看我如何处罚姊姊!”

 “不关我的事…”倪素见自己就快遭殃,立即拔腿就跑。

 孩子们幸灾乐祸地说:“姊姊你真没用,快被追上了哦!”“你们这些小表…啊!”倪素语未罢,就让殷浩用饿虎扑羊的姿势倒在雪地上。

 倪素气吁吁地望定他掬着魅的俊容。

 “素儿…”殷浩声音沙哑地唤她,结实的膛紧贴着她柔软的酥,感觉着彼此的体温。

 “嗯?”倪素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唤自己,甜意在心头油然而生。

 “你是不是喜欢小孩子?”

 “孩子天真无,我当然喜欢,怎么突然问这种…”

 “我想要一个小殷浩。”

 “你是说…”倪素好生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经几番确定后,心中的狂喜教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小倪素也不错。”殷浩轻柔地、疼惜地吻去她的眼泪。

 “别再说了…”倪素突然哽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怕事与愿违。”

 “什么叫『事与愿违』?我殷浩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只要你和我们的孩子。”

 “别这样坚持…”你的坚持只会令我更痛苦。倪素心下泣道。

 “给我一个吻,让我知道你是多么想为我生孩子。”

 他才说罢,她便给予他一个狂热、在她心头却是万般痛楚的吻;他随即回应她的浓情意。

 教人窒息的吻明示他对她独占的渴望。厚实的大手缓缓覆住柔软的浑圆,陡地,似遇到弹簧般弹了回去。

 殷浩侧头看着瞠大眼围观的孩子们,这就是他突然将**止住的原因。他咧嘴笑道:“以下是限制级的处罚,你们必须避开。”

 “别闹了,地上好冷…”倪素含羞道。

 “我给你温暖。”

 “孩子们在看…”

 “机会教育。现在,让我足一下,否则我不敢保证在回去的路上不会要了你。”

 他这样骨的说辞,她更加难为情了。但她绝不会因为羞赧而拒绝他,因为,她已没有多少日子能和他在一起,所以,她更珍惜他此刻的霸道和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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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浩趁倪素沉睡时,悄悄地离开了饭店。他实在不愿留她一人,但他也不希望带她去她的组织,除非他不珍惜她的生命。

 他依照林娟的口述,只身来到东郊的私人古堡。

 “很抱歉,这是私人地方,闲杂人不得擅自进入。”

 殷浩掬着莫测的笑容望定阻拦他的两名犷男人。

 “知会你们首领一声,『神龙』特来拜访。”

 两人立即神色俱变。他们终于亲眼看见极道界其中一位风云人物“神龙”殷浩。

 尽管他已出现在他们面前,依旧给人一股强烈的神秘、遥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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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素缓缓地由睡梦中清醒过来。本能的侧身想依偎身旁的男人,孰料,她触及不到男人的身体,也感觉不到那教她安心的温柔气息。

 她猛地坐起,举目四望,还是不见他。随即她才想到,他一定只身去她的组织…

 为什么不带她去?

 殷浩舍下她的举动,令她好生怅然。

 彼此不是已经分不开了吗?为什么他还能丢下她不管…难道调查真凶真的比她还重要!?

 倪素凄苦地一笑。她在追究什么呢?他并未说过爱她啊!男人和女人**是很正常的事,再说,有如此多的女人和他发生过情,她凭什么觉得自己是特别不同。

 她总是这般。一会儿承认她在他心中不足为道,一会儿又教他人的温柔带进爱的漩涡中,为之沉醉、为之情狂。

 当她愈陷愈深,要她再去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那种痛,是撕裂般地疼、割心般的痛。

 可是,当他凝视自己时,她便会因为他的星眸中有她,而不去在意他吝啬给予的爱…

 天哪!她已经爱他到甘受万般折磨的地步了…

 她走下,穿起衣服,想到组织去找殷浩,另外,她也想得到首领的信任。

 离开了饭店,她张望路上有无计程车时,蓦地,一条鞭子由她身后出现,如蛇一般住了她的,她惊呼一声,正要转身反击,鞭子使劲一收,她整个人凌空向后飞进后面的小巷。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接着抬头一看的同时,鞭子离了她,被眼前红衣劲装、红发碧眼的异国美女在手上。

 “师姊…”倪素杏眼圆睁,惊愕道。

 红发女子冷冷一笑“你的反应退步了,那是不是代表,你该从组织里消失?”

 “什么意思?”倪素然变,危机意识急遽升起,她的直觉告诉她,在组织除了“鬼神盗”之外,最照顾她的“夜猫子”将对她发出危险的攻势!

 “我奉命来杀你。”夜猫子语犹未了,就向倪素挥出鞭子。

 倪素本能地翻身避开,惊悚地看着自己适才坐过的地方,教夜猫子的鞭子打出一道深达两寸的慑人裂!可想而知“夜猫子”的确要置她于死地。

 “连你也不相信我?”倪素心酸道。

 夜猫子淡漠地说:“我只服从命令。”

 倪素摇摇头,苦笑且绝望的说:“得不到信任,我活着也没用…无所谓了,命你拿去吧。”

 夜猫子的心底顿时掠过一抹不舍,但很快就让首领的命令给粉饰了。夜猫子高举鞭头,随即毫不留情地挥下鞭子…

 倪素在夜猫子挥下鞭子的同时,默默地在心中和殷浩道声离别。这样的离去,可以减少对他不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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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强烈的不安陡地在殷浩心中掠过。他略为动容,缓过不安的思绪,继续听“偷盗集团”的首领说…

 “组织每个成员都有代表自己的武器,譬如刚退出的『鬼神盗』她的武器是金箭镞、『女煞』是白金手、『飞燕』是麻醉、『八爪女』是以炸弹做破坏、『玫瑰』则是擅长用毒。”

 首领先是骄傲地笑笑,接着失望的叹气:“组织里有一百多位成员,除了『夜猫子』是我的贴身护卫之外,那五个人都是我最骄傲的成员,可惜,『女煞』令我失望了…”

 “有没有人的表征是脸呢?”

 首领挑一挑眉“你是指…”

 “易容术。”

 首领当然知道殷浩这个问题关系着殷段的死,所以她也会毫无保留的回答:“曾经有。”

 “曾经?”殷浩略为不解她的话。

 “这个人已经不在组织了。”

 “怎么回事?”

 “这…我实在不方便说。”

 “那好。”殷浩自身上取出佐藤雄作给他的画“你认得这个人吗?”

 首领脸色立即铁青“你看过她?”

 “是有人曾在两年前看过她,在日本的北海道。我怀疑她是你的成员。”

 “她已经死了,也是在两年前,我想那个人是在她死前看过她的。”

 “应该不是,那个人看见她的时候,她受了很重的伤。”

 首领开始困惑“倪素没杀死她…”

 “倪素为什么要杀她?”

 “是我下的命令。她一直和倪素不和,最后还用倪素『女煞』的名号私下去偷盗物件并且陷害倪素,这种人,组织自然容不下她,所以我就命令倪素去杀了她,没想到…她还活着…”

 殷浩因此大喜,这又是一个有利的线索。

 “如果我说杀殷段的人不是倪素而是她呢?”

 “不可能,她的易容术还未成气候。”首领嗤笑道。

 “这张画,是易容大师佐藤雄作画的,大师救了她,她却掠夺了大师的易容秘笈。所以,倪素和她,你会相信谁呢?”

 首领深锁着眉心“你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些…已经太迟了。倪素是和你一块来捷克的吧!?”

 “你怎么知道?”殷浩双眉挑动。

 “组织每个成员的体内都装置了追踪晶片,只有在退出组织时,才能动手术取出。”

 “你都用追踪晶片和成员联络?”

 “不,我们的联络是靠电子邮件,若时常去找他们,他们的身分很容易就会曝光。”

 “那要在何时晶片才会用到?”

 首领沉默了半晌。最后,含着些许感伤沉声道:“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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