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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加料的美酒
 薄姬是真的怀孕了,但所谓的小产迹象不过是故意唬人罢了,胎儿健康得很,经太医把脉开方,薄姬吃了几副补药之后,变得神采奕奕的。

 端泊容每天晚上都去陪她,以免她又心绪不宁,徒生变故。如此薄姬更加得意,府中吃穿用度,任由她支取,再不必经过账房。陵信王府俨然成了她的天下。

 楚音若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到头来竟发现,心中还是会微微酸涩。

 薄姬怀孕两个月,那孩子就是她在水沁庵的时候有的…她一个人待在水沁庵那么清冷的地方,端泊容却与薄姬在此夜夜好…楚音若摇摇头,觉得有点可笑。她是入戏太入深了吗?她又不是真正的陵信王妃,端泊容与谁好,关她何事?用得着她来吃这不相干的醋?

 可是,为何她一忆及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就这般难过?好吧,从前追韩剧的时候,她喜欢的“欧巴”如果与哪个女明星传绯闻,她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感受,就当她追了一次星喽。

 “王妃,双宁回来了。”红珊禀报道。

 永明郡主疼爱女儿,时不时都会派人送些东西来王府。楚音若对母亲说,不如让她的丫鬟定期回太师府去取,有什么特别的口信也可顺便捎过来。

 说话间,双宁领着三两个仆妇进来请安,小厮手里皆提着大包小包的,随后与红珊一阵忙和,将东西安置在案几上。

 “母亲可有带什么话?”楚音若问双宁。

 双宁犹豫了一阵,脸上似有难以启齿之,好半晌,才缓步走到楚音若身边,轻声道:“夫人已经听闻了薄姬有孕之事…”

 “想必,这京中早传遍了吧。”楚音若微微笑。是啊,太医都请了,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了?想必此刻,陵信王妃又成了京中贵妇们茶余的笑话,都说她拴不住老公。

 “夫人说,王妃还是得放低一些身段,先抓住王爷的心要紧。”双宁道“只要王妃与王爷和睦,孩子迟早也会有的。一个妾室,动摇不了什么根基。”

 “明白了。”楚音若道。

 母亲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所以是暗示她动用那宕丸吗?那怎么能叫“抓住男人的心”呢?那是“抓住男人的身”还差不多。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要抓住他们的身还不容易?可是,这能改变什么?这能让薄姬彻彻底底从她和端泊容之间消失吗?能让端泊容真正爱上她?

 “王妃,这次太师府送来不少山珍海味,”双宁又道“不如让奴婢下厨,给王妃做几个好菜,晚上请王爷过来用膳吧。”

 “对对对,”红珊在一旁道“几天没见王爷了,王妃可不能纵容了那薄姬。好歹得让王爷到咱们这儿来吃顿饭,否则薄姬眼里还真没人了。”

 楚音若思来想去,也是该采取些行动,否则薄姬在这府里横着走,她和双宁便要受那些势利眼下人的气。

 “晚上我亲自下厨,给王爷做几个菜。”楚音若答道。

 “王妃你…亲自下厨?”红珊与双宁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哦,对了,也不知太师府的千金会不会厨艺…不管这么多了,反正这会子她也豁出去了。

 “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在旁边帮忙吗?”楚音若笑“想来我也能炒个小菜吧?”

 其实,她对中餐不太在行,西餐倒是学过一些,还会烤些点心什么的。不过在古代,没有专业烤箱,但也没关系,她心中早打定了主意。

 于是她换了身轻便衣服,就在这东院后面的小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还真的颇有些成绩。待到傍晚,她沐浴梳妆完毕,方叫红珊去把端泊容请来。

 “好香啊——”端泊容一进屋子,便有些诧异“听闻王妃亲手做了些好吃的,也不知是什么?”

 “王爷。”让伺候的人退下,楚音若上前施礼道“王爷亲自揭开碗盖,不就知道了?”

 端泊容抬眸看了看她,此刻她周身光洁明丽,乌发带着些水珠,半半绕地盘在头上,用珠钗簪出一个斜髻,颇有些人之态。他倒没有说什么赞美之辞,只是略微笑了笑。

 “烧?”端泊容揭开第一只盘子。

 “栗子。”楚音若道。

 “栗子在哪里?”端泊容不一怔。

 “的肚子里。”楚音若用备好的小刀,将腹轻轻剖开,金色的栗子透着甜香,绽现眼前。

 “这个做法倒是新鲜。”端泊容恍然道。

 “府里的不如田庄的新鲜,所以就用了这个法子,让这道菜看着别致一些。”楚音若道。

 其实,这是西洋的烤做法,原是把肚子里填了香料,改用栗子算是她的巧思。

 “这个呢?又是什么别致的玩意?”端泊容掀开另一只碗盖,却怎么端详也不认识,

 “像是道点心?”

 “蛋糕。”楚音若莞尔道。

 “糕饼吗?”端泊容当然也没听过蛋糕。

 “用鸡蛋和面粉做的。”楚音若道“哦,还加了一些酥酪。”

 古人所说的酥酪,就是凝冻状的牛。至于这蛋糕,本该用烤箱烤的,但楚音若曾在网路上看过有人做水蒸蛋糕,即用一般的平底锅也可以,她得感激自己从前喜欢在网路上逛。

 “很不错啊,松软柔滑,”端泊容尝了一口蛋糕“本王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以后妾身天天给王爷做,”楚音若笑道“王爷就天天到妾身这儿来用膳,可好?”

 “王妃怎么忽然这般殷勤起来?”端泊容颇有些意外地瞧着她“该不会是因为薄姬有孕,王妃着急了吧?”

 他说得如此直白,倒叫她不知所措。

 “世人都说,假如夫君不疼爱子,多少有些子本身的过错。”楚音若踱到端泊容身畔,给他斟一杯酒“妾身近反省,确实是待王爷不够周到,不如薄姬那般惹人疼爱,妾身还盼王爷多给一些情面,以免被人议论…”

 端泊容不语,只是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楚音若猜不准他此举是什么意思,亦将自己杯中的酒也飮了。

 或许她平时不太喝酒的缘故,此刻像有一团烈焰灌入腹中般,双颊马上就嫣红起来,全身也微微发烫,四肢有些绵软。

 她不由得扶着椅子坐下,隔着桌子,凝望着他。

 她总觉得他沉默的时候,格外人,就像电影里酷帅的明星一般,灯光在他四周半明半暗,映出星辉,画面厚重而有质感。她真的想好好欣赏他,可惜此刻不知为何,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整个人都无力得几乎要趴倒在桌上。

 “这酒…”端泊容也似乎有些酒力不支“哪儿来的?”

 “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她听不真切“就是府里的酒啊,什么从哪里来的?”

 “好似味道有些不太对。”端泊容道。

 “哪里不对?好喝的…”楚音若微醺地笑“若不是妾身不胜酒力,还想再喝一杯呢…”

 “王妃,你还好吗?”端泊容关切地看着她,怕她真的醉了。

 “王爷…妾身想问个问题,”楚音若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王爷心里可曾有过喜欢的女子?”

 “什么?”他眉一凝。

 “薄姬是王爷最喜欢的女子吧?”楚音若道“王爷从来没有像喜欢薄姬那般,喜欢过妾身吧?”

 “喜欢过的…”他低声答。

 “喜欢过什么?是有过真心喜欢的女子?j她完全没听明白。

 “从前…在御学堂,有过喜欢的女子…”

 他的声音像夜风一般,悄然吹入她的耳际。

 “是吗?”她歪着脑袋瞧着他“谁啊?哪位贵女?为何没有娶她?”

 他垂下眼,似乎不想再回答,他的脸色却不同于她的绯红,一阵微青后,又是一阵煞白。

 他像是比她还要难受。

 “来人!”忽然,他高唤道“快来人!”

 “王爷,咱们再聊聊吧…告诉我,她是谁…”楚音若仍旧八卦地打听。或许,八卦只是一个借口,她只是想再跟他说说话。

 或许,她只是想让这独处的时间再延长一些,她还没有看够他。

 她腹中的烈焰,此刻如野火燎原,蔓延到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有一种极致的痛楚。她期盼有人来抱抱她,给她清凉的慰藉。她希望这个人,就是眼前的人…

 看来,她真的醉了,所以才会有如此疯狂的念头。生平,还是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男人。

 她真不该陪他喝什么酒…

 “你喜欢上他了。”玄华道。

 楚音若难以置信地望着玄华,仿佛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喜欢上端泊容了,”玄华摊摊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胡说!”楚音若不由瞠目“我…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这跟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玄华轻笑“男女爱又不一定要说多少话。”

 “那要什么?”楚音若觉得自己太天真。

 “看脸。”玄华道“看身材。”

 “那是你吧,江总。”楚音若对于花花公子的言论不敢苟同。

 “我从前在酒吧认识的女孩,一般都没说上几句话,就带回家了。”玄华回忆从前的光辉战绩,洋洋自得。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楚音若翻翻白眼“我还是要一个能跟我多说话、有心灵交流的人。”

 “我跟你说这么多话,有这么多心灵的交流,你爱上我了吗?”玄华忽然问。

 楚音若一怔,随即摇头。

 “为什么?”他复问。

 “你…不是我喜欢的型。”楚音若答。

 “你看,说来说去,还不是要看脸!”玄华嘲笑她。

 “不是这个意思…”楚音若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那我再换个问题,你跟端泊鸢也没说过几句话吧?”玄华道“请问你对他有产生像端泊容那样的感觉吗?”

 “没有。”楚音若答得很肯定。

 玄华道“你这就是爱上端泊容了。”

 “为什么啊?”楚音若还是费解。爱情为何来得如此轻易,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爱情哪有什么道理?”玄华叹气“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虚无飘渺,却能让你为之犠牲。这就是爱情啊。”

 她沉默思忖,还是无法明白。从小到大,她都不曾谈过恋爱,最多追追韩剧纸上谈兵,韩剧里确实也有一见钟情的桥段…但她对端泊容,又不是一见钟情。

 她很奇怪。

 “出来两个时辰了,我得回去了。”楚音若起身对玄华道。

 “回去再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玄华对她眨眨眼睛。

 “我还是觉得你在胡说。”楚音若瞪着他。

 “嘴硬。”玄华哈哈大笑。

 她懒得再跟他啰嗦,快步出了品古轩。这些日子,她对品古轩已经路了,一遇到些心事喜欢跑来跟玄华诉苦。没办法,谁叫玄华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人呢?

 玄华也有耐心,总是笑嘻嘻地听着,给出一些看似顽皮、实则有道理的建议。但今天这番话,她希望是玄华在信口开河。

 假如她真的爱上了端泊容,那就惹上了大麻烦,回到现代,她会因为思念他而伤心,留在古代,她会因为卷入可怕的宫斗与宅斗而伤神。怎么想,都觉得恐怖。

 她希望自己现在能够心如止水,然而,心湖似被吹起涟漪,再也平静不下来。

 “王妃。”双宁并车夫在路边等她,见了她,连忙打起车帘。

 这次出门,她故意没带红珊,而是带了双宁。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往品古轩跑得太勤,被红珊发现什么异样。

 “天不早了,快回府吧。”楚音若吩咐车夫道。

 “王妃…”上了车,双宁一副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似的。

 “怎么了?”楚音若觉得她不太对劲。

 “奴婢有一事想禀告。”双宁支吾道。

 “此刻就咱们俩,有什么就说吧。”楚音若在车轮辘辘声中答道。

 “前,王妃不是派奴婢回太师府取东西吗?”双宁道“夫人不是捎话,希望王妃能与王爷更和睦吗?”

 “嗯。”楚音若点点头“我不是已经照母亲的吩咐,亲自下厨给王爷做了菜吗?”

 还说呢,害得她都喝醉了,也不知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出糗…

 “那天,夫人给了奴婢一样东西,”双宁咬咬“叫奴婢放在王妃与王爷的酒里。”

 “什么?!”楚音若一怔。

 “王妃那天并不是喝醉,而是药发作了…”双宁终于道出实情。

 “你放了什么?”楚音若大为紧张“难道、难道是?”

 “就是那个宕丸。”双宁低声道。

 “你…”楚音若简直惊得要从椅座上摔下来“你怎么敢?”

 “还请王妃责罚!”双宁在摇晃的车身中双膝跪下“奴婢也是照夫人的吩咐…”

 “这么说,王爷也是药发作?”难怪那天端泊容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是。”双宁头俯得更低。

 “这药…真是chun药?”楚音若不解“不必那个什么…就可解了?”

 小说中一般都要男女好,否则会火焚身而亡什么的,也不知是否是作者写一通。

 “这药其实对女子没什么,就是绵软无力、容易动情而已。”双宁道“不过对男子就不太好,听说那天王爷深夜请了太医来,之后就一直病着。”

 “他…”天啊,难怪这两天都没看见他。他怎么那么傻?不知道找他的侍妾救救急吗?哦,不对,薄姬怀着身孕,怕是不能救急…但他也不能就伤了自己啊。

 “车夫,让马儿跑快些!”楚音若高声吩咐道“速速回府!”

 她忽然想到,或许自己爱上端泊容只是一种错觉,因为那的宕丸让她格外容易动情而已。

 但此刻,她也没心思深究,只盼快些回到端泊容的身边,看他一眼…

 端泊容的倚闲阁就建在书斋的后面,平素他忙公务忙得晚了,并不去薄姬处,只在此间歇下。

 楚音若踏进倚闲阁时,端泊容正半躺在卧榻上,仍旧在看他的公文。他的身子似乎颇为虚弱,面色着实苍白,褪去了平的孤傲之气,病中的他,显得温文而惹人怜惜。

 “王爷——”楚音若唤了他一声。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进来,一怔之后,手中的公文竟滚落在了榻下。楚音若步上前,轻轻替他拾起公文,却没有递还给他,只是搁在了案上。

 “王爷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楚音若劝道“公务是忙不完的。”

 “听说王妃去街上逛去了,”端泊容无奈地微微而笑“可曾买了什么?”

 “本来是想买点什么,可听说王爷病了,就匆匆赶回来了。”楚音若瞧着他“什么也没买着。”

 “是谁对王妃多嘴多舌?”端泊容强打精神“本王不过略感风寒而已。”

 “王爷吃药了吗?”楚音若扭头看着近旁随侍。

 “刚服过。”随侍垂眉答。

 “你们都下去吧,”楚音若道“让本王妃跟王爷好好说会儿话。”

 随侍看向端泊容,只见他略微点了点头,于是纷纷退下,掩上了倚闲阁的门。

 楚音若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对端泊容说,这会儿倒忽然难以启齿。她只盼他没有真的伤了身子,否则可真成了她的罪过。

 “王爷可想喝茶?”她问道。

 “说来是有点渴了,”端泊容浅笑“王妃若不嫌麻烦,替我倒一盅热的吧。”

 楚音若迅速替他沏了茶,端到他的榻边,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侧,将茶盅放在他的掌心。

 他俩离得这么近,咫尺之遥,她忽然一阵怦然心跳。奇怪,那天对他心动,是因服了宕丸的缘故,可现在,是为何?

 因为他病了,她同情他吗?听闻他为了自己而伤了身,感到愧疚了吗?同情和愧疚会令她脸红心跳?也是怪事…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端泊容忽然道“说吧,本王听着。”

 “不过想打发他们下去罢了,”楚音若替他掖好被褥的一角“王爷还是先睡会儿吧,妾身在这里看着。”

 “一时半会儿哪里睡得着?”端泊容摇头“我本来睡眠就浅。”

 “妾身给王爷讲故事吧?”楚音若道“听着听着,说不定王爷就困倦了。”

 “也好,”端泊容笑了“就讲讲王妃小时候的故事吧。我从前对王妃的关心太少,此刻咱们就多说说。”

 “啊?”她瞠目。小时候的事,她哪里知道?一说不就馅了?“那个…小时候在御学堂的事,王爷不都知道吗?”

 “闻遂和泊鸢知道的比我多。”他却答。

 “若提起旧事…”楚音若灵机一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妾身也有不知道王爷的,比如王爷曾经喜欢过的那位贵女,可是与妾身同窗?”

 “那位贵女啊,”他的淡笑忽然有些意味深长“说来你应该认识。”

 “谁啊?”楚音若不由得八卦起来“她现下在何处?可嫁人了?”

 “嫁了。”端泊容颔首。

 “啊,王爷你一定很难过吧?”楚音若咬咬“她与她夫君,婚后美满吗?”

 “听说不怎么和睦。”端泊容道。

 “原来王爷一直在默默地打听她的消息啊。”楚音若发现自己心下一阵怅然“若她真的过得不好,王爷可打算帮帮她?”

 “怎么帮呢?”端泊容道“她与她的夫君是否能美满,还得靠他们自己。”

 其实,方才楚音若有片刻紧张,若在现代,对方随时可能离婚,随时可能回头来找她楚音若的老公…幸好,这是在讲究从一而终的萧国。

 老公?楚音若发现,自己在无意识间居然用了这个词。呵,他真算得上她的“老公”吗?

 “王爷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她忍不住继续问道“妾身竟不知御学堂有哪位贵女如此出众,能得王爷青睐。”

 “她啊…”端泊容略微思忖道“或许因为当初她请我吃了一个梅花冻。”

 “什么?”她愣住。

 “梅花冻啊,”他仿佛在提示她“王妃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京里流行的一道点心,其中嵌有梅花,外观透明似冰冻,故而得名。”

 “哦…”听来跟现代的果冻布丁差不多。“就因为一个梅花冻?王爷原来…这么爱吃?”

 天啊,他是好吃鬼吗?堂堂王爷,不至于吧?

 “那年我想去给生母扫墓,母妃知道后震怒,命我在庭前罚跪思过。而她…正巧路过,当时她跟御膳房的人学做了许多梅花冻,怕我跪得渴了,便悄悄用油纸包了一个,让我藏在衣袖里,撑不住的时候吃一口。而我最终也没舍得吃。”

 看来,回忆很美好,端泊容的脸上忽然泛起万般柔情,这种神情楚音若是前所未见的,哪怕在他面对最最宠爱的薄姬时,也不曾见。

 “你也知道,我的生母酷爱梅花,而她闺名就单一个梅字。”端泊容道“那天,是她的生忌。这个梅花冻,对我意义非凡。”

 “王爷真是孝顺…”楚音若道。

 她发现,自己的语调中竟有一丝微酸,好像,她是在吃醋了。吃那个女子的醋吗?天啊,简直不可思议。

 “王妃可记起了什么?”端泊容却看着她。

 “什么?”楚音若回过神来。

 “王妃从前在御学堂的时候,也喜欢吃梅花冻吗?”他的眼神复杂无比。

 “小时候…什么点心都爱吃吧。”她随口敷衍他。

 “可曾记得有谁跟御膳房学做过梅花冻?”他一再暗示。

 “谁?”楚音若连忙掩饰“其实除了跟闻遂公主…我跟其他的贵女也不太,呵呵,王爷也知道,我身为太师之女,她们都嫉妒我。”

 “看来王妃确实是不记得了,”端泊容却忽叹一口气“或许,为着什么缘故,故意记不起来?!”

 “啊?”他这话着实让她费解,越听越奇怪。

 “本王真的有点倦了,”他侧过身去“王妃回屋歇着吧,唤外面的随侍进来便好。”

 这家伙,忽然闹什么脾气?她没说什么话得罪他吧?这忽晴忽的,真让她一头雾水。

 “王妃——”外面突然有人禀报道“闻遂公主府上派人来了,说是请王妃明过府小聚。”

 “闻遂公主?”这可真是白天莫提人晚上莫讲鬼,怎么刚说什么就来什么?

 楚音若不由回眸瞧了瞧端泊容,她知道,他一向不喜她与端泊鸢姊弟来往,倒也不是因为他紧张她、为她吃醋的缘故,多半为了政治利害。

 “闻遂既然请你去,你就去吧。”

 半晌之后,她只听他如此道。

 侧过的身子,看不真切的表情,他的脸庞埋在阴影处,越发显得阴沉。而听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让她有些忐忑。

 楚音若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她一个现代人,又没打算在他这儿过一辈子,用得着看他的脸色吗?不就是出门见个闺蜜吗?就算她去见老情人,他也管不着!

 可话虽如此,他冷冷的态度,还是让她心里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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