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痞痞地笑着,笑弯两道眉毛,圈住她身子的长于臂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没办法,谁教她的身体那么软,味道那么香,让人不由自主啊。
“你到底要怎样?”
想谈判?很好,他的筹码多得很。
“不想牵连无辜的话,也许你可以试着合作,该吃的吃,该睡时睡,把自己养得正常一点。”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威胁任何人。”她咬
,坚决回答。
不过是死,何足惧?在这之前,她早就死过好几回。
但上官天羽怎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额头倏地抵上她的,眯紧眼,撂狠话。
“信不信你今天身上多一道疤,明夭你娘身上也会多上那么一条,你瘦了一两
,我也有本事让她身上的
消失,至于命嘛,白发人送黑发人,很残忍的,不如让她陪你同赴黄泉,感受觉如何?”
“你。”
可恶至极,香荷说他是好人,好在哪里?
“不信?要不要赌赌?”
他靠到她面前,
与
的距离不到半寸。
“你你在说谎,那么多年了,你不可能找到她”推推他的
膛,让两人间的距离大了些,她放声怒叱。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怎能小看宰相的权力?”别说找一个人,就是找十个百个,他也能一一挖出来,摆在她面前。
项暖儿气到说不出话,只能勉强压制怒气,一过自己冷静思索。
他留她下来,图的是什么,消磨她的心智?折损她的骄傲?还是要她亲口承认,她的仇恨不过是场笑话?
深
气,她暂时低头。“我想见她。”
“可以。”
“什么时候?”
“在你取得我的信任,拿掉脚链之后。”
“即使只是演戏?”
“我相信,很多时候,假戏往往真做。”
“别忘记,我是个杀手。”她在恐吓他,杀手天生噬血,她可以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后下一刻,手刀亲仇。
“我知道。”
这几天他忙得不见人影,就是存查这些事,果然,宰相的权力很大,才几天,他就得到想要的消息。
这个消息有点骇人,若非这小东西失手,他们还不知道宋民君有这么大的野心,且他的杀手组织已渐成气候,与他勾结的官方人士也不在少数。
不过晚知总比不知的好,在他尚无防备之前,先破了他吧。
“我不是唯一一个被派到你们身边的人,失败了,自然有人接手。”看不惯他的自信,她还是祭出恐吓。
“了解。”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为什么对他那么忠心,他对你并没有那么好,不是吗?当年,同一批被拐骗的孩童有一百八十三个,死了一百三十个,活下来的都成了一
杀手,最近在武林里迅速窜起。”
他连这个都知道?未免神通广大。
见她惊疑不定,他笑着说下去“我宁可相信,你混进宫刺杀我和皇上,是为了你不成材的兄长父亲,而不是真心乐意当宋民君的傀儡。”
啪地,他收起折扇,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轻笑。“好生养着吧,如果你有任何愿望想达成,我是你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怔仲的她。
黑暗
的地牢里,三、四十个衣衫槛楼的孩子分散在不同角落,三四个已然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胆的老鼠揍近他们,东嗅嗅、西嗅嗅,半晌见没有动静,使张口一咬。
被咬的孩子饿得没力气反抗,不多久,一群噬血老鼠就从四面八方聚来,巨大的吱吱声响起,不一会儿工夫,淹没了地上的孩子。
看着这幕,周围没被攻击的孩子不见表情,他们只是挪了挪身子,不让老鼠侵犯自己。
他们是弱者。
在这里,弱者的下场就是死亡,不必同情,毋需哀伤,死亡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今
死了三个,明白会再添入几名生力军,地牢里,被锁困的灵魂,多不可数。
项暖儿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只是一天一天明白,冷血、残暴是活下去最重要的条件,仁慈是小必要的东西。
她的个子小,想抢得配额不多的粮食,除了力敌更需智取,倘若不够聪明,连
饥饿,就会和那些饿到没力气反抗的孩子一样,遭老鼠
噬,在这里,不是吃人,就是被吃。
虚弱的呻
阵阵,多数孩子不是把头埋在膝间就是别开脸,可她例外,她冷冷的双目盯着将死的孩子,一次次确定,自己绝对不要变成那样子。
血腥味充斥着地牢,新来的孩子看到这幕,呕吐声连连。
被啃出白骨的小腿,项暖儿的恨浮上眼帘。
她靠近死去的孩子,褪下鞋,沾染鲜血,引
鼠辈上门,不多久,一只肥老氟靠近,她右手抓起破瓷片,嗤地,迅速刺过老鼠的背,把老鼠钉在地上,它吱吱挣扎几下,死了。
冷酷的笑慢上嘴角,她绝不让自己死在它们嘴里,猖狂?可以,但对象不能是她。
拔出瓷片,把老鼠丢回鼠堆中,一眨眼工夫,它也成了同伴嘴里的佳肴。
接着第二只老鼠来了、第三只老鼠、第四只,这里多得是武器,每回事夺食物之后,总会留下残破食具。
其他小孩看着她的动作,玩心起,也学她凌
张牙舞爪的鼠辈,不多久,笑声响彻地牢,明明是清脆悦耳的童稚嗓音,但衬上此景,却让人打起寒颤。
秋过冬至,项暖儿一身黑衣
,灼灼的双眼望着对面的男子,他比她高上半个身子,威猛硕大的身形,光站着就让人胆寒。
他戏耍似地把鞭子舞
得虎虎生风,刷刷刷,招招打向她。她紧盯他每个出手,在鞭子甩来的时候迅速跳开。
几次不小心鞭子招呼到身子,灼热疼痛迅速慢开,但是她没时间停下来查看伤口,唯恐再次疏忽会添上新痛。
她的力气尚小,手上的剑挑不开鞭子的力道,每回出手总是慢了拍,除了躲,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她也明白,饥饿的自己躲不了太久,很可能在下次的攻击中就会站不起来,被丢回地牢,然后
复一
,弱
强食。
她不想这样,除了杀老鼠她可以做更多的事。
她退,再退,退开每个鞭子耍
出来的漩涡,眼尖的她看见男人背后有一棵大树,点子成形,她闪开鞭子,飞快奔到树后。
有了树干做屏障,男人的速度变得缓慢。
他咧开血盆大口,怒问:“你以为,这样子我就拿你没办法?”你当然有办法。项暖儿在心底回应。
果然,他换招,鞭子不再在头顶上盘旋,而是左一鞭、右一鞭,鞭鞭往树后招呼。顿时,树皮飞践,扎上她的脸,细小的木屑掠过,在她的身上划出红痕。看看她残破的衣服,男人忍不住得意的咧开大嘴。
真舍不得一次打死她啊,他像逗
宠物似地将鞭子落在树干上,制造更多木屑,看她脸上淌出更多的血珠子。
项暖儿咬牙、不服输,在上上下下跳跃间,趁着对方不注意,手里抓了
把泥土。
下一刻,她跳出树后。
男子大吼“这是你自己找死,看,我·~一”
话未说完,泥沙洒上他的眼,他慌地伸出两手拨开灰尘,但更快地,她两手抓起长剑往前推,直直没入他腹部。
瞬地,鲜血飞嘴,
得项暖儿
头
脸,她没闭上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寸寸失去力气。
男人睦大双眼,手指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一个十多岁,手无缚
之力的小娃儿啊,他怎么会输呢?
砰地,他往后摔跌,血自身上不停外
,他的手脚
搐,全身发抖,大口大口
气,死不螟目。
被杀死的人长这副模样?她歪看头,与男人对看。!惊惧。有,但是锁着,她早学会不
漏心情。
这时,另一个男人悄然出现,缓步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脸,冷冷笑看。
那是张让人惊恐的脸,横横竖竖的疤痕在脸上纠结,右眼让黑布盖看,斜斜的黑,黑了半张脸。
“你不怕我?”
“怕,但是更怕在地牢里面等死。”她实话实说,垂眉,不敢看他的脸。
“杀人的感觉怎样,畅快吗?”
畅快?杀人怎会畅快?她摇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动手。”
“我要活着。”她言简意骸。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很好,记住今天的经验,不是你活就是敌人活,你只能有一个选择。”
这点她早学会了,在暗无天
的地牢里,一群人吃人的世界。
“想回家吗?”
家?没有了,那道圣旨把她的家毁灭。她摇头。
“愿意跟着我?”
“你可以让我变强吗?”
“多强?”
“比那个男人更强。”她用剑指向地上的男人,剑尖还滴看血。
他笑开“当然。”脸上的疤痕更形吓人。
“我跟。”她回答得毫不迟疑。
“很好,记住,你的名字叫做月。”他转身,小女孩追在他身后。
她看不见身旁的红花、看不见
地绿草,一心盯着男人衣角上绣的昂藏老鹰,她
息不己,却不肯缓下脚步。
她,要变强。
项暖儿猛然惊醒,梦里的大树、地牢不见了,恶心的血腥味、老鼠猖狂的吱叫声消失了,眼前只有锦织绸缎,富丽堂皇。
她额头布
冷汗,
口急
难平。
很久没作梦了,自从她变强,杀人对她易如反掌之后,她再没作过这个让人恐俱的恶梦。
那为什么?因为她又开始身不由己?又开始觉得无能为力?
懊逃的,逃开上官天羽,逃开他
制的牢笼。
可心底却有那么一丝丝想望,她不要逃了,除了娘和香荷之外…
是,她开始贪图安逸了,在这里,她不必时时刻刻想着杀人,不必恐俱鲜血
上身子时的灼热感觉,不必面对死人眼底的惶惑,更不必不必面对主人。
是矛盾,但在这里,她很安全。
不对、不对,
了,上官天羽是她的敌人,怎能让她觉得安全?是她混淆了感觉,还是他炫惑了她的心思。
猛地摇头,她企图把纷
摇开。
不经意地,她撞进一双深远的瞳孔里,防卫心倏起,她全身肌
紧绷,拳头在被子下面收拢。
他看着她,不眨眼,没移动身子,没改变动作,只像在研判什么似的注视她。
项暖儿没害怕过谁的眼光,但他的眼神让她退缩,天生的威势让人不敢
视,他是那种该称王称帝的人物。
撑着,她不退,即使明白对上这样的眼光太冒险,但她不示弱。
“你在怕什么?”上宫天羽终于走近,在
沿坐下,手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据傲。
“我不怕什么。”她柔惊不驯。
他轻叹气,蓦地戳破她的虚张声势。
“放心,宋民君再也欺负不了你。”
他知道?项暖儿不敢置信。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吗?和他这种人对峙,她永远没胜算吗?
如果他用讥诮的口吻讽刺她,她可以用偏激言词反驳回去,但他那声叹息,带着些许怜悯、些许同情,这…让她慌了心。
两颗不在预计里的泪水淌下,他伸手,接过,心和掌心一样,烫得发热。
“不怕,你永远都不必再面对他。”
上官天羽不明白自己的声音为何刻意放低,力道为何刻意放轻,只是很自然的承诺保证,轻哄抚慰,把她拥进怀里,亲亲她的额头,手轻轻顺起她的乌丝,顺下她的惊惶。
“他比你想象的更可怕,如果可以,永远不要跟他
手。”项暖儿不经思考,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