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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5.31|更新
 这在市集上,薛池尝了种外表灰扑扑,剥开皮去,质却洁白细腻的茎块,觉得味道清甜,简直可以当水果来吃了,当下和小艾采购了一蓝子,沉甸甸的,两人一起提着。

 忽听有人在唤:“小池!”

 薛池回头一看,见是萧虎嗣,便微微一笑。

 小艾高兴的喊:“萧爷!”

 果然萧虎嗣就如她所料的箭步走了过来:“我来。”说着就接过了她们拎着的篮子。

 萧虎嗣笑着看薛池:“不是说了,让人送到家里,或者让我来拎都可以,你力气不够。”

 薛池嗯了一声:“也不算太重。”

 褪去了厚重的冬衣,愈发显得萧虎嗣和薛池身形高挑清瘦,在一群矮胖的食国人中简直是鹤立群。

 男子拎着重物,女子袖手而笑,两人边说边走,看着确实相配。

 突然萧虎嗣眼神微凝的回过头来扫视。

 薛池也跟着回头:“怎么了?”

 萧虎嗣看了一阵,语气失了轻松:“总觉有人在看我们,许是错觉。”

 薛池噢了一声,不以为意:“咱们一看就不是当地百姓,遇到好奇的多看两眼,不是常事吗?”

 萧虎嗣一想也是,他直觉有点区别,却也没多想,见薛池在前头向他招手,立即跟了上去。

 时谨正坐在茶坊临窗的位置,小小的窗格只推开了半扇。

 他偏着头透过那条隙看着窗外,情绪看着虽然平静,放置在桌上的手却扣紧了桌沿,指头微微有些发白。

 屋中侍立的五人噤若寒蝉。

 影一、影二两人还好,原本就是保护时谨,刀里来剑里去,也不惧什么。

 柳庭光却是和时谨同仇敌忾,对薛池愤恨不已,冷着一张脸。

 最怕的是一名叫黄六儿的侍从,和一名叫赵书同的幕僚。

 黄六儿会看眼色,手脚伶俐,专程就是为着一路上伺候时谨茶饭来的。

 赵书同是为着处理一路上的文书通关等琐事而来。

 此次远行的人选是经过简的,为着路上省事加速,选的黄六儿和赵书同两个都身负武艺。

 黄六儿和赵书同为着能刷到时谨身边,入选出行名单,简直打破了头。

 好容易争来的机会,此时却后悔不迭——看到摄政王被戴绿帽,会不会被灭口啊?!

 屋中沉默了半晌,时谨冷冷的回过头来,像在说今的天气不错一般道:“我要杀了他。”

 柳庭光和影一对视一眼,单独来说,他们谁都不是萧虎嗣的对手。如果两人联手,护着时谨不是问题,但要杀萧虎嗣就难了,他又不是傻的,打不过还不跑啊?萧虎嗣要跑,他们这几个人是拦不住的。

 时谨却很冷静,对赵书同道:“拿我的玉牌,去向当地属官表明身份,要求面见食国国君。”

 赵书同一怔,立即明白过来,摄政王这是要借势。

 虽然成国与食国相隔遥远,并不接壤,但历来有远近攻一说,食国不出意外必会愿意与成国好,再说成国国力强盛,谁又知道未来会不会有求到的一,谁会去得罪呢?

 他立刻领命,上前来捧了时谨的令牌退出。

 食国说是一国,其实只有成国一州郡大小,快马奔跑个三五就能将国土丈量完。因此要见国君也不是什么难事,时谨当向当地属官表达意愿要面见国君,第二王宫中的车马便来他入王宫。

 萧虎嗣并不知危险就在眼前,依旧在悠闲的过着日子,每等待薛池的答复。

 这萧虎嗣听人说镜月湖的厚冰终于化净了,便对薛池道:“要不要去垂钓?镜月湖产一种雪鱼,白色近乎透明,内质细腻无骨,只有此地此时节才有,其他地方都吃不到,说是天下第一鲜,我们去钓了回来尝尝鲜。”

 薛池一听:“好好好!多钓些!我腌了做咸鱼也成。”

 海边长大的孩子爱吃鱼,但河鱼太多刺,自从穿来后她就很少吃鱼了,这一次听说有没刺的,立刻动了心。

 主仆三人找了两个木桶,萧虎嗣现买了鱼杆,一道往镜月湖边去。

 一到湖边才发现钓鱼的人比鱼还多!都是来吃这天下第一鲜的,三人几乎都没找着甩杆的地方。

 旁边有个老头儿唉声叹气:“这雪鱼一年比一年少,今年怕是连味都尝不着罗!”

 萧虎嗣见薛池有点失望的样子,立刻将外头夹衣了,拿了个备好的藤网软兜:“你等着,我下水给你捞。”

 薛池啊了一声,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萧虎嗣就扑腾一下窜水里去了,岸边的人骂骂咧咧的:“这谁啊!把鱼都惊走啦!这不傻了吗?鱼这么灵活,捞得着嘛?只能钓!”

 薛池见好些人都很愤怒的样子,吓得悄悄的退了一步,不想一下踩着后头人的鞋子,她连忙回头来退了两步:“抱歉,抱歉!”

 她先低头看的鞋子,来人靛蓝色的袍角下出双男式鹿皮靴子来,薛池一看,靴子做得很精致,用素银色锈了云纹,大方之中不显单调。

 她在食国这么久,从没见谁有这么好品味的,她看着右边靴面上一个浅色的鞋印,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要是个难说话的公子哥吧。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的抬起了头。

 嗯…这人腿必然很长呀…身看着笔又劲瘦…阔肩宽身材架子真不错…食国有这样的极品吗?脸长得可不要拉低分数呀!

 视线往上拉,看到对方修长颈项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有点不好,再看见线条清俊干净的下巴,全身就开始发僵了,视线落在他如同涂朱的薄上,不但不肯再上移,反倒又低下了头,她想往后退一步,来人却开口制止了她:“池儿,看见故人,也不寒喧两句?”

 薛池这个小心脏啊,被他这样寒泉般清澈寒凉的声音一拨,扑通扑通就跳得要从口蹦出来了。

 她这可不是多巴胺作祟啊,她纯粹是给吓的,简直恨不得有一道惊雷能从天而降,劈晕她算了,不用再面对这样的局面。

 她勉强的抬起头,挤出点笑容来:“呵呵,许久不见,不知殿下可一切安好?”

 啧,他好像有点瘦了?

 时谨目如寒冰,嘴角偏勾着点笑,简直比不笑还吓人,他负着手看她。

 她不再是少女模样,眉目都长开了,少了青涩,多了几分丽。

 看她容甚佳,不见半点憔悴,显见得日子过得颇为顺心。

 他看着心中有些不适,强行按捺,淡淡的道:“不好。”

 薛池没吭声。

 时谨又道:“你不问我为何不好?”

 薛池脑筋急转啊:怕他个鸟!又不是在他的地盘!她犯什么事了?什么事也没犯好不好!心虚个什么劲啊!

 她给自己打足了气,便也皮笑不笑的道:“为何不好啊?”

 时谨长眉微挑,边的笑意更深了:“因为我的未婚跑了呀。”

 “呵呵”薛池笑:“那不都退婚了么。”

 时谨哦了一声,又向她近了一步:“真退了么?三媒六聘,不是嘴上说退就退的。”

 薛池一想,是呀,说说而已,手续可没办呢…这么说,名义上她还真是他的人了?这可不成!

 她眼一转:“小女子姓薛名池,与您订下婚约的,听说是姓融名妩啊。我帮您留意着,若寻着她就给您送回去。”较真嘛,谁不会啊?

 时谨边的那点笑意渐退,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嘴紧紧的抿着。

 薛池一见他这苦大仇深事不小的样子,心就直——没办法,以前给他迫惯了,虽然现在异国他乡,他就是只拔了牙的狮子,但她还是怯他的。

 小艾还在兴致的伸着脖子往湖里看她萧爷能不能捞着鱼。突然水中扑的一声,伴着一簇水花,湖心钻出了个人,他举着手中的藤兜笑道:“小池!”

 藤兜里居然网着了三四条白得近乎透明的鱼,鱼使劲的在藤兜里扑腾着,不停的像下雨一般往他头上甩水珠,他不在意的甩了甩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抬眼去找薛池。

 岸边的人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能徒手捕鱼的,都喧哗起来,先前几个恨他惊走了鱼的这时也不恼了,大喊道:“小哥儿!好样的!”

 萧虎嗣的头发漉漉的贴在额上,着一口白牙笑着。这个时候的他一点也没有那些野凌厉,倒像只温驯可爱的嬉水小狗。

 但他的笑容只挂了片刻,突然就凝住了,一双眼现出厉,立即疾速向岸边游来。

 时谨对薛池道:“我若是他,倒不如藏在水中,或许能保住小命。”

 随着他的话音,立刻从人群后涌上一批手持弓箭的官兵,有人大声的驱散湖边的百姓,更多的士兵却是神情严肃的将箭对准了湖心的萧虎嗣。

 薛池愣住了,张口结舌的望着时谨:“你,你…”时谨眉目间有股戾气,他怕自己爆发出来,反而越发轻描淡写的道:“好了,池儿。我们不耍花了。我现在就杀了他,你和我回成国。”

 薛池忙道:“别,别!”怎么回事啊,到食国来他还能带兵来啊?这不一下又飞不出他掌心了?

 虽是如此,她却来不及细想:“你别杀他!”

 时谨朝前走了两步,看着被弓箭锁住而在湖中定身不动的萧虎嗣,侧过头森森的对着薛池一笑:“你现在每为他求一句情,我就会让人多剐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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