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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 那就用鞭子抽打他
 德皇司令部里,威廉三世将手中的报告往桌上一扔。

 “他们的战姬撤退了?”

 “是的,陛下。”战姬部队的指挥官维持着昂首抬头的姿势,虽然她有着二十多岁少女的外表,但这只是战姬血统带来的恩赐之一,全程经历上次大战的老姑娘现在要保持这种站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部队赶到前线的时候,完成袭击的敌方战姬已经撤退,从现场幸存者的叙述看,这是由纯战姬部队发动的突击,完全没有通常部队伴随。”

 “这到底怎么回事?”威廉三世扭头看着自己的军官团“这样只会导致他们的战姬比我们先耗尽体力,这不符合军事常识!”

 “陛下,”在军官团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当儿,站在军官行列最前方的老元帅开口了“我认为对方很可能是想通过这种袭击,使我们将战姬分散配置在战线正面,然后他们就能集中力量,以优势的战姬力量打击我们分散布置的战姬,抢在我们增援之前重创其中一个战姬分队。”

 威廉三世抬起右手,摸着他那修剪得整齐漂亮的小胡子,沉思了几秒后才点点头:“嗯,有道理,很有道理啊,隆德施泰德。那么我们要怎么应对他们这种无的战法呢?”

 “进攻,我的陛下。”老元帅自信的答道“只要我们采取坚决的攻势,他们就没有余裕去玩这些雕虫小技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立刻进攻。”

 “很好,我记得我们的进攻准备在这个月底就可以完成。”

 “呃,关于这点,我的陛下,”隆德施泰德旁边稍微年轻一点的将军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参谋们,这才继续对德皇报告道“我想我们不得不推迟进攻的时间了,因为我们的进攻准备进度要远远低于我们的计划,按照我们的时间表,到今天应该完成的进度,实际上只完成了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德皇惊呼,差点没把他的胡子给吹飞了“你们到底怎么搞的!参谋军官都是吃白饭的吗!”

 “我想问题并不是出在参谋部的小伙子们身上,”将军摇摇头“我们占领的共和国领土…”

 “没有什么共和国!他们是叛军!”

 “是,陛下。我们占领的叛军领土上的工人们,拒绝为我们提供劳动力。搬运工拒绝为我们卸货,车工拒绝为我们检查和维修车辆,就连火车司机和扳道工都跑掉了很多。”

 “那就用鞭子打他们!到他们干活为止!”威廉三世用尽全身力量拍着桌子“这点事情都干不好吗!实在不行就派出战姬!只是在车站站一会又不会给她们造成多大的负担!”

 军官们面面相觑,很多人脸上都一副苦样,显然他们知道现场是什么状况,但谁也不敢对皇帝说出实情。

 **

 丝玛丽的休整提前结束了。

 不过她的分队接到的任务并不是开往前线,而是前往转运枢纽莱比锡。这让丝玛丽很不自在,因为莱比锡和她曾经留下极端不好的记忆的德绍离得实在有些近。

 但是任务就是任务。

 现在丝玛丽全副武装站在莱比锡的火车战月台上,监督着工人们的工作。

 从后方开来的军列在这里重新编组,各类物资按照前线需求的缓急进行调整,然后再送往前线。同时从前线下来的伤兵,在莱比锡接受稳定治疗之后,也将从这里后送——有的人返回家乡修养,有的人住进军队的康复医院。

 在这种转运中心,理应见到一派繁忙的景象。但丝玛丽眼前的景象却不一样:繁忙是够繁忙了,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实际的效率并不高。丝玛丽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似乎充了干劲,非常卖力气的奔忙着,但只要耐心观察就会发现很多人其实在做无用功。

 相比这些较为隐蔽的磨洋工行为,工人们似乎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敌意,他们看身披魔导装甲的丝玛丽的眼神是毫无疑问的看敌人的眼神。这眼神已经让丝玛丽连着几晚上做噩梦了,梦见自己被工人们壮的手从装甲里拉出来,然后撕成碎片。

 一想到梦中的场景,丝玛丽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站台那一侧传来暴的怒吼。“是谁干的!”

 丝玛丽转过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看到一名军士长正在对着不断路过他身边的工人怒吼:“说!是谁把这玩意贴上来的!肯定是你们这些在这附近的混蛋干的!”

 丝玛丽的目光顺着司务长手中皮鞭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在月台遮篷的支柱上贴着一张崭新的宣传画。

 宣传画的内容让丝玛丽的身体轻轻一颤。

 一个男孩,高举红旗,引领一群身负重伤的男人向着魔导装甲冲锋。整个画面都是灰色,只有男孩手里的红旗红得刺眼。

 丝玛丽自己也画画,她看得出来画家在绘制这画的时候含热情,所以画面极具冲击力,搭配上宣传画下方“自由引导人民”的宣传语,震撼力十足。

 在丝玛丽对着宣传画发呆的当儿,军士长已经拔出了手,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工人,用顶着他的脑袋,对着人群大吼:“我数十声,贴这画的家伙不出来,我就打断这个人的腿!让他下辈子只能做废人!”

 话音刚落,车站上的忙碌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距离最近的工人们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货物,聚集到军士长面前,他们一言不发,但他们的表情比千言万语都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更多的工人聚集过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扳手、锤子、甚至扳道用的杠杆。这些东西根本称不上是武器,在丝玛丽面前更是连玩具都算不上,但紧握着这些“玩具”的手臂上绷紧的肌,让丝玛丽感受到名为“力量”的存在。

 “够了,军士!”

 丝玛丽察觉到的时候,自己的声音已经通过装甲上扬声器的放大,响彻整个月台。

 “放下!把那人放了!”

 “可是,战姬大人…”

 丝玛丽上前一步,一把撕下贴在月台上的那张宣传海报,把它扔在地上,接着对军士长大吼:“这样就可以了!你给我闭嘴!没人会被打断腿,也没人会被鞭打,懂吗?”

 军士长的嘴颤抖着,他并没有立刻回应丝玛丽,就在这时候,一名上尉跑过来,对军士长大声说:“你听到战姬大人的命令了!给我执行。”

 “是,长官。”军士长悻悻的松开手中的工人,收起,回头对跟着自己的几个兵挥了挥手。

 上尉转身对工人们说:“现在动已经结束了,都回去干活!”

 人群散去后,上尉来到丝玛丽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您别介意,战姬大人。军官们最近都憋得太难受了,难免有些过。”

 “…发生了什么?”

 “失踪,战姬大人。最近整个莱比锡已经失踪了至少三十名军官了。”

 “司令部告诉我说那是谣传,”说到一半丝玛丽想起自己没关扩音器,便抬手关上扩音器在装甲外面的开关,用自己本身的声音继续说“和‘鲁汶的声’一样属于子虚乌有。”

 上次大战的时候,德军士兵在夜里不小心走火,但早已被“比利时狙击手到处攻击德军”的传言得紧张不堪的德军以为自己遭到了狙击手的攻击,就发疯了一样对鲁汶城的每个窗户击,并且纵火焚烧每一栋房子,试图将狙击手出来,最终制造了震惊世界的鲁汶惨案。

 这个故事在军官中尽人皆知。

 上尉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谣传,我的朋友和我在一个团,他是个来自东普鲁士的善良的小伙子,根本不会打仗,只是因为是普鲁士人才成为军官。就在一周前的晚上,他独自出去查哨,然后就再没有回来。上面说他当了逃兵,但我知道,他绝不会当逃兵给自己的家族抹黑,他要这样干了,他爸爸非把他腿打断不可。像这样的事情每个部队都有发生,我们军官都不敢夜里外出了。”

 说着上尉再一次摇摇头,他拿出烟盒,很礼貌的询问丝玛丽“可以么”得到允许之后才点上火,用力了一口。

 在长长的吐了一大口烟雾之后,上尉用和他军官身份不符的文艺感十足的腔调说:“我现在总有种感觉,觉得我们正站在某种巨大的猛兽面前,它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把我们一口掉,可将军们对此却浑然不觉。”

 丝玛丽沉默了片刻,接着她打开装甲的面罩,对上尉说:“是的,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也许这场战争接下来的走向,会大大出乎将军们的预料。”

 说着丝玛丽将目光转向正在“忙碌”的工人们。

 “自由引导人民…么。”丝玛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重复那张宣传画下面的标语。

 她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个男孩的面容,他双眼含着泪水,表情却无所畏惧,他高举的红旗鲜刺眼,即使在最黑暗的夜晚最可怕的严冬,也能让人感受到烈焰般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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