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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符印
 谢摇篮看着两妖离开的背影,知道这般无妄之灾算是过去了,她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如今道一宗的比试进行到了哪步田地,现在回去又是否来得及,她将神识往来时路一探,顿时愣在原地。

 这是哪里?刚刚她和那山不过你追我赶了几个弹指的时间,她也只施展了两三次飞遁诀,按理说不会跳出她神识的范围,可是为何此地如此陌生,她心头一紧,神识探到极致,还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大漠。

 谢摇篮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出了多远,平常一次飞遁,最多不过千里,虽说这九梵飞遁诀消耗灵气极为庞大,她也想象不到竟然能够一遁万里。

 谢摇篮呆滞了片刻,仰头咽下那大汉所给的灵药,还余下几粒,放在储物袋里,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随手抖开衣服,直接披在身上,坐在原地开始休整。

 既来之则安之,总能出去的。

 正在这时,一道长虹落在她前方十步远处,面走来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一个身着青衣,长眉细眼,看到谢摇篮,出吃惊的表情,随后惊喜地笑了起来。而另外一个,眉宇之间英气发,她盯着谢摇篮看了一眼,浓眉挑起,似乎不可置信。

 “呆子!你怎么成这副模样!”齐寒烟没有想到在此同谢摇篮重逢,欢喜地拎着裙摆跑了过来,定在原地怔怔看她两眼,手臂一伸就把她抱住,小声啜泣起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以为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美人梨花带雨,如菡萏凝烟,谢摇篮不忍地劝慰道:“莫哭。”她并非巧舌如簧之辈,只说了这句话脑子就再也找不出别的安慰之词,只能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夫人。”同行的那位英气发的女子不地制止了齐寒烟的举止“我们尚且有要事在身。”

 齐寒烟畏惧地颤抖了一下,谢摇篮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害怕,她不由地抬头去注视那个女人。

 她修为太低,尚且探测不出眼前此人的修为,不过此女身上灵气充盈纵横,虽然比谢琅要差上很多,但是和橙月不相上下,可想而知修为绝对不低,估摸起码也是渡劫期,她手中握着一杆画杆方天戟,比她自己要高上一半,月牙形利刃上泛着青光,不知饮了多少鲜血。

 “敢问何事?”谢摇篮道。

 那女人收回了四散的神识,上下打量了谢摇篮一眼,道:“请问你刚刚是否见到两位修士飞遁而过?应该是一人一妖…”

 谢摇篮皱眉,飞遁而过,一人一妖,说的可不就是她和那杂孔雀?只是这女人问此又想做什么?难道是那孔雀寻来想将她赶尽杀绝的救兵?

 谢摇篮心思百转,她转念一想,那孔雀知道她不过是合体初期修为,倘若真是他找来的,岂会这般询问,当即释然,点头道:“那妖已经被自家兄长带走了。”

 女修见她果真知道些什么,遂急切问道:“那么那个人修呢,你可曾见到?”

 齐寒烟抱着谢摇篮,觉得颇为心安,她鼻尖嗅到一股血腥之气,抬手揭开谢摇篮松松披在外边的那件一看就是男人的道服,大吃一惊:“你怎么成这副模样?!”

 道服下的那件她自己衣裙,像是被钝刀子划了千百刀似地,丝丝缕缕地挂在身上,血迹虽然已经凝固,但是还是可以想象出刚刚的惨烈情景。

 “来不及支灵护,被天上罡风划拉的,并无大碍。”谢摇篮道,她拍掉齐寒烟扒开她衣服的咸猪手,重新系上衣带。

 那手持方天戟的女修一怔,眼睛出锐利寒光:“罡风…难道你真的是那个从道一宗弹指飞遁九万里的那人?”

 谢摇篮凝眉,暗道不好。

 齐寒烟吓得又是一抖,她深呼一口,松开谢摇篮,双臂一张挡在她身前:“不行,你不能将她捉走!”

 女修冷淡嘲讽道:“夫人还是以服侍界主为重,此次出门,不过是界主让你来散散心,似乎没有让夫人多管这件事情。”

 女修双目含冰,扭头看向谢摇篮:“你随我走一趟,界主要见你。”

 齐寒烟闻言,转身用力拉住了些摇篮衣服:“呆子你不能去,那人是个疯子!是疯子!”她声音都有些颤抖,双目着各种情绪,剧烈地碰撞在一起。

 那女修猛地皱起眉头,扬手发出一道银弧朝齐寒烟后背击打去,谢摇篮见状,抬手间定海珠飞速布下须弥九宫阵,正好挡在齐寒烟背后,须弥九宫阵之中的困阵发挥作用,完全卸去了那道银弧上所带的力道。

 女修本来就打算随便教训下齐寒烟,银弧所用力度不大,但是对于一个合体初期的修士来说,这般不费吹灰之力接下,还是有些难度的。

 定海珠咕嘟了一下,像是吃的宠物打了个嗝,它们在原地转悠了一圈,不慌不忙重新返回谢摇篮手腕上。

 谢摇篮咳嗽了下,她灵气尚未完全恢复,有些虚弱,她道:“那我便随你走一趟。”

 女修点头:“倒是个识时务的。”

 “不要!”齐寒烟拼命地摇着头,她深呼一口气,心中一定,决定逆转血,和那女阎罗拼上一拼,起码得给这人寻个逃跑的机会,万万不能让她也落入那疯子的手中,她这么一想,身体依旧开始行动,体内血气开始翻涌。

 谢摇篮默不作声拂上她的手,齐寒烟只感到一股沉稳的力量进入她体内,温和平静地抚去了她沸腾的血,齐寒烟侧头,谢摇篮正握拳放在下,虚弱地又咳嗽了一下。

 齐寒烟侧头看她一眼,她正视前方,看着那女阎罗似笑非笑,眼神平淡安静,齐寒烟顿时悲愤地扭过头去:她对那家伙这么好作甚,一瞬间竟然下了逆转血放弃仙路的念头!她肯定是疯了…谢摇篮这人和夙长生一样,对人对事态度可有可无,眼神平静如同已经寂灭涅盘,断然是个无情之人,她齐寒烟这一辈子难道非要栽到这种人身上不可?

 谢摇篮令齐寒烟平静下来后,她收回了手。

 “烦请带路。”她对那女修说道。

 女修扬了下浓眉,冷笑着继续嘲讽:“夫人也当跟这人学一学,安分上一些。也就是界主现在还恋你,我还敬称你一句夫人,他界主厌烦了,你也不过是无湮殿中一个侍妾!”

 齐寒烟不知怎么的,突然胆子大了些:“你够了,谁不知道你和仙极界那只天狐并称为绝世双煞,人称黑寡妇,你还有连说我!”

 谢摇篮眼皮一跳,仙极界,天狐,谢琅?

 女修手中方天戟一震,怒道:“你——”

 谢摇篮立刻打断她:“烦请带路!”

 女修也确实不敢拿齐寒烟怎么样,她是界主现在最得宠的侍妾,深的界主宠爱,她冷嘲热讽两句,或者使个绊子,界主不会管,但是倘若太过分,就是不顾界主面子,会被界主责备。

 谢摇篮跟在女修身后,慢地飞遁,比刚刚那速度慢了十倍不止,女修有些疑惑,频频回头。

 距离此地三十万里外,秦山的另一侧,一处高殿上,玉柱上雕刻彩凤和赤须龙,玉门上攒金钉,好生金碧辉煌气势人。殿外钟鼓阵阵,瑞草滴,持刀仗剑的金甲侍卫们来来去去巡逻,殿内美人悬扇捧巾,琉璃盘里堆着罕见灵果,玛瑙瓶中着珊瑚树。

 高殿之上歪歪斜斜坐着一个男人,神态懒洋洋的,身上只着一件随便披上的衣袍,出一片浅棕色的膛。带更是系的松松垮垮,似乎随时都会散开。跪坐在他下首的一个侍女将剥好的葡萄递进她嘴里,他张嘴咽下,顺便捞过侍女的手指亲吻了一下,侍女脸通红。

 这时候,殿外来人,禀告道:“界主,沧海姑娘将人带到了。”

 那男人提起了几分兴趣,直起了身体:“让他们进来。”

 沧海提着方天戟将人带进了殿内,随后站在了丹墀前,眼神冷冷地看着两人。

 界主挥手:“烟儿坐我身边来。”

 齐寒烟恍若未闻,依旧站在谢摇篮旁边。界主也不生气,他要的是女人心甘情愿,他也相信迟早能让这美人心甘情愿的,他扭头看向沧海:“这就是那飞遁九万里的修士?沧海你没有看错?”

 沧海道:“正是此人。”

 谢摇篮平静和他对视,稽首行了一礼:“见过界主。”

 “合体初期修士。”界主摇摇头,又往嘴里丢了一粒葡萄,他不带什么希望地问道“与你同行的那妖是谁?”

 “持五神光的一只杂孔雀。”谢摇篮道。

 “咦?”界主开始细细打量她,持五神光的孔雀,恐怕只有秦山里那人的那只,他曾经见过那孔雀的速度,极为恐怖,但是也达不到弹指间九万里,不过这修士难道真的可以赶上那孔雀的速度?

 界主慢走下玉阶,绕着谢摇篮转了个圈,突然,他像发现什么奇异的事情一般,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只见他突然飞快将两道符印打入谢摇篮体内,随后问道:“这子母符还真是隐蔽,种了有几百年了吧,我险些没有发现,这符倒是像出自他的手笔…话说,仙极界那只诈的白狐狸是你什么人?”

 谢摇篮皱起眉头,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子母印…

 这符一般被用于刚被收服,尚且不听话的妖兽身上,分子符和母符,母符携带者心念一动,便可置子符携带者于死地,非常好用,只是似乎快要失传,多年不曾现世了。他竟然把这符种在她身上?!

 界主只见面前这女修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也不过片刻,只见她舒了一口气,正视他,脸上挂着浅浅微笑:“劳烦界主解符了。”

 ···

 道一宗。

 当祁阿修将红雀儿丢在季染面前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谢摇篮失去了踪迹,连带着绿蛟和岳都毫无踪影。

 谢琅叹息一声,拉着萌萌,扭头走,然而才走了不到两步,就被一个身着黄衣的美貌女修拦住,这人正是橙月。

 他微微蹙起眉头,一双精致漂亮的凤眼冷淡看向她。

 “重…重琅真人。”橙月咬咬牙,深呼了一口气“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萌萌眯着眼睛,愤愤磨爪子。连他娘平常比斗或者试炼的时候,暂时撇下他在一边,回来的时候都必须得挨他两下,更何况这外人?!

 看着这女修眼神迟疑地看着自己,萌萌立刻反应过来,这女修有话想跟父亲说,但是又不想被自己听到。

 萌萌把嗓音放得又甜又腻:“父亲,要抱抱。”

 谢琅看他一眼,还是弯将他抱进了怀里,萌萌搂着父亲的脖子,一边蹭着父亲柔顺微凉的长发,一边拿那双和谢琅一模一样的凤眼斜那女修。

 只见橙月极为惊讶地看着他,美目圆瞪,脸色也有些发白:“这…这是你的孩子?”

 谢琅眉头一皱。

 萌萌倒是看明白了些,故意哼了一声,他拉着父亲的头发,撒泼道:“咦?父亲,她是不是觊觎你?我要告诉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谢琅安抚道:“萌萌别闹,就去找你娘,不许说话。”

 橙月见此景,又惊又恼地咬住嘴,原来他真的已经有了子和孩子,原来她还是迟了一步。她后退了些,好歹是一峰之主,做不出这与人争夫的事情,心中对那个女修的怨念加深,但是早已想好的告白,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此时,谢琅突然察觉到他种在谢摇篮身上的符印被破,顿时心头一紧。

 橙月只见白光一闪,那人已经在她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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