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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天上午,杜雨萌约见了东方玉明局长。他们的见面并没有选在公安局的办公大楼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杜雨萌去了宾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杜雨萌到那里以后,东方玉明已经在那里等着她。水海洋也留在了那里。

 杜雨萌开口说道:"东方局长,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去你办公室见面,却把你约了出来,就是想在外边见面更方便一些。"

 "明白,咱们就不用说这些了。我知道你找我出来是什么意思,就直说吧。"东方玉明说道。

 "案件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何志强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现在换人,对我们的工作实在不利。我的想法就是一定要让他出来工作。我并不了解那天晚上酒吧门前发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我们现在不能没有他。我只好为这件事来找你了。"杜雨萌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也是迫于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局组作出的决定,没有办法,不过,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向市政法委反映了,于书记很重视。"东方玉明说道。

 "东方局长,不瞒你说,我已经把这件事向省检吕东检察长做了汇报。我希望他能够站在省里的角度,加以干预。但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们等不了,也等不起呀。我们需要他,需要他做一些我们不便于做的工作。"杜雨萌的态度是诚恳而又坦诚的。

 东方玉明说道:"不用多说了,我当然明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还是照老办法办理。现在并没有限制何志强的人身自由,只是停止他的工作。停止了他的工作以后,至于他坐在哪里反思,坐在哪里写检查,我这个做局长的就管不了那么细了。还是让他继续与你们一起工作,表面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在事情没有出现转机之前,我可以考虑是不是需要另派一个人加入到你们这里,也好遮人耳目。需要的话,你可以说话。"

 杜雨萌站起来,把手伸过去,与东方玉明的手握在了一起,她一边握着东方玉明的手一边说道:"谢谢你,东方局长。"

 杜雨萌明白了,她与东方玉明谈完话之后,最想在第一时间内告诉何志强,而不想让东方玉明把他们之间商定的结果通知他。那样会显得仪式化,而且会对东方玉明不利。回到宾馆以后,杜雨萌让水海洋马上打电话找到何志强,可不管水海洋怎么拨打何志强的手机,那边传来的都是关机的声音。水海洋心里是着急的,杜雨萌的心里更加着急。她让水海洋马上前去医院找何志强,她估计何志强可能会在那里。

 一个多小时后,水海洋回到宾馆,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杜雨萌着急地问道:"怎么样?见到了吗?"

 "他不在那,靳希望也不在那里。"水海洋说道。

 "你说什么?靳希望也不在那里?这是怎么回事?"杜雨萌更加着急了。

 "不知道。我问过医院的当班护士,她说靳希望已经出院了。我问她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告诉我说是今天早晨的事。"水海洋说道。

 "这有些奇怪呀?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杜雨萌一边说一边思索着。

 "是有些奇怪。这件事与何志强被又一次停职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还必须先与何志强联系上,再没有别的办法。"

 "杜检,也不用太紧张,依我对何志强的了解,即便是停了他的职,这件事,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我怀疑可能会是有了什么麻烦。"水海洋说道。

 "会有什么麻烦呢?这个靳希望对我们来说,可是太重要了。"

 "何志强也知道这一点,我们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他全都清楚。我看先沉住气,等等再说。"

 就在这时,杜雨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电话号码是她不熟悉的。她还是接通了手机,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请你等一下。"接着,又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杜检,我是何志强,现在有了一些麻烦。"

 杜雨萌着急地问道:"什么麻烦?快点儿说。"

 "我手机早就没有电了,我这是用别人的手机打的电话。靳希望昨天晚上差点儿就玩完了。"何志强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有人把靳希望输用的药给调了包,幸亏辛骁军他们发现得早,要不,靳希望肯定玩完了。我怀疑那是人为造成的,可我没有他们故意这样做的证据,也就没有与医院涉,更没有惊动医院。我找了个理由提出出院了。"何志强说道。

 "你现在在哪?"杜雨萌说道。

 "我已经把靳希望转移了出来,现在正在车上。我觉得现在去哪好像都不安全。"

 杜雨萌先是犹豫了一下,又果断地说道:"去省城,马上把他转移到省城,现在就走。不要等了,必须果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到省城之后,马上给吕检打电话。我现在就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这样会安全一些。"

 何志强说道:"好,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何队,路上要保证绝对安全,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我让穆大勇马上赶到你那里,让他跟你们一起去。人多一点儿,一旦遇到麻烦,也好应对。"杜雨萌叮嘱完之后,又把她与东方玉明谈话的内容告诉了他。她还告诉何志强,让他到省城安排好之后,马上返回。如果警力不够,让吕检在省城想办法解决。

 电话挂断之后,杜雨萌决定与水海洋一起去看守所提审关亚南。

 四十多分钟后,杜雨萌与水海洋在看守所见到了关亚南。看上去,关亚南的情绪低落得很,脸色也显得憔悴多了。显然那是因为睡眠不好造成的。杜雨萌说道:"关亚南,想好了没有,还有什么需要代的?"

 "我一直都在考虑,再想不起来有什么问题了,应该代的都代了。"关亚南说道。

 "看起来你是白在这里待了。"水海洋说道。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都代了,没有什么需要再代的了。"

 水海洋提高了声音:"关亚南,你聪明过度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蒙混过去。"

 "我真想不起来什么了,真的。"

 杜雨萌看了一眼水海洋,接着说道:"关亚南,靳希望曾经去过你家,有这事吧?"

 关亚南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有,有这事。"

 "他一共去过几次?"

 "想不起来了,大概去过两三次吧?"

 "第一次去时,是什么时候?"杜雨萌问道。

 "大概是在他刚刚要开发金色阳光花园的时候,我记不清楚了。"

 "他第一次去时,带了些什么东西?你总应该能想起来吧?"杜雨萌平静地说道。

 关亚南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把头低下,额头上渐渐地下汗来。

 "紧张了?看来是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说吧。"还是杜雨萌说道。

 "我想起来了,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些礼物。"

 "什么礼物?"

 "给我带了几条中华牌香烟。"说到这里,关亚南抬头偷偷地看了看杜雨萌。杜雨萌注意到了他的这一细节。

 杜雨萌仍然平静地说道:"除此之外,还有钱吧,而且那是二百万元现金。"

 关亚南终于明白,他已经真的无法再隐瞒下去,便急切地说道:"是是是,是送给了我一些钱。我想起来了,靳希望确实是送给了我二百万元,可那些钱,我一点儿都没动过,都放在家里。你们可以去找我老婆,向她要。我全部退回,我全部退回。"

 "关于这笔钱的事,你老婆知不知道?"

 关亚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她不知道。"

 "那天,靳希望到你家来的时候,她在不在家?"

 关亚南还是停顿了一下,说道:"靳希望来我家的时候,她在家里。靳希望给我这些钱的时候,她不在场。"

 "那后来,你告没告诉过她?"

 关亚南果断地回答:"没有。没有告诉过她。"

 "这么说,过后她也没有发现家中多了这么多钱?"

 "没有,没有发现。"

 "那这笔钱你放在什么地方?"

 "放在衣帽间后面的一个夹层里。"关亚南说道。

 "你夫人知不知道有这个夹层?"

 "知道。她知道有这个夹层。"关亚南说道。

 杜雨萌趁关亚南没有注意,看了一眼水海洋,水海洋也看了看她。杜雨萌又接着说道:"除了这二百万元,你还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分别接受了多少贿赂?我现在提醒你,靳希望已经代了所有问题。我们希望你不要太被动。"

 关亚南终于说出了一共收受了靳希望五百万元贿赂的事。

 这时,杜雨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那上面的来电显示,电话是金卫东打来的。她对水海洋示意了一下,站起来走了出去。她接通了手机:"金卫东,有结果了?"

 "基本都搞清楚了。在关亚南家搜查到的这些产权证,都是他亲属的名字。我们接触过的他的几个亲属都不知道在他们的名下还有这份财产。这些房子究竟是些什么人在里面住着,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调查,只是去过了一家。那里面住着一个独身女孩儿。她说房子是她租用的。别的,暂时还不清楚。"金卫东说道。

 "好吧,我正忙呢。详细情况回去再说,你们俩继续把那几套房子都是谁在那里住的,尽量搞清楚。"杜雨萌说道。

 杜雨萌回到提审室,坐下后,她说道:"关亚南,你还有六套房子的产权证,你能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都是我的亲属们求我帮忙办事,还没有来得及拿走,暂时放在我家的。"

 "关亚南,看来你是像挤牙膏一样,挤一点儿,才能说一点儿。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去房地产易中心周密地调查过了,那些房子确实都是有正规易手续的,产权证上的名字也确实都是你的亲属,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自己拥有这份财产。关亚南,你还想编造什么谎言?"杜雨萌严厉地说道。没有等关亚南说什么,杜雨萌又接着说道,"关亚南,你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我们希望你好好地利用一下对你自己有利的时机,把诸如一千万元保证金那样的问题都说出来,说出来那其中的易。如果错过了机会,我们就没有那个耐再听你说什么了,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既然关亚南的态度依然是那样地顽固,杜雨萌与水海洋也没有想让关亚南马上说出那一千万元真相的用意。因为那毕竟可能会涉及到副市长汤招娣。眼下还没有涉及到汤招娣犯罪的证据,甚至是连直接举报她涉嫌犯罪的检举信都没有。办案当中的任何一点儿疏忽,都可能让他们陷入被动之中。

 回到宾馆附近时,已经过了中午,杜雨萌与水海洋走进一家饭店,因为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时间,整个饭店里没有几个人用餐。他们选择了一处僻静处坐了下来。杜雨萌对水海洋说道:"今天下午,我们再去见苗新月,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拿下来。如果那笔钱能够在关亚南家里找到的话,就证明苗新月确实是无辜的,如果那笔钱已经不在家里,那她本人也已经构成犯罪。我们马上就可以拘捕她。可何志强却不在银海,拘捕她以后关在哪里,这很重要。"

 "可我们也不能因这个原因再拖延与她接触的时间,那样会对我们不利。"

 "我就是这样想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串供?所以,必须去,下午一定去见她。但愿她没有涉嫌犯罪。"杜雨萌说道。

 "下午到了那里之后,再随机应变吧。"水海洋说道。

 杜雨萌拨通了金卫东的手机:"我是杜雨萌,你们现在在哪?"

 "回到宾馆附近了,正想找地方吃饭呢?"金卫东说道。

 "我和水海洋就在香江路边上的香江人家饭店,你们俩也过来,一块儿吃吧。"

 没过多长时间,金卫东与张默然一起走进了这家饭店。

 饭菜已经端了上来,他们一起吃了起来。

 金卫东一边吃一边说道:"杜检,你说这年头怎么了?我都不知道那些女孩儿们是怎么想的了,我给你打完电话以后,我们又去过一家,那里住着的那个女孩儿,我们看上去像是认识。你猜她是谁?"

 "这上哪猜去?"杜雨萌说道。

 "那个女孩儿就是当初我和张默然从玫瑰酒吧跟踪关亚南时,那个与关亚南在一起的女孩儿。"

 "会是这样?"水海洋惊讶地说道。

 "这说明那个女孩儿并不像我们开始想象的那样,与关亚南只是那种松散型的结合,很可能也是紧密型的。"杜雨萌说道。

 金卫东接着说道:"这个女孩儿比那个吴小可年轻多了。如果真是那样,真叫人没法理解。她们都图什么呀?怪不得人们都说,这年头找个处女比淘金还难呢。"

 "别别别,你别跑题了。我说金卫东,你能不能说工作就是说工作,别总是发感慨,好不好?"张默然说道。

 "噢,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身边还坐着一个处女。"

 "讨厌,你以为整个世界都像你想象的那样?"张默然说道。

 杜雨萌与水海洋一边吃饭一边笑着。

 金卫东接着说道:"张默然,你急什么?我没有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处女了,而是说想找个处女比淘金还难。你就是那剩下的金子。"

 杜雨萌与水海洋又一次笑了起来。

 张默然似乎从杜雨萌与水海洋的笑声中,感觉到了什么,她把筷子放下,便接着说道:"你们笑什么,是不是说我是剩下的?"

 听到张默然这样一说,就连金卫东也哈哈大笑起来。

 张默然更不好意思了,便带着乞求的口吻说道:"杜检,别笑了!"

 杜雨萌也已经放下筷子,用餐巾纸在眼角处擦了擦。这时,她才慢慢地说道:"好了,不笑了,不笑了。张默然,你不用紧张。是金子,命运把它抛到哪里都会发亮的。就算你是剩下的都有人要,而且会抢着要的。"

 张默然的脸上多出了一些与她的年龄不相仿的女孩儿天真般的严肃:"那我也不愿意属于剩下的那部分。"

 "金卫东都淘了几年了,还没有淘到呢?越是最后被淘到的,越是最厚重的。"水海洋说到这里,对金卫东说道,"对吧,金卫东。慢慢淘吧,淘尽黄沙始见金。"

 听到这里,金卫东一边吃饭一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正好与张默然的目光会到了一起,张默然显得有几分不自然,她迅速地躲开了金卫东目光的辐

 所有的餐具都撤了下去,服务员递上一壶茶水。张默然为每一个人倒上了一杯。

 杜雨萌说道:"本来下午还想让你金卫东和张默然一起去跑那些房子的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下午我们一起去关亚南家,今天下午争取把苗新月拿下。水海洋,你与金卫东负责继续搜查,重点就是那个衣帽间的夹层。张默然,你和我做苗新月的工作,争取让她自己把她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你们看怎么样?"

 下午两点多钟,杜雨萌他们又一次敲开了关亚南的家门。苗新月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到来。

 杜雨萌他们走进门后,水海洋又一次出示了搜查证,随即搜查开始。而杜雨萌与张默然都坐在客厅里,与苗新月交谈着。还没有等涉及到本质问题,水海洋与金卫东就从衣帽间走了出来,水海洋示意杜雨萌什么也没有找到。杜雨萌明白了,她起身走到衣帽间里,转身把苗新月叫到跟前,便问道:"这个夹层存在多久了?"

 "不知道。"苗新月果断地回答。

 "你没有参与房子的装修?"

 "没有。都是关亚南一个人干的。"

 "他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你,这里面有一个夹层?"

 "没有,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苗新月依然回答得那么肯定。

 杜雨萌从衣帽间里走出来,苗新月也跟着走了出来。杜雨萌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苗新月也坐了下来。所有人都集中在客厅里。苗新月已经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有些烤人,她感觉到了那份灼热。其实,那种感觉是来自于她心里的,来自于她内心深处的情绪变化。她尽力掩饰着这种不安,忍受着灼热目光的烘烤。那一刻,她甚至希望整个客厅里是一片漆黑,她甚至希望她的双眼什么都看不到才好,或许,那样才会让她从惊恐与不安中爬出杜雨萌等人用锐利的目光织成的闪电般的束缚

 她害怕随时都有触电的可能,她害怕她家的偌大的客厅乃至整个住宅会随时受到电击的威胁,她害怕她的所有物质世界连同她的精神寄托刹那间就会在这种电击中化为灰烬

 她害怕,她惊恐,她无助

 此刻,她恨关亚南,恨他在用心经营着自己这个港湾的时候,还在她面前隐藏了人生的另外一面她恨他与别的女人曾经如胶似漆般地纠着;与此同时,她又惦记与牵挂着关亚南,因为如果他一旦彻底完蛋,就等同于火山爆发,王冠落地,而自己就会变成火山爆发后的灰烬,成为王冠落地后的泥泞

 杜雨萌让苗新月在梦幻般的旅游中重新回到了出发点,她问道:"关亚南出事以后,你家中有什么人来过吗?"

 "没有,没有什么人来过。"苗新月回答得很干脆。

 "你的家里人也没有回来过?"

 "我就一个儿子,一直待在国外。他不可能回来。"

 "那好,苗新月,我现在需要你认真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关亚南已经代,他把收受贿赂的二百万元现金放在了衣帽间的夹层里。现在已经没有了,你告诉我们这笔钱哪去了?"杜雨萌严肃地说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苗新月的态度依然是强硬的。

 "你就不用坚持了。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关亚南在家里收受了靳希望的二百万元贿赂款,而这笔钱,他就是在家里接受的。这笔钱在关亚南出事之前,他把它放在了衣帽间的夹层里,从来就没有再动过。你还需要我再说点儿什么吗?"杜雨萌说道。

 苗新月不再说什么。她低下了头,身体像是在颤抖着。

 张默然说道:"关亚南已经都代了,你就是硬顶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你家书房的那堆旧书当中发现的产权证吧?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已经调查过,那些房子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们现在已经搞清楚的是其中有一套房子住的是单身女孩儿,我们还可以肯定地说,这个女孩儿是与关亚南有关系的。我说的当然不是指那个已经死去的吴小。我们曾经告诉过你,与吴小一起死于非命的还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儿,而那个女孩儿,经过DNA鉴定,早就明确了身份,她就是关亚南的亲生女儿。你想想,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值不值得你为他把你自己也搭进去?"

 苗新月抬起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她顾不了急速下落的泪水,两眼直直注视着杜雨萌。

 杜雨萌接着说道:"作为女人,我想告诉你,其实关亚南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瞒着你的,不仅仅是他在外面与不同的女人来往着,而且就连他受贿的款项,也不是都告诉过你。除了这二百万元之外,据我们掌握,他还接受了靳希望三百万元的贿赂。我们相信他接受的这笔钱,你是不知道的。"

 "至于他受贿的这笔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是不是都用在了在外边包养的女人身上,我们不得而知,至于他在外边还包养了多少女人,我们还没有最后定论,我们一直会调查下去。"张默然说道。

 苗新月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她放声哭了起来。

 杜雨萌挪动了一下身子,把一张放在茶几上的餐巾纸递过去,苗新月接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工夫,苗新月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她慢慢地开口说道:"人这种动物是不可理喻的。"

 听到这句话后,杜雨萌与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看,谁都没有说什么,仿佛都在期待着苗新月那声感叹之后的爆发。

 苗新月接着说道:"对钱的觊觎,我没有他那么大的兴趣。可我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用你们多说,其实我已经触犯了法律。这都怪我自己,现在说什么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显然,我已经参与了犯罪。你们需要带我走,我马上就可以跟你们走。我会配合你们把问题调查清楚。你们提到的那笔钱,是我把它转移了。就在你们第一次来我家中依法搜查之前,我已经把那些钱存了起来。在这之前,我从来就没有动过这笔钱。因为我确实不需要这么多钱。我的儿子在加拿留学毕业以后,在那里的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已经能够自立了。关亚南每天回来得很晚,甚至有的时候还不回来,就我一个人在家,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苗新月又哭了起来。杜雨萌仍然没有说什么。待了一会儿,苗新月接着说道:"我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平安着陆,退休后能多在家里待些时间。其实,如果说他没有一点儿问题,连我都不相信。我不想知道那么多,可我也不可能全都回避得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我之所以还帮助他转移了这笔财产,就是因为我的心理上是矛盾的。我知道他在外边包养女人之后,那种寻常女人的心理促使我差点儿就走向极端。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出事之后,我又不希望他就这样彻底完了。我还是想帮他掩饰一些什么。看来,我这样做已经是徒劳的了。"

 苗新月起身走进卧室,又走了出来,她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二百万元都存在这上边。这件事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杜雨萌没有想到苗新月会这么平静。她拿起银行卡看了看,又递给了张默然。这时,就听到苗新月突然又大声哭了起来,那声音顿时弥漫了关亚南的整个住宅

 也还是这种声音,同样弥漫了杜雨萌周身感的神经。作为一个女人,她理解一个平静的港湾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会是多么重要,不管那处港湾是否深隧或者是否幅员辽阔,也不管那处港湾是能够容得下远航归来的万吨巨轮还是仅仅能够容得下难抵风的一页扁舟。对于她们来说,那处港湾,无疑都是一种生命的依托。

 想到这里,杜雨萌的鼻子顿时感觉到一阵阵的酸楚

 她没有让这种情绪感染在场的同事们,她的理智将那份感觉迅速地中和成了一种平静,她向水海洋示意了一下,水海洋明白了她的意思。

 几分钟后,杜雨萌走出了关亚南的住宅,她的同事们也跟着走了出去。

 苗新月仍然留在了她自己的家里,她还留下了一份沉重,一份无法摆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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