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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转战群山
 上一回说到向天笑跟前的两个亲随打手大怒,提刀就向庄主扑去。只见庄主衣袖只轻轻一拂,顿时将他们拂飞,落下来时已是两具尸体。向天笑一怔,知道来的不是一般的武林中人,而是一位上乘高手,忍着气问:“你是哪条道上的人?在下与你有什么怨恨?”

 “我是阎王道上的人,你纳命吧!”

 向天笑见不对路,立刻命众人齐上,这位庄主掌击袖舞,指东打西,转眼之间,大厅上除了向天笑,便再没有一个幸存者。这位庄主并不想一下杀了他,要将他生擒回山,交给自己受污辱的女弟子亲手挖了他的心。

 向天笑哪里还敢锋下去,转身就往寨外逃走。她冷冷一笑说:“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你这条命,我是要定的了!”

 守住前寨门的女弟子见向天笑逃出来,举剑便刺。庄主说:“放开他,你进寨去,寨内所有的人,一个不漏全给我杀了,然后一把火烧了这贼寨。”

 “是!庄主。”

 向天笑逃入了太湖水中,恨恨地说:“贼婆娘,你有本事,就跟本大爷下来,我们在水里比试一下。”

 “贼头,你别太高兴了!本庄主就是要在水中活擒了你。”说时,她如一片轻叶,飘落在湖面上。这时,正是夕阳西照,晚霞殷红如血,染得湖面一片殷红,水波如万条金蛇在晃动。她在夕阳之下,立在金光晃动的湖面上,宛如凌波仙子般的,令一些湖面渔船上的人惊呼为水中仙子。从此以后,梵净山庄第四代庄主,便以“水中仙子”美名在江湖上传扬开来。

 水中蛟王向天笑见她脚下不需要凭借任何浮力,便能凌空而站在水波上,不又傻了眼,刚刚说话时仍有得意之,现在这种得意之变成了惊恐之,暗想:大概这婆娘的轻功极好,才能站在水面上,老子不与你在水面上手,到水下才与你手,量你在水下的武功,怎么也不及我。

 这个太湖豪霸,他哪里知道梵净山庄有一个冰湖?梵净山庄的姑娘们,在练拳脚刀剑武功之前,就先在冰湖中练水下水面功夫了。她们水下功夫的快捷,可以说是举世少有,要捕捉任何一条游鱼,那真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水中蛟王向天笑的水下功夫,的确可以说是傲视武林,可是与梵净山庄的绝学来比,那真是天渊之别。水中仙子在水下只出手三招,便将这条水中蛟王击伤。向天笑受伤之后,还想逃走,他又怎么快得过水中的游鱼?没逃出几丈,就给水中仙子凌空封了位,然后在水中一掌先废了他全身的武功,再提上岸来,将已像死鱼般的他摔在湖畔上,恨恨地说:“贼,你怎么也想不到有今天吧?”

 向天笑一身武功全废,想自杀也无力,仍不明白地问:“在下与女侠素不相识,不知有何仇怨将在下赶尽杀绝?”

 水中仙子又给了他两耳光,说:“一个多月前,青衣秀士这贼用魂药将一个少女倒,送来给你。你不但糟蹋了她,还把她送到苏州青楼为娼,你总不会忘记吧?”

 “那少女是女侠——”

 “她是我梵净山的弟子。你敢向梵净山的弟子下手,该不该死?”

 “在下实在不知…”

 水中仙子又给了他两个耳光:“不知?她不是警告过你,她是梵净山庄的人,你动了她,准不得好死?你以为梵净山庄的人奈何不了你?向贼,你等死吧!我那弟子,她要亲自挖了你的心喂狗,以其恨。”

 这时,向天笑的山寨烈火冲天而起,两个女弟子走了过来。这两个女弟子虽然在武林不出名,但剑术、掌法可是一。她们将向天笑的手下追杀得一干二净,除了妇孺,全都死在她们的剑下。水中仙子问:“众贼都杀了?”

 “无一人漏网,全都杀了。”

 “好!你们在这里等候沉底鳄、青衣秀士,同时看好这向贼。大火冲天,这两个贼头必然会赶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的。”

 “庄主去哪里?”

 “我赶去张公,要是在半路碰上这黑心秀士,就杀了他,然后再毁了他的老巢。不管怎样,你们都要在这里等我回来。”

 “是!庄主。”

 “沉底鳄要是来了,就杀了他,别让他走了!”

 “庄主,弟子也想为师妹报仇。”

 是夜,月光如雪。张公的青衣秀士见庭西山大火冲天,染红了整个月夜,果然驾船而来。他在月下看见一位凌波而来的中年妇女,几疑是湖中的仙子,正胡乱想着,这位仙子似幻似虚,从湖面跃起,落到了自己的船头。他异常惊愕地问:“阁下是谁?”

 “索命使者!”水中仙子言语冷似刀剑。

 “索命使者?”

 “你大概是什么青衣秀士吧?”

 “不错!在下正是。”

 “那我没找错了人,你受死吧!”

 “你要杀我?”

 水中仙子再不说话,出掌如电,首先就将青衣秀士身后的四个护卫拍下湖去,跟着就直取青衣秀士。手三招,青衣秀士已变成一具死尸,给水中仙子踢进湖中喂鱼,最后连船也沉下湖底。

 这一夜,水中仙子和两位弟子一举而歼灭了太湖三杰,使他们在江湖上永远除名。这太湖三杰,表面上是什么正派人士,暗中却是摧残少女的元凶。他们在太湖一带不知毁了多少少女的青春,死了多少良家妇女,最后却死于妇女的掌下,这真是是网恢恢,疏而不漏。

 以后一连三天,水中仙子平太湖三杰在太湖一带所开设的院、赌场,杀了太湖三杰的弧群狗,才吐出了积在心中的怨气,押着半死不活的向天笑,回到了梵净山庄。那女弟子亲手杀了向天笑之后,也横剑自刎。梵净山庄的姑娘莫不悲伤流泪,水中仙子摇头叹息:“孩子,你太傻了,你留下来,再到江湖杀尽那些徒不更好?何必要自杀?”

 水中仙子经过这一次,对江湖上那些拐骗妇女、良为娼、杀少女的元凶恶徒,更是深恶痛绝。此后一两年中,她不时在江湖上走动,杀了东海金银岛的岛主海上神魔展云翅;踏平了北的魔沙千里;千里追杀长江双妖这一伙专门骗妇女卖的集团;扑杀了岭南贩卖妇女的南天一霸。这一两年内,她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所到之处,一些拐卖妇女的团伙、少女的恶,莫不纷纷死于她的掌下,无一能逃生。一时间,令一些拐骗妇女,良为娼的元凶、恶徒、氓,几乎在江湖上绝迹。她几乎成了人间严惩这些元凶恶徒的正义女神,令正直善良的老百姓拍手称快。每每有氓调戏妇女时,只要有人一说:“你不怕水中仙子报应?”就令那调戏妇女的氓马上收手而去。

 初时,武林中一些名门正派的人对她杀戳太湖三杰有些误解。因为太湖三杰所干这些不见得光的罪恶,从来不自己手,表面上是一派正人君子,蒙骗了武林中人。而梵净山庄一向在武林人的心目中被视为教,有的甚至要找水中仙子算帐。后来太湖三杰的丑事一一败,武林中人才消除了误会,有人渐渐对水中仙子敬重起来。一些人却嫌水中仙子杀戳太重了,只杀掉太湖三杰不行了么?何必要赶尽杀绝,连太湖三杰的手下也全不放过?不但太湖三杰是这样,就是海上神魔展云翅、魔沙千里和长江双妖的所有手下及其家属,也一一杀得干干净净,几乎无一漏网。教始终是教,杀戮起来,太残忍了。这又令武林中一些人对水中仙子敬而远之,甚至还有些不,称她为水中女魔王,想出面制止她杀戳过重的行为。但这一来,一是理不直、气不壮,不啻为这些恶徒们说话;二是武功不济,想制止也制止不了,说不定自己也丧身在水中仙子的掌下。

 的确,曾经有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不了解情况,见水中仙子杀了那么多的人,仍追杀一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不由动了侠义心肠而出面制止。水中仙子又一时认为是他们这伙恶徒的同路人,一出手就绝不容情,首先就重伤了他们。等问清楚后,虽没杀他们,也冷笑一声而去。这样,又多多少少与名门正派结上了怨恨。

 一次,水中仙子正要端掉西北一处拐男骗女的恶霸老巢乌云堡时,在杀了这恶霸后,不期碰上了少林寺的一位高僧。那高僧说:“女施主请住手!”

 水中仙子扬扬眉问:“你是什么人?”

 “老衲是少林寺的僧人。”

 “你要来手管这一件事?”

 “女施主不嫌杀生太重么?上天有好生之德,老纳劝施主积些德才是。”

 “老和尚,这些话你对你的佛祖说去,对我不适用。”

 “阿弥陀佛!女施主不怕上天报应么?”

 “老和尚,要是上天有眼。该报应的不是我,而是这些在人间欺男霸女、拐骗妇女卖的恶们!再说,我也根本不信什么上天和鬼神,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我只知道,只有杀了这些恶徒,才为人间解恨。”

 “善哉!善哉!女施主杀了为首的已够了,何必要滥杀他人?”

 “老和尚,你知不知道?往往为首的固然要杀,但没有这些为非作歹的恶徒们给他们通风报信,强将人抢来骗来,这为首的一个人有多大本领,能作这么多的恶么?不杀了他们,受害的百姓能解恨么?往往百姓最恼恨的,就是这些走狗们!难道他们不应得到报应?”

 “女施主,杀人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老和尚,既然你不是他们一伙人,请马上走开,我是非杀了他们不可!在目前人间丧失正义的时候,杀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起码他们今后再也不能作恶了。”

 “女施主,不能让他们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么?”

 “我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要断去他们的手脚。”

 “女施主既然不杀他们,又何必令他们断手断脚,终身残废?叫他们今后如何谋生?”

 “老和尚,这事你一定要管了?”

 “老衲是劝女施主别多伤人命。”

 “我要是不答应又怎样?”

 “那老衲只好出手制止了。”

 “好!我看你有多大的本领能制止我。”水中仙子说时,衣袖一拂,拂起了地上的碎石细沙,一齐向那些恶徒、打手们飞去,全打中了他们的命,叫他们一个也走不了。然后说“老和尚,你出手吧!”

 少林寺高僧见水中仙子这一手飞袖拂石打的功夫,顿时睁大了眼,说:“原来女施主是位绝顶的上乘高手,老衲失敬了!”

 “那你还管不管这件事?”

 “老衲只好勉强接女施主的高招。”

 “老和尚,你不怕死?”

 “出家人生死看得并不太重。”

 “好!老和尚,接招吧!”水中仙子轻挥一掌,姿式美妙,宛如舞蹈,但这一掌暗含致命的杀机。

 高僧不敢轻视,凝神应战,以涅盘如来掌去,一掌化两掌,两掌化四掌,四掌化八掌,顿时掌影重重,不但封住了自己身上的各处奇经要,也着水中仙子的玉掌拍去。

 水中仙子玉掌拍出似乎轻柔无力,掌也飘忽不定。她一连拍出五招,感到这高僧浑身上下,似乎有一道无形无影的墙挡住自己的手掌一样,也似乎高僧一身是掌,相而来。水中仙子不由赞了一声:“老和尚,好掌法!”

 “不敢!女施主的掌法不错,可惜太歹毒了一些。”

 转眼之间,各拍出了五十多招。高僧俨如一座屹立不动的山岳,浑身真气护体,掌影只在自己身边上下盘旋飞舞。而水中仙子身形飘忽不定,骤然而来,飘然而去,竟然没一招能拍中屹立如山的高僧。水中仙子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了这么厉害的对手。其他的武林高手,根本接不了她十招。就算最上乘的一等武林高手,也接不下她二十招。水中仙子抖出的掌法,是武林中少见的天殛掌,掌法柔歹毒,江湖中几乎无人能挡,就是少林的其他的和尚,恐怕也不是水中仙子的对手,一百多招过后,突然四掌相接“隆”的一声闷响,双方都飞了出去。水中仙子落下来时,感到心血翻滚。她极力运气将翻滚的心血了下来,但已是香汗淋漓,面色刷白了。

 再看少林寺高僧,已闭目盘坐,运气调神,一丝鲜血,从嘴角了出来。水中仙子不由以敬仰的目光望着这高僧,内心也怀感激。她知道高僧在对掌之中,没有出尽全力,只以体内的真气震开了自己,而自己反而以柔之劲伤了高僧。不问:“老和尚,你没事吧?要不要服下我的药丸?”

 高僧摇摇头:“多谢女施主,老衲过一会就好。”

 “老和尚,我不能不佩服你这份救人的善心,好!我答应你,放过了他们。但他们必需废去了武功。”

 水中仙子说完,走近那十多名不能动弹的恶徒面前,一连拍出十多掌,在拍开他们被封的位时,也同时废去了他们的武功。她冷冷地说:“你们快滚开,通知堡中的妇孺,收拾细软,逃出堡去。等会我就放火烧了这乌云堡,叫它不复存在。记住了!你们虽失去武功,但仍如一般常人可自行谋生。要是以后再敢欺妇女,就别怪我杀了你们,将你们的割去喂野狗。去!”

 他们听水中仙子这么一说,都叩头拜谢,感谢仙子不杀之恩。水中仙子说:“你们别拜我,要拜,拜这老和尚去。我是看在他的情分上,才放过你们的。”

 少林寺高僧这时已恢复过来,连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杀念消失,善心顿生,将是武林中的大幸。”他又对众恶徒说“你们快走吧!老衲盼你们今后改恶从善,会有善报的。”

 众人还是拜谢了这位高僧而去。高僧又向水中仙子合什稽首说:“老纳叩谢女施主手下留情。”

 “老和尚,你的心地太好了,今后碰上诈的凶徒会吃亏的,你也别谢我,我可没答应你今后不杀人。”

 “阿弥陀佛!但愿女施主多发善心,要杀,只杀十恶不赦的歹徒好了。其他的人,让他们能改恶从善,重新做人。”

 “老和尚,你也走吧,等会我就要放火烧堡啦!万一烧死了你,可别怨我。”

 “女施主说笑了!”高僧便拜别而去。

 高僧走后不久,几处火头,同时从乌云堡中升起,转眼便大火熊熊,乌云堡从此也在西北武林中永远除名。

 水中仙子自从火烧了乌云堡之后,又见江湖上拐卖妇女的现象减少,从此以后,便不再在江湖上出现。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现在她重出江湖,主要是为了莫纹之事。莫纹在江湖上闹得武林大,黑、白两道上的人都在追踪着她这个最心爱的女弟子,她不能不为莫纹担心。

 岑瑶瑶、司徒佩佩、莫纹叩见过庄主水中仙子后,垂手而立两旁。庄主目光凌厉地盯着莫纹,见莫纹内伤没有全好,不由又软了下来,但语气仍是严厉的:“三丫头,你怎么将武林闹得像滚了一锅水似的?我怎么吩咐你来?”

 莫纹又跪下叩头说:“弟子该死,违背了庄主的教训。”

 “你为什么不回山?”

 “弟子该死,在武林中闯下了这么个大祸,害怕庄主见责,也害怕连累了梵净山庄的众姐妹,因此一直在外面,不敢回山。”

 “哼!没别的情由?”

 “弟子没别的情由。”

 水中仙子语气更严峻了:“那位痴儿又是怎么回事?”

 “庄主,那是紫竹山庄的二少庄主,是个可怜的痴儿,什么也不懂。弟子连累得他无家可归,他又几次跟随弟子出生入死,弟子不忍心将他丢开不理。”

 “听说他不懂武功,怎能跟随你出生入死?那些人不杀了他?”

 “大慨他是一个痴儿,正派的人不忍心杀他,黑道上的人也不屑杀他。”

 “就这样?没别的原因?”

 “弟子不敢说谎。”

 “江湖上传言,你上了这个英俊的痴儿,有没有这回事?”

 “庄主,那是人们在胡说八道,弟子只是同情这个痴儿而已。”

 “三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败坏了梵净山庄百年来的声誉?武林中人怎么看我梵净山庄?”

 “弟子该死。”

 “那你死吧!或许你的死,能挽回梵净山庄的声誉。”

 水中仙子这话一出,所有人全惊震了。岑瑶瑶、司徒佩佩双双跪了下来,叩头说:“望庄主原谅三妹年纪还小,不懂事,只将她带回去惩罚一下算了。”

 水中仙子厉声说:“你们两个站开去!她变得如此任,你们两个也有责任。”

 莫纹叩头说:“这不能怪两位姐姐,都是弟子任胡为。为了梵净山庄的声誉,弟子愿一死谢罪。”说时,便拔出自己的剑来。

 岑瑶瑶、司徒佩佩一齐叫起来:“三妹,使不得!”也在这时,痴儿从茅舍内如流星般地扑出来,手忙脚一下就夺去了莫纹手中剑,丢到远远的地方去,抱着莫纹喊道:“姐姐,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这痴儿竟然在庄主水中仙子面前抱住了莫纹,得莫纹又羞又急,用手略出力将他一推,推得这痴儿咕咚一声,向后翻了一个大筋斗,跌得连头也碰出血来了,一时情不自又心痛起来:“兄弟,你没事吧?”

 本来痴儿突然从茅舍中奔出来,一下就夺去了莫纹手中之剑,一时众人都惊讶起来,痴儿这夺剑的手法,看来是十分的笨拙,但暗含一门夺剑的高超招式,是这痴儿无意中使出,还是有意这样?但看到痴儿给莫纹轻轻一推,又翻了一个大筋斗,额头还碰出血来,众人心中一下又释疑:果然这痴儿不会武功,刚才他夺去莫纹手中之剑,只不过是无意的,可能是莫纹根本就不提防他来夺剑。

 痴儿顾不了头,说:“姐姐,我不要紧,但你不能死,我们一块逃走,好不好?”

 这才是痴人说梦话,谁能从水中仙子手中逃脱的?莫纹说:“兄弟,你自己一个人走吧,别管我了。”

 “不!姐姐,我不能让你死。我们不能跑开吗?姐姐,你那么有本事,不能跟她们打架?我帮你,会打得过她们的。”

 “兄弟,别说傻话了。她是我的庄主,也是我的师父。”

 痴儿奇怪了:“她是你师父?干嘛她要你死?世上有这样的师父吗?”

 水中仙子冷冷地问痴儿:“你是不是很爱你的姐姐?”

 “是呵!我当然爱她啦!你不爱她么?”

 慕容智最后的一句话,十足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令在场的人几乎忍俊不,但又不敢笑出来。

 “你不想你姐姐死?”

 “当然不想啦!有人会想自己的姐姐死吗?那他不是比我更傻了?”

 “你想她不死很容易。”

 “真的?”

 “那你代她死!”

 “死也能代吗?”

 “你愿不愿意?”

 “我死了,我姐姐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不错!”

 “那我愿意。”

 莫纹急了:“兄弟,你别胡说!”

 “姐姐,我没有胡说呵!我死了,姐姐就不用死了,那不好吗?”

 “兄弟,你知不知死了,就什么也见不到了?”

 “姐姐,我知道,一个人死了,就像睡着了似的,当然什么也见不到啦!”

 水中仙子又问痴儿:“你想要怎么样的死法?”

 痴儿问:“死法也可以要的么?”

 “当然可以,上吊、用刀割自己的脖子、撞墙、跳崖等等,你想选哪一种死法?”

 痴儿害怕地说:“不,不,我不想这几样死法。上吊,舌头伸得长长的,好怕人;用力割自己脖子,那不痛吗?”

 “那你想怎么死法?”

 “我想,我跟我一样的死法。”

 “你是怎么死的?”

 “她睡在上,睡呀睡呀,就睡着了,就再也没爬起来了。我爸爸妈妈都说死了。”

 “好!那你服毒吧!”“服毒?那痛不痛?”

 “不痛,跟睡着了一样。”

 “那我服毒死。”

 水中仙子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来:“这是一颗毒药,你下去!”

 “这毒药苦不苦?我怕苦。”

 “它半点也不苦,跟糖一样的甜。”

 “真的?那我吃。”

 痴儿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以为很好玩哩,接过毒药,一“咕噜”一下,就进了肚子里,对莫纹笑了笑说:“姐姐,它是甜的.这毒药很好吃。”谁知他话没有说完,就咕咚一声,翻倒在地上了。

 莫纹一听痴儿说是甜的,顿时面色大变。这是梵净山一门特制的毒药,首先将人倒,然后一个时辰死去。这是梵净山庄处置叛徒或犯了死罪的人的一种赐死方法,只对自己人,绝不对外人使用。

 初时,莫纹听着痴儿与庄主的对答,以为庄主故意吓这痴儿,或者试试这痴儿会不会真的为自己而死而已。想不到庄主真的给了痴儿这种致死的毒药,痴儿当着好玩却服了下去,等到她想出手制止已来不及了,痴儿已将药到肚子里去,才不由大惊失

 莫纹见痴儿服毒,心如刀割,也不想活了,便举掌向自己的脑门拍去。水中仙子出手如风,顿时封了她的位,令莫纹不能动弹,厉声说:“三丫头!你真的要死?”

 莫级含着泪说:“庄主,痴儿一死,弟子也不想活了,愿随他于九泉。”

 水中仙子似乎采取一种报复的心理,冷笑一声说:“想这痴儿能活过来,除非你嫁给了他,我再救活他来!”

 莫纹说:“我…!”

 “三丫头,你想清楚了!这是你终身的大事。”

 莫纹一咬牙:“庄主,你救活他吧!我答应嫁给他。”

 岑瑶瑶和司徒佩佩一齐叫起来:“三妹!你怎能和这痴儿长伴一起的?”

 “多谢两位姐姐,只要他能救活,小妹什么也愿意。”

 水中仙子长叹一声:“三丫头,你再想清楚,你嫁了他,就不再是梵净山庄的人了!”

 “弟子知道。”

 “你不后悔?”

 “弟子命该如此。”

 “三丫头,你现在将话收回也不迟。你要嫁人,尽可以拣一个比这痴儿强百倍的如意郎君。”

 莫纹摇摇头:“庄主别多说了!”

 水中仙子以复杂、奇异的目光望着莫纹,说:“三丫头,今后你就好自为之。”说时,喂了昏不醒的痴儿服下另一颗药丸,拍开了莫纹被封的位,便率众而去。

 众人走后,莫纹望着地下卧着的痴儿,长叹一声,泪落如雨,心里说:“冤家!我今后生生死死是你慕容家的人了!但愿你今后别负我!”于是便亲手抱起痴儿,回到自己养伤的房间,默默无语,坐在一旁守候。一炷香的时间,痴儿清醒了过来,望望四周,问:“姐姐,我怎么睡在你的上了?我刚才不是死了么?”

 “兄弟,你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

 “我没死,那,那,那凶恶的老太婆会不会要姐姐死的?”

 “她们走了!”

 “姐姐,是不是她们以为我死了就走了?”

 “大概是吧。”

 痴儿高兴得在上翻起筋斗来,一边说:“姐姐,这下好了!我们大家都不用死了!”

 莫纹惨笑一下:“兄弟,你今后要懂事点,好好做人,切莫辜负了我。”

 “姐姐,我不会辜负你的。我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好做人。”

 英纹见慕容智说话形同小儿,又不泪珠滴下。痴儿一怔:“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没有听你的话?”

 莫纹慌忙用衣袖抹掉泪水,强笑一下说:“兄弟,我没有哭,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不舒服么?”

 “我身体舒服呵!”

 “兄弟要是身体没什么,先出去玩玩,姐姐想休息一会。”

 “好的!姐姐,那你休息,我出去了。”

 “别走远了!”

 “姐姐,我只在门口玩,不会走远的。”

 “那你出去玩吧。”

 痴儿高高兴兴地跑到茅屋大门口。坐在门口树下的猎人夫妇见痴儿,跑了出来,有点惊喜地问:“少爷,你好了?”

 “我好啦!”

 “少爷,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

 “怎么会吓坏你们的?”

 原来这一对猎人夫妇,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听着,不敢出声。他们深知武林中人的事,行为怪异得与人不同,动不动就会杀人。

 猎妇说:“少爷,刚下你服下了那颗毒药,看见你倒了下去,以为少爷死了!想不到少爷命大福大,能活了过来。”

 痴儿惘地说:“是呵!我怎么会活过来了?”

 猎妇说:“那是小姐答应嫁给你,才将你救活了!”

 痴儿不明白:“嫁给我?什么嫁给我?”

 “少爷!你是不是高兴得糊涂了?就是小姐答应嫁你啦!她今后是你的媳妇儿,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啦!”

 这痴儿别的没听懂,但“永永远远在一起”是听清楚了,他高兴得睁大了眼睛:“那姐姐永远和我在一起,不分开啦?”

 “少爷,她是你的人,当然不分开啦!”

 “不!你们说错了!我是姐姐的人。”

 猎人夫妇好笑起来,同时又不为莫纹叹息: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却嫁了这么一个痴儿,真难为她了!妇人又好心地说:“少爷!你今后要好好看顾她呵!别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我当然要好好看顾她,不准别人再来欺负她的。”

 “少爷能这样就太好了!”

 他们在外面的谈话,莫纹在里面虽然静心调息养伤,却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痴儿已是十八岁的人了,比自己还大两岁,却什么都不懂。但痴儿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自己,冒险来救自己,愿意代她而死,尤其是痴儿最后的一句话,她感到了安慰。要是他不痴,世上又去哪里找这么一个好丈夫?但愿他以后慢慢正常起来,像一般人一样,就算他不会武功,自己的终身也有所托了。

 蓦然间,她听到有几缕劲风吹起,又听到痴儿在外面惊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莫纹一怔,知道敌人找到这里来了,提剑便奔了出来。一看,又是西域玄冥掌门的人,七八条彪悍凶汉,一黑衣劲装,看来是西域玄冥掌门一等的武士。

 莫纹急忙叫唤:“兄弟,你快过来!”

 痴儿奔过来问:“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玄冥掌门的人,是来抢你家武功绝学的最凶恶的敌人。”

 “姐姐,我知道了!是那深谷中的一伙恶人,姐姐,我们快跑吧。”

 这时,一团红云从山峰急降而落。莫纹一望,是红衣番僧铜佛爷哈孜。上次在深谷中,也就是这个红衣大和尚带了三位使者和一批黑衣武士前来围捕莫纹的。痴儿也认出这个番僧了,说:“姐姐,你快进去躲躲,是这个红衣光头大和尚,他很凶恶的。”说着,便拉着莫纹的手,要进茅屋里。

 莫纹也掂量了目前的敌我力量。要是自己没有受伤,这红衣番僧和这七八名西域武士,也不怎么看在眼里。现在自己的严重内伤只好了七成,自己的武功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仅可以与番僧一战。要是番僧住了自己,痴儿和猎人夫妇就,,危险了!

 不知为啥,痴儿在拉莫纹的手时,痴儿的手热乎乎的,似乎有一股热,通过自己手指上的少商、商、少冲、少泽、中冲、关冲等六,注入到自己体内的六脉中去,竟然使自己内力大增,内伤似乎全好了。莫纹感到十分惊讶,但大敌当前,已来不及细想了,说:“兄弟,别拉,我们进屋不是办法,你快跟猎人大哥大嫂走吧。姐姐在这里挡他们一阵。”

 铜佛爷哈孜再也不像什么出家人了,一脸的凶相。由于莫纹杀了他的大师兄金佛爷赞普,他恨不得将莫纹抓过来撕成碎片,狞笑着说:“跑?你们任何人也跑不了!本佛爷要生擒了你们,生祭我大师兄。”

 莫纹打眼色给猎人夫妇,希望他们带着痴儿逃进深山丛林中去,一边与番僧答话:“看你有哪一点像出家人了?简直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凶鬼。你想生擒我们,我还想生擒了你们,押解你们到酆都城哩!什么金佛爷我也不看在眼里,你这光头大和尚,又算什么东西。”

 铜佛爷大怒,喝着武士:“上!先给本佛爷活捉了那三个人,这小人由本佛爷来打理。”

 莫纹也冷笑一声:“凭你一个人来对付本姑娘?那你等着去追随你的什么大师兄好了!”莫纹说着,身影一晃,人到剑出,首先将两个提刀扑去捉猎人夫妇的武士,划伤挑伤,得他们退了回去。

 莫纹这一出手,似乎发觉自己的功力没有打折扣,比没受伤前功力更添一成,暗暗惊讶:难道我的内伤全好了?还是庄主在拍开我的位时,暗输了我的功力?这一来,莫纹的信心更是大增,不像先时那么担心了。

 番僧在刹那间见莫纹身形如流星飞矢,快得几乎不可思议,更看不出莫纹是怎么出手的,一下就伤了自己两个一等武士,将他们了回来,不由傻了眼问:“你没受伤?还是伤势全好了?”

 原来这铜佛爷知道莫纹在杀了自己的大师兄后,也受到了严重的内伤。一个受了伤的小妞儿还不容易活擒了回来?所以便大意轻敌,连使者也不带,只带八个武士寻来。现在,他看见莫纹的武功,竟比自己先前所见到的还高,怎么不傻了眼?

 莫纹一招生威,恢复自信。心想:要是这样,这光头大和尚也不住自己。说话也自然潇洒,含笑说:“原来你这贼佛爷欺负我受了伤,才敢这么大胆寻来。我还以为你们的什么教主传给了你什么绝招,才这么目中无人。真不知你们教主,怎么叫你这么一个笨蛋当护法的,看来给我提鞋也不配。”

 铜佛爷哈孜给莫纹的话得七孔生烟,暴跳如雷,哇哇大叫:“好!本佛爷誓必擒了你这小狐狸!”

 莫纹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暗想:这贼和尚合当找死了。本来高手过招,应冷静、沉着为主,最忌动怒,怒则浮躁生。好呀!我再来他几句,这贼和尚今便必死无疑。就是不死,也叫他终身残废,不能言武。于是说:“那你来呀!大声大气叫什么?想吓人吗?”

 铜佛爷几乎凝集了自己十成的功力于双掌,一声如惊雷似的大吼:“看本佛爷的掌!”双掌齐齐向莫纹劈来。顿时罡风骤起,四周草木滚动,茅舍屋顶一角茅草,也给这骤起的一股罡风掀了起来。一边又喝着手下武士“你们齐上,先把那三个人活捉了!”

 莫纹先避其锐气,一招灵猴身法,随罡风飘起,跃到了番僧的身后。铜佛爷不愧是一等的上乘高手,反应极为敏捷,转身如山似的朝莫纹扑来。莫纹仍然不急于出招反击,又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向后一个翻身,远远跃开去,一边嘻嘻地笑着说:“你这光头大和尚,怎么跳的?这算什么招式?难看死了!大水牛跳也比你好看得多。”

 铜佛爷如影随形,双掌推出,莫纹更身似幻影,轻灵闪开“轰然”一声巨响,哈孜双掌之劲,竟击得莫纹身后的一块岩石四分五裂,掌劲实在惊人。哈孜这一劈二扑三推出,已是抖出了自己的平生绝学了,仍没办法能击中莫纹,凶狠的气焰不打掉了一半。番僧气得又是大吼:“你这是算哪一门的武功?一味的躲闪?”

 莫纹却咭咭地笑起来:“我这是看大笨熊吼的一门武功。怎么?你没听说过?”

 番僧一边出掌一边吼着:“你敢气本佛爷?你不怕死得痛苦?”番僧见莫纹只能闪避,不敢回招反击,心想:这小妞儿的内力一定不如自己。便肆无忌惮放手抢攻。

 莫纹挖苦他说:“你算什么佛爷?要是佛爷像你这狗熊样,世上恐怕就没有人出家当和尚,更没有人烧香拜佛了!”

 莫纹与他一边周旋,一边仍注意着痴儿、猎户夫妇的安危。有两个武士去捉痴儿,痴儿掉头就往山坡上跑。痴儿跑得并不慢,却笨手笨脚,怎跑得过那两个西域一的武士?其中一个武士已跃到了痴儿的前面,狞笑道:“你还跑?”吓得痴儿往后退,脚下一滑,跌了个仰面朝天。如猛虎般扑来的武士,不但扑了个空,小腹反而给痴儿踢中了。腹部,是人身体最为柔软的地方,这武士竟然痛得蹲了下去。后面的武士这时又扑了来,吓得痴儿又往旁一滚,后面的武士竟然扑到前面武士的身上去了,两个抱成一团,滚下山坡,不知是碰着了地面的石头,还是一时扭了经脉,双双都爬不起来。痴儿反而怔怔地爬了起来望着他们,说:“咦!你们怎么也跌倒了?”

 在痴儿跌倒时,莫纹想身跃过去,不料转眼便发生了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心想:莫非有什么高手在暗中护着这痴儿?恐怕是那神秘的黑鹰了。想到这里,莫纹更是放心对敌。至于那对猎人夫妇,身手敏捷,早已奔进了屋后的森林中。进了森林,便是猎人的天下。

 番僧又一连拍出了几招,莫纹趁这番僧在换气的刹那间,开始出剑反击了。莫纹的剑光突然闪起,在重重的掌影中,宛如一道光,破云而出;随后更似耀眼的闪电,四处闪,搅了番僧的重重掌影。

 梵净山庄的剑法,本来就是十分的诡异,招式无常,飘忽不定。这一套剑法,为中原武林视为剑。何况莫纹在那神秘的岩中,又得武林前辈老妇人的指点,使莫纹诡异莫测的剑法更上一层楼。莫纹不反击则已,一反击,便如滔滔长江水,源源不断涌来,杀得番僧只有闪避、招架之功,没有还击之能。

 莫纹一边说:“贼和尚,现在你怎么只会躲闪了?干吗不出招反击?”

 “本、本、本佛爷跟你拼了!”

 这个番僧,给莫纹杀得狗急跳墙,又惊又气又恨,放开门户,双掌齐飞。莫纹一声娇叱:“贼和尚,你纳命吧!”

 只见莫纹凌空跃起,身剑合一,化成剑光闪耀的长虹,横空飞,切入了番僧的掌网劲风之中,一条带血的手臂从剑光中飞了出来,番僧整整的一条右手臂,给莫纹齐肩切了下来。这个铜佛爷大叫一声,转身夺命而逃。莫纹担心痴儿的安全,并不追赶,转身目视那几名武士,其中有两名武士正在追赶着痴儿,一见这情形,除了进森林追捕猎人夫妇的两个武士,其他六人,吓得带伤逃跑了。

 莫纹见痴儿气吁吁,浑身衣服撕烂,问:“兄弟,你没受伤吧?”

 痴儿坐了下来:“姐姐,刚才吓死我了!”

 “兄弟,我问你受伤了没有!”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受没受伤都不知道的?”

 “姐姐,我感到双脚好痛!”

 “那你受伤了?”

 莫纹急忙奔到他跟前,蹲下来关切地说:“兄弟,你快让我检查一下。”

 莫纹首先注意到,这痴儿一身衣服给利刀划破了不少地方,但没有血出来。再看看他的一双脚,除了有一两处略略青瘀之外,也没给刀锋划伤划破,莫纹才放心下来。看来这些青瘀的地方,只不过是碰伤,自然会好。便说:“兄弟,你没受伤。”

 “姐姐,那我怎么这般痛呵!”

 莫纹这时与他再不避男女之嫌,说:“兄弟,那我给你一下。”于是暗运真气,在痴儿青肿之处了几下,问:“还痛不痛?”

 “姐姐,不痛了。”

 “那好,你坐在这里歇歇,我进林子里看看猎人夫妇去。”

 “姐姐,我怕,我跟你去。”

 “你怕什么了?”

 “我怕那几个凶恶的人会跑了回来。”

 莫纹一想也是,丢下痴儿一个人在这里,实在也叫人不放心。

 正说着,那一对猎人夫妇从森林转回来了,莫纹讶异地问:“你们没事?”

 猎妇笑了笑:“我们没事。”

 “那两个黑衣人呢?”

 “全掉进陷阱里死啦!”

 莫纹好奇地问:“他们怎么掉进陷阱里了?”

 “小姐,不瞒你们说,这是我们用来捉凶猛野兽的陷阱。我们有意引他们朝陷阱走,怎会不掉下去?”

 “那陷阱里有毒?要不,他们怎么会死?”

 “没有毒,却了尖尖的竹签,他们一掉下去就死了。本来我们也不想害他们,但他们太可怕太凶恶了!用刀要砍死我们,我们才不得不如此。”

 莫纹说:“大哥大嫂,你们做得对,这伙贼人不杀,就会杀害更多的人,杀了他们更好。”

 猎人问:“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

 猎妇说:“小姐,我夫妇还担心你们呢!”

 “多谢大哥大嫂了!”

 痴儿却好奇起来:“那捉野兽的陷阱在哪里,好不好带我去看看?”

 猎人点点头,正想说好。莫纹却说:“兄弟,你一双脚刚好,别去了!”

 “嗯!姐姐,我想看看陷阱是怎么装野兽的嘛!”

 猎妇说:“少爷,那陷阱远哩!都是在野兽出没的地方,要去,明天才去吧。”

 “我想现在就去。”

 莫纹说:“兄弟!别胡闹。”

 猎妇说:“少爷,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去到那里再回来,天也恐怕黑下来。还有,我还得给你们煮饭吃。少爷,你不饿么?”

 “饿。”

 “那我给你们淘米做饭去。”

 痴儿又问:“我们吃了饭去不去?”

 莫纹问:“兄弟,你怎么一定要今天去?明天去不行?你不怕天黑了,森林中有野兽出没?”

 猎人也说:“是呵!天一黑,森林中的野兽就出来走动了,有狼,也有老虎。”

 痴儿说:“我正想看看野兽怎么掉进陷阱的,那不更好玩吗?”

 莫纹皱皱眉问:“兄弟,你不是说要好好听我的话么?怎么不听了?”

 “唔!姐姐,我怕在这屋子里住。”

 “你怕什么?”

 “我怕这屋子里半夜会有鬼。”

 猎妇首先叫起来:“少爷,大吉大利!你怎么这样说话?”

 猎人也不地说:“我一家在这里住了十年,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鬼怪。”

 但莫纹听了不心头一动,问:“兄弟,你怎么知道这屋子今夜里有鬼?”

 “姐姐,因为、因为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这屋子,半夜有些鬼跑出来放火,所以我怕。”

 猎人说:“少爷,做梦的事,怎么你当真了?”

 猎妇也说:“梦里的事怎么会准呵!”

 莫纹却不出声,以一双疑惑、惘的目光望着痴儿。她想起了在那深谷与痴儿相处的日子里,这痴儿两次做梦,两次都准了,暗想:难道我这兄弟人虽然痴,却有一种预先知道发生危险的特异功能?

 以一个武林中人来说,自己隐藏的地方一旦被敌人发现,是再也不安全的了,应早些离开才好。莫纹本来也打算在这里住一夜后,明天便与痴儿离开,同时也劝这对猎人夫妇暂时先到外面避一个时期再回来。现在听痴儿这么一说,又打量了四周的地形。的确,这座孤伶伶落在深山坳中的茅屋,让西域玄冥掌门的人半夜赶来,占据了四周的山峰,不用锋,单用火箭放火,就算自己能跑出火海,那痴儿和猎人夫妇不危险?不给烧死了?不行!兄弟说得不错,要立即离开,就在今天走,不能拖到明天。便对猎户说:“大哥,大嫂,我兄弟的担心没有错,我们吃过饭后,就马上离开这里,转到森林中去。”

 “真的今夜有鬼?”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那伙强人必定会来报复。大哥大嫂,他们死伤了人,会甘心吗?今夜里不来,恐怕明天一定会来,说不定会放火烧屋。所以我劝大哥大嫂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到外面暂避一段日子,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不迟。”

 猎人夫妇不由相视一眼。莫纹又说:“至于大哥大嫂的损失,我一定会赔偿,我身上有四十两银子,不知可不可以作为赔偿之数?要是不够,我可再添。”

 猎人说:“四十两银子已有多了,我们不需要这么多。”

 猎妇说:“小姐,强人们来烧我们的房子,怎能叫小姐赔呢?再说房子还没有烧呵!”

 “大嫂,都是我累了你们,怎能不赔?就算房子没烧,这四十两也作为你们今后的生活费用吧。”

 “小姐别这样说,那位蒙面老爷给我们的银两还没有用光呢!”

 “不不!那是他的,我给你们是我的,你们不收,我也不敢再麻烦你们,只好和兄弟现在就离开。”

 “哎!小姐,你身子还没全好呢,怎能走的?好!银子我们收下,吃过饭后,我们带你们到森林中避避。在那里,强人们是怎么也找不到我们的。”

 痴儿问:“那里也有地方住吗?”

 “有有,有一间草棚子,虽简陋,也够我们住的。”

 痴儿一听说森林中有草棚子住,像孩子似的感到新鲜好奇,问:“草棚子是什么屋?好住吗?”

 猎妇笑起来:“少爷,草棚子只不过是山里人临时搭起来的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房屋。”

 痴儿连忙说:“那我要去住住,它一定很好玩了!”

 “少爷,草棚子并不好玩,但森林中的一些雀儿、小野兔、小鹿子,却很好玩。”

 痴儿一听,连忙对莫纹说:“姐姐,我们快到森林里住吧!”

 本来莫纹打算待吃过饭后,就带着痴儿远离这个地方,转到别处去。要是以往,莫纹是不会理痴儿的。但这痴儿现在已成了自己的丈夫了,又见痴儿这么的高兴,不忍过分叫他扫兴,迁就地说:“兄弟,我们吃过饭就去那里住吧,现在我们帮大嫂饭去。”

 猎妇忙说:“哎!这些事,怎是小姐少爷干的?你们先休息,我会很快将饭菜煮好端出来。”

 吃过饭后,他们便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必需的东西,转到森林深处的草棚子了。这一片森林,真是浓叶遮,连绵十多里,绝少人烟,不是熟悉这片森林的人,进了林子,几乎没办法摸出去。林子里根本没有道路,处处荆棘丛生,横枝挡路,他们有时要拨开野草,用猎刀削去荆棘才能过去。

 黄昏,夕阳如血,他们来到了森林深处的草棚,这茅草、树枝搭盖的草棚,实际上是一个三角形的草蓬子,像行军打仗的帐篷,搭盖在两峰之间山凹的森林中。不远处有一条小小的山泉,在石、树中往山下悬岩去,无论从哪个山峰看,都发现不了这个草棚,就算到了它附近,也不易发现。莫纹打量四周一眼,这里的确人少到,也不为人注意,就是樵子,也不会到这个地方砍柴割草。何况一路行来,猎人说他在这四周半里之内,都设有各种大小陷阱和捕山猪、黄猄的机关、铁夹和绳网。莫纹暗想:这地方倒还安全,不妨多住两天。痴儿的衣都烂了,她需要为痴儿赶制一两套衣。要是在江湖上走动,就没有时间制了。

 痴儿在夕阳下看见一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草棚子,开心极了,就想跑进去。猎人一下拉住他说:“少爷,你先别进去,这儿没有人住过,不知里面有没有长蛇和毒虫。让我先进去看看,打扫一下,你和小姐就先到溪水边洗洗脸,坐一会儿。”

 痴儿问:“有毒蛇怎么办?”

 莫纹可以说什么也不怕,唯独最怕接触这种滑腻腻的东西。她不问:“这一带有蛇么?”

 猎人说:“山野中怎么没有蛇的?但小姐放心,我内当家的却是专捉各种毒蛇的能手,有她在,什么蛇也跑不了!”

 “那它半夜里溜进棚子怎么办?”

 猎妇笑着说:“那小姐更放心好了,我带了一种避蛇的药粉,在草棚四周洒上,任何蛇也不敢爬过来。”

 “那就好了!”

 “小姐这么有本事,连那些凶恶的强人也不怕,怎么怕蛇的?”

 莫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怕这种长长滑腻腻的东西。”

 痴儿却说:“我不怕,我敢捉它玩。”

 莫纹叫起来:“我今后不准你去碰它,要不,你别接近我。”

 痴儿吓得不敢出声了。他什么也不怕,就是怕莫纹生气,不要他了。

 猎人夫妇走进了草棚里,痴儿望着莫纹说:“姐姐,我以后不捉蛇玩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那东西滑溜溜的,你不怕脏吗?”

 “姐姐,它并不脏呵!很好玩的。”

 “你别说了,总之,你以后别去碰它。”

 不久,猎人夫妇从草棚子走出来,对他们说:“小姐、少爷,棚子里已打扫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休息了。”

 “辛苦你们了!”

 “小姐别客气。”

 莫纹带了痴儿走进草棚。这是较为长形的草棚,分隔了内外两间,前面还有一个小厅,厅中有灶,还生起了火,火上放了一个瓦罐,看来是在烧水。说这小厅是厨房也行,灶的四周便是坐人的地方。莫纹问:“在这点火烧水,不怕人注意么?”

 “小姐放心好了!夜里,在任何一个山头上,都看不见这里的火光,除非他们走近了才能看见。平常白天,根本就没人来这里。夜里,就更没有人敢来了。”

 猎妇说:“有了火,可以使山里的野兽不敢闯进来。”

 莫纹又看了看里面的房间。地面干燥,而且也是离地面半尺高用树枝、木板架成,上面不但铺了一层厚厚的柔软的草,还铺上了一层兽皮,其中一个房间堆放了不少的兽皮。显然,这个隐蔽在深山老林中的草棚,是这对猎人夫妇存放兽皮的地方。

 坐在灶火旁,莫纹问:“你们怎么会在森林中搭盖这么一间草棚的?”

 猎人憨厚地笑了笑:“为了捕捉野兽方便,要在夜里守着,所以盖了这么个低矮的草棚;二来,也提防一些强人抢劫。我们那间茅屋,是在出山进山的山道旁,下山趁圩较为方便,但不时也有一些山里人经过,易为山里强人注意。一两个强人来,我们夫妇两个还可以对付,多了,我们只好避到这里了。”

 “那强人来这里怎么办?”

 “强人们来不了这里。他们一走进森林,就分不出方向,说不定转不出去,会饿死在森林里哩,怎么敢来这里?”

 莫纹又问:“你们是不是学了一些武功,才敢在深山中安家?”

 “武功我们没学过,只学会了如何对付老虎、山猪和野狼的办法。”

 痴儿钦佩地问:“你敢打老虎、山猪?我听人说,老虎是百兽之王,山猪是山中之神,它们都是很凶恶的。”

 猎人说:“老虎我不敢打,只设陷阱,山猪可打了不少。少爷,今天你吃的,其中就有一碗山猪。”

 “那我不是吃了山神了?”

 猎妇笑起来:“少爷别说,山猪怎么是山神的?小心,别真的叫山神爷爷听到了,他老人家听了会发怒的。”

 莫纹又问了猎人夫妇一些别的事,还打听了附近有些什么村子和市镇,打算买一些衣料回来给痴儿制衣。痴儿这一身衣服,说是叫化吗?叫化哪有这么质地上乘的衣?说不是,又破破烂烂不成样子。这样走出去,那更引起武林中人注意了。

 猎妇问:“小姐,你打听市集,是不是想买些东西?你有什么要买,叫我当家的给你买好了。”

 “大嫂,我想买些布料给我兄弟做一套衣,他这一身衣不能再穿了。”

 “小姐,这附近一带的市集,恐怕没有少爷所穿的这种衣料,只有县城里才有,明天就叫我当家的进城里买吧。”

 “去县城有多远?”

 “有七八十里。”

 “大哥一天能赶回来?”

 “能!但两头不见天亮的。”

 莫纹一下想到玄冥掌门的人,叫猎人出山买布不危险?便说:“那别去了!”

 “小姐怕我当家辛苦?其实我当家的经常进县城里卖猎物,一天来回是常事。”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今天逃走了的那一伙强人,他们的同伙必定在附近,最好这几天内,还是别出山的好。万一碰上了他们,就危险了。”

 “那少爷的衣服怎么办?小姐,这样吧,要是少爷不嫌弃我当家的衣脏旧,就暂时穿我当家的衣好了,他们身高差不多,穿起来也适合。”

 莫纹一想,这太好了,痴儿和自己扮成山里猎户的人家,起码令武林人士不大注意,自己明天不是可以走了吗?便连忙说:“那多谢你们了!不知大嫂有没有多一套衣,我也想换换。”

 “有呵!只怕我的布衣,小姐穿不惯,也不合小姐的身份。”

 “大嫂别这样说,其实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从小就穿惯了。”

 是夜,他们草草吃了晚饭,在溪水中洗了身,莫纹和痴儿都换上了一套猎人夫妇的衣,在火光下一看,莫纹和痴儿一下都变成了山里猎户的儿女。要是在面部略略化装一下,再戴上遮斗笠,恐怕一时叫人认不出他们原来的面目。

 痴儿换上了衣服,仍不想去睡觉,却着猎人好奇地问一些山里打猎的事,如怎么打山猪和猎捕野兽等等,猎人也耐心地跟他说,痴儿突然天真地问:“山猪恶还是狼凶恶?”

 猎人说:“山猪凶恶而猛,可是狼凶恶而狡猾。尤其是一个人在山里走夜路,狼会不声不响用前脚搭在你的肩上,你回头一看,狼一下就会咬断了你的喉咙,给它吃掉。”

 痴儿睁大了眼问:“要是这样怎么办?”

 “最好别回头去看。”

 “不回头它就不咬了?”

 “怎么不咬!不过它没有这么方便罢了。这时,最好用手抓住狼的前脚,用头用力顶着狼的喉咙,将狼背回来,请人将狼打死就行了。”

 痴儿更瞪大眼问:“狼不挣扎吗?”

 猎人笑了笑:“它怎么不挣扎?但它没办法咬人了。”

 “大哥!你是这样捉狼的吗?”

 “我只这样捉过一次。”

 猎妇说:“还说!那次几乎吓坏我了!我初时以为他背了一条大狗回来,后来才看清了是狼,急忙进厨房取了一把菜刀才将狼砍死。而他的双腿,都给狼的后腿划得道道伤痕,足足医了好长时间才好。”

 痴儿问:“大哥,,你不这样捉不行吗?”

 猎人说:“给狼前脚搭住了双肩,不这样捉不行。当然,最好别给狼撂住双肩,一早发现了它,就是用木,也可以将它打死。”

 痴儿问:“山猪、老虎会不会用脚搭人的肩膊?””山猪老虎不会这样,见了它们,最好先爬上大树上去躲避,然后用箭杀它们。”

 “没有箭怎么办?”

 猎人笑了笑:“那只好等它走开才下来。”

 “它们会走开吗?”

 “它们等得不耐烦,自然会走开。”

 “那要等多久?”

 莫纹见痴儿越问越不像话了,说:“兄弟,你快去睡吧,别问了!”

 “唔!姐姐,我想问清楚嘛!”

 猎人说:“少爷,天不早了,去睡吧,明天,我带你看陷阱去。”

 痴儿这才高兴地跑去睡。

 半夜,莫纹蓦然给痴儿惊恐的叫声惊醒了过来,一看,棚外一弯残月,将山峰、森林照得像水晶般的世界,一片雪白晶莹,一丈以内的事物,清楚可见。莫纹心头一怔,难道是痴儿遭到什么意外?便慌忙跃起,到另一间堆放兽皮的小房看看,连问:“兄弟,你怎样了?”没见痴儿的回应,但却听到痴儿均匀的气息声,显然是痴儿沉睡未醒,暗想:难道我刚才听错了?不对,这明明是痴儿惊恐的叫声,我怎会听错?莫纹不由亮起了火褶子。在火光下一看,痴儿正沉睡得像头猪似的,蜷缩着卧在一张兽皮上。莫纹不放心地看看四周,又俯下身来检查痴儿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毒物叮咬着痴儿。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奇怪,这痴儿怎么会惊恐地叫了起来?难道他做恶梦,在梦里叫喊?

 这时,在小厅炷旁睡的猎人夫妇也惊醒过来,问:“小姐,出了什么事?”

 莫纹说:“没出什么事,大概是我兄弟说梦话,所以起来看看。”

 猎妇说:“少爷白天受了那么大的惊恐,难免在夜里作梦,小姐,要不要将少爷叫醒过来?”

 莫纹看了痴儿一眼,说:“不用了,你们也睡吧,”于是熄了火,走回自己的小房间,坐在上沉思了这痴儿做了什么恶梦?莫非预示有什么危险发生?她不由凝神倾听棚外的动静。

 突然,她听到远远之处有人的喝叫声,似乎从猎人茅屋那一方向传来。心头一动:难道玄冥掌门的人,真的在半夜里包围了那间茅屋?更是凝神运气倾听。莫纹的内力本来就颇为深厚,加上在那神秘的岩中,又得了武林前辈老妇人一身真气的输入,内力更是比以前深厚得多了,就是在白天,莫纹凝神倾听,也可以听到五里之内的响动声来,在这么一个荒野的深夜里,听力更可以超出五里之外,十里之内。茅屋离这草棚子,上岭下坡,穿越森林,虽然有十里路之远,但实际相隔还不到六里地。莫纹凝神倾听,当然听得较为清楚了。

 莫纹不但听到有人这么喝喊着:“你们再不出来,别怪我们放火烧房了啦!”也有人喊道:“莫姑娘,今夜里你是怎么也走不掉的!就算你一个人能走掉,紫竹山庄的二少庄主,怎么也走不了。你要是乖乖将慕容家的武功秘笈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你就害了二少庄主和这一家猎户了。”

 不久,又有另一个人大吼着:“你再不出来,我们就动手了!”

 莫纹心想:幸而痴儿叫来这里,不然今夜里,自己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惊讶痴儿有这种预知危险来临的特异功能,更恼怒玄冥掌门的人太可恨,像魂不散的死死着自己不放。看来自己不痛下杀手,他们怎么也不会感到害怕。莫纹想到这里,便一下站起来,提了剑想走出草棚。

 猎人夫妇惊问:“小姐,半夜你想去哪里?”

 “那伙强人们来了,我去看看。”

 猎人惊愕:“他们能穿过森林,到这草棚子来?”

 “不!我是说他们已到了你们的那间茅屋,想放火哩!”

 猎人夫妇惊疑地问:“小姐,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他们的喝叱声。”

 这对夫妇更惊奇:“怎么我们没听到?”

 莫纹想:你们没这样的内力,又怎么能听到?她不想多说,只说:“大哥大嫂,麻烦你们看顾我兄弟,别让他跑出去,我去一会就回来。”

 猎人说:“小姐,那间破茅屋,他们烧了算了,你别去冒这个险。”

 “不行,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猎人说:“小姐,这四周一里之内,我都设了陷阱和捕捉野兽的机关,你不熟悉,碰着会有危险。小姐一定要去,那我伴同小姐去好了。”

 “不!你们不能去。”

 猎妇说:“那小姐怎么走出去?”

 “你们总不会在树上也装有机关吧?”

 “树上倒没有装。”

 “我从树上走,总不会有危险吧?”

 “小姐能从树上走?”

 莫纹笑了笑不出声,身形一闪,已从草棚飞跃到附近一棵大树上去,转眼便见她似月下一只轻灵的夜鸟,飞跃过几棵树便失去了踪影,这对猎人夫妇看得惊愕不已。原来小姐是位高来高去的奇人,怪不得不怕那伙强人了!

 莫纹不动声地来到茅屋附近山峰,潜伏在石草丛中,先冷静地观察敌情,看看来了多少人。她在水银似的月光下望去,茅屋四周,潜伏着不少手持弓箭暗器的黑衣人,有一个光头和尚和两位黑衣劲装的汉子,站在茅屋门口的坪地上。只听到这光头和尚说:“别叫喊了!给本佛爷放火箭。”莫纹一听,这个光头和尚就是曾经给自己削去一只耳朵的什么银佛爷。看来这伙人是他带来的了。

 跟着,他身边的一位黑衣人说:“二护法,不能放火。”

 莫纹一听,这是玄冥掌门的轻风使者,也曾与自己过锋。那么说,另一位黑衣劲装人,就是徐尘使者了。这个番僧,带了两大使者和众多的手,志在必得。

 她又听到佛爷怒问:“为什么不能?”

 “二护法,我们来是夺取慕容家的秘笈,要是放火,全烧死了他们,我们怎么能得到秘笈?又怎么向教主代?”

 “那小妖女能一把火烧死她么?本佛爷是她出来。”

 “莫姑娘固然不会烧死,那紫竹山庄的二少庄主,不烧死了?”

 “你关心那个痴儿?”

 “二护法,我不是关心。二少庄主要是能活捉了,恐怕对我们追寻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多少有些好处。”

 “这痴儿半点武功也不懂,有什么好处?烧死算了!”

 “二护法!”

 “什么?你敢反抗本佛爷?”

 这时徐尘使者说:“二护法,我看还是先别放火的好。”

 “你也来反抗本佛爷?”

 徐尘说:“我不是反抗,我感到这茅屋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我们叫喊了这么久,里面没半点动静,我疑心这是间空茅屋,他们全都走了,里面根本没有人。”

 银佛爷班石一听,顿时也生起疑来,自言自语地说:“真的没人?他们全走了?好!先派两个人进去看看。”

 银佛爷一挥手,叫站在树下的两个武士进茅屋里去看看。两个武士互相看了一眼,提刀便朝茅屋大门走去。在门口大声喝问:“里面有人没有?快开门给我们走出来。”

 同样也没人回应,其中一个武士一脚将门踢开,冲了进去,第二个武士也跟着冲了进去。他们刚一进去,人便横飞了出来,摔在番僧和两位使者跟前的,已是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这不但令银佛爷和轻风、徐尘两位使者惊愕,连伏在山峰上石草丛中的莫纹,也看得惊愕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茅屋内不是没有人么?怎么又有人了?不但有人,而且还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一举而取了两位一等武士的性命。这位武林高手是谁?是自己的师父——梵净山庄庄主?还是那神秘莫测的黑鹰?只有他们,才知道自己住在这茅屋中。

 两个武士的尸体飞了出来,但茅屋里的人并没有出来,依然是寂静无声。月光下的茅屋,更显得神秘异常,仿佛是座鬼屋。

 银佛爷班石先是一怔,继而大怒,一挥袖,喝声:“放箭!”

 刹时十多支火箭,齐朝茅屋去,转眼茅屋便大火熊熊。只见一条黑影,快如流星,从火光中飞出,银佛爷一见又急喝道:“快,别让这小妖女走了!”

 轻风、徐尘两位使者正想扑过去,谁知这黑影反而落在了他们三人面前。

 莫纹在山坡上一看,这不是黑鹰又是谁?原来这黑鹰并没有离开茅屋的附近,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去了那森林中的草棚子?

 班石和两位使者一见是位蒙了面孔、只出两只寒星般眼睛的黑衣长袍人,又不由一齐惊问:“你是谁?”

 那人森森地说:“老夫黑鹰。”

 班石和两位使者更吃惊了:“黑鹰?”

 “不错!”

 “那小妖女哩?”

 “老夫正想问你们!”

 “小妖女不在茅屋里?”

 “要是在,老夫容得了你们在这里大叫大嚷么?老夫本想不理睬你们,你们偏偏不识趣,大叫大闹,还派人进来,老夫不能不下杀手了。现在你们将老夫惊动了出来,你们只好纳命吧!说!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要老夫亲自动手杀了你们?”

 班石、轻风、徐尘都曾经同黑鹰过手,知道这神秘的黑鹰武功莫测。若单打独斗,他们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联手,才能应付这大敌。而玄冥掌门的四大护法和四大使者,除了轻风知道中原武林不可轻视之外,其他都几乎是目中无人,没将中原武林人士看在眼里,只是桂北的深谷中,与莫纹过手后,才第一次知道了中原武林人士并不是好惹的,尤其是神秘莫测的黑鹰,武功不知比他们高出了多少倍。其次是这一次在桂南山中盯踪莫纹时,四大护法,就有一个被莫纹所杀,三个都伤在莫纹的剑下,才算打掉了他们原以为不可一世的气焰。他们再不敢大意轻敌。

 这次黑鹰又突然在茅屋中神秘地出现,他们怎能不吃惊?但听到黑鹰根本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的说话语气,也感到气忿。首先不能容忍的是银佛爷班石,别说中原的武林人士,就是自己的教主,也敬自己三分,哪敢这般轻视自己?班石“哼”一声:“在没有手之前,本佛爷请你放亮了眼睛看看,不知是你要我们纳命,还是我们要你纳命。”

 “那么,你是要老夫动手了?”

 轻风知道黑鹰的厉害,忍住气说:“我们是为慕容家的武功而来,并不想与你老对敌。”

 他们到底动手了没有?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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