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煞星为友惩凶顽
风清扬心中游移未定,赵鹤早已怒不可遏,他生平从未栽过惩大的跟斗,而今竟着了后生小子的道,真是奇
大辱。见风清扬面色渐趋凝重,手抚剑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当下拔出背上的厚背单刀,一式“力劈华山”进身递招,呼呼生风,声势骇人。
风清扬以不光明的手段夺了他的马,心中原本歉咎,然则一见此招,登时气恼。其实不少门派的招术中都有这招“力劈华山”不过取其形象,喻其威猛。与华山派并无关涉,可风清扬一见有人使出这种招数,不自觉的无明火起。哩的一声,拔剑横扫。
“锵”的一声,刀剑相
,厚重达四十余厅的单刀却被削去半截,赵鹤手中一轻,急急后跃、风清扬并不追击,冷冷道:“换兵刃来,重行打过。”
赵鹤和白极煞星均讶然失
,瞧这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剑,竟是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两人脑中同时电光一闪,齐声叫道:“倚天宝剑。”不自
地
出惧意。
白极煞星转瞬即喜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华山一风风少侠,令尊师他老人家可好?”
风清扬对他本极具恶感,这只因白极煞星江湖声名太过狼籍,然则见他提及恩师时态度恭谨,执礼甚恭,倒不好立时翻脸,长叹道:“在下出关寻师一年多,可惜未能见到恩师。”
白极煞星叹道:“段大侠他老人家真是人中之龙,只可惜归隐忒煞早些,若有段大侠在,焉容这群魔息子在江湖上横行肆为。”言罢,怅然若失,扼腕久之。
风清扬不觉好笑,暗忖道:“恩师归隐,你叹息什么?恩师若在,岂容你白极煞星在。”心中虽这么想,但对他的恶感倒锐减多了,深感此人倒也不错。
眼角瞥处,见赵鹤左手提了一具雷震挡;右手握一技闪电锥从楼下上来,便道:“喂,煞星老兄,在下一年多游
漠外,这些后起之秀是什么来头?”
赵鹤闻言,气得三尸神暴跳,但惮于倚天剑之利和华山一凤的名头,也不敢贸然进招。
细细一想,倒也不错,自己虽然年纪大他许多,成名委实在他之后。当下压抑浮躁之气,净扫灵台,筹思对付风清扬之策。
白极煞星不屑道:“谁知都是些哪里冒出来的魔教余孽,还改头换面,祭出个‘
月神教,的招牌,以图遮人耳目,不过是
盖弥彰罢了,这位仁兄便是现今魔教护法长老中的第三位,匪号飞天神魔!”
风清扬心中震骇,愕然道:“魔教,这怎么可能?魔教不是早已解散了吗?总坛大光明顶也已被一场天火化作灰烬,怎么又死灰复燃了?”
白极煞星冷笑道:“天晓得这些魔息子闹什么玄虚,不过,这位飞天神魔可是当年名镇天下的
血蝠王——韦一笑的高足,货真价实,童瘦无欺。”
赵鹤怒喝道:“老东西,你活腻了。”倏然呵进,左手雷震挡向白极煞星平推而至。他果真不愧是韦幅王的入室高足,人影一闪,雷震挡已堪堪推至白极煞星
前,锋利的前刃行将将之斩作两半。
这一式说到便到;事先绝无半分朕兆。白极煞星虽久闻赵鹤之名,却是首次
手过招,实不知他艺业之
一至于斯,当下避无可避,牙关一咬,上身微微后仰,一记“绝魂穿心脚”踢出,意
玉石同焚。风清扬喝道:“留人。”剑光如匹练般袭向赵鹤颈部。
赵鹤本想出其不意,先料理了白极煞星,再与风清扬大战几百回合。是以突发奇招,全力以赴。不想风清扬出剑如是之速,纵能将白极煞星
斩当地,自己也不免身首异处。
不得己,斜身一飘,如苍鹰振翅,右手的闪电锥犹顺带向白极煞星足尖点去。
白极煞星这一脚乃是竭尽全力踢出,未留丝毫变招余地,眼看自己脚尖如自行送到闪电锥上似的,却又徒唤奈何。他纵横一生,快意恩仇,而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品尝到了英雄末路的滋味,不
万念俱灰。暮地里足跺一麻,却是足踝上部“三
”大
被点中,飞踢出去的脚登时停在空中,而赵鹤的闪电锥也仅毫发之差从足面划过。原来风清扬见其危急,不暇细思,左手剑鞘倏出,点住了白极煞星的脚上大
。
“好”赵鹤身在空中,大声喝采,风清扬只出两招,便
得赵鹤飞身逃蹿,更将武林中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白极煞星点住,招式之奇妙,直是匪夷所思。
虽说风清扬出剑时,正值赵鹤与白极煞星全力相拼之时,不免有渔翁得利之嫌。但这两大高手过招,全身气机
发,等闲之辈根本
不进手,况且电光石火问倏出两剑,一者退敌,一者救人这出剑之速,时机之准较之正面应敌犹难。
风清扬出剑后,心中却隐隐有些后悔,白极煞星凶名素著,赵鹤身居魔教显要,都不是好人,我何必多此一举,救下白极煞星,待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时,再趁势将赵鹤除掉,岂非一举两得。转念一想,不妥;白极煞星若实属凶残之辈,我自当亲手除之。岂能乘人之危,拣现成便宜,我风清扬不成了卑鄙小人了吗?言念及此,背上隐隐汗出,方知善恶之分实在方寸一线间。
白极煞星伸手解开被点
位,暗叹侥幸。心中更感激风情扬保全他一世威名,较诸保住这条腿尤有恩德,也不道谢;泼口骂道:“赵老三,你
的,好歹也是名师高弟,出手却恁地下
,不怕将韦幅王的名头砸了吗?”
赵鹤懒洋洋他说:“老鬼,另(在三爷我面前充字号装人,本三爷眼中没你这号人物。”转头对风情扬道:“风公子,尊驾几时与这号江湖匪类同
合污了,我看尊驾的字号也不妨改上一改,改作华山煞星,倒也相配。”
风清扬本
分辩几句,自己与白极煞星素不相识,口中却道:“管他黑道,绿林道,只要与魔教对抗的,本少爷都愿
上一
。”
忽听楼下一人道:“何人敢发狂语”话音未了,已有两人一跃而上。赵鹤一见大喜过望,心中又
惑不解,道“大哥,二哥,你们怎地到这儿来了?”
风清扬一见这二人,险些笑出声来,这二人身材、眼饰、面盘一模一样,绝无二致。宛如一个模子里塑出来的,一见便知是孪生兄弟无疑。奇却奇在这二人一副猴脸,直如孙猴王降世,即便是戏台上的金猴王也没这般神态酷肖,真应了古人“沐猴而冠”的后。此还罢了,二人肤
却截然相反,老大面色金黄,熠熠闪光,老二却面白如纸,一丝血
也无。一时间如同见了异物。上下左右细细端详,白极煞星附耳悄声道:“风少侠,这两位是魔教大长老,二长老,外号金猿神魔,白猿神魔,手底下硬得很。”
风清扬心中凛然,听得出白极煞星语声已然微颤,心中定是怕得要命,能令白极煞星如是畏惧的,当然不会是易与之辈,况且这二人年岁不过四十上下,居然做到魔教大长老,二长老之位,自然有超凡脱俗的艺业,自己的处境可不妙之至。可一见这二人的神态,仍然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老大金猿神魔张乘风扫了凤清扬一眼,暗道:“狂妄无知的黄口小儿,待会儿大爷再好生收拾你。”对赵鹤道:“三弟,这老儿肯不肯归顺本教?”
赵鹤钠钠道:“大哥,小弟正要将这老儿打得心服口服,好收他人教,不料想被人从中搅了局”
张乘风摆手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何必比武较技,多此一举。”眼光瞟向风清扬,皱眉道:“三弟,不会是这小子搅了你的局吧?”
赵鹤苦着脸道:“大哥料事如神,正是这小子。”
老二白猿神魔张乘云登时笑得跳上跳下,抓耳挠腮,浑身直抖,似乎天下滑稽之事莫过于此。张乘风也失笑不已,气苦道:“老三哪,老三,你是怎么活的,越来越不长进,连个后生小子都摆平不了。”
赵鹤冷冷道:“后生小子?大哥,您可看走眼了,人家小是小,倒是前辈高人。”
张乘风叱道“三弟,你失心疯了?怎地愈说愈不像话。”老二张乘风也笑道:“是啊,三弟。他莫非是少林方丈,武当掌教,丐帮帮主,就是这几人,也算不上咱们的前辈啊”
赵鹤苦笑道:“大哥,二哥,段子羽算不算前辈。”
二人一听“段子羽”三字,登时
变,张乘风道:“三弟,你提那煞星的名字作甚”张乘云则左顾右盼,汗
直竖,惟恐段子羽突然出现,心中忐忑,如遇鬼魅。风清扬喝道:
“大胆,敢口称我恩师名讳。”
张氏兄弟一怔,张乘风道:“尊驾可是段前辈的门下”
风清扬道:“恩师门下惟有不才一人。”
张乘云“吱”的一声尖叫,真如巫峡猿啼,颤声道:“大哥,风紧,扯呼。”也不待张乘风有所动作,一个跟斗直翻出窗外,骇惧之下不
把昔日黑道行话顺嘴溜出来,轻功之佳连飞天神魔都自叹不如、张乘风虽强作镇定,也做好随时“扯呼”的准备,道:“段前辈在何处?”他当真不敢直言段子羽之名讳,适才讥笑赵鹤,而今却有些佩服他的胆量了。
赵鹤想笑又不敢笑,可一想到“段子羽”三字,明知他归隐已久,不再与闻江湖中事,更不会在这里出现,可脊背上依然冷气嗅嗅,凉至足心。段子羽这名字,已成为
月神教的大忌,连赌咒发誓都不敢用,赵鹤原是用来吓吓张氏兄弟,没想到自己也心悸不已。
风情扬见状,大畅
臆,哈哈笑道:“你们不用怕成这样,我师父没在这里。”
张乘风口中稍定,又追问道:“那…那在何处?”
风清扬沮丧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不想恩师归隐如许多年,余威兀自慑人如斯,自己乃他老人家衣钵传人,这辈子想达到师父当年的地位固然不可能了,可说什么也不能让师父的名头毁在自己手中,要做到这一点也大是不易、心中隐隐也生出莫名的恐惧。
张乘风察言观
,猜知风清扬必是寻师不遇,独身到此。段子羽若在此,赵老三头上早多出五个窟窿来了,即时心中笃定。暗忖道,和段子羽朝相,自然是大限立至。可会会他的传人,未必便凶多吉少,这小子年岁尚轻,未必能尽得其师真传。
恰在此时,张乘云又折转回来。倒并非他胆子忽然壮了,而是兄弟二人自出娘胎,便未尝须臾分离过。无论吃饭、睡觉、习武、对阵,莫不如是。此刻单身逃出,恍惚间仿佛天地少了一半,上不能覆下不能载,直是全无生路,是以凄凄惶惶地返回,
与大哥死在一处,临到近前,又不敢一跃而入,大放悲声道:“大哥,大哥,你死了吗?小弟我随后就来了。”举掌
向头顶击落。
赵鹤知他武功虽高,全无机心,于世事更是遭槽懂懂,一窍不通,两臂一振,乎飞出去,身子一旋,直如俊鹰捉兔,一手抓住张乘云的手,足不点地,带着一人又飘进楼来。这一手看得白极煞星目膛口呆,直感匪夷所思。若非亲眼所见,绝不相信人的轻功能练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境界。
张乘云见大哥夷然无损地站在那里,不
怔住了。他脑筋不甚灵光,逃出楼后见大哥未跟出来,便认定是被段子羽以九
白骨爪抓死了,此时犹转不过弯来,一时间不知面前的大哥是人是鬼。过了半晌,方始憬悟,拥住金猿神魔,喜极而位,炫然涕出,兄弟天
真情
,颇令人感动。
白极煞星暗叹不妙,急扯风清扬衣袖道:“风少侠,快走,这两魔头胆子壮起来,可就走不
了。”
风清扬正悠然神往于师父当年纵横武林,以九
白骨爪打得群魔披靡,闻名胆落的英风侠烈中,大言道:“若我恩师在,他老人家会一走了之吗?”
白极煞星登时语
,心中骂道:“呆子,段大侠若在此,这些魔头想上天入地都不能,哪谈得到‘走’字。我老人家的老命也要陪你搭在这儿了。”
飞天神魔赵鹤见白极煞星左顾右盼,大有逃之夭夭之意,忙道:“大哥,二哥,你们招呼风少侠,兄弟再会会这位煞星朋友”左手雷震挡,右手闪电锥,身形一晃,已堵住窗口,静待白极煞星进招。
白极煞星知他身法极快,若被他放手来攻,倒颇难防守。二话不说,掣出一柄单刀,垫步进身,一刀砍去,当的一声,赵鹤左手雷震挡架住单刀,右手闪电锥疾向他
口点去,两人你来我往,近身
搏起来。
风清扬看了十几招,暗暗心惊,白极煞星名震西南垂二十年,确也有其过人之处。一柄单刀使得泼墨也似,招招是进手招数,凶猛狠辣,刁钻非常。赵鹤左挡右锥,攻固攻得如雷霆疾发,守也守得稳健异常,法度谨严,不急不躁,委实有一派宗匠之风。两人紧锣密鼓,一时间未分高下。
白猿神魔张乘云走上前来道:“风前辈,我们哥俩要向您讨教兵刃上的功夫。”
风清扬愕然,不想赵鹤一句戏言,这白猿居然信以为实,这声前辈叫得诚诚恳恳,恭谨无加,无丝毫勉强之处。他哪知白猿自有其一套区分长幼之序的方法,凡是打得过,惹得起的,一概划归晚辈之类,打不过,惹不起的均是前辈高人,当真是童臾无欺,口不二价,公平
易,皆大欢喜。
张乘云忙不迭又道:“不过,我们讨教的只是兵刃上的功夫。那九
白骨爪、摧心掌、一
指的功夫您不使也罢。”
风清扬这才明白此老是惧怕这几种神功,是以先用言语挤兑住自己,其实这几种功夫他也只是听过,见过。却未练过。不过,这是段子羽藉以成名的几种神功,世人便以为他必然也
檀此道,便是华山派人也大多有些误解。当下道:“好吧,咱们便只比兵刃,不较量拳掌指爪的功夫”
张乘云大喜,敲钉转脚道:“您是前辈高人,自是一言九鼎,可万一您忘了,误使出来,如何”
风清扬道:“那就算我输了。”
张乘云心中泰然,他倒并非贪虫怕死之辈,只是觉得被人用剑刺死较诸被九
白骨爪抓出五个桐来,实是三生有幸,不可同
而语的,这倒并非他一己之见,大多数武林中人亦有同感。
张乘云一条
铜
持在手,道声“得罪”一式“姣龙腾渊”长
自下而上,霍然挑来,风清扬双足不动,一剑刺向他臂弯曲池
,后发先至。
张乘云对他
怀戒心,招式不敢用老,
甫出半招便撤步后跃;张乘风从旁一
横扫,风清扬剑势一转,径向铜
削去。张乘风虽不识得这是倚天宝剑,但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敢以硬碰硬,铜
一发即收。
两猿魔一左一右,一招一式的使将出来,全无半分火气,风清扬逐式拆解,潇洒自得,三人严若同门师兄弟拆招一般。
赵鹤与白极煞星那面,却是杀得翻翻滚滚,难解难分。百招甫过,白极煞星已然额头沁汗,头上热气蒸腾,手上招数亦渐渐缓慢,再无凌厉凶煞之气。
赵鹤仍好整以暇,左挡右锥,长攻短打,不疾不徐。却打得白极煞星左支右继,险象环生,一白大气也透不过来,惟有提足内力,拼死抵挡,但自知过不了百招,便当内力耗竭,灯干油枯而亡,赵鹤居然要活生生累死他。逃既不能,降又不肯,也只有捱得一时是一时了,唯一的希望便是风清扬过来援手。
但他为人凶悍,虽明知拖延下去绝无幸理,却不肯出言求救,况且他也不信风清扬能一剑能败二位长老,只盼抓住赵鹤一个破绽,拼个鱼死网破。赵鹤一眼看穿他的用意,守的益发严密,一挡一锥犹如夭罗地网般将白极煞星罩在当中。
风清扬早已瞥见,唆唆两剑将金猿、白猿
开,纵身一跃,长剑直刺赵鹤后背,喝道:
“看剑。”赵鹤一惊,金猿、白猿两位神魔虽说貌相差了些,两条
铜
着实了得,否则也坐不到
神教首席长老之位,即便打不败风清扬,也断不会
他不住,真是咄咄怪事,耳听得背后剑风嗤嗤,凌厉迅猛,不暇细想,闪身飘了出去。
其实两位猿魔并非有意放水,只是白猿张乘云胆子忒小了些,一条
铜
向风清扬招呼时,脑中总想着,这是段子羽的心爱弟子,如若打伤了他,段子羽焉敢罢休,自己全身上下非被九
白骨爪抓个稀烂不可,是以每一
出都偎偎琐琐,招数上慢了许多。
金猿虽比其弟胆子壮些,却也委实怕极了九
白骨爪、一
指这类绝世神功,也不敢过于紧
,惟恐
急了,风清扬不守言诺,突放杀手出来,自己兄弟可糟糕之至。是以两兄弟一副心肠,打得从容不迫,彬彬有礼,不过是敷衍其事罢了。
风清扬和金、白二猿魔拆了四五十招,却惊诧不已,他武学上虽未大成,练独孤九剑久了,眼光忒煞老辣,各门各派的武功一人眼底,便能鉴识出其优劣高下;二猿魔虽只使出了五成力,但武功招式俱存,形神兼备,风情扬只感这套
法与本派的反两仪刀法和昆仑派的正两仪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直似全无弱点可寻,而两兄弟心意隐隐相通配合默契,更将这套
法的威力凭增了三成。自己逐式拆解,不过是出剑快,迫其变招自救,根本破不了这套
法;这两魔武功纵在华山派中也找不出一对来。
他眼见白极煞星已然不支,行将丧命飞夭神魔之手。当机立断,倏出两剑,逐退金猿、白猿两神魔,纵身一剑将赵鹤迫开,左手抓起白极煞星,飞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两人甫
虎口,余悸未平,只拣僻静之处行去。白极煞星盏茶工夫才恢复些精力,道:
“风少侠,跟我来咱们去个这些魔息子寻不到的所在。”
二人脚底风生,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一座久绝香火的城隍庙中,神像坍塌,狼籍不堪。风清扬野餐
宿是家常便饭,见此所在也不
微皱眉头。
白极煞星一笑,伸手去推一处断壁,吱吱嘎嘎声中,这堵断壁竟尔移开,现出一条窄窄的
来,白极煞星伸手肃客道“蜗居简亵,风少侠只好委屈些了。”
风清扬大感好奇,见白极煞星面有得
,知此处必是他的匠心杰构,更
一探究竟,纵身跳了下去。足一着地,眼前霍然一亮,但见十六盏琉璃灯齐明,轩敞的室内铺陈豪奢,金银珠宝弃掷如瓦砾,种种奇珍异物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极煞星合好机关,笑道:“风少侠请便,尊驾是这里二十年来第一位客人。”
风清扬殊感荣宠。白极煞星名震西南二十年,固尔是因他武功不凡,更是因他行踪隐秘之军。武林中纵然有人想寻他的麻烦,却也找不到他的巢
。而今他将自己引入这里,当真是推心置腹,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了。心念及此,又大感荒唐,自己堂堂华山名侠、怎会和这等黑道匪类结成知己?不
摇头苦笑,自嘲而已。
白极煞星请他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取出两只绿玉杯来,斟
两杯酒道:“风少侠,午间你请我喝才一顿酒,我也请你尝尝这异域美味。”
凤清扬见酒
红
滴,香气扑鼻,知是好酒,一次而尽,果然如醇似醒,齿颊留香,较之中原各类名酒别、异味,大叫道:“好酒,莫非是波斯极品红
葡酒吗”
白极煞星一翘拇指道:“风少侠果然见闻广博,一猜即中了。”风清扬笑道:“我见到脚下这张波斯地毯,触物连类,胡乱猜上一次。这酒久闻其名,如今能亲口品尝,何幸如之。”
白极煞星见他喜欢,更是高兴,将酒杯斟
,忽道:“风少侠不怕酒中有毒吗”
风清扬一怔,徐提内气察查,了无异状,笑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倘若我见面便知你是白极煞星,二话不讲,只有拔剑大干一场,莫管这酒有毒无毒,是好是坏,我都不会与你同饮的。”
白极煞星击掌道:“风少侠快人快语,的确是君子风范,我白极煞星自知声名狼籍。不敢奢望与风少侠为友,能得有此番留连,当真是死也不在枉。”
风清扬听他语声微颤,神色黯然,显是真情
,无丝毫矫饰作伪之状,心中一热,冲口道:“风某便
你这朋友如何?”
白极煞星霎时间如中雷击,口张舌吐,讪钠道:“你,你说什么”
风清扬虽一时冲动之言,但他素来率
任情,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做的,笑道:
“如不弃嫌,风某便
你这朋友。”
白极煞星喜极
狂,伸出手去颤颤抖抖地将要握住,猛地里掣回,汗
面,惶恐道:
“不,不行,你是我的大恩人,我虽早已认定这一生唯你所命,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却不能因是有累你的侠誉。”
风清扬伸手握住他的手,道:“白极煞星也是一方枭雄,怎么恁地婆婆妈妈的,我风清扬又做过什么?那点虚名都是别人送上门的。告诉你,恩师有莫大恩德于武林,我纵然作了十恶不赦之事,旁人又奈我何。”
白极煞星两手握住风清扬的手,不
鸣咽
涕,半晌犹疑身在梦中。白极煞星为人孤癣,自负武功,被他瞧上眼的本就不多,又要
防人暗算,亲人朋友一个也无,这二十年寂寞之苦实不堪担荷,而今摹地里得与风情扬订
,宛若半空中掉下活龙来,欣喜庆幸之情无可言喻。
风清扬道:“老兄,你收集的奇珍异宝恐怕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得收手时且收手,今后打家劫舍,杀人夺漂的事还是少干为妙。你我既是朋友。我自当奉劝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佛家果报之说亦不可不信。”白极煞星连声道:“那是当然。今后有累你侠誉的事我是半个也不做,免得你心中不安。这些东西虽然来说不正,也都是不义之财,寻常良善百姓家哪有此物,佛家果报云云,我是不信的,不过我听你的话便是。”
风清扬心中释然,笑道:“老兄,你不会真是姓白极,名讳上煞下星的吧?”
白极煞星失笑道:“可惜百家姓中无此一姓,不然姓上一姓何妨。我倒真是姓白,嫌父母起的名字忒俗,自己改作白自在,那是老子愿如何便如何的意思,只是这名字武林中怕也无人知道了”言下大有落寞萧索之意。
风清扬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白兄,你所居如是之秘,那飞天神魔赵鹤怎样寻到了你?”
白极煞星登时气恼,道:“这群魔息子哪有这道行,赵鹤这魔头在这一带扬言溺战,语中尽多不堪之辞,也不用说来让你烦心,我受
不过,便到望
楼赴约。不想你先骑着他的马到来,我起初还以为你替他出面,或是来助拳的,险些闹成误会。”
风清扬沉
道:“这几人的武功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何以先前一点名头也没有,忽然之间象像从地下钻出来似的。”
白极煞星道:”若非如此,我何以上此恶当?我在这一带一向骄横惯了,突然间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出言溺战,我原以为是侠义道设的圈套。经过几
暗访,才知是韦幅王的弟子,
月神教的飞天神魔,也没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一念之差,险些赔了老命。”此刻言来,他对那一场生死之战犹余悸未消,粟栗危惧。见风清扬边说边饮,杯中酒早已干了,骂自己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怎地干坐着说话。”
他打开二面厨碟,里面藏物颇丰,酱
、糟鱼、
饯、火腿之类应有尽有。在一张大理石桌上摆开二十几个蝶子,捧上一坛波斯红葡萄酒,两人大饮大嚼起来。
白极煞星所藏无一不是佳品,风清扬这一餐真是大快朵颐,直觉生平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差点连舌头也
了下去。白极煞星见了,更是喜慰不胜。
风清扬酒足饭
后,问道:“白兄,我始终在想,明教好端端的,缘何忽然改换门庭,挂起
月神教的牌子来了。”
白极煞星思索半晌道:“想当年尊师段大侠率中原武林倾师而出,大光明顶上一战。当真是惊天动地,神哭鬼位,若非张三丰真人
手,真要将明教杀个片甲不存,至今想起这一战来,仍不
魂失魄摇,更难怪那些魔崽子闻段大侠之名而胆落了。明教虽得残存,元气已然调丧净尽。不过,中原武林各派好手也损折甚多,诚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以这些年来各自休养生息,武林中清静了许多,但中原武林和明教迟迟早早必有另一场火并。
几百年来纠
固结的怨仇早已成不死不休之局,这一点双方自都心照不宣。
风清扬
语道:“这是自然。我华山派十几年来多收了几倍的弟子,亦正是为对付魔教备战。不想前些年杨逍、韦一笑联名传书武林各派,将明教解散,我掌门师兄狐疑不信,专程会同少林方丈、武当掌教前去查察,大光明顶上果然风消云散,几百年的基业也被一场天火烧成灰烬。那时全派上下好生失望,都道从此没了对手,连练武都不那么起劲了。然则明教何以舍弃数百年的基业,另树别帜,白手起家呢?”
白极煞星道:“此中因由就非外人所知了。依我的愚见,定是想籍此摆
与武林各派代代相袭、纠
固结的恩怨过节。但
月乃明字拆开,
月神教立教一年多来,在江湖上跋扈得很,到头来就怕罩不住他们。”
风清扬道:“怎么杨逍、韦一笑、殷野王他们又复出江湖了吗?”
白极煞星道:“这倒没有。那几位老魔头确是归隐不知去向了。”
风清扬闻言,好生失望。倘若杨逍、韦一笑等复出,江湖中无人能制,师父也必然重履江湖。自己也就毋须天南地北、山涯海角地苦苦寻觅了。
白极煞星见他神情低落下来,自是猜不到他这份心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忙道:“这些魔崽子虽然跋扈些,可是贵派的英雄们更是威风得紧,江湖中人一听‘华山派’三字,那人不从心底里佩服,尤其是华山剑宗,当真是名震四海,大家都说便是武当、峨嵋的剑法也逊之远矣。”
风清扬一听,心中更增烦恼。华山派人数虽众,却不外岳、蔡两大支流,一者自号气宗,一者自命剑宗,所习虽尽是华山本派武功,但一支专重练气,一支专重练剑术。一派之内严然中分为二,这裂隙愈来愈大,已渐成水火之势。
本来武功之道,以内功为体,以招数为用,体用本为一物之二面,互为所用,缺一不可。但华山派弟子却武林千古之所未有,各趋所极,剑宗以剑道为依归,专以剑术招式的神奇变化为修习途径。气宗则奉内丹大道为主旨,讲究以气御剑,以摘花飞叶皆能伤人为最高境界,是以两宗弟子各执所是,互相指摘抵悟,斥对方为旁门左道,其实剑宗弟子也并非全然不习内功,不过是偏重剑术一端,若是一点内功没有,剑术招式的变化也就无力展现,气宗弟子同样修习剑术,飞花摘叶皆能伤人的高人固然有之,但气宗弟子也不敢奢望能达此境界,一身内功毕竟还须在利剑上发挥出来,所谓气宗、剑宗之分,也不过各有所偏执耳。
此种风气其来有渐,绝非一朝一夕所形成的,自华山前代祖师岳肃、蔡子峰始,已然开其肇端,可谓是始作诵者,至段子羽执掌华山门户,因材施教,以天师教剑法之原理锤炼华山剑法而授华山剑宗弟子,以九
真经内功修补华山内功心法以授气宗弟子,经他如此整顿,华山剑术、内功俱臻上乘,威力陡增数倍,两宗弟子愈发各以为是,互不相让了,其后种种,固非段子羽授艺之本意,更非他所能逆料了。
风清扬在华山派中可谓得天独厚,兼得九
真经与独孤九剑两大绝世神功之传授。但因他剑术通玄,无论江湖中人还是华山派人都目之为剑宗一类,他虽大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否认自己是华山剑宗弟子,否则必得罪剑宗一派,又不愿自命为气宗,则无异自逐出华山门户了。
其实他心中虽不以剑、气两宗之争为然,隐隐然却还是觉得多练些剑法好,只是不敢公然出诸于口罢了,眼见两宗之争愈演愈烈,双方弟子间已公然互斥其非,将来必有不可收拾的一天,风清扬不愿有所偏袒,在派中缄默而已)自觉与两宗均格格不入,偏又资浅望薄,无力调合,苦闷至极,是以艺有小成,便下山寻师,四处游
,一则远离纷嚣是非之地,清净耳目,闲散其心,二则要找到师父,出面弥合两宗
隙,普天之下也惟有他老人家能办成此事。
此事他压抑心中已久,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经白极煞星一提触动心事,忧从中来,举起杯来,连尽三大盏。
白极煞星见状,直感匪夷所思,却又不敢再问,惟恐惹出别的麻烦来,只有举杯与他同饮。
风清扬酒人愁肠,兼且一
劳累,喝得醇酿大醉,一觉直睡到第二
早上,犹觉头痛
裂,盘膝调息许久,才平复过来。
他急于返回华山,将杯中那本《葵花宝典》
与掌门师兄掌管,遂作别而去。白极煞星苦留不住,只得送出二十里外,来到一处小镇上,为他选了一匹好马,二人才抱拳分手。
风清扬驰出十余里,总觉得身上不对,一摸怀中,《葵花宝典》仍在,慕容雪所送的那柄短剑也好好的在那里,背后却多出一物,摸出一看,原来是一大包黄澄澄的金叶子,阳光下耀眼生辉,不由得暗自好笑,这必是白极煞星送他路上花费的。他对金钱之物向不在意,随随便便揣入怀中,却也暗道惭愧,给人在身上作了手脚犹不觉,可也大意得很了,总是自己思虑过多,神不守舍之故。当下收摄心神,策马狂驰。
行路之间,他忽然发现一件颇为怪异的事儿,甘凉大道上行人一向甚少,即或偶尔三五成群地行路,亦多是商贾之
,可今天这条路上煞是热闹,携刀佩剑之士在在可见,或骑马、或步行,或单身一人、或成帮结伙,风清扬未走出二十里,已从这些人的服饰、言谈上认出十多个门派来,直感匪夷所思,不知这一带发生什么变故,招来这许多三山五岳的好汉。有心一问究竟,偏生这些人中没一个认得的,只得
腹狐疑,继续赶路。
忽听得前面传来叫骂打斗声,风清扬近前一看,不
芜尔,原来是慕容雪姑娘和四五个大汉
手。
但见慕容雪如穿花蝴蝶般在几名大汉中间倏然往来,如入无人之境,身法轻盈曼妙,煞是好看。那几名大汉显是被她戏耍一阵了,双目充血,杀机毕
,拳脚并施,虎虎生风,可这些拳脚被慕容雪不知用什么法子一拔一转,不是打回自己身上,便是踢到同伴身上。几人瞅牙咧嘴,痛呼连连,犹不甘罢休,只是出拳出脚却慢了许多,劲头亦不如先前凶猛了。
旁边围观了十几人,无不喝采叫好。这些江湖豪客自是惟恐天下不
,从旁推波助澜,大鼓士气。那几名汉子也因此不肯知难而退,非要赚回几分面子不可,是以明知再战下去未必有好果子吃,却仍硬着头皮,死
烂打到底。
忽听一者者持髯微笑道:“好俊的四两拔千斤,武当派哪位高人调教出这么好的徒儿,真是长江后
推前
啊。”话气中大加赞许,也不免透着倚老卖老之意。
风清扬初看时也和他一般想法,看了几式,心中“哼”道:“在你走了这么多年江湖,可看走眼了。”又细看了几招,只觉这手法神奇奥妙,却想不出武林中哪门哪派有这等神妙的武功,又绝不会是武当派的“四两拔千斤”手法。
武当派“四两拔千斤”固尔是惜力打刀的上乘武功,但多是将对手的拳脚兵刃的力道移向旁处,
像慕容雪这般轻轻巧巧将对手发出的拳脚拔到对手自身,却也不能。虽然手法相似,但其问
高下之别不啻云泥。只是慕容雪手法尚未纯
,有时便不免将拳脚移到别人身上。
风清扬脑中电光一闪,暗道:“难道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叶一霎之间,不由得背生冷汗,如遇妖魅。但转瞬间便想明白,乾坤大挪移神功固然神妙无方,具此效用,但明教二十几代教主也惟有张无忌一人练成,而张无忌又是凭借九
神功的至醇至厚的内功方得练成此功,自己和慕容雪
过手,她内力和剑术俱平平无奇,断无可能习练乾坤大挪移神功。
正思索推绎间,几名大汉已被自己的拳脚打得鼻青脚肿,遍体鳞伤,气力耗尽,委顿于地上,连骂人的劲儿也没有了。
慕容雪纤足在几个大汉的身上踢了几脚,大解怒气,骂道:“不开眼的混帐东西,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调教出来的。”
忽听一人
恻恻地道:“姑娘是骂小生吗?”
众人一看,却见一人儒生扮束,头上一顶秀才中,手中摇把折肩,踱着方步从人丛中走出,有人轻声道:“咦,是
秀才。”
风清扬心中一惊,
秀才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乃是湘西辰州僵尸门的掌门,武功诡异怪诞,近几年来栽在他手下的好手着实不少。当下手按剑柄,一俟慕容雪有险,便拔剑出击,至于开罪僵尸门在他心中全然不是回事儿。
慕容雪怒气方消,又见有人出来搭讪,没好气地道:“你若愿找挨骂,就算骂你怎样?”
秀才皮笑
不笑地道:“小生非是找挨骂,小生不才,便是调教出这几个混帐东西的缺德鬼。”
众人轰然大笑,可募地里却像被人点住哑
,齐齐整整地斩住,那自是惮于
秀才的威名,怕他
后找自己的麻烦。
秀才巡视众人,颇有得
。又道:“不知姑娘是武当哪位高入的高足?”他一见慕容雪的手法,也认定是武当派的“四两拔千斤”手法,武当派声势渲赫,与少林共执武林牛耳,他小小的僵尸门倒还真惹不起。
慕容雪不屑道:“你是说武当山那些牛鼻子老道吗?他们哪个配做我师父。”
秀才一怔,江湖上敢这般骂武当派人的实在没几个,这小姑娘若非大有来头,便是狂妄无知,可是来头再大也大不过武当,低头看看地下横躺竖卧,丢尽了自己脸面的弟子,羞恼
迸,杀机陡起,心道,管你是哪方土地,老子先出了这口鸟气再说,折扇一张,道:
“小生领教姑娘的高招。”
慕容雪愕然道:“你又没骂我,我找你做甚,这几个是你的徒弟吧,你领回去好生管教管教也就是了。本姑娘大人大量,也不与你们计较了。”
秀才气得腹内生烟,也不打话,折肩一指,径向慕容雪肩头点至,喝道“接招。”
慕容雪一闪避过,叱道:“你这人怎地不识好歹,我说过不与你计较,你死
着我做甚?”
秀才又一扇点到,冷笑道:“我偏和你计较计较。”
他扇子上的招数走的是判官笔的路子,端的又狠又凶,招招不离慕容雪周身上下三十六处死
,已殊非长者教训晚辈的意思,竟必
将慕容雪毁于扇下。
慕容雪左闪右躲,适才戏耍那几名大汉的奇绝手法。竟施展不出来,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所幸她身法轻灵,往往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柄毒蛇般的扇尖。但已左右继,险象环生,周遭围观的人无不替她捏把冷汗。
风清扬躲在人丛中,剑已拔出一半,数次
刺出,但见慕容雪暂时有惊无险,便隐忍不发。不知怎的,他一想起自己彼慕容雪误会为小贼时的情景,心中便甜滋滋的,竟不愿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自己只消一出手,这身份可就隐藏不住了。
秀才一连十几招均被慕容雪避开,心中羞甚。以自己的身份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已然不该,十招之内仍拾夺不下更是有
颜面,当下怒喝一声,一改好整以暇的姿态,右手扇急攻如狂风骤雨,左手勾拿点劈,极尽变化之能事,使出浑身解数。众人无不哗然,脸上均有不忍之
。
果然不出五招,
的一声,慕容雪避开正面,却被
秀才一爪将半只油子撕将开,
出白藕也似的丰腴玉臂来。慕容雪花容失
,骇得尖叫出声。
秀才扇子哗地张开,形如利刃般向慕容雪颈上斩去。这一式乃
秀才的绝招,轻易不肯使将出来,若非他恨极了慕容雪,也不会施此辣手。又见慕容雪身法滑溜之至,不出绝招亦不能将之毙于扇底,是以乘慕容雪一疏神间,当颈斩下。
众人齐声惊呼,这一招迅若闪电,纵然有人想出手相救也已不及,慕容雪避无可避,惟有闭目受死。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眼睛一花,一道青影一闪而至。
秀才慕觉右臂一麻,右肩“肩进
”已被封住,右手的折扇稳稳停在慕容雪秀颈上,只感有座大山
在肩上,从臂到指纵想移动分毫也不得。他凶
大发,一时未暇细想,飞起左脚向慕容雪踢去,哪知脚尖方起,股上“环跳
”挨了重重一击,整条腿又酸又麻,如万蚁爬动,好不难忍,方知是遇上高人了。
原来风清扬早蓄势待发,只因怕被人看出身分,故尔舍剑不用,右手虎爪扣住
秀才肩井
,左手敲击其环跳
却是用的“搜魂手”此手法
毒忒甚,加诸人身,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乃是从九
真经心法中变化而出,风清扬习成之后,始终未得一用,今
用在
秀才身上,倒是得其所哉。
风清扬拉起秀眸微睁,惊魂未定的慕容雪,喝道:“走”那慕容雪已如惊弓之鸟,这一番死里逃生,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听得一个“走”字,纵身疾跃,与风清扬携手跃过人众,绝尘而去。
众人中有眼尖的,喝道:“是风公子‘华山一凤’”慕容雪却已听不到了。
秀才倒在地上,比之几位徒儿犹为不堪,抱着左腿惨声呻
,要
受三个时辰的“万蚁攒心”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