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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长青子与杨心坛范同手,任卧薪在一旁观看,才看了几招,已知杨心坛,范同绝非对手.长青子的剑法,剑走偏锋,剑路陡险,奇招叠出,端是教人防不胜防.任卧薪看了半天,自忖也没有把握能胜得了他.眼见长青子数招之内即可获胜,不由心中暗急,心道说什么也不能教长青子把药抢了过去.暗中找了几块石头握在手中,又对柳七星大打手势.七星冰雪聪明,依计发石相助,果然一击成攻.七星见计得售,心中得意,抿了嘴笑得甚是舒畅.嘴里还在指谪任卧薪“你的那几块石头,徒具蛮力,全无巧劲,把师傅教的暗器都忘光了?”

 长青子站在那里,回思那几枚暗器,手法巧妙,力道强劲也还罢了,难的是将自己的一纵一夹一弹都算得一分不差,料敌机先,实是令人惊怖.眼见面前二人都不过才十七八岁年纪,真不知从哪里练来一身功夫?

 但他素来狂傲惯了,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来还从没真遇上个对手.今番受挫,心想你不过是精通暗器,又攻了我个措手不及,若论起剑法功力,就算你任卧薪从娘胎里就开使练,也不到二十年,又怎是我青城第一剑的对手?当下冷笑一声,向不远处药包落地处踱去.任卧薪皱了皱眉头,心道“你长青子说来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论起辈分还长了我半辈.既然输了一招,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好意思去抢药?”随手从身边解下一只短,笑道“先别急啊.”向长青子背后点去.任卧薪与长青子本无恩怨,自忖武功也在伯仲之间,原不想和长青子打这一架.他知道若要教长青子把解伤药揣到怀中,就非得比武方能抢回来.故而发石相袭,本是为了免掉这一场生死之斗.怎知长青子心狭窄,输了一招即恼羞成怒,抢不抢到药倒在其次,面子是无论如何输不得的,所以这一架还是免不掉.长青子此时正是在等他这一招攻来.他虽然心狭窄,却死要面子,当下朗声笑道“看你是晚辈,我就让你三招!”长剑也不出鞘,向后抡去,连磕带打,顺手化解了任卧薪的一招.任卧薪闻言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明明是你在这里死皮赖脸的要挣面子,还愣冲什么英雄?”长青子剑法本以奇诡泼锐见长,剑锋凌利,剑刃毒辣,此刻剑不出鞘,威力即不如平的一半.任卧薪刚才细观长青子剑法,已知他剑法狠辣,内力毒,尚在自己之上.他可不是那种愚腐之辈,见隙可乘,自不容让,短挥出千番虚影,向长青子全力攻去.长青子一上来托大,剑不出鞘,才挥出一半,忽见任卧薪式已变,转打自己下盘,心道此人招式好快!手中来不及变招,当下左腿单立,右腿飞踢.堪堪踢出,只见任卧薪招式又变,尾径向他眉间扫来.长青子避无可避,身形疾退.任卧薪如影随形,紧紧跟上,尖依旧直点长青子眉心!

 长青子当在岳观战,见风清扬受挫于张廷伍,武功实在远不如己,心道这武林四秀徒有虚名,其余三人纵使比风清扬略高,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故而才回来约战林远图,以期武林扬威.其实真论起来,青城派在武林中地位不低,长青子以青城第一剑的身份,原不需要靠以大欺小,打败武林四秀扬名.长青子是亏在辈份不高,又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除了少数知情人外,武林中大多只知青城掌门,而不知道他这个剑法第一的二代弟子.长青子此回约战,实是认定了十分的把握.怎知任卧薪武功竟一至斯,远在风清扬之上.长青子只接了三招,已是险象环生,不由心下大骇.任卧薪一招即出,后招源源不断而来,每一招皆是只使了一半便已换招,防不胜防,长青子全力腾挪,也只能闪躲后退,竟然没有机会把剑拔出来.但长青子武功实有过人之能,一支剑鞘左挡右碰,将周身护了个风雨不透.他年龄长了任卧薪十多年,内力也是略高一筹,运力于剑鞘之端,要将任卧薪的短震飞.任卧薪怎会上当,在一旁沾花即走,寻隙而攻.二人打得起劲,谁也腾不出手,柳七星就得空去将药包拾在手中,回来观战.她与任卧薪相处多,见他平里有时也与人争斗,皆是空手对付,数招便已解决.似这般一上来就用兵器还是头一遭.看他脸严肃,聚会神,心知这长青子必是个难人物.翻翻滚滚斗了上百招,长青子慢慢挽回颓势.忽的伸左手二指向任卧薪点来.任卧薪方才见他与杨心坛,范同二人相斗时也使过这一招,知道这剑指双用是他的一式绝招,心中一直在暗思破解之道,但此刻见他再次使出竟还是无甚妙法对付,只得退了半步.长青子正是要他这么一退,逮着机会,双手一并一分,刷的一声,终于将长剑拔了出来,仰天长笑.他被着打了半晌,气闷已久.如今精神一,心道叫你个小孩子着打了这么久,真是枉学剑法近三十年.现在长剑在手,若不能几十招内取胜,我长青子还有什么颜面称作青城第一剑?

 谁知任卧薪毫不沮丧,法一变,由全攻变为攻守各半.长青子本以为数招即可大占上风,但他剑法虽厉,任卧薪的法也守得极严,不丝毫破绽.且寻机反攻,奇招迭出,丝毫不让半分.长青子竭尽全力,只能由先前的纯守局面扯到现在的四分守势六分攻.二人本事原本不相上下,一时半会儿谁想取胜都不容易.七星见长青子剑锋出鞘,正为任卧薪担心.可惜她武功不佳,无法手相助.好在过了数招,见任卧薪尽敌得住,方放下了些心.忽想“今天早上卧薪哥哥吃了不少东西,打久了或许比这个牛鼻子老道的力气要长一些.”

 正在胡思想,忽然耳旁听有人说道“咦?怎么也不等我就先打上了?”柳七星吃了一惊,场中除了她以外,只有杨范二人受伤在地,任卧薪和长青子打得难解难分,怎么没声没息的又钻出个人来?转头一看,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站了一人,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脸有些扁平,五官清秀.那人见七星一脸惊讶状,问道“他们俩的武功都好得很呀!姑娘,你是帮哪一个的?”

 七星指了指任卧薪,又没头没脑的反问“你是帮谁的?”

 那人笑了“我谁也不帮.我是林远图,是来和这个老道比武的!”

 场上二人一听此言,都同时收手向后跃出,向这边望过来.二人苦斗了数百招,都知道今要决胜负很难,他们本无恩怨,何苦拚死决斗?听了林远图的名字,不由得同时收招,心中俱道“林远图武功不在我二人之下,不论出手帮谁另一人则必败无疑.只不知他是敌是友?”

 林远图见他二人止战,四下里望了一下,道“咦,这不是嵩山派的杨兄和范兄么?”说罢走到范同身边,伸指在范同肋下点了一下.范同哼了一声,全身依旧动弹不得,林远图皱了皱眉,又伸指在范同间迅速的点了三指,范同哎哟一声,缓过劲来,向林远图拱手谢道“多谢林公子相救.范同永不敢忘.”

 林远图却转头向长青子道“林某冒昧了,还请长青兄包涵!”

 长青子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使的独门点手法,自认是一门绝学,不论谁来都要推拿按摩半晌方能解开.不想这林远图三两下就解了开来,似乎全不费力,而且几指之下,已从范同经脉行阻之间得知他是被自己点倒.这份武功见识,实不在自己以往所见任何人之下.且林远图的指法快得出奇,连点三下,长青子竟有些看不清楚路数,心中不由发慌“此人以快剑著称,指法快得如此,剑法可想而知.”

 要知长青子与任卧薪一番苦斗,已知要胜任卧薪也是很难,这林远图据说武功尚在任卧薪之上,又一上来了一手绝技.长青子剧斗之余,心下已先怯了.林远图见长青子默不吭声,又道“长青兄适才一战,想必精力已耗损不少.况且我从旁观看,对长青兄的剑法很是佩服,自认也胜不过你.不如咱们今之约暂且作罢,告个平手如何?改如长青兄有兴趣,林某自当奉陪.”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长青子自是心中有数.他本已无心再战,见有个台阶当然是乐得赶紧下.当下冷哼了一声,道“如此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向任卧薪瞪了一眼道“任公子好功夫呀!改也要再次讨教.”

 任卧薪笑嘻嘻道“好说,好说.”却见长青子已转身走远.经此一役,长青子先前狂傲之心顿收,回到青城山松风观闭关苦练剑法,终又有大进,得以入一高手之境.后以青城掌门之身份,人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二度约战林远图.不想林远图那时已练成武林绝学“辟剑法”终于还是高了长青子一筹.长青子比武落败,郁郁以终.(在金庸的“笑傲江湖”第三回,第三十回都有提及).此乃后话,在此不赘.任卧薪暗中调匀气息,见柳七星面关切之,向她一笑,示意没事.只听旁边林远图道“在下林远图.这位兄台真好身手!不知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任卧薪任公子?”他二人在此之前从未谋面,武功也互不熟悉,只是林远图想来以此人年纪之轻,武功之高,又听长青子叫他任公子,那自是除了任卧薪而别无他人了.任卧薪也见到林远图刚才了一手,又几句话就把长青子打发走了,当真是武功高强,处事得当,不由心里佩服,生出了亲近之意.当下道“可不敢当.适才班门斧,叫林兄见笑了.”

 柳七星过来嘴道“你又没打输,有什么好见笑的?”任卧薪又为她介绍了一下.林远图道“公子何必太谦?我刚才在此观战良久,也没有想出胜过这老道的法子,多谢任公子还来不及呢.”

 说话间一旁范同已将杨心坛扶起,面有惭,向林外慢慢退去.三人也不去理会他们.任卧薪问道“不知这长青子如何与林兄结怨?”

 林远图道“哪里结过什么怨,还不都是为了这武林四秀的虚名.任公子身在局中,想必也受着这些永无休止的纠.”

 柳七星道“咦?那个长青子胡子一把,也想来挣这四秀之名?”

 林远图道“武林四秀,在江湖上已经是武功到达一定境界的见证.长青子虽已过了年纪,自己挤不进来,但若能胜过我们四秀中的任何一人,起码也于声威有助,武林扬名.”说话间神色颇是自负.任卧薪笑道“我可比林兄幸运多了.虽也有不少人找上门来,但大多都被我教中弟子三两招就打发走了.”需知魔教中人材济济,能把战书送到任卧薪手上的人就寥寥无几,倒确是省了任卧薪不少麻烦.林远图闻言心中苦笑“这么说来,那华山风清扬的情形也大抵如此.大家柿子拣软的捏,只苦了我和司徒摧.”只是这话却不好出口,转道“真正的一高手自重身份,也不会来搅这趟混水.来的都是些二三角色.这长青子是迄今为止要跟我比试的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个,果然十分了得.”

 任卧薪心道“长青子武功确是甚高,但此人心狭窄,又狂妄自大,恐怕难以入真正一高手之境.”只是他一向不喜在背后议论短长,故而没说出口.却听一旁柳七星道“哼!我看这长青子要想再进一步,也是很难.”

 任卧薪笑着斥道“你知道什么.”心想她认人倒准.七星向他吐了吐舌头,笑道“长青子狂妄无知,自以为是,心狭窄,阴险狠毒…”

 任卧薪笑道“我看你才有些狂妄无知,自以为是.”

 闲聊了一回,林远图意告辞“此间我还有两件俗事未了,故而不便久留.与二位一见如故,不知何方为再见之期?”

 任卧薪道“不瞒林兄,我二人此行是前往嵩山.五岳大会不即开,我们正是想去见识一番.”

 林远图喜道“如此甚好,我也早想去见见天下英雄.如此咱们嵩山再会?”

 三人于此话别不表,却说杨心坛范同二人相扶走出林外,走了很远,回头见无人追来,方长出了一口气.杨心坛道“那个少年可真是门,竟能跟长青子打了个旗鼓相当.咱们哥俩的老脸今天可是丢尽了.”

 范同道“听长青子叫他任公子,想来多半是魔教的任卧薪.你说他们武林四秀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一个比一个乎?那个后来的林远图,我看武功还在长青子和任卧薪之上.不然长青子怎么打也不敢打就溜了?”

 杨心坛叹道“他们谁强谁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他们在江湖上,凭你我的武功还有什么可混的?”垂头叹气,意甚沮丧.说来也难怪,武林四秀他一天就遇上了俩,一个比一个强,相比之下他的武功就微不足道了.范同恨恨道“长青子这个贼道,咱们还把他当成了朋友!呸!”

 杨心坛道“怪咱们自己学艺不,只好受人之气也没话讲.”

 范同道“不瞒师兄,我原想着把魔教的疗伤灵药送到师傅手上,立上一功,师傅一高兴,兴许能把那嵩小折枝手传给咱们哥俩,咱们多一技防身,搞不好就不用受长青子这厮之气.”

 杨心坛道“你发疯了?嵩小折枝手,是师傅他老人家最得意的武功.他早就说过,这套武功一线单传,只等到李师弟功力够了,教他一个人.你我立再大的功也是没有指望的.”嵩山陈,李,宋几个师傅师伯,除了练嵩山剑法和寒冰神掌外,每人还有一两套独门秘艺.杨范二人的师傅李天厚,精通嵩小折枝手,是空手入白刃的防身绝招.但早就申明过,非他的独子李方合不传.范同冷笑道“是么?那上一个月我怎么碰巧看见师傅把这套非李师弟不传的嵩小折枝手,一招一式的教给了左师弟?”

 杨心坛闻言一惊,道“你说什么?左师弟入门才几个月,师傅怎么会…”

 范同嘴角一撇,道“还不是为了挣那个五岳盟主的位子?这么些年来,师傅师伯们哪一天不在想争那五岳盟主之席?自己又打不过华山派的那几个老头子,咱们师兄弟中也没几个能挣口气的.好容易抓住了个左天木,好家伙,把箱子底儿的家当都拿出来教给他了.”说着脸又不屑又嫉妒的神色.杨心坛道“这也难怪,左师弟带艺投师,本来的武功就甚高,若再把咱们嵩山派的功夫学全了,或许能和华山派的师兄们一争.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师傅把嵩小折枝手也教给左师弟了.”

 范同道“哼!你等着瞧.这届五岳大会,左师弟肯定要在三战中出一席.到时候他若能占上风也还罢了,若是不支,多半还要靠这套路数保命!”

 杨心坛道“好,那咱们这就快些回山.不知道这次师傅们又有了什么法子对付华山派.”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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