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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邪道苍穹
 黑暗刀却在极短的刹那间顺势反扫,封向了晏聪的一式“刀道何处不销魂”!

 一接之下,晏聪倒一口冷气,大劫主几乎难分先后地接下了天司杀与他的攻势,竟然仍不落下风!

 而且,晏聪也有与天司杀同样的感觉,那便是当兵器破入那团暗时,便有力量被噬的感觉。

 天司杀被抛飞之后,惊魔在峡谷的山岩上重重一撞,顿时岩石崩裂,碎石飞溅,而天司杀已再度向大劫主凌空扑至,这一次,他的攻势更为猛烈!

 晏聪与天司杀都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一定的时间,以便让地司危可以将大劫主带来的几人悉数除去。那样,就不用再担心大劫主故伎重演,同时也可以由三人全力合战大劫主了。

 大劫主曾在一招之间击杀蓝倾城,伤地司危、萧九歌,但这并不等于说大劫主的修为比他们五人合在一起还高出许多,否则先前在万圣盆地一役中,仅有萧九歌、地司危、景睢联手对付大劫主,萧九歌、地司危岂非早已一败涂地?景睢的修为远不及晏聪,他毕竟年老体弱,又是身有残疾,如何能与拥有三劫战体的晏聪相比?

 之所以大劫主先前能够一击得手,是因为大劫主以殃去吸引晏聪等人注意力的方法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可以说在引大劫主离开危山十九峰时,晏聪的计谋相当成功,而在正面锋时,大劫主的手段则十分的高明,两人堪称旗鼓相当。

 眼下晏聪、天司杀合战大劫主,虽然不能取胜,却已经能够将大劫主牢牢地牵制,让地司危可以全心对付大劫主的五名属下。

 随大劫主进入乐土的除了四将之外,只有牙夭、殃去的修为较高,其他的劫士面对地司危这样的高手,根本无法与之相抗,很快便有两名劫域人倒在了地司危的剑下。

 而天司杀、晏聪此时却越战越吃力,大劫主非但内力修为深不可测,而且竟然像是越战越强横,每一次正面相接,无论是晏聪还是天司杀,都感到比原先更难应付。

 如果这不是错觉,那实在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天司杀不由破口骂道:“门,你这魔头是不是…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他情豪迈,也不管这话是否会有损自己的形象。

 话音未落,惊魔与黑暗刀已再度撞在一处,劲气四溢,天司杀一连退出数步。

 忽闻萧九歌叫道:“休要破入那股暗…!”

 原来萧九歌虽然无力参战,但却一直在留意着战局进展,他隐隐觉得黑暗刀有些诡异,那团暗黑气流何以能在如此强大的气劲冲击下还不溃散?等天司杀大呼出声时,萧九歌更断定问题是出在黑暗刀上!

 晏聪、天司杀身临其境,早已感觉到每次与黑暗刀相触都十分的不适,现在连旁观的萧九歌也指出了这一点,看来问题一定就是出在这儿。

 故萧九歌此言一出,晏聪、天司杀都下意识地避免直接破入那股暗黑气流之中。

 但那暗黑气流是飘在黑暗刀周围的,回避暗黑气流就等于回避黑暗刀,这绝对是极为危险的。

 晏聪、天司杀立即为他们的失误付出了代价,他们虽然避免了与黑暗刀直接相触,却也使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黑暗刀刀势大盛,暗更为明显,所笼罩的范围也更广了。

 莫非,当它扩张到一定程度时,便形成了大劫主所谓的“暗苍穹”?

 晏聪、天司杀左右为难,情况于他们大为不利,大劫主趁机疯狂反噬!一旦失了先机,晏聪、天司杀只剩下苦苦支撑的份了,一个失神,晏聪肩上一痛,已中了一刀,天司杀见晏聪性命有危,一时也顾不得萧九歌的警示,暴吼一声,惊魔自下而上呼啸扫出,生生地将黑暗刀击得开,助晏聪解除此厄。

 大劫主狂笑一声,厉声道:“这落峡谷实是埋葬你们的好地方,与本劫主作对的人,惟有一死!”

 “你太狂妄了!”天司杀气愤不过,冲天掠起,惊魔以千军辟易之势重重击出,势如雷霆,着实骇人。他已祭起了四大杀招中的“万魔伏诛”!

 “万魔伏诛”祭出,狂妄如大劫主者也不由心神一凛,再不敢轻视,黑暗刀蓄足九成功力,疾过去。

 “万魔伏诛”气势大盛,竟第一次将笼罩在黑暗刀周围的暗黑之气得散开,天司杀也第一次没有感觉到与黑暗刀接实时有力量被扯过去的感觉。

 但这并未给天司杀带来多少好处!

 大劫主的九成功力实在太可怕了。

 两件兵器甫一接实,天司杀蓦觉双臂剧痛,手中的惊魔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已不甘心被他所掌握,竭力挣脱,天司杀奋力控制,只觉在一股奇大的力的牵引下,连人带兵器倒翻过去,口角处有又又咸的感觉。

 “我竟受了内伤?”天司杀有些难以置信。

 一声厉啸,大劫主如影随形而至,黑暗刀卷起铺天盖地的刀影,向跌飞出去、犹未落地的天司杀袭去。

 一道黑影自斜刺里疾而出,挡于大劫主与天司杀之间。

 黑影刀一闪,让人窒息的血腥之气一下子弥漫开来。

 大劫主竟一刀将那黑影斩作两截!

 借这么一缓,天司杀已离了黑暗刀刀势的笼罩范围,这才看清是地司危救了他。地司危将最后一名活着的劫域人在紧要关头掷向了大劫主,那劫域人被地司危一把抓过就无法动弹,只能任凭他掷出,再被大劫主一刀斩为两截。

 天司杀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望着大劫主道:“也不枉我们乐土人为你兴师动众。”

 地司危杀尽了场上除大劫主之外的所有劫域人,现在大劫主必须面对三大高手的围攻,但他却不以为意,无限自负地道:“这才只是开始!本劫主的‘黑暗气诀’配合黑暗刀,可以纳对手的力量为己用,你们凭什么与我斗?”

 乍闻此言,天司杀、晏聪、地司危、萧九歌皆不由心头一沉。

 那团暗黑之气的秘密总算由大劫主自己道破了,但众人的心情却也更为沉重!如果大劫主所说的是事实,那这“灭劫”一役将如何进行下去?

 面对一个可以将敌人的力量纳为己用的对手,除非己方占有绝对的优势,否则极难击败对手。

 而面对大劫主,又会有谁拥有绝对的优势?

 晏聪忽然冷笑一声,道:“如果事情这么简单,你就不会在危山十九峰隐藏数了!”

 大劫主神色倏变,不知是惊是怒。

 而天司杀、地司危却精神一振,暗忖晏聪所言有理。无论天司杀还是地司危,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但面对大劫主这样空前绝后强大的对手,他们都有些不够冷静了,与他们相比,晏聪年纪轻轻,却能在这种时候保持一份冷静,出言指出大劫主的要害,不能不让人佩服。

 大劫主沉声道:“也罢,惟有当死亡降临于你们身上时,你们才会相信本劫主是不可战胜的!”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黑暗刀倏然直指晏聪:“你几次坏我好事,便由你先祭我的黑暗刀!”

 晏聪不再多言,只是将手中的刀握紧了。

 他与大劫主之间的仇怨,的确是不可调和的。

 大劫主眼中蓦然有杀机涌现,黑暗刀一沉倏扬,幻作一道代表死亡的黑影,向晏聪平平推至,看似不起眼的刀法,却因为绝强的气劲以及匪夷所思的速度而予人以不可抵御的感觉。

 大劫主甫一发动攻势,晏聪就为其气机所夺,随之而动,看样子使出的应是“无缺六式”中的“逶迤千城”这一式讲求的是在立于不败之地的情况下再克敌制胜!

 萧九歌心头不由为之一紧:晏聪出手太仓促了!

 就在萧九歌此念甫起之时,晏聪手中的刀突然一幻,角度已变,曲伸之间,犹如灵蛇幻动。

 本应正面与黑暗刀相接的刀忽然不可思议地与黑暗刀擦身而过,闪电般切向大劫主的际。

 “小心…!”萧九歌的惊呼声几乎出口,但话至嘴边,还是强行咽下了。他之所以反应如此烈,是因为他知道大劫主有“烈罡甲”极难攻破,晏聪的刀势虽然欺入了大劫主的近身,却未必是好事,若是晏聪贪功,却在最后的关头因为“烈罡甲”而功亏一篑,那么大劫主就正好可以借机对晏聪施以致命反击了。

 萧九歌有心提醒晏聪,但同时本能地意识到他的提醒绝对比不上大劫主的刀快,结果定是非但帮不了晏聪,反而会使晏聪分神。

 所以,他的惊呼声并未口而出。

 果不出他所料,就在他此念甫起之时,大劫主周身暴现金黄的豪光,正是“烈罡甲”已催发的迹象。

 但,晏聪的刀却在眼看就要撞上“烈罡甲”的那一刹那,忽然暴旋而上,自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取大劫主双目!

 其变化之刁钻、玄异,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大劫主竟被退了一小步!

 虽然只是一小步,却让众人精神大振。

 晏聪高声道:“他既要护体,又要以黑暗刀催运‘黑暗气诀’,一定难以两全…啊…”话未说完,大劫主竟借他略一分神之际,在其变幻莫测的刀影中寻得真身,竟径直向晏聪的刀抓去!

 若是换了其他对手这么做,晏聪自是求之不得,但他曾听说过大劫主“烈罡甲”霸道无匹,既然大劫主敢这么做,就必然有一定的把握,那么若是让大劫主抓住了兵器,就大事不妙了,所以他才一声惊呼。晏聪之所以会在这时候略略分神,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找到了克制大劫主的方法,兴奋之余,未免有些得意忘形。正如他所说,大劫主祭起“黑暗气诀”借助黑暗刀纳他人力量,这的确可怕,但如此霸道的武学必然不易做到,如果还要同时催运“烈罡甲”就更难做到,所以晏聪想到要迫使大劫主首尾难以两顾。

 为了试探究竟,晏聪竟独辟蹊径,以手中的刀使出了“大易剑法”!

 “大易剑法”是被乐土武道公认为四种最为玄奇的武学之一,此剑法是晏聪的先祖晏道几在进入异域废墟身后所创,凭着这“大易剑法”晏道几连战连胜,一举成名。但很快晏道几便突然暴亡,却为晏家留下了“大易剑法”

 正是这“大易剑法”为晏聪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晏聪为此被迫以诈死避险,并为了查清杀害他姐姐晏摇红的真相而潜入六道门,可以说这“大易剑法”虽然让晏道几风光一时,但更多是带来了灾难,包括晏聪在内,晏家的后人对这剑法是本能地有憎恶排斥心理的,但为了对付那些可能会加害晏家的人,又不能不修炼此剑法。

 若不是不得已,晏聪是不愿使出“大易剑法”的。

 这一次,他以刀使出“大易剑法”所以更为诡异刁钻。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以顾子所授的“无缺六式”对敌“无缺六式”的刀意刚毅果决,与“大易剑法”的特征大相径庭,二者反差如此之大,却在晏聪身上同时使出,猝不及防之下,大劫主难免被攻得措手不及,但很快他便凭着“烈罡甲”轻易地化解了危机。

 而晏聪的话让天司杀、地司危眼前一亮,当下三人再度同时出手,配合默契。天司杀的惊魔以刚猛见长,便正面攻敌;晏聪的“大易剑法”神出鬼没、百变莫测,极具穿透,便贴身攻入,迫使大劫主不得不运起“烈罡甲”自保;地司危则担负起接应、扰敌之责。

 这一方法果然奏效!

 虽然晏聪的刀数次落在了大劫主的身上,却对大劫主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反倒是他被“烈罡甲”强大的反震力震的气血翻涌,但天司杀的惊魔与黑暗刀正面悍然相接时,却再也没有了力量被扯的感觉,而那团笼罩于黑暗刀上的暗黑气流也在不断地淡化消散。

 三人信心大增,至少此时的战局已不再如原先那么被动了。

 这时候,落峡谷两端的乐土武道中人已自两个方向了过来,峡谷中处处闪着兵器的寒芒,看样子,大劫主已翅难飞了。

 大劫主不惊反喜,长啸一声,声撼九霄!

 “前来送死的人越多,才越有意思!”大劫主的黑暗刀与惊魔重重撞击,借着相撞的力道,大劫主快如闪电般冲天掠起,轻易地突破了晏聪、天司杀、地司危三人的围攻。

 他的身躯为金色的“烈罡甲”所笼罩,冲天掠起时,如同一道金虹贯空,气势迫人。

 落峡谷两侧石岸陡立,但对大劫主来说,根本不可能仅凭地势就想困住他,所以在落峡谷的高处,早已埋伏了人马,若大劫主试图以这种途径突围,就予大劫主以当头痛击,纵然大劫主身负盖世修为,在全无凭藉的情况下,也难以应付居高临下的攻击。

 晏聪等人以为大劫主借此径身退走,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也不以为意。

 孰料大劫主丝毫没有要身退去之意,只见他掠上惊人的高度后,黑暗刀骤然自上而下凌空下劈,直击峡谷上方一块异常凸兀重逾万钧的巨岩!

 “不好!”天司杀、晏聪同时失声惊呼,双双抢身上前,阻止大劫主疯狂的举动。

 却已迟了!

 黑暗刀挟雷霆万钧之力,重击于巨岩之上。

 天地造化神秘莫测,如此体积庞大的山岩突出于陡崖却不坠落这本就是奇迹,而这是千万年才形成的平衡。如今突然承受大劫主疯狂一击,平衡立即被破坏了,一声沉闷而可怕的巨响后,巨石飞速下落。

 晏聪、天司杀的拦阻迟了一步!

 所幸巨石下方并没有多少人马——这也是晏聪、天司杀惟一感到庆幸的。

 但大劫主岂肯浪费这样的大好时机?

 巨石下落的角度极快,他的速度却更快,飞速追上正在下落的巨石后,大劫主双脚齐出,暴踢巨石,将巨石踢得斜斜飞向另一侧。

 天司杀瞳孔骤然收缩!

 但他已来不及阻止惨然一幕的发生,巨石改变落点,正好向聚集了不少人的地方轰然落下。

 地动山摇!

 鲜血以可怖的速度与轨迹飞溅——却不闻一声惨叫。

 因为生命的结束太快!

 即使有声音,也被巨石轰然坠落的声音所完全淹没了。

 萧九歌心头倏沉,他知道这一次死亡的乐土武道中人至少有二三十之众,其中就有他九歌城的人。

 悲愤之中,萧九歌下意识地抢步向前,却觉眼前一黑,腹部剧痛,再也无力迈出一步。

 腹部又有了粘的感觉!

 大劫主身法快若惊鸿,已掠过那块庞然巨石,巨石等若将天司杀等人与其他人马隔开了。

 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晏聪、天司杀、地司危不敢怠慢,衔尾追击,当他们掠过巨石时,赫然发现大劫主正在疯狂杀戮,黑暗刀刀势无可匹敌,几乎每一刀挥出,都有数人倒下。

 魔功盖世的大劫主面对数以百计武功平平的武道中人,无异于狼入羊群。

 大劫主所向披靡的气势让人心胆俱裂,恍惚间只觉是杀神临世,心头本能地升起惧意。

 可是峡谷狭而长,前面的人为大劫主的神威所惊,不由自主地返身试图逃脱厄运,而后面的人却一心要亲手与大劫主血战一场,两股人一冲突,立时呈僵持状态,混乱之中,杀机铺天盖地而至,不少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已被黑暗刀无情地夺去了生命。

 这根本不是在厮杀,而是一场绝对强者对弱者的无情屠杀。

 天司杀怒极大吼:“只知欺凌弱小,算什么强者?”

 大劫主一刀将一名九歌城战士劈成两半后,不屑一顾地道:“就凭你们,根本不够格与本劫主谈什么强者!你们自以为将本劫主引入落峡谷便是计谋得逞了,事实恰恰相反,本劫主正想将这些讨厌的虫孚都引入落峡谷,杀个痛快。本劫主折损了四将,就要你们以百倍的代价偿还!”

 说话之时,他同时连出七刀,又有十数人倒在他的刀下。

 天司杀目齿裂!

 他大声喝道:“惊魔,眼前此魔将是你生平仅遇的最可恶的魔者了,你是以除魔为使命的,但愿今天不要让本司杀失望!”

 惊魔在天司杀的催下,骤然豪光暴现,像是感受到主人的空前战意。

 天司杀本就高大伟岸如神,此时加之拥有空前战意,更有睥睨天地万物之势!

 蓦然掠起,天司杀沉声喝道:“试一试本司杀的‘魔灭苍穹’吧!”

 天司杀赫然祭起了他四大杀招中最强的一式“魔灭苍穹”!

 天司杀须发皆张,惊魔豪光夺目“魔灭苍穹”一往无回,卷的虚空之气也扭曲不堪,天地嚣,声势骇人。

 大劫主狂笑一声:“这才够意思!”

 黑暗刀骤然啸声如鬼哭神泣,但大劫主却并没有丝毫的动作,黑暗刀也是牢牢地把握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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