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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临场一搏
 林渺再说出这句话,张意的神色更变,便连一旁的赌徒们也讶然,这一刻他们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是送上门的串这么简单,也是此道中的行家,刚才借林渺筹码的年轻人也微讶,显示出对林渺的兴趣。

 “公子果然是识货的行家,桂宛坊的玉石骰子乃天下最精细匀称之作,而且绝不会有假,这是天下公认的!”张意道。

 “不错,我们就比点数,最简单而又直接的方式,相信总管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当然不会有意见,不知公子这一把要赌多少呢?”张意反问。

 “我身上的钱不是太多,刚赢了一万一千两现金,再加上一万一千两银票,还有一千两金票,我想就只有这么多了。”林渺说着将怀中的金票银票全都拿到桌上,还顺手掏出几颗龙眼大的夜明珠。

 “哦,还有这几颗珠子,先留着吧,要是输了可以去换点盘好回家。”林渺自语道。

 众赌徒先是大讶,后又哄然笑了起来,但一个个仍是傻眼了,两万二千两银子,一千两黄金,这是何等的豪赌,这一注确实也够惊世骇俗的。是以,赌场里的人也都不过气来,而明眼人一看,便知林渺刚掏出来的夜明珠也是极品,价值不菲。

 许多人都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的身分猜测起来:一个人身上带着如此之多的重金,确实也够吓人的,要知这么多银子金子足够平常人好好生活几辈子。

 张意神色是一变再变,今的赌局倒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问题是对方显得太深不可测。

 “哈,真是痛快,不知这位兄弟可否让我搭上股?”那刚借筹码的年轻人拍了拍林渺的肩头道。

 “难道你不怕我输吗?”林渺淡淡一笑,反问道。

 “钱财嘛,身外之物,但图一个痛快而已!”那年轻人洒地道。

 林渺笑了,道:“如果你愿意就押进来吧。”“我的钱也不多,加上那一些筹码只不过一万五千两而已。”“哇…”赌徒们又是一片嘘声,因为又是一个富公子,一万五千两银子还说太少。

 “好!就加你一万五千两!一共是三万七千两银子外加一千两黄金!”林渺肯定地道,旋又向张意道:“一把定输赢,如果谁掷出的点子是无法超过的,那下家便不能再赶,如果不是最大便可以任意赶;点数相同再掷,点数最小算输。你若不同意,可以提出你的意见参考!”“我没问题!”“那谁先掷?”那庄家问道。

 “张总管决定,我不在乎谁先掷!”林渺自信地道。

 “你是客人,自然是你先掷了!”张意故作大方地道,他不相信有人真能够操控十二颗骰子,更不会相信林渺会掷出“至尊无敌”毕竟这不是三颗。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渺平静地笑道,说话间便已抓起了那十二颗玉石骰子,掂了掂,便悠然地撒落在那烤瓷大碗之中。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凝于大碗之内。

 “今南北匈奴正在作战,此际前往漠外,只怕易生枝节!”胡适提醒道。

 “但是这一千匹战马乃是为王郎的入侵所准备的,不能迟缓,尽管此际南北单于正在战。我们只不过是贸易之人,只要小心谨慎,应该不会有何问题。”小刀六肯定地道。

 “那这一切便只能小心了,主人还是不要亲身犯险,这次便由属下代劳好了。”胡适诚恳地道。

 小刀六不由得笑了笑道:“我答应耿老板,会亲自去一趟,关内仍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处理,何况我还没有看够外的风光,想再去游历一番,看看漠外的形势如何!”胡适见不能劝阻小刀六,便只好作罢,但又忧心地道:“任大小姐同行,会不会…”小刀六见他言又止,不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没人阻止得了她,除非城主立刻赶回,否则在信都就只有她最大了!”胡适也不由得同情地笑了,任灵的刁蛮他也是见识过的。对此,他只能对小刀六抱以同情。

 “你立刻去通知苏氏兄弟,让他们准备好明与我一同出关!”小刀六道。

 骰子旋转,牵着每一颗心都跟着旋转,不断地有停下来的,但随即又会被其它的撞翻。

 三个六,四个、五个…九个、十个…只剩下最后两颗骰子仍在大碗的边缘旋转,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呼喊:“六,六,六…”已经出现了十个六点,这已经使张意的额头之上出现了汗迹,至少表明他的对手有控制十颗骰子的能力,如果说这一切只是巧合的话,那这个巧合也巧得太让人吃惊了。

 “啪…”那两颗玉石骰子在碗边相互撞击了一下,各翻了几翻,撞得另几颗骰子晃了晃,停下时是两个六点,但却有一粒骰子被撞翻了,翻成五点。

 “哇…”所有的人都发出惊叹,十二颗骰子,十一颗六点,一颗五点,这简直是个奇迹,如果不是那倒撞而回的一颗撞翻了这个点数的话,那便将是“至尊豹子”张意连掷的机会都没有。

 赌场之中的每个人都愣愣发呆,他们知道这个点数将意味着什么,那便是张意只有出现奇迹才能够胜这一把,而且惟有一个点数才可以胜林渺。可是张意能掷出“至尊无敌”吗?几乎没有人对张意抱有信心,毕竟这是十二颗骰子而不是三颗或者是六颗…

 张意怔怔地望着那大碗,他不知道林渺是故意留给他一个机会还是其技术尚差了一点。但他却知道,自己想将这十二颗一点手脚都没做的骰子控制得这般好,仍做不到,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了行家高手。

 那借林渺筹码的年轻人也极吃惊地望着碗中的骰子,神彩之间尚有点难以置信,他倒不在乎这一把所赢的一万五千两银子。

 “轮到你了,如果你能掷出'至尊无敌',你就赢了,这些银子都是你的!”林渺很平静地道,似乎根本就没把这足足有五六万两的银子放在心上。

 赌徒们不敢吵了,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惹张意发怒,他们知道张意绝对不是好惹的。如果他将输钱的气出在他们身上,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是以这种时候他们惟有保持沉默,但心神却仍系在那大碗中的骰子上,尚未自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只是,他们的目光已全都锁在张意的脸上,当然,他们也发现了张意额头之上的汗珠。

 张意毕竟是赌场上的高手,一个真正的赌道高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很快冷静下来。他看不出林渺耍老千,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老千。所以,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并没有伸手向碗中抓骰子,而是朝一旁的庄家道:“到账房开三万七千两的银单和一千两黄金的单子去库房取钱!”庄家脸色一变,不由得叫了一声:“总管!”张意止住庄家的话头,不悦地道:“你没耳朵吗?”庄家只好去了。

 “张总管准备认输吗?你还有机会呀!”那立于林渺身旁的年轻人笑了笑问道。

 张意坦然道:“现丑不如藏拙,这一把是这位公子胜了,公子赌技已是神乎其神,张意自问不如,自然只有认输一途了!”“你倒是很爽快,那好吧,记得赔我一千两金子和三万七千两银票就是,以及这位兄弟的一万五千两。另外,把我的这份筹码换成寿通海的银票吧,我可不太喜欢现金,那太重了,搬起来很不方便!”林渺悠然道。

 “没问题,公子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兑现都可以,我通豪赌坊绝对能做到!”张意不无傲然地道。

 “那最好!”此时一名伙计走到张意身旁,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意听罢向林渺笑了笑道:“我们东家想请二位公子到后厢一叙,还请赏脸!”“哦?”林渺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赌徒们立刻识趣地散开,不由得为这两个年轻人惋惜起来,他们自然知道得罪了赌场老板的下场,要不然赌场养这么多闲人岂不是白养了。

 “这位兄台也要去吗?”林渺朝身边的年轻人指了指,向张意问道。

 “当然,我们东家请的是两位!”张意很坦然地应了声。

 “那就请带路吧!”那年轻人很自若地道。

 …

 “二位的到来,坚覃公子居然肯光临我这小小的赌坊,真是我通豪赌坊的荣幸!”林渺与那年轻人一走入内厢,便看到厢房上首一老者极有风度地道了声,而在老者身边静立着八人,如一铁柱般,巍然不动。

 “坚覃?”林渺心中暗惊,不由得扭头望了一下身边的年轻人,立刻想起了任光曾经评说过这个人,还说此人豪气干云,今一见,倒也颇有些气派,难怪能对金银如此淡漠。

 “适逢其会,我有一个朋友前些日子在这里幸得周老板指教,今是想顺道来谢恩的!”坚覃淡漠地笑了笑道,说话间也不等招呼,便径直坐到那老者的对面。

 “哦,贵友不知是何人呢?”那老者淡然问道。

 “东岳剑派的岳无尘!”坚覃道了声。

 “哦,是他呀,他在我们这里输光了钱,还伤人闹事,我们也只是被迫才出手的!”老者稍有些意外,但仍很平静地解释道。

 “所以,你们就砍了他握剑的三手指?”坚覃冷笑着反问道。

 老者并不为之所动,道:“老夫说过,我们是被迫无奈才这样做的,如果知道他是公子的朋友,我们必以礼相待!”“是吗?据我所知,是你们这里有人用了假骰子,所以他才出手的!”坚覃道。

 “坚公子说笑了,我们通豪赌坊在这里已有近二十年,从来都不曾有过老千的记录,想必公子所知有误吧?”张意道。

 “当时在场的并不只有岳无尘一个人,还有许多赌友,我想即使是某一个人会误说,但是绝不可能每个人都误说同一种答案。因此,今我只是想来向周老板讨回一个公道!”坚覃不屑地道。

 “如果坚公子要这样的话,那可真是遗憾,这位想必是你请来的朋友吧?”老者依然很平静,打量了林渺一眼道。

 “我们是朋友,但却不是他请来的,而是不请自至!”林渺终于上了一句。

 “哦,听说刚才公子掷出了十一个六点带一个五点,可知公子的赌技确已达到了超凡脱俗之境,不知该如何称呼?”老者很客气地道。

 “过奖,我不过是一介江湖子,只是凑巧追击一个人至此而已,于是手便来赌了两把!”林渺漫不经心地道。

 “这么说不是与坚公子一道而来了?”张意问道。

 “那有什么区别吗?”林渺反问道。

 “这只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谢谢这位兄台的好意!”坚覃打断林渺的话道。

 林渺并未回应,反而向那老者道:“我想向东家打听一个人。”“哦,公子想要问什么人呢?”“在一炷香之前去了燕尾巷穷儒堂的人!”林渺淡漠地道。

 那老者脸色急变,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故作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个什么人?”“一个老板心知肚明却又不想告诉我的人!”林渺的身上泛起一层淡漠的寒意,使这初夏的季节竟多了几分秋日的清冷。

 “我不明白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的!”“一炷香之前,你们有谁到过穷儒堂?”老者向身边的问道。

 立于内厢的人皆摇头,老者不由有些忿然地转向林渺道:“他们今天都没去过燕尾巷,自然不会知道有什么人到过那里,公子的话让人费解,是不相信老夫吗?”“这位公子,我们东家敬阁下是一个人物,但请不要如此人太甚!”张意也有些不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林渺冷然道。

 “看来两位都是来找麻烦的,我周传雄一生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倒也从来都不曾少惹麻烦,如果二位决意如此,我也只好相陪了!”那老者冷然道。

 “我很遗憾你的决定!”林渺了口气道,旋又扭头向坚覃笑了笑道:“现在,这里便不只是你的事了!”“如果有人硬要进来,我从不会反对多一个伙伴!”坚覃也笑了。

 “咚…”门帘全被掀开,自门外迅速走入近二十名壮汉,而林渺与坚覃顿陷其中。

 林渺和坚覃却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对视着周传雄,面上依然挂着淡漠而沉的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重围之中。

 “老夫并不想有这样的结果,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坚公子乃是江湖名,到目前为止,我依然希望二位只是朋友!”周传雄把玩着手中的一对铁胆,深沉地道。

 “是不是朋友,选择并不是在我,而是周老板,我只要周老板出那砍下岳无尘三指者的一只手,和这位兄台所要找之人的下落,一切都好说!”坚覃仍很平静地道。

 “我们说不到一块!”周传雄道。

 “那也只是命!”林渺极冷地说了一句。

 “也许是命,今天居然有两位年轻俊杰同时找上门来,这可真是一件幸事!”周传雄了口气道。

 与此同时,坚覃和林渺突觉座下的椅子一动,竟弹出几个铁扣。

 林渺急弹起,但是这铁扣弹起太过突然,而且速度快极,发觉之时竟已经手脚被扣,身子顿被定在椅子上。

 “卑鄙!”坚覃被扣住,不由得怒骂道。

 周传雄与张意不由得大笑,道:“江湖之中,对敌人本就要无所不用其极,何谓卑鄙?相较来说,仅指手段而已!”“哼,原来你们只不过是一群鸣狗盗之辈!”坚覃不屑地道。

 “我们自然是鸣狗盗之辈,你们一个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年轻豪杰,一个是名天下,如中天的枭城城主,我们这种小人物又如何能与之相比呢?”张意也不无揶揄地道。

 “哦,你就是枭城城主林渺?”坚覃大感意外地扭头反问林渺。

 林渺洒然一笑,道:“是的,正是林渺!”“想不到能与林兄一起赌这一把,看来也不算是浪费此行了。”坚覃笑了,似乎全然不知自己身处险境一般。

 “可惜却是一起输了一场!”林渺也不由得笑了。

 “输和赢并没有什么分别,痛快才是最重要的!”坚覃道。

 “果然是坚覃,只要痛快连死都不怕!”周传雄赞道,旋又将目光投向林渺,讥笑道:“都说枭城城主机过人,才智武功超卓不凡,但今一见,似乎让我有点失望!”“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我的身分!”林渺漠然道。

 “进入通豪赌坊之中而我们不知身分的人很少,而像你们这般天下闻名的人物,若还不识,那我们还用在道上混吗?”张意道。

 “看来这里是天魔门的分舵应该不会错了,在穷儒堂中杀人的凶手也是你们的人没错喽?!”林渺反问道。

 林渺此话一出,周传雄的脸色微变,却很平静地道:“看来你知道得还真不少,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能留你了!”“选择我作对手,也许是你今生最大的悲哀!”林渺突然笑了一笑,很诡秘地道。

 周传雄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林渺的手和脚已自铁扣之中如滑溜的泥鳅般滑了出来,仿佛其中无半点骨头。

 当一边的其他人惊觉时,林渺身前的桌子已经一分为二,同时剑出鞘,无影无踪,仿佛亘古便定格于虚空中某处,然后破空,便已到达了目标。

 周传雄的反应速度确实也极快,在桌子裂开的那一刻,他手中的两颗铁胆已经出,但是却只是落在了林渺的剑身之上。

 横于虚空的剑是软的,软得像是一条充张力的灵蛇。

 铁胆本来的目标自然是林渺,但是却在自林渺剑锋边擦过之时被剑身改变了方向,而向立于两旁的二十名通豪赌坊的护卫。

 周传雄退,连人带椅一起退,便像是自光滑之极的冰面上滑过。

 周传雄身体后滑,他身后的八人立刻出剑,剑如八片花瓣在虚空之中绽开,但是林渺的剑带着那分裂成两半的桌子,组合为一种张狂如风暴般的剑涡,以林渺自身为中心爆发!在那花瓣般绽开的剑花之中炸开!

 两半桌子顿时化成细碎的木屑,在九柄利剑之间飞舞。

 惨叫之声迭起,在那木屑飞舞的同时,林渺的剑也割开了两人的喉咙,更将两片碎木击入另两人的体内。

 于是,剑花一绽即灭,就像星星之火,却无燎原之势。

 林渺已如风般穿过了八人剑阵,以极速向那飞退的周传雄。

 “哗…”周传雄身前突地爆开了一张大网,以极大的冲力罩向林渺,而在网之顶的楼板下竟垂直落十余支利箭。

 “小心——”坚覃也吃了一惊,这不太起眼的小屋之中竟然处处设有机关,让他有些意外,也有点惊讶,但是他却无法帮上忙,他可没有林渺那种瑜珈奇功。

 林渺的瑜珈功虽然并不能算是很纯,但是用来在危急之时逃命或是给人以致命一击却还是可以的,而在这种时刻,瑜珈功便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林渺骤退,退比进更快,更突然,他竟在刹那间又撞回了那四名未受伤的剑手之中。

 箭矢落空,便在那张网快落空的时候,却有人飞入了网中,不只一个,而是两个,两名被林渺突然退回猝不及防的剑手。

 大网触人即收,就在大网疾收之时,林渺的身子已经自网边穿了过去。他似乎是一心一意要擒住周传雄,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是周传雄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

 周传雄的确狡猾至极,身子疾退,便撞上了后墙,而与此同时,后墙裂开一道门,如巨兽之口,周传雄便被没其中。当林渺赶到时,那扇门已经合上了,他本想击开这道门,可是却没有人愿意给他时间。

 张意的刀已经如划开天际的流星般横空而至,林渺只好还击,身以最快的速度还击!

 “叮…”张意连人带刀跌了出去,他与林渺之间的功力相去太远,根本就无法阻止林渺的攻击。

 但遗憾的是,这内厢之中并不只有张意一人,还有二十余名身手不弱的剑手。如果这房中只有张意一人的话,那么他可能已经死了。

 张意没死,因为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人,那二十余名剑手已以极速冲杀而至,都将林渺剁成泥,所以每个人出手极狠、极快,当然也是不让林渺有机会追击周传雄。

 “叮叮…”林渺如芭蕉挡雨一般,剑在虚空之中划过一抹光盾,触盾之刃皆弹起。

 在二十余柄剑弹起之时,光盾顿化成一抹残虹或是追月的彗星,直破入那群剑手之间。

 “叮叮…呀呀…”一阵脆响之中夹着几声惨叫。

 林渺的剑如炸开的烟花一般,在那群人之间爆散,割裂了他们握剑的手。

 没人能阻止林渺的剑和人,而剑与人最后炸开之处却是在坚覃的椅子上。

 “叮叮…”铁扣在剑锋之下裂断,剑气更割开了那张大椅。

 坚覃一声低啸,挣脱而起,尽管脚上仍系二扣,但双掌已经入了两名扑上来的剑手膛之中,然后以血淋淋的手疾速扳断脚扣。

 林渺的剑在坚覃的周围织起了一堵环墙,密不透气的墙,直到坚覃自己扳开脚扣,这堵环墙才崩溃,崩溃成星星点点零碎而错的光斑,挟着丝丝锐啸,以茫然之势弥漫了整间小屋。

 惨叫再一次传开,能够在林渺剑下找到感觉的人几乎没有,快得无与伦比,奇诡得有些古怪,但这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够杀人。

 能杀人的招式才是好招!

 林渺的招不算好招,但却够仁慈,他没杀人,只是挑破了这些人握剑的手,让这群人的剑洒落一地,像是一地破碎的自信,抑或是一地苦涩的无奈。

 “哗…”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大

 林渺和坚覃大惊,只好冲天而上,直撞屋顶。

 “轰…”屋顶碎裂而开,两人带着纷如雨下的碎木冲上了二楼,但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急促的箭雨。

 二楼,一个空的空间却开着十数扇窗,而每扇窗的窗外都备有数张强弓硬弩,这一阵箭雨便正是为林渺二人所准备的。

 林渺和坚覃原本以为他们撞开屋顶便可以见到太阳,根本就没有料到等待自己的,居然是这么多的弓箭手,而且还只是一间空的房子。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是置身于一个极热闹的楼房之中时,那些箭矢已经入身前三尺之内。

 林渺与坚覃各以自己为中心,若陀螺一般旋转而起。既然存在,便必须面对,所以林渺和坚覃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棋痴说过,抗争是上苍赋予人类的本能,但每个人的抗争能力又有所不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完全发挥自己的本能。

 林渺和坚覃地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箭虽多,虽疾,但并未能对二人制造出多大的伤害。

 “啪啪…”林渺与坚覃挡开箭矢的同时,那十数扇窗疾速关上,屋子之中竟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刚才他们破开的那个口内依然透出一丝光亮。这二楼之中,居然连一扇小门也没有,只有那十数扇密不透风的窗。

 “哐…”正当林渺惊愕之时,只觉得脚底下一阵轻震,再传出一声脆响,那个破之下竟然有一层铁板快速合上。

 “不好!”坚覃叫了一声,身形迅速向其中一扇窗奔去,同时一双铁掌沉沉地印在窗板之上。

 “砰…”窗板未碎,而是发出了一声极沉的闷响,竟是厚铁板所做成的窗子,反将坚覃震了回来。

 林渺的剑却刺在二楼的墙上,但是回应的结果却是同样的。在木墙背后,竟是铁板,这是由整座铁板封闭起来的楼阁,抑或只有这一层才是铁板所筑之物。

 连试数处,其结果都是一样。此刻,林渺倒有点怀念起送给戚成功的刀来,若有龙腾在此,这层铁板并不能奈他们何,可是这一刻似乎并不能对这铁楼造成任何伤害。

 林渺已经可以肯定,这必是天魔门的分坛,只有天魔门才喜欢这样的鬼名堂。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陷身天魔门的机关之中,上次只是以诡计得以侥幸逃脱,而这次还会有这么幸运吗?

 “看来我们是成了囚犯了!”坚覃无可奈何地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幸好还有你给我做伴,不是太寂寞。”林渺耸耸肩道。

 “要不要试试头顶之上是什么东西?”坚覃又问。

 “我有点担心信心受挫。”坚覃望了二楼楼顶一眼,身形疾速腾起,如旋动的风车般直冲而上。

 “轰…”一层泥土木屑纷纷碎裂,如雨般落下,粉尘呛得让坚覃有点受不了。

 坚覃落下,微有些沮丧,他没有击开楼顶,因为在木板的夹层依然是一块极厚的铁板,反而双手震得有些麻木,落地之时,却被木屑粉尘呛得直咳嗽。

 林渺身子闪到一角,避开这飞洒而下的尘末,无可奈何地道:“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大笼子,他们可真是花了一番心血,如果我们这么快便将它破坏了,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这一番美意?”坚覃也只好跟着苦笑了笑,在这种时候林渺还有心情开玩笑,倒让他有些佩服。

 “江湖中盛传枭城城主年少英杰,乃罕见的奇才,更是极富个性,看来倒也不假,只不知他们的这一番美意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坚覃道。

 “大概要到我们饿得连一手指都不想动的时候吧,那时对他们来说,比较安全。”林渺想了想笑道。

 坚覃微错愕,但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任光有点意外,邺城都尉熊业居然到信都来找他。

 任光不觉得自己与熊业有什么情,而与邺城的往来也因王郎的崛起而减少。此时邯郸最为紧迫,邺城都尉却来到了信都,当然,出于礼仪,他不能不见。

 熊业的神情有些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依然很亮,微胖的身体倒颇有几分福态。

 “邺城熊业见过太守大人!”熊业在殿上行了一个大礼道。

 “熊大人这么急来信都是所为何事呀?”任光很淡然地道。

 “熊业此来,只是想在太守所辖之地避难。前邺城已降于王郎,下官与王郎素有不睦,因此只好带上家小避至信都,此特来向太守大人请安!”熊业不无怆然道。

 “邺城在前降于王郎?”任光吃惊地问道。

 “不错,叶计与王郎联手,戴高出兵符,下官无能,只好苟且而逃,还望太守为下官作主!”熊业道。

 任光眉头微皱,王郎本已有了邯郸坚城,如今又有了邺城这处于清漳河对岸的城池,等于是断了清漳河上游的水运,而且得了邺城便等于得了魏郡。如此一来,王郎就等于是拥有了赵魏二郡之地,其势之大,较之河北其它的任何一支义军都要大。

 当然,这一切可能与王郎这许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是分不开的,因此,一起事便后来居上,得赵魏二郡。

 “给熊大人看座!”任光淡淡地道,旋又向熊业道:“熊大人为邺城都尉,相信对魏境的地形了若指掌吧?”熊业笑了,道:“太守大人说的是,我这次离开邺城,就带来了魏境的地图和兵力分布图,我不想这些落在王郎手中!”说话间自袖中出一卷帛纸绢书。

 立刻有人接过送到任光的案前。

 任光打开稍稍一看,顿时大喜道:“熊大人做得好!大人可以安心在信都住下去,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个宅院暂寄,待他收回邺城再说!”“谢太守!”熊业喜道。

 “好热!”坚覃突然说了一声。

 林渺伸手在脚下的楼板之上按了一下,不由有些惊怒地道:“他们在楼下架起了火炉!”坚覃脸色一变,苦笑道:“看来他们是要将我们烤着吃了,也真够狠的!”林渺冷冷一笑道:“他们会很失望的!”坚覃不由得精神一振,问道:“你有办法?”林渺了口气,道:“让我试试,你把那窗子边的地板掀开一些,出铁板。”坚覃微惑,便却立刻照做,一掌重击而下,那地面的木板尽数裂开,出散出炽热气息的铁板,看来周传雄在楼下真的架起了一个极大的火炉,抑或是好几个,想以炽热将他们烤死于其中。

 “好毒的诡计!”坚覃的额角微显出汗珠,有些忿然地道。

 “我来试试!”林渺竟掉双鞋,光着脚丫踩上地面那而出散发出炽热气息的铁板。

 坚覃吃了一惊,林渺竟站在火灼的铁板之上,真的像烤人了,但他知道林渺不是傻子,既然不是傻子,那做这种傻事一定有其理由。至于理由是什么,坚覃此刻尚无法猜出。

 林渺立于铁板之上,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火灼的炽热,而是缓缓地抬起手掌印向那嵌入墙内的铁板窗。

 坚覃再惊,却是吃惊林渺的手,那双手竟亮起一丝如烙铁一般的暗火光。与此同时,坚覃似乎感觉到有一股股热力在他的脚底下疾速过,而这铁屋之中的热力渐减,反全都向林渺的身上聚去。

 林渺便像是一个热的容器,无休止地收所有送入这室内和脚底下铁板的热力,而他的手掌也愈来愈亮,仿佛有一层火光在跳动,竟使屋子之中再一次充了光亮,而林渺手掌所触的铁板窗也渐渐发红,如在烈火之中熔烤。

 坚覃竟感到有点冷,这种感觉使他吃惊,林渺居然能够将所有的热力经由身体转移到别的地方,那便等于将底下所有火炉中火焰的热力聚于一点散出。如此一来,即使是铁板也终会熔化。他顿时明白林渺的意图,但却惊讶于林渺居然对这般热力竟毫无所惧,这怎能不让他吃惊?如果周传雄看到了这一切,只怕会晕死过去,不过,他绝想不到林渺的功力高至如斯境界,而且如此奇诡。

 坚覃心忖:“难怪林渺如此年纪便能名动天下,由一个无名小卒而成北方举足轻重的人物,果然是拥有别人所难以企及的实力!”他对林渺也颇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这个人不仅武功好,连赌术也那般绝,真不知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那铁板窗,如烧红的烙铁一般,整块地红了起来,而林渺的手掌陷入了其中,整个窗面全都逐渐软化变形,也许是因其太厚的缘故,竟尚没能开墙

 “我再来试试!”坚覃了口气,双掌卷起沛然之气狂击向那通体变红、软化得改变了形体的铁窗。

 “轰…”整个铁窗在两股沛然气劲相冲之下,带着炽热无比的热冲向铁屋之外。

 林渺与坚覃的身形也极速冲出这死寂的铁屋。

 “呀…”那烧得通红的铁窗冲断,一连砸伤数人,其强劲的热甚至让他们的衣服燃烧起来,被铁窗碰触之处,立刻皮开化,烫成了重伤。

 铁窗一破,林渺的身上如燃起了一层魔火,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落在另一个开放的大厅之中。

 大厅之中,聚有许多人,每个人都如临大敌,他们没有料到林渺以这种形式出来,但在那铁窗通体发红之时,外面的人便已经知道可能是里面人要破窗了。因此,调聚了许多人手待林渺两人出来决战,他们根本就不敢太靠近那铁窗,炽热的气息让他们难以承受,而此刻林渺破窗而出,他们竟有点发呆。

 坚覃也不想给他们回过神来的机会,暴闪而入,便已冲开了这群人的包围。

 惨叫声中,林渺也不想再对这些人心慈手软,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刚才险些中招而亡,因此对通豪赌坊中的人怀有极深的恨意。

 这些人一触林渺,便立刻全身着火,更被强大之极的气劲弹飞,根本就没有能与林渺相抗之人。

 杀这些人并不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是以,林渺揪住一人,让他带着去找周传雄,也只有这个老鬼才是罪魁祸首。

 林渺与坚覃火烧了通豪赌坊,确实惊动了许多人,抑或说是整个陈留都知道了。

 林渺和坚覃自不介意到通豪赌坊的库房中去拿走自己赢得的银子,或是多拿了一些精神损失费。

 他们在通豪赌坊之中没有找到周传雄和张意,而又不想对那些不太相干的人痛下杀手,是以,便一把火将通豪赌坊烧了,也算是对周传雄要烤他们的毒计的一个报复吧。

 周传雄似乎明白自己并不是林渺的对手,如果他没能利用机关杀死这两人,想要对付这两大年轻高手,确实力不从心。或者,他只是因为另外的原因才躲开,甚至在通豪赌坊被点燃之后,仍旧没有出现,这让林渺都感到有些意外。

 林渺想找到杀桓奇的凶手,更想知道这人为什么要杀桓奇灭口,他见过此人的身法,其武功之好,应该不会比自己相去多少,如果有此人与周传雄联手的话,仅凭他与坚覃两人的力量尚不够,可是这个人偏偏没有出现,而且周传雄也没有出现,这便使他极为不解。

 林渺觉得,桓奇应该还有些什么样的秘密,要不然在他进屋见桓奇之前,棋痴与另外两个疯子般的怪人就不会坚决反对,而且还有苦苦相劝之意,仿佛他们早就知道,如果将秘密告诉了林渺,只会遭到杀身之祸或是可能面对某种后果,而这种后果很可能便是死亡。

 那么又是谁要让他们死亡呢?又是谁不想林渺知道这个秘密呢?若对方真不想林渺知道秘密,又何不在林渺来到这里之前杀了桓奇呢?而要如此急促地赶在林渺前脚刚走,后脚便跟来杀人,用得着这样吗?

 抑或,桓奇还有什么极重要的事并没有告诉林渺,而这个人害怕林渺去而复返,桓奇又忍不住会说,因此,才会如此急切地要杀桓奇。若真如此,又是什么秘密呢?

 “杀桓奇的人会是天魔门的人吗?那天魔门是如何知道自己要去找桓奇的呢?又是如何知道桓奇知晓那么多秘密的呢?而桓奇身上的伤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呢?”问题似乎极多,让林渺极为头大,杀是杀了一通,可是心情反而变得沉重了。

 林渺自然不怕杀人,身在江湖,杀人总是难免的,他更没少杀人,昆之战,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战争之中,可是如果没能给自己杀人找一个理由,这则会是一种痛苦。

 痛苦的时候,林渺也喜喝酒,所以他与坚覃相邀去喝酒了,在陈留最好的酒楼,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他们口袋里有的是钱,通豪赌坊的库房极丰,这年头做贼和强盗并不是可的事。

 另外,林渺拿了点钱让人到陈留最好的棺材铺定了四副最好的檀木棺材。他并没有忘记要去燕尾巷收尸,毕竟桓奇曾经是他养父的至,更曾是白虎观的重要人物,再怎么说也曾是风光一时的人物。因此,林渺并不想这几人死得太落魄。

 坚覃是个痛快人,尽管他不知道林渺的具体心事,但却知道林渺心中一定有事。不过,他没有问,林渺不说,他不问,他们只是喝酒,痛痛快快地喝酒。

 两个聪明而都有抱负的年轻人聚到一起,总会有说不完的话,总会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年轻人总是很容易投入到自己的梦想之中,也很容易接受能够认同自己思想的人,于是,两人成了朋友。

 林渺从不觉得朋友多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很有能力的朋友,只是两人都是极忙之人,酒足之后,便只好互道珍重,一南一北分道而去。

 朋友,只要他的存在,不管是在天涯的哪个角落,都是一样。

 林渺很小心地回到了临时居住点,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更不想让人知道他在陈留潜在的生意网。他既然可以烧掉天魔门的分坛,别人同样也可以烧掉他的生意网。是以,他回来时显得很谨慎。

 当然,谨慎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并非谨慎便可避免许多事情的发生,比如说,别人的跟踪。

 回到住处,铁头诸人都已等得有些心焦了。林渺自酒楼下来,又去殓葬了桓奇,绕了个大圈,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铁头诸人自然很担心。他们怎会不明白,这里要杀林渺的人太多了,尽管林渺的伤已经痊愈,功力处于最好的状态,可是这个世上武功高强者大有人在,而且许多手段是防不胜防,谁能保证林渺能应付一切的变故?此刻见林渺回来,他们的心也便安了下来。不过,这只是片刻的。

 林渺刚走入小院不久,便有人跟在其后,悠然踏入。

 “我要见林城主!”来者是一个中年儒生,态度很是客气,让铁头无法发作。

 “你是什么人?”驼子以冷而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中年儒生,冷冷地问道。

 “在下乃洪兴布行的掌柜洪兴!”那中年儒生悠然道。

 “洪兴布行的掌柜?”驼子眉头微微一皱,道:“你稍等!”林渺听了驼子的禀报后有点意外,洪兴布行的掌柜竟然来找他,只是不知所为何事?但洪兴布行在陈留也算是个名头较响的大布行,他自然不能失礼,因此,并未拒见洪兴。

 第一眼见洪兴,林渺觉得这人一定很精明,厅中巨烛的光亮将洪兴眸子里的光亮全都映得很清楚。

 “洪兴见过城主!”洪兴很恭敬地行了一礼,好像林渺不是枭城城主,而是陈留城主一样,这种恭敬的态度让林渺感到意外。

 “洪掌柜如何知道我在此地?”林渺惑然反问道。

 “因为陈留城中到处都有我的眼线,自然不会不知道城主的下落。”洪兴不无自信地道。

 “这么说来,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了?”林渺神色微变,冷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不是,因为我的人和我一共为城主除掉了三批跟踪城主的人。因此,到这里,便只有我的人才知道!”洪兴很平静地道,并不为林渺的气势所动。

 “哦,你们为我除掉了三批跟踪者?”林渺有些意外。

 “不错,陈留城中的情况复杂之极,而对城主不利的人也太多,目前至少有三路人马不利于城主,是以,我才来找城主!”洪兴淡然道。

 “你又是什么人?”林渺眉头微皱,冷问道。

 “我是湖世家的人,乃白善麟老爷子安排在陈留的负责人!”洪兴并不隐瞒自己的身分,坦然道。

 林渺一怔,顿时想起了湖世家在中原各地的暗坞,他也知道这些暗坞的存在,却没想到这洪兴布行竟然便是其一,而且还主动来找他。

 自从邯郸一别之后,白善麟的行事一直都极为低调,江湖之中几乎淡忘了这个名字,以至于林渺都快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

 湖世家,从来都没有人敢小视,即使白善麟已与湖世家决裂,但其存在仍然是江湖中的一支柱。

 想到白善麟,林渺便不自觉地想起白玉兰,他曾让自己刻意不去想湖世家的人或事,甚至连龙腾刀都送人了,但有些事情想躲都躲不开,湖世家最终还是找上门来,使他不得不想许多本不愿去想的问题。

 “哦,你们当家的可还好?”林渺让自己的口气极力平和一些,他并不恨白善麟,因为白善麟在最后的时刻已经同意了他带走白玉兰,可见白善麟确实对他另眼相看,只是命运与他开了一个玩笑,让已经离开邯郸的白玉兰又落到王郎的手中。他恨高湖军!只怪命运跟他开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玩笑。

 “当家的很好,他已经到了陈留,是以才让我们留意城主的行动,并让我来向城主问好,并转告陈留的形势!”洪兴答道。

 “是吗?那谢谢你们当家的了,他是个有心人。不过,林渺的事情林渺自己会解决的!”林渺了口气,并不太领情地道。

 “当家的知道城主心中可能还恨他,是以,他才没有亲来见城主。其实,许多事情,当家的也是身不由己,他只希望城主能消除昔日的成见,相信后城主定能谅解当家的苦处!”洪兴了口气道。

 “我不觉得有再恨你们当家的必要,我与湖世家的关系已经断绝了,就像对待任何陌生人一样,我没有必要去恨!”林渺心中不无苦涩,话语之中却多了点酸意。

 鲁青听得心中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林渺的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因为他与林渺一起为白玉兰出生入死过,知道白玉兰与林渺之间的情感是如何的真挚,是以他并不多说任何话。

 白善麟也许明白林渺与白玉兰的感情,所以他才不会亲自来访林渺。

 洪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林渺话语之中的意味,道:“其实,湖世家也只是不得已才会这样选择,有些时候为了更高的目标,总会有某些牺牲。城主乃知晓大义之人,我们当家的一直都极欣赏城主,如今城主名动天下,当家的果然是没有看错人。我今前来相见城主,也是奉当家之命与城主商量一件事情的!”“与我商量一件事情?”林渺反问道。

 洪兴的目光不由得向鲁青和铁头望去,林渺挥了一下手,鲁青和铁头诸人立刻退去,厅中只留下林渺与洪兴相对。

 “有什么事情洪掌柜直说无妨。”林渺淡漠地道。

 “我来是想与城主合作的!”洪兴淡然道。

 “与我合作?有这个可能和必要吗?”林渺反问道。

 “有!城主先听我说完再作决定!”洪兴肃然道。

 “那请说吧!”林渺不以为然地道。

 “城主一定以为当初当家的决定将小姐嫁到邯郸,只是想将生意向北发展,只是为了功利,如果城主真这样认为,那就错了!”洪兴肯定地道。

 “哦,难道不是吗?”林渺不置可否地反问。

 “不是,城主一定听说过杀手盟这个组织吧?”洪兴问道。

 “自然听说过!”林渺肯定地道,他岂只是听过?而是有着比别人更深刻的体会。

 “二十多年前,湖世家便探知杀手盟的十三杀手背后有着一个极度可怕的人物,一直操纵着这十三个天下间最可怕的杀手。此人的身分也一直都是个谜,但却可以肯定,此人当年挑起了神与另一个人的决战,后来神败了。而此人再在武皇与这败神者决战之前,让杀手盟十二杀手重创武皇,于是武皇在与败神者决战之后从此匿迹江湖,神也因此而匿迹,而那与武皇决战之人也是两败俱伤而隐退。这人竟能够兵不见血刃地使天下三大绝世高手在两月之内尽数消失江湖,可以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当年追查此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便是崆峒派的前任掌门人,位列天下第二高手的青云道长!”“这与玉兰下嫁邯郸有关系吗?”林渺虽然觉得有些讶然,却觉得洪兴扯得太远。

 “自然有!”洪兴又继续道:“后来青云道长与此人过手,结果也是两败俱伤。青云道长回崆峒不久便伤发而亡,但他却派人送了一封信至湖世家!”“哦,青云道长是受伤而亡?我听说的却是他升入天道之中了?!”林渺讶问。

 “以青云道长这天下第二人的身分,自不能够告诉外人是伤重而亡,那只会有损崆峒的声誉,是以崆峒才会隐去青云道长真正的死因,但那封信上却写的很清楚,那个神秘人物所用的竟是无间剑道!”“无间剑道?这不是无忧林的武功吗?”林渺失声问道。

 “原来城主也知道,不错!这是无忧林从不外传的绝世剑法,所以青云道长临终之前很是疑惑,才来信询问湖世家的老祖宗!”“询问你们老祖宗?难道他知道这个人?”林渺讶然反问道。

 “天下间知道湖世家老祖宗身分的人仅有几人,青云道长便是其中之一。事实上白家老祖宗乃是无忧林的亲传弟子,即这一代无忧林掌门人的师兄,是以青云道长这才寄信给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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